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抢婚 > 20、第 20 章
    朱虞却没料到慕苏一连两日都未回府,雁莘寻言瑞问了才知,一桩旧案有了些线索,慕苏已忙的两日没怎么合眼了。

    言瑞说去请示,朱虞没让。

    公务要紧,何必拿这些杂事烦他。

    朱家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去无回的,这些年都熬过来了,也不怕这一回。

    回门礼没经房氏的手,慕大爷着管家去备的,装了满满当当两车。房氏虽对此多有不满,但也没急着立时发作。

    朱虞带着雁莘雁篱往朱家去了。

    到了朱家,雁莘掀帘瞧,见门口空空荡荡的,不说主子,竟连个得用的仆从都没迎出来。

    “想来是知道姑爷没来。”

    雁莘放下帘子,有些担忧道:“女郎,看此情景,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但凡还顾着几分体面,怎么也该遣个人来迎。

    朱虞也隐隐感知到了,捏紧绣帕,几经思索后,向雁篱道:“你留在马车里,别下来。”

    雁篱自不同意,便听朱虞正色道:“祖母最重家族体面,抢婚离经叛道,祖母自不容,此番必要拿人出气,不至于多严厉处置我,却会对你们下死手,雁莘会武功可以自保,你却不能,你切记,若朱家要抓你,你只管同慕家的人求救,不论如何,保住性命才是最紧要的。”

    今日随行来的有慕家仆从,就算朱家要拿人,也不可能在慕家车队里抢人。

    雁篱担忧的看着朱虞:“可是女郎……”

    “今日不是逞口舌之争的时候,听话,再者,你留在这里也另有益处。”朱虞安抚道:“若我和雁莘一个时辰内没出来,你便立刻想办法去慕家找人来。”

    亲缘血脉,她已经不大信了,更不可能拿雁莘雁篱的命去赌他们对她还有真心。

    且虽也晓得不至于要她性命,但有些皮肉之苦也极能磋磨人。

    雁篱闻言这才勉强应下,担忧的目送朱虞雁莘踏进朱家门槛。

    门房早得了命令,同朱虞见了礼,便道:“老太太这两日病了,方才有令,若二姑娘回来,请二姑娘过去侍疾。”

    朱虞顿时明白了,看来今日就算慕苏来了,他们也有理由将她叫走。

    侍疾,谁能阻得?

    朱虞静静地往寿兴堂去,穿过堂院时,雁莘眼尖瞧见墙角有人,认出来后,低声同朱虞道:“是寿兴堂的阿柴,此时等在这里怕是有要紧事。”

    朱虞曾与阿柴有恩,阿柴一直记在心头,有时得了什么要紧消息都会偷偷告知朱虞,但毕竟是朱家家生子,人多眼杂的,他也不敢明目张胆见朱虞。

    今日府中有意冷落朱虞,没有仆从跟着,朱虞放慢脚步,走到墙边时用手帕擦额头,装作歇气。

    藏在另一侧墙角的阿柴恭声同朱虞道了礼后,道:“女郎,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女郎细听着。”

    朱虞轻轻嗯了声。

    “女郎那日出门之后,老太太气急攻心病倒了,大姑娘也一病不起,醒来便哭着要寻短见,二夫人心力交瘁也请了大夫,府里乱了好一阵子。”

    阿柴语速极快道:“昨儿一早,二夫人去老太太房里,一个时辰才出来,傍晚二夫人的心腹嬷嬷就去了趟顾侯府。”

    朱虞听到这里略感疑惑。

    顾侯爷那日当众放话退婚,不伤和气,黄氏这时候派人去顾侯府作甚。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小的打探之后方才得知,原来老太太有意继续和顾侯府结亲,想着二姑娘嫁去慕家,不如将大姑娘许到顾侯府,两边一换也相宜,二夫人被说动派人去提,哪曾想,竟被顾侯爷直接拒了。”

    阿柴顿了顿,面露担忧:“顾侯府拒亲后,老太太大发雷霆,骂了顾侯府一通之后,认为此事是女郎之过,今日怕是要一并发作女郎,将这些气都撒到女郎身上。”

    朱虞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原来竟还有此变故,她此时不由庆幸幸亏将雁篱留在了外头,否则以老太太的性子,必得先拿她身边的人开刀。

    “女郎,您怎就一人回来了……”阿柴着急道。

    “多谢你。”

    朱虞用手帕掩着唇,低声道:“我已知晓,你快些离开,莫被牵连。”

    阿柴是家生子,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捏在老太太手里,偷偷来送信已是冒了极大风险,自也不敢再做别的,只能告罪离开。

    等阿柴走远,朱虞沉声朝雁莘道:“祖母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把我怎样,但却会真要了你的命,你切记,待会儿谁若碰你便打回去,若他们硬要拿你,也不怕伤人,你只管杀出去。”

    雁莘微微皱眉,她怎可能将女郎一人留在这里:“女郎……”

    “旁的我都不在意。”朱虞握了握雁莘的手,认真道:“唯你和雁篱的性命是最最紧要的,我绝不能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也万万离不得你们,就当是为了我,你今日也要听话。”

    早知还有顾侯府拒亲这档子事,她今日就断不会带她二人回来。

    祖母极重脸面,决计不会轻易罢休。

    朱虞说的话雁莘自然都明白,女郎如今是慕家少夫人,今日老太太发再大的火也会有所顾忌,但对她们,极有可能下死手。

    女郎亲缘薄,这些年在府中如履薄冰,身边只她和雁篱朝夕陪伴,若今日她平白折在这里,不仅不值当,日后有谁来护女郎安危。

    雁莘思忖之后心中定了主意,道:“奴婢省得。”

    二人一路到了寿兴堂外,有嬷嬷冷着脸将二人拦下。

    “二姑娘,老太太还没醒,不宜见客,二姑娘就在这里跪安吧。”

    朱虞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心里也清楚自己在朱家的位置,可亲耳听见那声‘客’,还是感觉如被针狠狠一刺,心痛的窒息一瞬。

    很快她平复好心绪,提着裙摆缓缓跪了下去。若只是让她跪,倒也还好。

    朱虞跪下,雁莘便不可能站着,也默默跪在朱虞身后。

    嬷嬷淡淡瞥了眼雁莘,转身走了。

    进屋后,低声同靠在床榻喝汤的老太太禀报:“老太太,雁篱没进来。”

    老太太将碗递给绾青,冷笑了声:“瞧,这是防着呢。”

    绾青接过碗,几番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按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朱家的奴婢,岂有到了门口不进来的道理,去,将人带进来。”老太太冷声道。

    嬷嬷眼底闪过一丝凶光,应下:“是。”

    朱虞瞥见嬷嬷出来往外去,心头隐隐感到不安,这怕不是去找雁篱的。

    “雁莘……”

    雁莘心中也有猜测,低声道:“雁篱在慕家车队里,只要她不主动跟着走,慕家就断然带不进来,雁篱性子灵,女郎既有交代,她知道轻重,会听话的。”

    朱虞勉强安心,只希望这丫头聪明些。

    今日太阳大,虽一定时节不算热,但跪在院中直直晒着也很有些熬人,朱虞没受过什么体罚,没一会儿便有些熬不住了。

    但她不敢露出任何不满,雁莘雁篱是她的软肋。

    院里很长时间没有任何仆从,寂静的让人愈发不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嬷嬷脸色铁青的进来,路过雁莘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朱虞松了口气,他们没能带走雁篱。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任何动静传来,随着时间流逝,朱虞身形摇摇欲坠,额角也开始布起了薄汗。

    雁莘悄悄往前挪了挪,想让女郎靠在她身上,却在这时院里突然涌来十几个仆妇,将二人团团围住。

    老太太身旁的心腹刘嬷嬷缓缓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女使,朝朱虞敷衍道了个礼,扬声道:“老太太有令,二姑娘被人撺掇犯下大错,留不得,老太太念及二姑娘身边无人可用,另挑了两人给二姑娘,还请二姑娘尽快交出雁篱。”

    说罢,刘嬷嬷冷声喝道:“来人,将雁莘拿下,当场杖毙!”

    朱虞急道:“不要!”

    刘嬷嬷不为所动,只冷冷道:“二姑娘,老太太今日再教二姑娘一个规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是,二姑娘与女使亦是,今日好叫二姑娘知晓日后行事三思而后行。”

    “还不动手!”

    朱虞便知今日她是护不住的,果断的一把推开雁莘,喝道:“雁莘,跑!”

    雁莘也没犹豫,借着朱虞的力道迅速起身,往外窜去。

    刘嬷嬷大约没料到雁莘竟敢反抗,气的怔愣的会儿,厉声道:“大胆贱婢,竟敢忤逆,快抓住她!”

    十几个仆妇一涌而上,可雁莘是认真学过武功的,身形灵活,断不可能叫她们抓住。

    刘嬷嬷已是气急,喝道:“简直无法无天,我竟是头一回见弃主自个儿逃的婢子,雁莘,你若是敢逃,今儿你家女郎就免不得皮肉之苦!”

    雁莘身形微滞,手臂不慎被一个仆妇抓了一把,朱虞见此急忙喊道:“雁莘,别听她蛊惑,我是慕家少夫人,谁敢动我!”

    “跑,快跑出去!去找姑爷。”

    雁莘看了眼跌坐在地的女郎,咬咬牙,迅速往外窜去,刘嬷嬷脸色一片铁青,喊道:“护卫呢,来人,抓住这个叛逃的贱婢,生死不论!”

    朱虞猛地回头,瞪向她:“雁莘是母亲给我的女使,她待我真心,何叫叛逃!”

    说罢,朱虞跪直身子,朝屋里喊道:“祖母,抢婚是我一人的主意,我知祖母心中有气,只管朝我发来,我绝无二话,请祖母放过雁莘雁篱。”

    许久,屋里都无动静。

    朱虞心头直发凉,侧首看向被仆妇护卫围困的雁莘,狠下心,道:“雁莘,夺了兵器杀出去,伤了人我担。”

    她别的都能忍,能让,事关雁莘雁篱她绝不退步,她说过,她们是一条命。

    雁莘不再迟疑,夺了护卫的刀便往外杀,但怕牵连朱虞她没下死手,只拼命的往外窜去。

    刘嬷嬷着急呼喊着拿人,一时间府中乱成一团,说是鸡飞狗跳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