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其他小说 > 抢婚 > 19、第 19 章
    文惜见朱虞盯着荷塘走神儿,料想其中有甚渊源,试探询问:“眼下时节正出莲蓬子,清甜得很,奴婢叫人给少夫人采来尝尝鲜。”

    朱虞见她误会,不多解释,只随口拒了,抬眼去瞧东面林子,问:“那头是何处?”

    文惜识趣不追问,回道:“是一片枫林,今儿郎君怕吵着少夫人,便是过林中晨练,寻常除去侍林人也不许旁人靠近,少夫人想去,自是使得的。”

    听文惜此言,朱虞便觉这片枫林或对慕苏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又想起自己被毁的桃林,便多问一句:“三郎如此珍爱,可有什么说法?”

    文惜便道:“郎君幼时爱与大公子在枫林顽闹。”

    朱虞心中触动,原也是故去亲人留下的回忆,如此,她不好去了。

    “有些困乏了,便不过去。”

    文惜自不多话,侍着朱虞回正屋;下午无事,在文惜的提议下,朱虞见了出云轩的仆从,由雁莘之口恩威并施一番,发了赏钱,也算认个脸熟。

    出云轩原本的仆从将近三十,内院伺候的却不多,除去洒扫,能常在屋里伺候的就只慕苏的贴身侍从言瑞与女使文惜,二人分管出云轩,言瑞主外文惜主内。其余负责伺候洗漱的仆从,不多进屋。

    朱虞拢共带了八个陪嫁。

    以雁莘雁篱为首,一个内院粗使女使和一个内院粗使婆子,外院亦有二人,另有两个年纪不大负责跑腿的小子,分工与原本出云轩的多有重合,自需另做安排,等忙完这阵子就到了哺食时辰。

    前院已差人过来请。

    朱虞心知应等不回慕苏,领着女使自去了。

    路上朱虞有些忐忑,晌午在闲鹤堂不欢而散,这顿饭恐怕并不那么好吃,可到了饭厅,她才知自己多虑了,各房主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除却最开始的礼数,一桌子人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虽说不上和乐融融,但也相安无事。朱虞向是个怕麻烦的,生怕谁吃饱喝足煽风点火,用完饭半点不多留,径直回出云轩。

    回去后,唤文惜来问:“府中每日可都要一起用饭?”

    她惯是不喜一大家子心思各异的坐一桌,一顿饭吃下来半天都不得消化,遂趁着一次生病央了祖母在院里设了小厨房。

    如今慕家是这样的乌烟瘴气,她自也不想同他们日日相对。

    文惜揣度着朱虞心思,答道:“郎君时常回来晚些,赶不上正点,出云轩因此有间小厨房,少夫人若愿意,今后可就在出云轩用饭。”

    朱虞一听,心情顿时开朗:“如此甚好。”

    文惜自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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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苏入夜时分才归。

    彼时朱虞刚熄灯就寝,听见门响,疑惑唤了声:“雁莘?”

    半晌不见回应,朱虞猛地意识到什么,忙坐起身,隔着纱帐问:“可是夫君?”

    话落,听人轻嗯了声。

    朱虞怔愣片刻,掀开纱帐摸黑穿上鞋,边去点蜡烛边解释:“方才言瑞来报夫君今儿歇在书房,便没留灯,夫君稍等。”

    屋里一片漆黑,朱虞只能凭着记忆摸黑找蜡烛,可这里不是她住了多年的嫆宝轩,也非谨宁轩,才来第二日,自不可能在夜里来去自如。

    好不容易摸到蜡烛,摩挲着去寻火折子时,不防被矮凳一绊,身体往前栽去,她吓得惊呼一声,然就在下一瞬,手臂被一股力道拽住,惯性使然,她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屋内静止几息,在朱虞还惊魂未定时,头顶上传来如玉的嗓音:“无碍?”

    她赶紧定神,往后退一小步,道:“无碍。”

    黑夜中,听他嗯了声,开口道:“蜡烛给我。”

    朱虞默默将手中蜡烛递过去,只听一阵轻微动静后,蜡烛被点燃。

    她抬眸看过去,正对上郎君看过来的眼神,她下意识躲开,低头道了谢。

    慕苏没应声,举着蜡烛扫了眼四周,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儿。

    原本宽敞的屋子被陌生的物件儿占的满满当当,若非他夜能视物,只凭着记忆摸来难恐也走不平顺。

    忽而,慕苏的视线划过陌生的拔步床和自己那张被挤到墙边的梨木床,遂蹙眉看向朱虞,无声询问。

    朱虞略微心虚,有些局促解释道:“抱歉,父亲让人安置的。”

    她后来同文惜说还是将床换回来,文惜只说那是家主的意思,她做不得主,她也不好为这事去找公爹,便想着若他回来不喜,由他换就是。

    慕苏眉间略沉几分。

    给他书房上锁,搬走小塌,却又多留张床在,怂包爹这次管的有些多了。

    下意识的,慕苏认为与朱虞有关,他将烛火往前稍递,细细盯着面前的女郎。

    女郎乌发及腰,面容素净,如出水芙蓉,一双眼眸清亮干净,是惯讨长辈喜爱的乖巧模样。

    可仅是因此吗?

    朱虞见慕苏盯着她打量,以为他对屋中布置不满,心头更虚,小声道:“我问过文惜,文惜说是父亲的意思,我做不了主,你明日可叫人把床换回来。”

    女郎声音轻柔,姿态乖顺,哪有半分泼辣模样,慕苏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是他先入为主,作了误判。

    可木已成舟,无更改余地。

    “无妨,你先歇。”

    朱虞还想说什么,见他将烛火往她脚边递了递,只能道声好,慢慢走去床榻,她刚走到床边,慕苏便灭了烛火,驾轻就熟的走至墙边梨花木床。

    朱虞惊讶不已,他在黑夜竟如履平地,所以方才她委实是多此一举。

    对于他没同她同塌而眠却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能感觉得,他对她并没多少喜欢。

    朱虞尽量放轻声音躺下,他不愿同她多说话,想来是气还没消,她倒是愿意去哄哄,可也要他给她相处的机会才成。

    朱虞细细听了一会儿,不见有任何动静,只得作罢,寻思着明日再找机会。

    屋中布置摆设换了不少,唯有檀香不变,明明是自己睡惯了的床,可那股不属于她的檀香却霸道的萦绕在她四周。

    不知这檀香是否有安眠的作用,没过多久,朱虞便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她第一时间往墙边望去,却见床铺上已空空如也,问了雁莘后,才知人早就出了门。

    并非晨练,而是离了府,据文惜所说,是有要紧公务。

    朱虞问道:“三郎寻常何时回来?”

    文惜摇头道:“说不准。”

    “自郎君任职大理寺后,便极少白日归府,往往都是入夜后回,有时遇着紧急些的案情,一夜不回也是常事。”

    朱虞听这么说,也就不好再问,待文惜离开,雁莘问道:“女郎可是在担心回门一事?”

    朱虞轻抿唇瓣,道:“正是。”

    “那日为了家族颜面,祖母只能按下不发,维持体面,可我知晓祖母这次定是气极了的,我倒也不是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只是眼下一家子都在气头上,若他后日不陪我回门,他们必是装都懒得装的。”

    若他们不曾那般算计她,她做出这样事自是认打认罚,可对于朱家的每一个人她没有愧疚,重来多少次她依旧会这么做,她不想认错,更不想再看他们脸色,被他们指着鼻子责骂。

    然孝字当先,她便是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可能当众去顶撞长辈。

    届时也只能什么责骂都受着。

    不知怎地,朱虞想起昨日闲鹤堂慕苏失望的眼神,心头很不是滋味。

    父母早逝,她虽是在自家,却有种寄人篱下之感,她学女戒,学规矩,学贤良淑德,乖巧懂事,尽力去迎合每一个亲人,可到头来得到的却是那般算计。

    如今见了慕家种种,她不免想,她这些年是不是都错了。

    若她性子强硬些,他们会不会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恨不能榨干她骨血。

    “女郎莫太忧心,今日姑爷回来再问问,许是能抽空陪女郎回门的。”

    雁篱安慰完,又道:“若姑爷实在抽不得身,我们便问姑爷借几个护卫带着,女郎如今是慕家少夫人,再怎样他们都不能对女郎太过分。”

    朱虞收回思绪,点了点头。

    她自会找机会问问他,若实在不成,她也不逃避,她与朱家早晚还得闹上一场,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便是。

    就如雁篱说的,他们再怎样总不至于要她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