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两日后,塔那托终于彻底恢复了。
这日,她换了身新衣服,郑重其事的将兰斯等人请到一起,并将一沓珍藏多年的资料摆在桌面上。
兰斯注意到她这件衣服的左臂绣着一朵粉色的玫瑰,不仅如此,这两天他在很多反坦布组织成员的衣服上都看到了玫瑰,很难说这不是某种象征。
果然,不止他注意到了,卢卡斯直接问道:“你们衣服上的花是什么意思,组织标志吗?”
塔那托扭头看了一眼臂上的玫瑰,眼神柔软:“是梦想。”
波波夫:“酷啊,不过我看电影里面都是用纹身的,纹个骷髅或者九头蛇什么的,你们怎么就缝衣服上。”
塔那托基本没看过电影,她倒不是没办法弄来一部影片,只是从小没有这样的习惯,长大就更没兴趣了。
她匪夷所思道:“谁会这么愚蠢,那岂不是佣兵军团搜身就可以把我的人赶尽杀绝了?即便这件衣服,我们出去行动也很少穿,除非要与佣兵军团正面对决。”
波波夫一拍脑袋:“有道理啊。”
卢卡斯扭头看兰斯:“歪,我们牛逼轰轰的黑灯会怎么没有标志?”
兰斯望着他,眼神中充满对他智商的怜爱:“因为一共就八个人,一般看脸就能认出彼此,你觉得呢?”
卢卡斯:“”
卢卡斯扭回头问阿德里安,不确定:“我的智商刚刚是不是被嘲讽了?”
阴暗面轻抚他的后背,倨傲瞥了兰斯一眼,然后面不红心不跳道:“没有,他只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出于对学霸的盲目信赖,卢卡斯果然动摇了,他咂摸一会儿:“那我觉得确实不需要。”
Oliver:“”
塔那托将面前那沓小心珍藏的资料推到Oliver面前,认真道:“其实,这个臂章象征着玫瑰岛计划,而玫瑰岛计划的发起人乃至反坦布组织的创始人,都是你哥哥乌里尔。”
OlIver愕然呆立。
时间回到二十多年前。
塔那托小时候和她妈妈的秉性一样,坑蒙拐骗,打家劫舍,是个活脱脱的无赖。
她惯会用自己纯良无辜的外表欺瞒别人,以此来掠取食物,填饱自己的肚子。
她人生的前十二年,都没听说过道德这种东西。
比起生存来说,那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兀都家便是她经常下手的对象,即便同住垃圾城,但各个区之间的生活质量还是有些许差异的。
如果头顶正对着上帝城富人区,那从上坠落的垃圾里就会有过期的进口食物,质量极佳但款式老旧的衣服,以及堪比全新的床垫被罩等等。
由于富人食物更换很勤,所以也不存在烂得化成酸水的东西,有时候这个区的尤托皮亚人吃的比其他地区的普通人还要好些。
所以塔那托就瞄准了兀都家。
她有时候是趁兀都的父母不在家光明正大去扫货,有时则是找几个同样饥肠辘辘的小贼将兀都堵在墙角,要求他拿东西来换。
这都是她妈妈当年用过的招式,这是她在家庭里学到的全部东西。
只不过她比妈妈更幸运,她遇到的是兀都,是乌里尔,否则有朝一日她也会像妈妈一样,被人打死在肮脏的垃圾堆里。
小时候塔那托觉得兀都很怪,他明明每次都被欺负,被抢走食物,但就是不告诉同区人,一起惩治她们这些混账。
她会故意恶劣的将抢来的食物在兀都面前吃完,然后擦擦嘴巴,得意地朝他吐舌头做鬼脸:“胆小鬼,噜噜噜。”
兀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那年他也才十三岁,家里能有那些食物,全倚赖他觉醒等级高的父母,其实他大可以叫父母收拾塔那托这些人,不用太多,只需一两次,塔那托就会识趣的再也不来了,更甚者,塔那托也没命来了。
可他没有,他就是温柔地看着塔那托打劫他,欺负他,在他面前吃完他一天的口粮。
垃圾城的天是阴的,垃圾的气味很难闻,但这对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所谓,喜欢的人像早春的莓果,像深秋的桔梗,装点了他的四季。
他也不知道喜欢塔那托什么,或许是喜欢她旺盛的生命力,或许是她锋利明亮的眼睛,或许是她和个性相比最为柔软的头发。
明明她总是欺负他,明明她从来没有对他温柔过,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有时候,她突然良心发现,把抢过来的食物还给他一点,他都能开心很久,就仿佛自己收到了礼物似的。
“你傻不傻,我是在打劫你,你笑个屁啊,再笑就把你家偷光!”
塔那托凶巴巴地威胁他,然后在他清澈的眼神中心虚气短。
她发现了他对自己隐忍深藏的感情,这个发现让她别扭,不知所措,心烦意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没有人教过她这些,所以在打劫了整整两年后,她终于被这个胆小鬼搞得落荒而逃了。
不能从兀都这里获得食物,塔那托只好另找冤大头。
地虫里有人说,比起垃圾城的住户,那些途径尤托皮亚,前往上帝城的外地人才最好抢。
他们有钱,惜命,势单力薄。
于是,塔那托又盯上了那些过路的外地人。
他们大部分是来骆驼市场倒货的贩子,由于付不起直飞高昂的机票,所以选择从尤托皮亚进上帝城,可以节省很多开支。
不过他们也知道防范危险,所以身边往往带着至少一名高等级觉醒者。
还有少部分是世界各地往来尤托皮亚的商人,这些商人也是赚的辛苦钱,他们把外面的货物出口到上帝城。
海运是最便捷便宜的方式,尤托皮亚又毗邻加勒比海,所以他们的船只会停在海边,而货物要经过垃圾城的外缘。
大概是宿命,塔那托撞到的第一个外地人就是乌里尔。
当时她还没有觉醒异能,所以不敢轻易溜到海边去,因为佣兵军团会在那里巡逻,任何有逃跑意图的人都会被他们送去AGW特危死刑监狱,再无出来的可能。
可绝大部分商人和贩子都不会进入垃圾城,他们知道这里肮脏,腐臭,尤托皮亚人就像寄居在坦布人排泄物上的蛆虫。
偏偏乌里尔离开了大部队,独自朝垃圾城走来,偏偏他撞上了塔那托。
塔那托仗着胆子跳出来打劫,手里拿的还只是石头上磨过的一根树棍。
“别动,把吃的东西都交出来!”塔那托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样子。
乌里尔是A级觉醒者,他常年走南闯北,经多见广,并不会怕一个十来岁的小孩。
他稳稳站在原地,平静地望着塔那托,那双眼睛仿佛有与众不同的力量,竟让塔那托一时半会都没能有下一步动作。
良久,乌里尔问:“只要吃的就够了吗?”
塔那托愣了一下,皱眉道:“钱我没用,我们这里用钱也买不到吃的!”
乌里尔又问:“只吃饱一次就够了吗?”
塔那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看乌里尔的背包,能吃的东西应该也不多,就算她想多吃几天,那又能怎么办。
乌里尔对她说:“跟着我,我让你顿顿都能吃饱饭。”
说罢,乌里尔就径直向垃圾城深处走去,也不等待塔那托的回答。
塔那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她明白对方不怕她的打劫,其实如果乌里尔稍微凶一点,她也就吓跑了。
但他居然说,跟着他顿顿都能吃饱饭。
塔那托禁不住诱惑,还是跟了上去。
乌里尔塞给她一块小面包,算是奖励她选择跟上来。
塔那托狼吞虎咽地吃光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新鲜,松软,香甜,带着浓浓的奶香,她将包装袋舔了又舔,依依不舍。
原来外地人吃得这么好,原来外面的世界吃得这么好。
乌里尔一路上问了她很多问题,关于尤托皮亚的,事无巨细。
“你父母呢?”
“没有爸爸,妈妈被人打死了。”
“这里很多孩子都和你一样吗?”
“孩子?哦,差不多。”十多岁还能叫孩子,塔那托不理解。
“你和我弟弟一样大,我弟弟叫Oliver,马上要准备考大学。”
“你弟弟每天都能吃到这个小面包吗?”
“能的。”乌里尔沉默了一下,又道,“对不起。”
“干嘛对不起?”塔那托莫名其妙,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都是联邦的错。”乌里尔叹息。
“联邦是什么东西?”塔那托完全没听说过,她的认知里只有尤托皮亚人以及坦布人。
“你到垃圾城来干什么?如果是想买信息素的话那你就走错地方了,要去上帝城才行。”塔那托看在小面包的面子上,勉为其难的为乌里尔指点迷津。
“我来纠正这个错误,我希望你们可以和我弟弟一样,每天都吃上小面包。”乌里尔坦诚道。
塔那托突然停住脚步,她望着乌里尔怔了很久,突然凶巴巴道:“别开玩笑了,那是不可能的,坦布人不会施舍给我们小面包!”
乌里尔没有争辩,他不是一个喜欢空谈的人,对于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尤托皮亚人来说,梦想,野心,自由,觉醒,这些字眼都是高高在上不切实际的纸上谈兵。
想要唤起一个民族的勇气,不能只靠嘴。
乌里尔转回身,揉了揉像狮子鬃毛一样的头发:“我能看看你平时吃的东西吗?”
塔那托警惕地盯着他:“我没有吃的,要现找。”
乌里尔:“我陪你一起找。”
塔那托:“你都有小面包吃了,我们吃的绝对没有那个好。”
乌里尔:“带我看看吧,孩子。”
塔那托又被这句孩子击中了。
在尤托皮亚,女人们在她这个年龄都有下一代了,根本不能被称为孩子,可这个大胡子居然一直这么叫她。
这让很早就失去了母亲的塔那托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带着乌里尔去了自己区的垃圾堆,有一些人正在垃圾里面翻找,今天新的垃圾还没有从上面掉下来,堆积在这里的都是昨天剩下的。
苍蝇铺天盖地,伸手一抓都能掐死一把,但塔那托浑然不觉地走进垃圾堆里,在腐臭肮脏的垃圾里翻找起来。
“我就是在这里找吃的,今天不巧,都被人捡完了,不然我才不会出去冒险,你——”
她刚想说你看看就得了,但一转头,却发现乌里尔也一头扎进垃圾堆里翻找了起来。
塔那托僵住不动。
乌里尔虽然风尘仆仆,裤腿挂满淤沙,但看得出来,他的衣服是很好的,他整个人是干净的。
可他就这样毫无障碍地扑到垃圾里,和她一样卖力。
塔那托心情有些微妙,因为她从小就被教导尤托皮亚人是低等的,卑微的,是和牲畜差不多的种族。
坦布人歧视鄙夷他们,外地人也对这里避而远之。
其实塔那托不知道,她初见乌里尔的那种心情,叫作自卑,无论是装凶还是警惕,都是她的保护膜,她不认为自己和乌里尔是平等的人。
“啊找到了,一条过期咖啡。”乌里尔自得其乐,哈哈大笑。
他直接站在垃圾堆里,挥走碍眼的苍蝇,用脏兮兮的手撕开包装袋,仰头倒了半管在嘴里。
嚼了嚼吞下去,他把另半管递给塔那托:“喏,小孩子少吃点咖啡粉。”
“这苦巴巴的东西我们——”塔那托刚想说这苦巴巴的东西没人咽得下去,但话到一半,她将后半截舍去了。
塔那托接过咖啡粉,仰头英勇地灌进了自己嘴里。
很苦很干很难吃,简直比嗖酸葡萄还难吃,她整张脸都扭曲了。
但因为乌里尔没有嫌弃她的家乡,所以她也没有嫌弃乌里尔吃剩这半条毒药。
好不容易吞下去后,她突然张开挂满咖啡粉的嘴笑了。
“你们外地人真怪。”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平等的尊重。
第202章
塔那托和乌里尔是两个倒霉蛋。
本以为一条黑咖啡粉只是开局,没想到在垃圾堆里刨到太阳下山,他们也没翻出其他食物。
“啊!”塔那托沮丧地仰躺在自己家简陋的树皮棚前,饥饿地捂着肚子。
乌里尔把背包甩在一边,两只手都挖得黑黢黢,也跟着躺在了垃圾遍地的草坪:“唉。”
塔那托扫了一眼乌里尔的包,目光中露出垂涎和贪念,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克制住了冲动:“你叹什么气,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
“不能啊,我要待一阵子。”乌里尔似乎对塔那托一点防备也没有,他闭着眼睛将双手搭在肚子上,肚皮明显扁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待一阵子?”塔那托抬起脑袋,疑惑道。
她虽然这么问了,但心里却是开心的,这个外地人不招人讨厌,还有小面包,她希望他留得久一点。
“我说了我要纠正那个错误啊,让你们都吃上小面包啊。”乌里尔理所当然道。
“疯子。”塔那托吐槽道,这话对他们尤托皮亚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她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敢这么认真的。
“哈哈哈,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我的学生也这么说。”乌里尔非但没生气,反而很开怀。
“学生?”塔那托用胳膊支起身子,眼前一亮,“你是老师吗?”
尤托皮亚不是没有老师的,那些在地下层打工的混血尤托皮亚人如果年迈了,干不动活了,就会被赶到垃圾城,他们为了生计而当老师,把自己在上帝城中看到的听到的教给垃圾城的孩子。
或许是对上帝城的向往,让这些孩子非常喜欢那些课程,对错,真假都不重要,孩子总是对未知充满渴望。
塔那托也是如此,她会想象上帝城是什么样,会想象尤托皮亚以外是什么样,会想象大海的对岸是否有仙境。
“我是老师啊。”乌里尔骄傲地承认,他睁开眼睛,看到塔那托眼里那无法掩饰的渴望,朗声笑道,“成为我的学生可是很难的,要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要看得见个体的悲苦,要有足够的共情能力,要勇于挑战权威。”
“这算什么条件,我还以为要超级聪明,要像坦布人一样出身高贵,要有很多很多钱。”塔那托吐槽道,这对她来说才是很难,甚至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事。
乌里尔思考了一会儿,并没有否决塔那托的话:“我们的条件都很难,但达到你的条件未见得能达到我的,达到我的未见得能达到你的。”
塔那托都快被他绕晕了,她觉得这个外地人有点啰嗦。
“那你想怎么纠正这个错误?”
乌里尔一骨碌身坐了起来,给自己打气:“暂时还没有好办法,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啊!”塔那托彻底萎靡了。
当天晚上,由于没找到食物,他们一起分吃了乌里尔包里的小面包。
第二天,头顶依旧没有垃圾扔下来,尤托皮亚人已经饥肠辘辘的开始吃草捉虫了,乌里尔和塔那托继续吃所剩寥寥的小面包。
第三天,小面包终于吃完了,他们不得不出去寻找食物。
塔那托垮着脸,但乌里尔却没有一点挫败,仍旧精神抖擞:“怎么好几天都没有东西掉下来啊?”
塔那托已经麻木了:“因为有人得罪了坦布人,说了不好的话,被举报给了佣兵军团,他被抓走了,但我们同区的人要一起受罚,一周都不会有新垃圾扔下来。”
这个区的尤托皮亚人因为气愤,已经把那家的房子拆了,那家人被迫躲进了深山,估计很快就会被野兽咬死。
没有人会同情他们,因为那一句话,一周内就可能饿死很多人。
乌里尔:“不对啊,坦布人又不会不制造生活垃圾了,这一周他们的垃圾难道堆在家里吗?”
塔那托:“傻,当然是扔到别的区了。”
“咦,那我们不是可以去垃圾多的区找吃的?”
“可以啊,晚上偷偷去,或者白天去被打。”
“为什么会被打?”
“你到底是不是老师啊,怎么这么笨,人家凭什么把多余的食物分给你?”
乌里尔一拍脑袋,恍然:“抱歉,我太想当然了。”
这里的人平时生活如此困苦,想让他们学会分享,要花很多心思。
塔那托站定,皱眉:“你怎么这么轻易就道歉?”
在她看来,道歉是屈服,认输,不够勇敢的象征,她有意识以来说过的对不起屈指可数,宁可被揍一顿,她也不愿道歉换来别人的嘲笑。
“说错了当然就道歉,道歉又不会掉一块肉,而且你还会因为不好意思而原谅我。”乌里尔露出一口白牙,银色的大胡子支棱得更讨喜了。
塔那托哑口无言,她确实会因为他的道歉而脾气好很多。
“当然啦,这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如果是坏人,我向他道歉他就会欺负我了,我绝不。”乌里尔补充道。
好人?
塔那托眼神晃动。
从来没有人会说她是好人,他们说她是混账,是无赖,是可恶的地虫,诅咒她像她母亲一样早点死。
乌里尔已经走的有点远了,塔那托唇边不自觉噙着笑,她快步追上去,利落潇洒的短发在黄昏中飞舞。
“那我们吃什么?”
“你以前都是怎么做的?”
“打劫。”
“好,那我们就去打劫。”
“啊?”塔那托目瞪口呆,“你不是还说什么正直善良?”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嘛,我们打劫家里存粮多的,这样他们不会饿死,我们也能吃饱。”乌里尔背着包,不知从哪儿捡了根木棍,连头都没削,在空气里舞剑似的挥舞两下,“就它了!”
塔那托看他拎根棍子就要打劫,还以为他外强中干,为了防止这傻子被别的觉醒者揍死,她只能长叹一声,带乌里尔去了兀都家打劫。
天色昏暗,兀都的父母都回家了,她不敢靠得太近,于是抬起两根手指抵着唇,吹出清脆的鸟叫。
果然没一会儿,兀都就偷偷跑出来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塔那托学的像,而是兀都认出了她的声音。
塔那托一把将兀都推搡到角落里,凶巴巴道:“把吃的拿出来,否则就揍你!”
而兀都被她抵在墙上,却慢慢弯了眼睛:“你很久没来了。”
“少废话!”塔那托红着耳朵暴躁道,“我在打劫!”
兀都点点头:“好,那你别走,我去给你拿吃的。”
塔那托这才松开他,看他步履轻快地跑回家去。
乌里尔扛着木棍,纳闷道:“欸,你们这里是这么打劫的吗?”
塔那托板着脸:“他,他比较好欺负。”
很快,兀都从家里偷了食物出来,是两颗烂苹果,一包快过期的酸奶,还有被舍弃的三文鱼尾。
“只有这些了,今天我们这里食物也不多。”
塔那托抢过食物大快朵颐起来,乌里尔只捞到一个苹果和一袋酸奶,因为兀都暗搓搓的把食物全塞给塔那托了。
“想到了!”乌里尔一拍大腿,吃饭期间,塔那托已经把如何认识乌里尔的事跟兀都说了。
作为垃圾城里生活还不错的家庭,兀都是跟混血尤托皮亚人上过学的,所以他认得字,也听过些世面。
兀都:“什么?”
乌里尔兴致勃勃:“如果垃圾多的区可以把食物分给垃圾少的区,那大家就都不怕被坦布人惩罚了。”
塔那托翻了个白眼:“都说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把食物让出来。”
乌里尔一指兀都:“他不就把食物让给你了吗?”
塔那托一愣。
乌里尔:“如果下次他快要饿死了,而你有很多食物,你不会让给他吗?”
塔那托哑然。
兀都则眼睛亮亮地望着塔那托,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
塔那托不自在的扭开脸,违心道:“不会。”
兀都笑了,他能读懂塔那托的情绪,在意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早就熟稔于心,他知道塔那托不会让他饿死。
乌里尔无奈挠头:“唉小孩子好让人头疼,希望我弟弟上大学晚点谈恋爱啊。”
“你在胡说什么,谁谈恋爱了!”塔那托跳脚。
乌里尔却一本正经道:“其实这不叫让食物,而叫资源的再分配,或者说是宏观调控,坦布人每日生产的垃圾是固定的,那么咱们得到的垃圾也是固定的,惩罚无非让有的区多有的区少。”
“这种连坐是不合理的,残忍的,明明是坦布人的过错,但却让尤托皮亚人争斗起来。”
“按理来说,每个区都可能被惩罚,都会有饿肚子的时候,如果每次食物多的区都能帮助食物少的区,那大家都不会饿肚子,也不用担心被惩罚,尤托皮亚人也会越来越团结,坦布的诡计就不攻自破了。”
“团结?资源再分配?宏观调控?”塔那托喃喃重复,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乌里尔的解释仿佛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的确,如果真能这么做,那他们的生活就会非常有安全感,她也就不用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四处坑蒙拐骗了。
乌里尔干脆盘腿坐下,拄着那根棍,在地上比比划划。
“你们俩看啊,如果兀都不给塔那托吃的,而塔那托又饿红了眼,那你们必然会打起来,最后两败俱伤。”
兀都急忙道:“我不会的。”
“所以——”乌里尔笑呵呵,“你给了她吃的,她以后也会给你吃的,你们就团结在一起了,那么你们俩饥饿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因为你们两个区同时被处罚的可能性很小。”
“概率。”兀都轻声念叨,这个词很新鲜,他很感兴趣。
乌里尔一眼看出他的兴趣:“这是个数学概念,我以后可以慢慢教你。”
“喂,你不是说做你学生很难吗?”塔那托拍了乌里尔一掌,怎么随便遇到一个人就符合了。
乌里尔指着兀都:“他很符合啊,正直善良,看得见你的悲苦,而且对我的想法感兴趣,我相信他有勇气挑战权威,至少在我这里,他比那些有钱聪明出身高贵的坦布人更难得。”
兀都的心脏在胸膛激荡着,他从未听到过这种夸奖,居然有人说他比坦布人更难得。
他像是一只丑小鸭,却被承认了作为丑小鸭的价值。
乌里尔继续说道:“团结两个人,你们饿肚子的概率就很低了,当团结一千个区的一千人,你们饿肚子的概率就是零,当团结了所有尤托皮亚人——”
说着,乌里尔抬手指了指遮在头顶的庞大的上帝城,微笑道:“它会坍塌,而你们会得到阳光,以及世上最好吃的小面包。”
第203章
兀都也加入了追寻小面包之队,虽然他还没有吃过小面包。
乌里尔在跟着他们捡了几天垃圾之后,终于摸清了垃圾城的一切规则,他随身携带的摄像机也越记越多。
这天塔那托在吃了一只黑皮香蕉后悻悻道:“我们快去团结足够多的人吧,我想早点吃到小面包。”
乌里尔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站起身:“团结可不是用嘴说就可以的,要让人家相信你的决心和能力才行呀。”
可谁会相信一个还没觉醒异能的地虫呢?
塔那托感觉前途无光,不免丧气起来。
乌里尔却拍拍她的肩,又招呼在一旁努力翻找的兀都:“走吧,我们去找找别的出路。”
“别的出路?”兀都放下手上的垃圾,不明所以。
乌里尔将目光投向那四座根基山,这几座山长得很有趣,植被都长在山脚山腰,而山顶是光溜溜的,就像秃顶的中年男人。
乌里尔知道,那是上帝城建立之前,坦布人用飞机在山上洒了药,那药可以让植物迅速枯萎,土壤失去活性,上百年无法再长出植被。
这全是因为它们要作为上帝城的地基,而植物无序生长可能会破坏上帝城的砖石。
“我们去根基山看看。”
塔那托爬起身,也顺着乌里尔的目光眺望过去:“去根基山干嘛?”
乌里尔得意道:“不要小看大自然的力量啊。”
早些年坦布人曾在根基山的外围拉了电网,并派佣兵军团定期巡逻,严防尤托皮亚人逃离当地。
后来他们从联邦学习了先进经验,给所有加勒比海盗国的居民登记身份ID,没有身份ID的黑户禁止从事任何社会活动,包括住宿,坐车,就医和用餐,这就意味着尤托皮亚人基本没有自行逃脱的可能。
除非他们觉醒了特殊的异能,躲过了ID审查。
现在根基山周遭彻底成了无人管的区域,偶尔有觉醒等级高的尤托皮亚人会进去打猎,可打来的动物都被那种药水污染了,很多人吃了就死,久而久之,只有少数几种吃不死人的动植物成了他们的粮食。
可惜他们也不懂得给这些动植物繁衍生息的时间,很快动植物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尤托皮亚人再度陷入饥荒。
“根基山里已经没有可以吃的东西了。”兀都解释道。
“是嘛。”乌里尔掏出地质罗盘,一边往密林深处走一边做着标记。
“你这是在做什么?”塔那托追上去。
“你们观察一下,看看我是怎么做的。”乌里尔扭回头,狡黠一笑。
塔那托和兀都都很聪明,很快就从乌里尔的行动中摸索出了标记路线的方式。
乌里尔见他们看明白了,才说:“听说自从有了身份ID,坦布人已经很久没来根基山周围巡逻了。”
塔那托跳下一块巨石,拍了拍手:“不知道,反正从我出生就没见他们到这边来过。”
“哦?”乌里尔竖起一根手指,“那我们就有了一个最大的优势,地形优势!”
塔那托和兀都齐齐看向乌里尔。
“如果你们用我这种方法将根基山的地形完全摸透,那么将来它就会成为你们最牢靠的战友,最有力的防护。”
“想象一下,塔那托揍了坦布人一顿,坦布人想要抓她,如果是现在,那么塔那托被抓的概率近乎百分之百,可如果她对根基山了如指掌,立刻跑进了根基山呢?”
塔那托眼前一亮:“他们对这里不熟,很大概率抓不到我!”
乌里尔满意道:“答对了,这样塔那托就可以以相对薄弱的战力,对强大的坦布人造成伤害。我们假设塔那托的战力是3,而她能用这种方法对付战力为6的坦布人,那么当有一千个塔那托团结在一起,就可以对付六千战力的坦布人,当一百万塔那托团结在一起,那么”
“六百万!”兀都脱口而出,他为此兴奋,为此激动,眼底微微涌上热潮,他看到了希望。
乌里尔拍拍他的脑袋,银色的大胡子随着嗓音一晃一晃。
“这种方式,叫作游击战,是古时候一些很聪明的人类发明的。”
又向前走了两个半个小时,当塔那托和兀都已经疲惫不堪,身上背的水也全部喝光了。
兀都:“好渴好饿,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不然天都黑了。”
塔那托也唉声叹气:“我肚子都开始叫了,山上也没什么能吃的。”
乌里尔却气定神闲:“不必担心,只要找到了秘密基地,肯定让你们吃饱喝足。”
终于,爬过一个小山坡后,乌里尔站定了脚步。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扇布满青苔和铁锈的大门,藏在层层密叶之下,极难被人发现。
乌里尔擦了擦干裂的嘴唇,笑了:“看来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嘛。”
这是一座C级地下城,看铁门周围猖狂的植被,就知道这里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根据尤托皮亚的地理环境,以及占地面积,乌里尔判断这里应该有不止一座地下城。
联邦对地下城的研究已经非常成熟,勘探,定位,评估等级全部有详细的教材,只要用心学习,谁都能够掌握。
可尤托皮亚人因为没有网络,移动受限,所以完全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即便他们当中有等级高的觉醒者,也因为被离谱的传说吓到,不敢轻易涉足地下城。
“这是什么地方,我爸妈说如果在山里看到铁门一定要远离,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兀都小声道。
塔那托一扬脖子:“怕什么,我去看看!”
乌里尔拦住她,耐心道:“这里面确实有吃人的怪物,不过怪物也是分等级的,比如这扇门里最厉害的怪物是C级,而我——”
乌里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A级,所以可以带你们进去,如果将来你们觉醒成了C级以上的等级,并获得相应的异能,也可以自己进来。”
兀都:“哇,你是A级。”
塔那托庆幸自己那天没有打劫乌里尔,她发誓道:“我一定要觉醒成很高的等级!打败所有欺负我的人!”
“有志气!”乌里尔先是夸奖她,然后又说,“即便你没有成为高等级也没关系,在我们外地,进入地下城都是以团队的模式,一个队伍里有负责战斗的,有负责治疗的,有负责收集物资的,还有负责指挥的,大家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原来还有这么多规则。”兀都喃道。
乌里尔:“我认为嘛,队伍里最重要的其实是指挥,一个优秀的指挥可以发挥队伍最强的战力,所以指挥不需要有多高的等级,但他必须会运用这些战力,这种品质更为珍贵,叫作领导者思维。”
乌里尔说完,特意留意了一下塔那托和兀都的反应,兀都还在托腮思考新灌入大脑的知识,而塔那托的神态却明显有了变化。
乌里尔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当他听说塔那托六七岁的时候就能够集结一队地虫跟着她坑蒙拐骗,他就知道塔那托有这种能力。
能力是不分好坏的,但要看如何运用。
乌里尔将手搭在她的肩膀,鼓励道:“塔那托,如果有这种品质,那做地虫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尤托皮亚人的指挥试试看!”
塔那托慢慢拢紧手指,胸膛里有种难以描述的情绪翻涌着,仿佛澎湃的巨浪,冲闯开她狭隘的思维。
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母亲只教她如何做好一个狡猾的地虫,喂饱自己的肚子。
当然,也没人教给母亲这些。
她和母亲的人生何其相像,相像到她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结局。
原来,这叫作品质,原来人生,不止一种可能。
乌里尔将手伸进包里,翻来翻去,突然整个人一僵。
塔那托回神:“你怎么了?”
乌里尔猛地一拍脑袋:“啊!我忘带晶矿石了,这下进不去地下城了。”
兀都愕然:“晶矿石是”
乌里尔垂下脑袋,满头蓬松的银发也狼狈起来:“就是昨晚我们玩歘子游戏用的那五块小石头。”
塔那托双眼瞪大,伸手薅住乌里尔:“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拿来玩游戏,到底靠不靠谱啊!”
乌里尔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游戏也是很重要的,工作要劳逸结合嘛。”
兀都面露绝望:“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没吃没喝,无功而返了?”
乌里尔沉重点头:“抱歉,确实是这样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乌里尔!我跟你拼了!”
山林里传来两个少年绝望的咆哮。
当晚,三人狼狈的从根基山上摸下来,一个个犹如饿死鬼投胎,眼睛都是绿的。
兀都回家偷了吃的,几人窝在墙角黑暗处狼吞虎咽,结果因为吃得太急太香,被兀都的父母发现了,兀都被揍了一顿,塔那托和乌里尔抱着脑袋落荒而逃。
塔那托气喘吁吁:“你你你不是A级吗!我们为什么还要逃跑!”
乌里尔跑得贼快,差点把塔那托都给甩丢了:“吃人嘴短,这种时候我一般不动手。”
塔那托气得跳脚:“气死我了,你等等我!”
一口气跑出老远,兀都的父母总算懒得追了,乌里尔这才停住脚步,拍拍胸口,侥幸道:“幸好这里没有网络,不然传到网上被我弟弟看到就坏了。”
“为什么被你弟弟看到就坏了?”塔那托肺都快喘出来了,她一边瞪着乌里尔一边问。
乌里尔:“他太善良了,看到我偷吃东西被人追着跑会心疼的。”
“啧。”塔那托撇撇嘴,装作不屑一顾,但说不羡慕是假的。
乌里尔还有亲人惦记,有亲人心疼,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塔那托一屁股坐在地上,揪着地上的杂草道:“在我们这里,善良就会被人欺负,就像兀都。”
乌里尔也坐下来,盘着腿,将两只手撑在膝盖上,挺着后背:“其实外地也不算太平,所以我得保护好他。”
塔那托打量着乌里尔的坐姿,觉得这样坐看起来很有气势,于是她也不自觉挺直了腰板,心不在焉道:“那你还能保护他一辈子哦?”
乌里尔:“我当然会保护他一辈子。”
塔那托羡慕极了,他既羡慕乌里尔,又羡慕他弟弟:“那你们的父母呢?”
乌里尔仰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塔那托:“我和弟弟不是一个父亲,我们的母亲和他的父亲出了意外去世了,但我的父亲还活着。”
塔那托叼着一根草:“至少你还知道父亲是谁,我都没见过我父亲,他应该是个坦布人,他把妈妈强迫了,然后才有的我,本来呢,我是有可能在地下层打工的,但是我妈死的太早了,所以十岁时候没人带我去报名,就错过了。”
乌里尔轻笑了一声:“我虽然知道父亲是谁,可却永远不能和他相认,也永远不能被人知道,他和我母亲曾经相爱过,但最终还是把我们抛弃了。”
塔那托皱眉:“他为什么不能认你们?”
乌里尔不确定塔那托能不能理解:“因为他的工作不允许他有家庭和孩子,为了保证他做出的决策可以公平公正,他不想失去工作,所以放弃了我们。”
塔那托看向乌里尔的目光也有了一丝同情:“嗐,也没什么,我们这里多的是坦布人不认自己混血的孩子,谁在乎。”
乌里尔笑道:“可我现在做的事,要完成的目标,追求的理想,都必须请求他的帮助。”
塔那托呆住:“啊那也太憋屈了,要是我,宁死也不可能去找他。”
乌里尔摇头:“塔那托,不能这么想,如果你有一个必须要完成的目标,那就一定得团结一切能够团结的力量,你或许要原谅伤害你的人,要与你的仇人合作,要接受同伴的误解,这当然很难,但却是必须承担的责任。”
“责任?”塔那托喃道。
乌里尔仰身躺下,枕着胳膊,望向头顶黑漆漆的上帝城。
“如果你有足够宽广的胸襟,那么垃圾城是你的帮手,地下层是你的帮手,像我这样的外地人,也会是你的帮手,很多时候一个强大的组织并不是被对手打败的,而是从内部瓦解的,其中领导者要负很大的责任。”
“你现在大概无法理解,不过我有很多个小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塔那托竖起耳朵,身子倾过去,眼睛亮亮的:“什么故事?”
“嗬嗬嗬”乌里尔鼾声如雷,已经心安理得地睡过去了。
塔那托木着脸:“。”
第204章
又一日。
乌里尔再次带着塔那托和兀都来到地下城门口。
这次他拿出晶矿石抵在铁门上,铁门就像被按动了开关,轰隆隆地响起来,抖落经年的灰尘。
大门缓缓张开,露出一个黝黑昏暗的洞窟。
兀都缩了缩脖子,塔那托也头皮发麻,但乌里尔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兀都小声说:“塔那托”
塔那托深吸气,目光变得坚毅,反手抓住兀都的胳膊:“走!”
三人走入地下城,铁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里面的空气干得厉害,像是要把人嗓子割破,塔那托皱着眉,不断吞咽唾沫,打量着这个古怪的洞窟。
突然,一阵突突喷气的声音传来,兀都惊道:“什么声音!”
只见乌里尔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朝声音处甩去,软剑正好刺入那异兽的身体,异兽尖叫一声,痛苦地栽倒在地。
恰在此时,洞窟中亮起簇簇幽暗灯火,将周遭照亮。
塔那托和兀都这才发现,被乌里尔击中的东西是一只形容古怪的鸟,说它是鸟,但它却并未长翅膀,它是靠肚脐之下一个藏在皮毛里的圆孔喷气飞起的,它的后背有两根长得像小山丘的骨头,仿佛没发育好的翅膀,而它的头顶支着一根巨大的口器,似乎它就是用这种口器进行攻击的。
兀都脸皱成一团:“什么东西,好恶心。”
乌里尔蹲下身,将怪鸟拎起来,笑道:“哟,好幸运,这东西叫喷气鸦,是F级异兽,攻击力并不强,但作用可不少。”
“它的口器里自带一套净化系统,我们把被垃圾污染的脏水灌入它的口器,流出来的就会是清水了,如果收集足够多它的口器,那么垃圾城人人都可以喝上干净水,也就不会生病死去了。”
“这么厉害!”兀都一点也不觉得这东西难看了,他做梦都想喝上没有海盐味的水,水资源对尤托皮亚人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
“不止如此。”乌里尔用那柄软剑将喷气鸦肚子上的气口剜了出来,血淋淋地递到两人面前,“将这东西贴在鞋上或者屁股上,人也可以被喷气顶得飞起来,当然也就十分钟的有效期,不过对于不会飞的人来说,也很珍贵了。”
塔那托一点也不害怕血腥,她一把拿过气口,握在掌心,用力一按,果然,一股强力的气体喷向地面,她被反作用力带飞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塔那托还学不会控制,直接一头撞在了洞窟顶,撞得她头昏眼花,连忙脱手气口,又噗通一声栽了下来。
兀都紧张道:“没事吧?”
塔那托头顶虽然磕了个大包,但她爬起身,却兴奋大笑起来:“太好玩了!”
乌里尔笑眯眯,又从一旁的墙壁上抠下来一块长得像龟壳的异草,然后在掌心搓了搓,搓成碎末,递给塔那托和兀都:“尝尝。”
两人纷纷拿起塞进了嘴里。
“一股甘草味,好难吃。”
“好干。”
塔那托不得不把仅剩的小半瓶水喝下去了。
乌里尔问:“你们现在还饿吗?”
塔那托和兀都对视一眼,纷纷愣住,的确,他们只吃了一口这稀奇古怪的草,但现在胃里鼓鼓囊囊的,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了。
乌里尔得意的将手中剩下那点草沫塞进了嘴里:“这叫龟背草,虽然不好吃,但却是填饱肚子的好东西,它可以提供足够的营养,只吃一小口,三天都不会饿。联邦的异能小队们在地下城里出意外,很多都是靠它生存下来的。”
说罢,乌里尔又带着他们往里走。
穿过洞窟,入眼的是一片黄色的沙漠,沙漠似乎没有边界,被风卷得遮天蔽日。
生活在热带沿海地区的塔那托和兀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景,塔那托望着无边无际的沙漠,心底的震撼无以言表。
乌里尔说:“在外地也有类似的景象,漫天都是黄沙,石头被风吹刮成壮丽瑰奇的模样,世界是很大的。”
塔那托伸手触摸着风的触角,看着黄沙从自己指间划过,发誓道:“总有一天,我会走出去。”
乌里尔拍拍她的肩,扬起脑袋望着大漠孤烟:“我相信,不过你们两个再不躲,很快就要被C级异兽吃掉啦。”
“嗯?”塔那托耳朵抖动了两下,然后低头一看,只见黄沙下面伸出两只黑色的钳子,正气势汹汹的朝他们夹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洞窟。
乌里尔忙召出翅膀,腾身而起,然后双手举起软剑,朝那两只钳子劈去。
C级异兽到底比F级难缠一些,察觉不妙,那东西立刻钻进了沙子里,消失不见。
乌里尔大喊:“塔那托,快跑过来。”
塔那托精神一震,朝他跑来,边跑边问:“是危机解除了吗?”
她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脚下的黄沙正在迅速流失,让她险些站立不稳,她眼睛向下,发现一张巨大的螃蟹脸正凝视着她。
乌里尔一个俯冲,举剑便向大螃蟹捅去:“不,让它跑了我们就没加餐了,所以麻烦你来做下诱饵!”
塔那托:“”
所幸乌里尔是A级觉醒者,一个C级异兽在他眼前还不够看,塔那托并没有受伤,而是在关键时刻被乌里尔拎起来扔回洞窟。
乌里尔用软剑绑住大螃蟹的一只钳子,红光满面的将它拖进了洞窟。
“来啦来啦,咱们今天总算能吃到肉啦!”
塔那托唇角抽搐,努力把脏话压了下去。
不过乌里尔的加餐完全没让他们失望,乌里尔拿软剑把螃蟹坚硬的外壳切开,剥出里面白花花鲜嫩的肉,然后又用打火机点燃了方才填肚子的龟背草,将螃蟹肉拿到火上烤。
坚硬的蟹壳被当作简易的锅具,蟹肉被烤得滋滋作响,一股浓郁肥腻的肉质香气飘散而来,闻得人食指大动。
乌里尔搓了搓手,吹散螃蟹肉上滚烫的热气:“嘿,这东西叫沙漠蟹,可是难得一遇的美味,这还是我偶然发现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他这边热气还没吹完,塔那托和兀都已经火急火燎地吃起来了。
鲜香弹嫩的蟹肉入口即化,再沾上被烤得红澄澄油汪汪的蟹黄,味道不知比小面包强出多少倍。
塔那托和兀都从小到大都是吃坦布人剩下的过期食物,就算偶尔吃到发臭的三文鱼或蓝旗金枪,和这螃蟹肉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塔那托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整只螃蟹巨大无比,她就是把肚子撑爆也根本吃不完一只钳子。
“唔有这好吃的,你为甚唔让我们吃那个碎草?”塔那托问道。
龟背草实在是太占肚子了,她现在眼看着大螃蟹却吃不下去。
乌里尔挠挠头,咧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哦,因为这蟹肉带有毒性,不能被人体消化分解,所以它很快就会顺着肠道排泄出去,龟背草才是给你们填饱肚子的呀。”
塔那托和兀都同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望着乌里尔。
“毒性?”
“排泄?”
乌里尔善意道:“就是说,我们只能在嘴里享受一下啦。”
“不行,我要去厕所!”
啊啊啊啊啊啊乌里尔!有毒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要气死了!”
塔那托和兀都含泪跑厕所,乌里尔则慢条斯理地拎起蟹肉,在口中嚼嚼嚼,品尝完美味,他毫不留情的将蟹肉吐掉,再吃下一口。
这样就能保证既尝到美味,又不会拉肚子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们就吃进去了啊。”乌里尔一边吃肉一边无奈地解释。
这一趟他们收获颇丰。
塔那托背着一大包龟背草,兀都则收集了十多根喷气鸦的口器和气口,乌里尔则打包了一块巨大的蟹肉。
三人载着满满登登的物资回了垃圾城。
谁想刚到兀都家附近,就见风声鹤唳,气氛凝重,几十名尤托皮亚人将兀都家团团围住,拿石头垃圾狠狠砸向失魂落魄的女人。
“妈!妈!”兀都冲过去,一把抱住女人,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乌里尔深皱起眉,塔那托也攥紧拳头。
“都是你,害得我们一周吃不到东西了!”
“该有多少人要饿死,你丈夫为什么要和佣兵军团起冲突?”
“为什么不忍一忍,大家日子都这么苦了。”
“你就让他们碰两下,这对咱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女人神情呆滞,仿佛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她的发丝早已凌乱,信息素还在无序的外泄着,原本温馨的小家此刻也成了一片狼藉。
无需多说,兀都的父亲得罪了佣兵军团,被抓走了,而这个区的尤托皮亚人因此要忍受一周的饥饿。
谁都知道,兀都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他们母子的下场,也是被驱逐到根基山中绝望而死。
兀都泪流满面,愤怒不已,却只能无力的将母亲紧紧抱住。
塔那托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眼睛都红了,她突然冲过去,指着那些围观的人大骂:“你们明知道坦布人羞辱了她,明知道是坦布人断了你们的粮食,可你们不敢反抗,不知道想办法,只会欺负她一个女人,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你们是尤托皮亚的耻辱,对不起我们英勇的祖先!”
“哪儿来的臭地虫!”
“说得容易,你怎么不去反抗坦布人?”
“少说那些大道理,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有错吗!”
“祖先?就是祖先输给了坦布人我们才过得这种日子!”
塔那托牙尖嘴利,分毫不让:“所以你也要当这样的祖先,让你的后代永远过被坦布人奴役的日子!”
“你他妈——”
有一名中年觉醒者刚想对塔那托动手,就见塔那托突然跑到乌里尔面前,一把拔出了那柄软剑,她用软剑指着中年人的胸膛:“我来给你们吃的,但你们必须把兀都的家修好,向他妈妈道歉!”
“你一个地虫还敢指使我们做事!”
说罢,那名觉醒者的手掌突然变成犰狳的利爪,向塔那托的脖子抓去。
乌里尔紧张地向前迈了一步,却见塔那托毫不畏惧,毫不退缩,她那双鹰眸凶狠地盯着中年人,手持软剑,狠狠一劈!
唰——
中年人锋利坚硬的爪子如切瓜砍菜般被削了个干净,与此同时,他身上的异能迅速消失,手臂瘫软无力地垂了下去。
中年人惊愕地看着塔那托,不敢相信她有这样的实力。
塔那托也被自己这一击吓了一跳,其实她没想过可以用冷兵器打败异能,但乌里尔的软剑超乎想象的好用。
她赶紧藏起惊讶,继续凶声呵戾:“按我说的做,我让你们吃饱,否则就带着被坦布人欺负的一生,无用的饿死吧!”
或许是她这一剑起了威慑作用,或许是他们宁愿相信有个能吃饱的机会。
没有人再闹事,他们默默听塔那托的话帮兀都收拾一片狼藉的房屋。
乌里尔注视着塔那托的背影,看她藏不住轻抖的小腿,微不可见的笑了。
兀都暂时安抚住了母亲,忍住悲伤,担忧地问塔那托:“你从哪里弄吃的?要是弄不回来,他们会杀了你的。”
塔那托:“你忘了,我们还有从地下城带出来的龟背草,到时可以掺在垃圾里,一口就足够喂饱一个人。”
乌里尔走过去,问道:“你要把龟背草给他们,还是集结队伍进入地下城?不过动静太大可能会引起佣兵军团的注意。”
塔那托:“不,我不会告诉他们地下城的存在,也不会直接把龟背草给他们,我们就像你说的,先宏观调控,让垃圾多的区把食物让出来,偷偷掺龟背草。”
塔那托太了解垃圾城的人了,如果她此刻将地下城的秘密告诉所有人,很快,就会有人因分配不均而心生不满,然后告密给坦布人,将她抓起来。
乌里尔欣赏地看着塔那托。
兀都:“可我们怎么让别的区把食物让出来?”
塔那托慢慢抬起眼睛,狠声道:“如果他们不让出来,我就向佣兵军团告密,他们私底下说城主的坏话。”
兀都瞠目结舌,乌里尔高高挑起眉毛。
塔那托手握软剑,垂着剑尖:“坦布人根本不会在意告密的真假,尤托皮亚人的命在他们眼中不值钱,所以为了不被惩罚一周断粮,他们只能让出来救别的区。当然,我会向他们保证,下次他们被惩罚,我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救他们。”
兀都:“可是”
他还是觉得风险太高了,那个区的人很有可能恼羞成怒,直接杀了塔那托。
乌里尔问:“你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呢?”
塔那托:“我是为这个区借粮,所以这个区的人都会站在我这边,如果要打,那就是两败俱伤,而我承诺下次他们出事也可以得到帮助,那么他们就少了一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我相信他们不会看不懂。”
乌里尔点点头:“嗯,说的没错,可你作为事件的中间人,要怎么证明你的信誉呢?毕竟你才刚威胁过人家。”
塔那托:“我不用证明信誉,乌里尔,你不了解这里的人,我们比你想象的野蛮,我的决心和能力没有我的威胁管用。我可以联合所有被惩罚的区,给多获得垃圾的区压力,如果它不按我说的做,那么它就会被踢出宏观调控联盟,下次没有人会救他们。”
乌里尔叉着腰,轻笑道:“哦,受教了,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
他惊喜于塔那托居然自己琢磨出了行业协会的运行法则,虽然有些过于粗鲁,但在此时此刻却十分管用。
塔那托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软剑:“而且我还有你,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你会帮我,我就觉得有足够的力量对了,你这剑居然这么好用。”
乌里尔解释道:“它外面涂了一层漆,这漆叫作稀铅矿,产自S级地下城,能够抑制任何觉醒者和异兽的能力,非常管用,外地用它制作了很多武器,专门用来对付强大的觉醒者。”
塔那托惊愕,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觉醒者的能力可以被抑制,那岂不是拿着稀铅矿武器,就不用怕高等级觉醒者了?
乌里尔将剑鞘也递给她,寄予厚望道:“从今天起,这把剑就送给你了,谁要是敢质疑你的宏观调控联盟,你就拿剑劈了他!”
塔那托的计划并没有想象的顺利,但好在乌里尔是拥有四阶能力的A级觉醒者,战斗素养和异能水平远超垃圾城的尤托皮亚人。
有他全力支持塔那托,那些强硬的区也只好不甘不愿的将过期食物送了出来。
赞同塔那托做法的地虫大军以及思维活跃的年轻人,很快将消息传遍垃圾城,宏观调控联盟正式成立,垃圾城上千个区被裹挟着,一点点加入了这个组织。
这期间当然会有走漏消息的风险,但风险是值得的,总要推进第一步。
好在塔那托和兀都早就在乌里尔的训练下熟悉了根基山的地形,提前准备好了数个藏匿点。
在这几个月内,兀都的母亲,地虫大军,还有被乌里尔的演讲打动的尤托皮亚年轻人,陆陆续续加入了塔那托和兀都。
乌里尔带他们进入了几座地下城,熟悉各种异兽异草,不断灌输给他们协作作战知识,并根据每个人的特征,将他们分成数个战斗小队。
乌里尔也会给他们讲故事,讲历史上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故事,讲特洛伊木马,间谍战,三十六计。
他还说起迦妮塔,一个在弗比斯湾不懈奋斗的女人,面对强大的联邦,为自己仅有八百多的族人争取权利。
他又讲玫瑰岛的故事,那个建立在亚得里亚海上的玫瑰岛共和国,是梦想的终点。
于是,让尤托皮亚人能够吃上小面包的计划,被正式命名为玫瑰岛计划,藏在根基山上的据点里画着各式各样的玫瑰,以便他们随时都能看到自己坚持的梦想。
乌里尔几年之内数次往返联邦和尤托皮亚,为反坦布组织带来一切能够提供帮助的物资。
兀都热爱科学,乌里尔就为他准备厚厚的书籍和论文。
塔那托擅长战术指挥,乌里尔就着重培养她的领导才能。
兀都母亲心思缜密,滴水不漏,那么从地下城中获取的资源都由她统一分配管理。
地虫们油嘴滑舌,精明能干,那么贿赂来往商客私贩,换取特殊物资的任务就交给他们。
退休的混血尤托皮亚老师们,负责联络尚在地下层的同胞,为反坦布组织发展眼线。
后来,塔那托和兀都分别觉醒了异能,两人都是元素系,一个是风,一个是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无比契合,亲密无间。
有一天,乌里尔对塔那托说:“我要回一趟联邦,履行我对迦妮塔的承诺。”
塔那托眼前一亮,她知道,这意味着迦妮塔成功了,神祇系觉醒者即将迎来最终的胜利,得到追寻百年的公平平等。
“真好,我祝福他们。”塔那托道。
乌里尔微笑道:“塔那托,你也会是撬动高山的支点。”
乌里尔离开那天,大家为他践行,一群人难得喝得酣醉,直至天明。
那是个很不错的晴天,明媚的阳光居然漏进了垃圾城中,在被遮蔽的大地,留下一条光明的前路。
塔那托用螃蟹壳给乌里尔做了一台摇椅,垫上清凉的草席。
兀都手写好了两篇论文,等待着乌里尔的指点。
兀都母亲用冰冰草为乌里尔织了一件衣服,可以抵御尤托皮亚的酷热。
可惜乌里尔最终没能回来,一月后,往来的商贩传递来一个消息——
【神祇系觉醒者反叛,乌里尔成为畏罪潜逃的罪犯,平叛之战爆发,首都城尸骸遍野。】
没有人知道平叛之战的真相,可身处尤托皮亚的反坦布组织却知道,迦妮塔失败了,乌里尔凶多吉少。
那天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他们为乌里尔献上玫瑰花,用尤托皮亚人最崇高的礼仪祭奠他。
那天尤托皮亚终日暴雨,乌云滚滚,不见天日。
那天塔那托举起那把软剑,直指苍天,劈开暴雨,高声立誓:“他在这里埋下了火种,我将追寻他的身影,捧起这团火光,带领反坦布组织一往无前,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玫瑰岛!”
昔日人人喊打的地虫变成了反坦布组织的阿姐,塔那托接过了乌里尔的旗帜,战斗至今,从未屈服。
第205章
“这就是乌里尔和我们的故事,这十八年来,我们始终在怀念他。”塔那托道。
Oliver眼中闪烁水光,他拂去眼泪,轻声道:“哥哥他一直是我的骄傲,他是英勇无畏的战士,是坦荡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塔那托真诚道:“我很开心能够见到你,这些年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我与他们的连接也在逐渐消失,而你的出现,让我与乌里尔再次产生了联系。”
Oliver眼眸微垂,塔那托现在还保持着那个坐姿,那是她从乌里尔那里学来的,最有气势的坐姿。
“虽然他离开了,但并没有和我们断了联系,他对任何人的影响和改变都是深刻的,是时间抹不去的。”
“说得好!”塔那托赞许道。
她读的书不多,说不出这种精准的话,但确实如Oliver所说,乌里尔改变了她的人生。
“那十八年过去了,玫瑰岛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阿德里安十分破坏气氛地插嘴道。
塔那托说:“时至今日,其实绝大部分尤托皮亚人都知道了反坦布组织的存在,我们对玫瑰岛计划的宣传也只多不少,不过现在事情陷入了僵局。”
兰斯道:“你是说发展规模。”
塔那托:“不错,我们反坦布组织的核心成员已经发展到了数万人,每个核心成员又能够向外辐射十余人,如果全部集结起来,是能够与上帝城一战的。但是非核心成员的战斗欲望不强,我也怕他们临时退缩,功亏一篑。”
兰斯分析道:“他们需要一个契机,看见你能赢的契机,事情到了现在,你们不可以再搞游击战了,这会给所有人造成一个你们还不够强的假象,但事实上,一万个核心成员就足够一战了。”
尤托皮亚人本就比坦布人多几十倍,塔那托的反坦布组织,已经比佣兵军团的人多了。
塔那托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战斗的胜负可不是由人数决定的,佣兵军团有联邦扶持,他们的武器装备乃至稀铅矿弹药都比我们强劲数倍,而且觉醒等级也高我们一大截,我不忍用尤托皮亚人的性命来填这个差距。”
兰斯环抱双臂:“他们的等级高是因为购买了你们的腺体,移植到自己身上,得到了你们的异能。”
塔那托叹息:“这我知道,但如今已经于事无补。”
“谁说的。”兰斯微笑,“器官移植最容易出现排异反应,想要遏制排异反应,必须服用免疫抑制剂,想办法断了他们的药品,他们自然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法塔道:“我可以改变药品的分子结构。”
兰斯云淡风轻道:“咱们都几万人了,这么做太慢了,直接把上帝城的所有药房和医院定点炸掉。”
塔那托:“我们的武器暂时”
“我们有。”兰斯看向阿德里安:“楚叔叔的武器都筹备齐了?”
楚浮暗中经营多年,借由和川国际医院的名义大搞科研,如今沙漠城的武装力量已经完全不亚于蓝枢稽查队,从楚浮那里借来的武器足以对付上帝城。
阿德里安扫视兰斯:“也就是你,开口就能把沙漠城搬空。”
兰斯漫不经心:“谁让我是少夫人呢。”
塔那托不明所以:“什么搬空?”
Oliver解释道:“在你重伤昏睡那两天,兰斯已经联系鬼眼公会,帮你们筹集最先进的武器了。”
塔那托看向偷揪度玛呆毛的卢卡斯:“可是我们有上万人,都靠这位小哥”
度玛捂住脑袋:“en!”
卢卡斯缩回手,讶异:“你不会认为我能把上百吨的东西瞬移过来吧?”
Oliver道:“兰斯求助了塔斯曼海盗国的桑德罗国王,他会用货轮作掩护,将武器从弗比斯湾运到加勒比海,所以到时我们要先占领港口。”
塔那托惊喜万分:“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兰斯叮嘱道:“楚叔叔用两天筹集了所有武器,桑德罗派出了塔斯曼最快的货轮,现在他们正在弗比斯湾秘密交接,但货轮抵达这里还需要十日。”
“这十天我们需要在隐瞒佣兵军团的同时,将最终作战计划散布给尤托皮亚人,消息这东西,可以夸张可以吹嘘,但一定要让尤托皮亚人确信,我们武器精良,人多势众,必然会赢得这场战役,不然他们不会全力以赴的。”
塔那托:“我明白你的意思,散布消息就交给我吧,我的人会用口口相传的方式,不留任何把柄,十天,足够了。”
十天。
距离最终决战还有十天。
二十多年的隐忍谨慎,二十多年的痛恸牺牲,终于要有一个了断了。
就在众人沉浸在决战前夕的紧张氛围中时,一名组织成员突然跑进来,面色苍白,神情慌张:“阿姐,不好了!”
塔那托瞬间转头,太阳穴旁的青筋绷了起来:“怎么了?”
“我们在地下层的眼线逃走了不少,现在四位城主大怒,说大后天要在加勒比海处死所有与他们相识的混血尤托皮亚人,其中有我们潜伏人员,也有一无所知的平民。”
塔那托霍然起身,目眦尽裂,咬牙问道:“一共有多少人?”
组织成员抖着唇,艰难地扭过了脸:“三三千人。”
“什么?”塔那托一把抓住组织成员的手臂,不敢置信道,“你说他们要处死三千人!”
组织成员重重点头,眼中写满愤恨:“据说罗布亚喜欢整数,原本只抓了2179人,可他说要杀就凑个整,凑到三千,所以他们又抓了八百多毫不相干的人。”
“畜生,这群畜生!”塔那托大骂道。
兰斯眯起眼睛,目光渗出寒意:“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掌握主动权,让我们只能被动接招。”
这招还不得不接。
如果塔那托不管这三千人的生死,那反坦布组织必将失去民心,十天后的作战也将困难重重。
可现在绝不是出手的好时候,精良的武器未到,十日后计划也没扩散,众多尤托皮亚人蒙在鼓里,犹如一盘散沙。
况且从佣兵军团手里救出三千人谈何容易,恐怕塔那托要用上万人的命去填,这样一来,救援将变得毫无意义。
“十天,就差十天!”塔那托一拳砸在石壁上,碎石扑簌簌滚落。
“阿姐,我们怎么办?”
反坦布组织的成员齐齐看向塔那托,他们都知道,这是个圈套,可鱼饵是人命,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
塔那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我不想受制于人,但这三千人的生命我也不能置之不理,召集所有组长,商量救援计划!”
“是!”
兰斯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手指轻敲膝盖,琢磨道:“对方本可以在上帝城枪决或者毒杀三千人,方便快捷,为什么要放在加勒比海呢?”
Oliver猜测:“说明他们知道我们会去救人,预判了这次冲突的破坏力将空前绝后,可能会给上帝城造成难以修复的伤害,所以才选择在海里,不在自己的地盘作战,也不必束手束脚,可以直接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将我们一网打尽。”
凌棋倒吸凉气:“鱼雷?导弹?海啸?”
卢卡斯灵光一现:“啊,兰斯不是认识塔斯曼国王吗?海中作战可是塔斯曼的强项,干脆让他们来帮忙!”
兰斯无情否决:“距离太远,就算是沧龙也赶不到。”
卢卡斯:“。”假的灵光。
法塔:“太难了,尤托皮亚这边也没有多少海洋生物形态觉醒者。”
塔那托思索:“他们毕竟要将三千人赶到海里,我们有没有可能在半路出手呢?”
阿德里安冷笑:“不管什么时候出手,决战都被迫提前了,武器未到,现在是绝对劣势,一旦你们伤了核心,十天后就算万事俱备,也无济于事了,所以根本就不能出手。”
阴暗面没有丝毫同理心,他完全不在乎尤托皮亚人的死活,但从得失分析,塔那托必须放弃那三千人。
兰斯知道阿德里安说得没错,现在不能出手,不然就是放弃自己的优势,甚至有可能让多年的经营功亏一篑。
“如果那三千人已经确定自己要死亡,那么在押送的路途中,是否会全力反抗呢?”兰斯问。
卢卡斯一拍阿德里安的大腿:“肯定啊,就算被戴上稀铅矿手铐也要反抗,就像我在监狱里那样。”
兰斯:“那么为了让这三千人被顺利押送到加勒比海,也为了将随时可能救人的我们一网打尽,佣兵军团会出动绝大部分精锐吧?”
卢卡斯眨眨眼:“对啊。”
Oliver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兰斯托腮,将脸颊挤成一个球:“那上帝城岂不是没人了?”
Oliver:“你是说”
塔那托:“趁火打劫?不行,我要是去打上帝城,那我们组织的精锐也要全部派出去,到时三千人救不了,占领一座城有什么意义,就算我杀光坦布人,也换不回尤托皮亚人的命。”
Oliver:“不,他应该是说围魏救赵和空城计。”
兰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禁赞许地看向Oliver:“聪明,佣兵军团的精锐都出城了,那坦布人就是活靶子,如果他们接到消息,我们攻打上帝城,你们说那些精锐是急于杀尤托皮亚人,还是急于救坦布人?”
塔那托:“可是这样不还是要攻打上帝城吗?”
Oliver:“不打,只是吓他们,吓得他们人心惶惶,风声鹤唳,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了。”
塔那托:“可是没有足够的人,怎么能够吓到他们?”
兰斯微笑:“战争预告啊,他们前脚刚出城,度玛就在上帝城各大社交媒体发布反坦布组织即将攻打上帝城的消息,不管他们信不信,都必须回来守城。”
Oliver:“没错,这样将尤托皮亚人押送到加勒比海的计划根本就不能成功,只要他们出城,我们就报道。”
兰斯:“我们按兵不动,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接下来一遍遍溜他们就可以了。”
塔那托:“那万一他们有天不信了呢?”
兰斯:“那就看谁敢赌了,这无非就是心理博弈。”
塔那托点头:“你说得对,我赌不起,佣兵军团也赌不起,或许如你所说,罗布们不在乎坦布人的死活,但佣兵军团的家人都在上帝城,他们不会不在乎。”
卢卡斯:“那万一人家急了,干脆在上帝城处死三千人呢?”
“嗯,这倒是无解了,如果他们豁得出去重建上帝城的话”兰斯虽然心机深,但也不能事事周全,任何计划,都必然有不够圆满的地方,只能出现问题再想办法补救。
不过要是罗布们最终在上帝城处死那三千人,只能显得他们之前被溜得像个傻子,半点不能长坦布人的威风和士气。
“所以到底是哪个珍惜古建筑的傻逼给四位城主提出的真知灼见啊?”兰斯万分疑惑-
上帝城,城主府。
湛平川懒洋洋靠在椅子上,一摊手:“ber,布团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从古至今,谁会把战场放在自己家门口?你看你家在骆驼市场那块产业,都被轰平多少次了,要是反坦布组织全员出动,那半个城不都毁了?”
布里克锁眉深思,虽然觉得哪里不妥当,但湛平川的逻辑确实无懈可击。
罗布亚抿着开胶皮鞋嘴,勉为其难地夸奖道:“你倒是有点头脑。”
第206章
以三千人性命为赌注的拉锯开始了。
被稀铅矿手铐锁死的混血尤托皮亚人被佣兵军团驱离了上帝城,这一行人浩浩汤汤,从长街走过,被自己的同胞注视着,踏向死亡。
他们的眼神或死寂,或迷茫,或痛苦,他们不懂为什么是自己遭受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天气明明那么热,却让人遍体生寒。
佣兵军团拿着大喇叭沿街宣传:“你们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反坦布组织的责任,你们中有人被蛊惑,成为反坦布组织的走狗,威胁上帝城的安全,所以你们才会受到惩罚,你们的死亡全部是由他们造成的!”
声音一遍遍刺入人的耳朵,围观的混血尤托皮亚人感同身受,痛恸地低泣起来,他们很怕明日就轮到自己去死。
整座上帝城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湛平川靠在沙发上,看着在自己家里劳作的尤托皮亚人。
尤托皮亚人正在努力拖地,但脸上却挂着眼泪。
湛平川心知肚明他为什么哭,心里不由一阵烦闷。
这场行动他虽然给出了建议,但真正执行的时候却抱病请假了。
四位城主极度不悦,布里克说话也很难听,他们都希望他在战场上大展宏图,但他还是坚持请假。
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拿枪崩死一名尤托皮亚人根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现在却下意识排斥这种杀人场合。
他确信自己对尤托皮亚人没有半点同情,他们种族有别,是天生的敌人。
但这双手似乎不愿意再沾血腥,仅有几次下狠手,还是对那个狡猾的破坏上帝城安定的Omega。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想真的杀了他。
最近这段时间,他更是连枪都很少碰了。
昨天他路过一家以前常去的烟酒铺,差点就一步没停地走过去了,还是老板叫住他,埋怨他好久没来消费了。
他一想这才惊觉,自己已经两天没买烟了。
随手买了两包,和老板闲聊两句,老板还说他现在比以前开朗了。
开朗了。
这就很奇怪,他年纪越来越大,过了下个月,就该到二十六岁生日了,按照坦布人的传统,二十六岁就要找媳妇生孩子了,他明明应该越来越成熟稳重,怎么还开朗了?
湛平川起身跑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照自己这张脸。
唉,长这么年轻英俊,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怪不得看起来不稳重呢。
等等,年轻英俊?
他怎么丝毫不记得,以前有人夸过他年轻英俊呢?
湛平川透过镜子,看向自己制服上绣着的杰克的名字,慢慢皱起了眉。
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性情大变,对以前感兴趣的东西不再关注呢?
比如他酗酒抽烟,现在却会被烟呛出眼泪,比如他性情暴躁,杀人不眨眼,现在却情绪稳定,懒散随性,比如他喜好娇弱的女性Omega,却在不久之前,对一个男性Omega的后背魂牵梦萦
他还要继续深想,就在这时——
他的瞳仁突然浮起一层诡异的黑沙,那黑沙在他眼中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抹除了他的怀疑,将他的目光变得呆滞。
足足过了十秒,黑沙才悄然褪去。
【挪移】具有自动修正功能,一旦被植入的意识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它就会强行刷新,删除不该有的念头。
反复几次,当时间线不断拉长,残留在身体的习惯和性格就会被覆盖,意识将彻底甩脱原主的影响,不再产生任何怀疑。
湛平川对着镜子露出嗜虐的微笑,他将方才的念头全部抛诸脑后,拧开水龙头,清洗久未见血的手指。
他跨步走出卫生间,刚到客厅,正听到尤托皮亚人忍不住啜泣出声。
他的掌心发痒,暴虐的性格占据上风,只见他伸手拉开抽屉,掏出那柄稀铅矿手枪。
如果是个女Omega,他可能会折磨一番再弄死,可惜是个男Omega,他不感兴趣。
湛平川将手枪上膛,对准Omega的后脑,只要他扣动扳机,Omgea会立即被轰碎头骨,脑浆迸裂。
他不再犹豫,食指已经下压几分。
突然!
他家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全部自动开机,屏幕闪烁着刺眼的荧绿色光芒,伴随着这恼人的干扰色,一段广播如病毒营销般循环播放——
【坦布人注意了,反坦布组织决定于半小时后对上帝城发动摧毁式攻击,解放尤托皮亚。坦布人注意了,反坦布组织】
湛平川瞳孔缩紧,再也没兴致在自己家留一大滩脑浆,他把手枪收在腰间,迅速拿起手机,想要联系佣兵军团。
然而手机也像中了病毒似的,完全失去了通讯功能,只会反复播放反坦布组织的通知。
“操!”湛平川大骂一声,扣上面具冲出了家门。
劫后余生的尤托皮亚人崩溃地跌坐在地,掩面哭泣:“救救我们吧,请救救我们吧”
湛平川刚想驱车赶往佣兵军团办公大厦,却发现城中的电车全部停摆,只有油车还能自由跑动。
街上已经乱成一团,不只是受到惊吓的尤托皮亚人,还有如临大敌的坦布人。
隔壁一家坦布人预感大战即将爆发,忙将名贵物品全部打包,塞进油车。
他们计划赶往机场,随便买一辆出境的航班,赶紧跑路,等大战结束,风波平息,再回来享福。
湛平川看着他们那副精致利己的样子满意地笑出了声。
是的,他眼里的坦布人就是这样的,平时张口闭口坦布血统高贵优越,永远为故土感到自豪,但真出了事,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
想让他们拼命与反坦布组织决斗?
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会躲在佣兵军团的身后指手画脚,看着别人为他们富裕优越的生活搏命。
凭什么他们跑了,自己却得和反坦布组织大战到死?
想罢,湛平川残忍一笑,抬手举枪——
砰砰砰砰!
四枪连发,坦布人的尸体倒在发动的汽车旁,男主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
湛平川踢开尸体,征用了他们的车,然后一脚油门,直奔佣兵军团大厦。
当他到了才发现路口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大厦里也乱成一团,由于大部分精锐都派出去押送尤托皮亚人,佣兵大厦此刻正内部空虚。
“操,什么病毒,还能不能修好了!”
“很厉害的病毒,网络技术人员正在加紧修复,但我建议还是立刻切断全城的网络,降低影响!”
“团长,我们人手不足,富人区的坦布人都聚集在机场,想要立刻飞离上帝城!”
“他妈的,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坦布人什么时候在尤托皮亚人面前退缩过!”
“现在主力精锐都被调出了上帝城,要是反坦布组织真不顾那三千人的死活,直接攻打上帝城,那我们也会损失惨重。”
“还是应该立刻召集佣兵军团回来!杀尤托皮亚人哪有保护坦布人重要!”
“对,那些卑贱的尤托皮亚人死了无所谓,但高贵的坦布人可不能出事。”
“我早就说这个圈套有漏洞,反坦布组织怎么会傻傻的被我们一网打尽?我看他们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摧毁上帝城!”
“我家人都在上帝城,不能再等了,立刻召集所有佣兵军团回防!”
“但万一,反坦布组织在通知里说的是假的呢?万一他们就是虚张声势,让我们自乱阵脚,没空杀人呢?”
“放屁!你他妈敢赌吗?老子一家老小都在城里,我才不管尤托皮亚人死不死,我家人不能死!”
佣兵军团内部争论不休,但已经有人用异能飞出上帝城,紧赶慢赶去通知埋伏的布里克了。
湛平川暴躁地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别吵了!”
周遭霎时安静下来,数双眼睛纷纷诧异地看向湛平川。
在场的还有七团和二十三团的团长,他杰克只是一个小队长,怎么就敢这么嚣张。
虽然他被城主单独召见几次,指派了特殊任务,但听说他都完成的稀烂啊,还把古神殿给干塌了,到底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喊大叫?
有人刚想质疑湛平川的资格:“杰克,你他妈——”
湛平川的目光立刻阴毒地扫过去,一股强劲的S级压迫信息素席卷了整个大厅。
那人立刻闭嘴了。
这里的很多人都是靠钞能力才拥有了高等级异能,还需要每天吃药抑制排异反应,但面前的杰克可是实打实的S级。
湛平川露出深笑,大言不惭道:“在布里克团长回来之前,所有人做好御敌的准备,我来指挥。”
他似乎看到了一条扶摇直上的路,一个跨越阶级的希望。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争夺,人上总有人,他也想在这座上帝城更上一层楼-
城主府此刻也被反坦布组织嚣张的战前预告充斥了。
四位城主的脑袋拧成麻花,谁也不让谁。
罗布亚冷声道:“不用管,让他们死掉好了,坦布人和尤托皮亚人都死掉。”
罗布汉强烈反对:“不行,新世界还没有到来,神明还需要这些信徒。”
罗布其挤开罗布汉,不赞同:“神明有我们就够了,我们会为祂开启降临的大门!”
罗布衣拍开罗布其的脑袋:“不够,我们的人不够,要发展更多拥有神迹的信使才行。”
罗布亚声音里满是恨意:“我们已经忍耐二十多年了,为什么神明还不对这个罪恶的星球施以惩罚?它孕育出如此肮脏龌龊卑劣的人类,我为生存在这里感到耻辱!”
罗布汉安抚道:“弟弟,快了,就快了,相信元老。”
罗布其脸上露出癫狂的笑:“我已经迫不及待见到那瑰丽血腥的一天了。”
本忧裹在一袭白袍里,冷漠地看着被童年阴影折磨至疯狂的四位城主,他开口道:“我听说你们给杰克放了假。”
罗布汉:“是的,杰克本就是个精明狡猾的人,一听说要搏命,他就躲起来了,这也符合他的个性。”
本忧斥道:“糊涂!他必须上战场,必须亲手杀死那名红发Omega,这是元老的命令!”
罗布其:“本忧大人,元老似乎对这位红发Omega特别执着,这是为什么?”
本忧的表情无喜无怒,他知道罗布其想要刺探别的辛秘,比如红发Omega为何与侧殿的蜡像长得如此相像。
但身为NO.749的狂热追随者,本忧绝不会透露任何不该说的,于是他只是淡声道:“因为他是平叛之战的漏网之鱼,现存的另一名神祇系觉醒者,这世上除元老外,只有杰克能够予以他重创。”
第207章
反坦布组织即将全力攻打上帝城的消息很快送至布里克耳中,同时得到消息的佣兵军团顷刻人心涣散。
此时距离既定时间还有十分钟,他们根本连仔细思考一番的时间都没有,必须立刻返回上帝城守护家园。
所有精心布置的陷阱全部打了水漂,布里克也忍不住大声狂骂:“老子早晚要将反坦布组织全部剁碎喂狗!”
他家在上帝城是妥妥的大财主,产业无数,一旦反坦布组织攻陷了上帝城,他将顷刻间资产全无,损失惨重。
所以布里克无法,只好下令回防。
浩浩荡荡一行人赶鸭子似的往回冲,什么陷阱,圈套,埋伏,阵型,全部消失了,连那三千名诱饵都赶丢了上百人。
然而当布里克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回到上帝城时,除了城里乱作一团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时魔音贯耳的广播中又换了说辞——
【由于技术故障,原定于五分钟前的攻击将于一个小时后进行,请全体坦布人做好准备。由于技术故障,原定于】
“妈的耍老子!”布里克破口大骂。
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匆忙召唤佣兵军团所有团长队长,做好战斗部署。
把上帝城建在垃圾城正上方就有一点不好,他们没办法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袭击可能藏在垃圾城或根基山的反坦布组织。
一旦导弹破坏了根基山的山体,就等同于把上帝城的地基给轰坏了。
所以当年为了彰显自己高高在上地位搭建的城池,最终成了束缚自己手脚的障碍。
幸好,反坦布组织的武器装备非常落后,他们想要给上帝城造成伤害,必须要用人命来填,而人命在现代战争中是最不重要的东西,这就是坦布人能统治尤托皮亚上百年的原因。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佣兵军团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可垃圾城中鸦雀无声,预告的攻击并未到来。
那无论如何也修不好的广播里又传来另一套说辞——
【由于计划变动,原定于一分钟前进行的攻击将晚点两小时,希望坦布人耐心等待,你们期待的死期一定会到来。再说一遍,由于计划变动】
这下不止布里克的鼻子气歪了,连不管双方死活的罗布们都坐不住了。
罗布亚一拳锤在桌子上,呼哧带喘:“他们当自己是航空公司呢!”
本忧的脸色也不好看,元老期待的血流成河,爱人反目的场面并未出现,反倒是对方利用网络一遍遍溜着他们玩。
“兰斯。”
本忧咬牙切齿。
这个人一到来,反坦布组织果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优势,不再靠游击战骚扰上帝城,而是仗着地形,和他们搞起了心理战。
不愧是能从禁区劫走重要犯人,在塔斯曼海底杀死信使,摧毁塞拉尔称王计划,并将AGW特危死刑监狱翻了个底朝天的黑灯会之首。
遥想当年,NO.749意识觉醒,暗中发展古神信徒,制定下颠覆计划时,也不过十四岁。
他的心机和城府,果然继承自NO.749。
“我看他们根本不敢攻上来!”
“反坦布组织就是耍我们,先是一个小时,再两个小时,难道我们就一直等下去吗?”
“要我说,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直接处死那三千人,也给地下层的混血们脱层皮。”
“对,在城里杀人,从垃圾通道将尸体扔下去,让他们今晚就吃自己人的肉。”
“在城中杀人不还是把战场引到上帝城了吗?我们的家怎么办,到时候就是一片残骸,你脑子让驴踢了,在自己家里打仗?”
“现在有什么区别,你就算把人拉去加勒比海,人家照样攻打上帝城!”
“诸位冷静,我觉得他们就是虚张声势,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打击上帝城,不然为什么等到今天?要我说,咱们就直接在城中把人杀了。”
“你敢赌吗?我就问你敢赌吗?”
“那现在有什么分别,无论杀不杀人,在哪儿杀人,人家都要攻打上帝城,他妈的到底是谁提出把战场引去加勒比海的?”
临时作战大厅里争论不休,但这个问题一提出来,众人齐齐看向此时已经被布里克边缘化的杰克。
湛平川也很不爽,他本以为布里克出去了,上帝城总算轮到他做主了,他要是因此建功立业,地位还不得和坐火箭一样飞上去。
“看我干什么,谁能想到他们用这一招,难道当时不是把战场外迁更好吗?你们都希望家门口血流成河?”湛平川掀起眼皮,不耐烦道。
众人又哑口无言,的确,在当时,杰克提出的建议是无懈可击的,这位两年就当上小队长的新人确有过人之处。
只是对方显然更为狡猾,充分利用了他们的顾虑,仗着自己藏在暗处,隐匿在人群中,所以不断用上帝城来恐吓他们,让他们无法实施一网打尽计划。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布里克沉着脸,盯着湛平川。
湛平川笑了:“我上班两年,连房子都是租的,要我说,那就随便杀啊,反正我也没有资产。”
布里克脸色更加难看:“没人跟你开玩笑。”
湛平川收起笑容,拨弄着手中的打火机,目光逐渐阴沉下来:“我觉得他们不会打上来,我们按原计划进行,在加勒比沿岸设下埋伏,最终一定是他们先屈服。当然,对我这个光棍来说,我赌得起,但诸位家大业大的团长们,以及这城中的富人,一定赌不起,所以我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临时作战大厅中更加沉默了,的确,立场不同,做出的决定自然不同。
布里克不喜欢如此狡猾的手下,他最终言之凿凿道:“大家都是为坦布服务,个人利益永远不会超过对民族的爱。”
湛平川讥讽一笑,不置可否。
三个小时顺利过去了,无事发生。
兰斯缓缓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珠望向遮在头顶的上帝城。
他明白,坦布人已经放弃了主动权,开始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只要再坚持六天,塔斯曼的船只抵达加勒比港口,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Oliver松了一口气,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如其他人,一想到那三千人的生命,他就不太能沉住气,所幸最终坦布人没有轻举妄动。
兰斯道:“到了决战那天,我希望大家想尽一切办法,把湛平川绑回来,他需要时间,找到回来的路。”
波波夫和凌棋同时道:“明白!”
这次运送至港口的武器,就有和川国际研发的新型麻醉枪,针剂完全是由稀铅矿纤维制成,打进人体,能够让人迅速昏迷,并丧失所有异能。
得知湛平川意识离体,身体被他人占据,湛擎和和楚浮也急得不行,但似乎联邦政府察觉到了什么,这段时间禁区突然派了使者到各大顶级公会调查探访,会长必须陪同。
湛平川当然没放弃寻找回来的方法,只是他一时半会确实走不开。
小兰斯正枕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红棕色长发全当被子,披在身上,奶白色的脸蛋紧紧贴在他的心口。
湛平川心中好笑:“倒是会找地方,还知道听着我的心跳判断我没走。”
他哄着小宝宝睡觉的同时,也不禁忧虑起了十四年后的战场。
他的意识离体,那本体是不是晕了?
小狐狸肯定吓坏了,也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他的身体,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没有信息素就无法使用异能,没有异能就用不了四阶能力,那他该怎么回去呢?
按照兰斯的说法,那个声音最后说“我要走了”,“去见你,千千万万次”,说明他一定是顺利离开了。
可他是怎么离开的呢?
湛平川突然猛睁开眼,灵光一现。
谁说他没有龙胆信息素了,他有!
小时候的他已经被他妈生出来了!
只要他的意识飘到鬼眼公会,借助自己的信息素,就可以发动异能,回到正常时间了。
就算一次没回去也没关系,他可以借助各个时间段的自己的信息素,直到成功!
“我靠!我真是个天才!”
湛平川一时兴奋,竟然说出了声。
睡眠很浅的小兰斯被他吵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小手指就立刻勾住了他的袖子,牢牢的。
“唔”
软绵绵的小身子向上蹭了蹭,一双琥珀色的葡萄眼紧盯着湛平川。
不过灵境空间里昏暗至极,他只能隐隐看清轮廓。
湛平川捏捏他的脸蛋:“吵醒你了?”
“ah。”小兰斯应了一声,却并没有怪他,而是仰起脖子,在他下巴吧唧亲了一口。
湛平川恬不知耻地收下这个吻,还要挑眉揶揄:“好啊,你当初可没说你还亲过这个声音,反而一个劲儿的跟我强调你都忘了。”
小兰斯歪着脑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外神的试炼再次袭来,周遭景象变幻,成了一个苍凉的星球。
星球上布满陨石坑,岩浆从乌青色的火山上缓缓淌下,放眼望去,没有丝毫生命存在。
他们正身处一块浸泡在岩浆中的,摇摇欲坠的碎石上,而碎石正缓缓被岩浆吞没。
要想逃离这里,必须越过一块块碎石,去往前方沉冷的大地。
小兰斯先是习惯性的一缩肩膀,然而这次,他很快就鼓足了勇气,主动爬出湛平川的怀抱。
他很聪明,似乎也看清了,这些最终都不会杀死他,只要他表现得足够勇敢,外神就能放过他。
他小心翼翼地站稳身子,小手攥住湛平川的手指,摇了摇,然后指向一个方向:“哥哥,祂总是把看似简单的地方设置成最难,所以我们走这里。”
湛平川惊讶于兰斯的进步速度,短短几天,小兰斯就学会寻找规律,破解外神的难题了。
“宝贝儿”
湛平川像每个第一次得知孩子考试满分的父母一样,情绪激动,双眼放光。
他刚想吹一波彩虹屁,就听小兰斯紧接着说——
“哥哥抱,要是你掉下去了,就立刻把我扔上岸。”
湛平川:“”可别坏死你了。
第208章
杰克版湛平川也没忘记自己的四阶能力。
布里克一方面认为反坦布组织只是虚张声势,一方面又认为他们使用的是消耗战术,下一次就要真的进攻。
所以双方就这么僵持了整整五天。
不过布里克也不着急,五天,对于他们和反坦布组织漫长的斗争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到了第六天晚上,佣兵军团照例轮班站岗。
明明没轮到杰克身上,但湛平川还是睡不着觉。
他心里隐隐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反坦布组织是另有目的,否则这出虚张声势的戏,早晚要唱不下去。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穿越时间的能力。
杰克市井出身,向来狡诈精明,这天深夜,他谁也没通知,自顾自地离开上帝城,来到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城。
这种破烂地方,要不是为了立功,他决计是一辈子都不想来的。
但他也知道,敌人就藏在这里面。
湛平川掩着鼻子,走在漆黑一片的垃圾城,尤托皮亚人大部分都缩进房间里睡了,为了防止野兽夜晚偷袭,有些人会在家门口燃起一簇篝火。
湛平川就借着微弱的亮光往深处走。
他原本猜,有反坦布组织藏匿的地方,日子一定过得不太差,能升起的篝火也一定是最多的。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一连几个区,篝火的数量都完全相同,不会过于招摇,但也绝对可以预防野兽侵袭。
可湛平川瞬间就感到了不寒而栗。
如果在坦布人随机惩罚,控制粮食的基础上,这里各个区的生活水平还能完全平等,那就说明反坦布组织已经在垃圾城渗透得很深了。
而这件事,由于佣兵军团过于养尊处优,常年依赖他人举报,谁也不愿到垃圾城亲自调查,以至于一直被忽视着。
操!
湛平川忍不住怒骂一句。
突然,他发现了一片黑暗区。
这里完全没有篝火,也没有人和牲畜的气息,而且酸臭扑鼻,垃圾堆积如山,却没有任何人拾取整理。
它就像是存在于贫民窟的一片死地。
湛平川拧眉思索半晌,才恍然,这是被投了毒的区。
自从AGW特危死刑监狱被破,上百名拥有异能的尤托皮亚人被劫走,极地互联网乃至联邦互联网上,对于加勒比酋长国和坦布人的口诛笔伐就没断过。
那些尤托皮亚人被极地庇护,每日都向媒体倾诉坦布人的暴行和联邦的暗中扶持,惹得联邦政府和城主们勃然大怒。
于是他们决定惩罚那些向媒体倾诉的尤托皮亚人所在的区,只是这次惩罚并不是掐断粮食,而是要他们全部陪葬。
毒气直到现在才慢慢挥发,但这片区域恐怕很久都不敢有人靠近了。
湛平川刚想离开,突然心思一动。
那个逃走的阿提娅就是在这里被抓的,她显然是被反坦布组织救走了,如果是她,会不会偷偷回来看一眼?
想罢,湛平川立即发动四阶能力。
第一次,他回到两天前,这里一片荒芜,只有黑暗中飞动的蚊虫。
第二次,他回到十四天前,这里毒气正浓,误入的老鼠钻进垃圾堆就死了。
第三次,是十天前,依旧没有任何异常。
他现在还无法精准地控制回去的时间,只能一遍遍试验。
最后,湛平川已经快要不抱希望了,他却回到了八天前。
他终于看见远处两个模糊的身影,正面对着这个区,低喃着什么。
这种万籁俱寂的深夜出现在毒区附近的,绝非善类。
湛平川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连忙借助屏障遮挡着自己,小心翼翼凑了过去。
身为杰克的湛平川还不知道这个能力不会被过去的人发现,所以他屏息凝神,隐藏着自己的踪迹。
没想到却歪打正着,避开了神祇系觉醒者的bug。
此刻站在这里的正是兰斯和阿提娅,要是湛平川光明正大地走出来,一定会被兰斯发现。
湛平川没敢贸然靠得太近,所以也就没听到兰斯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他耐心地等待着,远远跟上了兰斯,一路跟到那座隐藏在深山中的地下城。
这一天,他藏在密林深处,偷听到了很多事。
往来的组织成员不设防,进进出出无不讨论着十日后的决一死战。
湛平川听到加勒比港口很快就要抵达两艘来自弗比斯湾的货船,而这艘货船上,装载着来自联邦的高精尖武器。
反坦布组织故布疑阵,全是为了等待这批武器。
有了尖端武器,他们就可以迅速抹平和坦布人的差距,给予上帝城致命打击。
湛平川算了算,距离货轮抵达的时间,就剩两天了。
他无声冷笑,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地下城大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知道,他的人生即将因为这个消息而改变-
“阿姐!九天了!到第九天了!”
怀孕女人捧着肚子,兴奋地冲进地下城中,她也不顾自己身子不灵便,直接踏着潮湿的积水,穿过茂密的紫色丛林,来到塔那托面前。
塔那托围起乌里尔留下的那柄软剑,披上由藤纸草制成的防弹衣,笑着摸了摸女人的脑袋。
女人看见塔那托左臂上除了有那朵象征着梦想的玫瑰,还系了两条白布。
“阿姐,这是?”
塔那托偏头看了一眼左臂,手掌覆上那两条白布,温柔道:“我要带乌里尔和兀都亲眼见证我们的梦想实现。”
“阿姐”女人心疼得眼圈红了。
塔那托扣住她的肩膀:“好了,别哭,在这条道路上,必然充满了失去和死亡,但我们无需悲伤,每个人的使命不一样,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我们要完成我们的。”
“嗯!”女人用力点头。
塔那托跨步走出密林,来到众人围坐的毡房旁,躬身迈入。
“明日几时?”
兰斯手中摩挲着一片紫色毒叶,蛾戎翁趴在上面吃得虫爪朝天,忘乎所以。
“明日中午十二点,货轮靠岸,港口有一组百人小队,负责对到岸货物进行扫描查验,这一队人每隔四小时一轮班,共有三班。”
“当天同时抵达的大型货船会有四艘,两艘是我们的,两艘来自联邦。到时负责上船检查的,接收证件的,留存样品的,一艘船也就八名港口工人,只要控制了这八个人,躲过审查,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货物运走。”
“从港口到上帝城的必经之路,是尤托皮亚最大的高速公路,道路两侧都装有监控摄像头,私贩和商户往来频繁。”
“我们只有一个机会,就是在靠近第一座根基山山脚的这里。”
兰斯说着,用手在面前的地图上一圈。
“根基山复杂的地势和热带植被有利于我们隐藏,从今天开始,组织成员要有序分批进入这座根基山,到时货物一到,就地分发,我们没有足够的运力将所有集装箱走山路运回基地。”
塔那托手掌撑着膝盖,凝眉:“你的意思是,我们至少要让上千人进入这座根基山,还不能被坦布人发现。”
兰斯点头:“不错,卢卡斯弄来的指导手册和操作视频你的人都熟悉了吧?”
塔那托:“当然,连那几把样枪和防弹服,我也让他们摸了个遍。”
虽然这战前培训有点短暂,但反坦布组织成员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他们很快就掌握了新武器的使用方法,就等大批装备到手了。
兰斯:“这段时间的疲劳战术也该起作用了,现在没有任何坦布人认为我们真的会打进上帝城,明日下午,立刻将货物中的黑索金偷偷运送至地下层,安装在上帝城的药房药店下面。当天深夜,爆破所有炸药,混血尤托皮亚人趁乱撤离,我们一举攻上上帝城。”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必须在拿到武器的当天立即行动,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否则两大船的枪支弹药,根本不可能彻底藏住行踪,从沙漠城到弗比斯湾,再从弗比斯湾到加勒比海,直至转送到反坦布组织手中,这些环节不知会有多少漏洞。
多等一日,他们的危机就会成倍增加。
塔那托的目光落在地图上,不禁感慨外界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居然有卫星这种东西,可以将尤托皮亚的地势完整拍下来。
“我也是这样想,兵贵神速,我们要让佣兵军团没有反应的时间。”
兰斯:“好,那现在确定一下明日前往码头的人选。”
塔那托道:“我是元素系,可以化成风,我去。”
Oliver:“我可以制造幻象,将所有武器装备都变成玩具,成功躲过检查,我也去。”
波波夫举手:“我,我力气大,那些集装箱我都能抗动。”
卢卡斯一指阿德里安:“他也去,他可以置换港口工人的灵魂!”
阴暗面凉凉地扫了卢卡斯一眼,似笑非笑:“你是忘记哥哥灵魂受损了吗?”
卢卡斯的手指头立刻拐了个弯,心虚道:“我没有啊,你跟大侄子打架不是还用了这招?”
“所以很疼。”阴暗面的眸色更幽深了,“看来无论哥哥为你做什么,你都不够印象深刻。”
“你又没跟我说你疼!”卢卡斯脖子后面丝丝冒凉风,大腿根都忍不住打颤。
哈哈,完了,他忘记这家伙是个定时炸弹了!
卢卡斯刚要偷偷远离阿德里安,躲到另一S级小橄榄的身后,兰斯就警告似的扫了他一眼。
卢卡斯有苦难言,朝兰斯挤眉弄眼。
小少爷根本不知道阴暗面有多变态!
“说正事,港口不需要那么多人,塔斯曼船员认我的脸,所以我必须要去,Oliver的幻象也很重要,跟着我去,塔那托既然可以化风,那就当多了一层保险,其余人就不必了,波波夫等在根基山,到时有你忙的。”兰斯道。
众人赞同,再无异议。
这天所有人都开始养精蓄锐,等待明日的大战,然而没人知道,加勒比港口那一百名工人,早已替换成了佣兵军团的精锐。
第209章
这个夜晚,寂静无风。
小兰斯再次进入外神设置的梦魇,那是一条悬在断崖上的天梯,没有任何防护,遮挡,只是一根摇颤的绳索。
脚下,百米高空,是长相丑陋畸形的异兽在嘶吼。
森森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渔网紧紧勒住心脏。
湛平川站在他身后,下意识想将他拥在怀中,然而小兰斯深吸一口气,用小手抓紧绳索,独自向前爬去。
湛平川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手缩回。
小兰斯的手臂打着颤,汗水从鬓角滑到下巴,他不敢轻易回头,只是建议道:“哥哥,你和我说说话吧。”
湛平川托着下巴,盘腿坐在绳索上,像目送孩子骑上两轮自行车的父母,欣慰道:“宝宝想让我说什么?”
小兰斯已经可以脱开他的手,只是习惯他的声音聒噪在耳边,他以为湛平川还会有喋喋不休的话要说,但没想到他居然询问自己的意见。
“”
小兰斯的脸颊有点发热,幸好被头发盖得严严实实。
湛平川挑眉:“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呢。”
小兰斯呼气,然后小声嘟囔:“还是叫我宝宝就可以。”
“啊?”湛平川挺起身,故意逗小孩儿,“宝宝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兰斯脸皮薄,噘着嘴不说了,他手脚并用,七扭八拐地爬到了绳索的顶部。
对于外神的套路他已经完全摸清了,有湛平川在他身边插科打诨,恐惧的氛围就变得淡了。
他很快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精神不再混乱,幻境和现实也分得泾渭分明。
湛平川注视他的身影,看勇敢的小奶狐狸爬到高处和他挥手,心软得不行。
他刚要起身去追小狐狸,谁知断崖的深处,那团幽邃的黑雾里,又浮现出几种胞体的影子。
只是这次,它们变得更清晰,更近了。
甚至这种清晰,将外神设置给兰斯的梦魇衬托得仿佛身处另一个图层。
它们是那么诡异和立体,恍惚间,湛平川觉得自己伸手就可以触碰它们,好像这世界除了自己,就只有它们,其余一切都变得渺小且轻微,不值一提,无波无澜。
这次过了许久,久到小兰斯疑惑的声音从飘渺处传来,它们才悄然隐去身影,融入万千虚像。
湛平川猛然惊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不懂这些胞体代表着什么,但他却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在不断靠近。
而这种靠近带着无法言喻的诱惑力,好像在邀请他向更深处求索。
湛平川定定神,努力将它们挥出脑子。
这天,小兰斯第一次靠自己走出了外神设置的梦魇,湛平川知道,他的任务已经结束。
黎明破晓之前,湛平川轻抚他长长的红发,和他道别。
本来想说些活跃气氛的话,诸如“小坏蛋,我可不是你的臆想,长大后也要记得哥哥”,“未成年之前离那些Alpha远点,但上大学一定要谈恋爱啊”,“不过鬼眼公会会长有个儿子,你跟他结个娃娃亲还是可以的”。
但转念一想,小狐狸才四岁,对AO之事完全没有概念,他不能把自己成人的私欲灌输给他。
所以最终,湛平川只是搭着他的小肩膀,笑着道:“我要走啦。”
小兰斯果然急切地伸手去抓:“你去哪儿?”
他接住他的手,亲吻他软软的胎毛,嗓音缱绻:“去见你,千千万万次。”-
晨光刺破浓蓝,水雾凝结成珠,兰斯睁开眼睛,迎接第十日的黎明。
昨夜趁着黑暗,已经有五千人陆陆续续潜入另一座根基山,埋伏在山脚附近,只等今日正午货物送到,就地装备。
另有五千多人混在垃圾城的人群之中,等待自己同组的成员将装备带回。
兰斯起身,用山泉水仔细洗了把脸,透过错落横生的枝叶,眺望远方的朝阳。
突然,他眼前遮挡的树枝温柔地分开,让出一条容视线通过的道路。
兰斯回头望,就见Oliver朝他走了过来。
兰斯微微一笑。
“今天是个好天,一切都会顺利的。”Oliver碧绿色的眼睛里盛着暖融融的希望。
“嗯。”兰斯笑应。
抻长的橘红缓缓散去,圆润的太阳彻底从海平面跃了出来,距离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
卢卡斯再次确认:“真的不要我们一起去吗?”
垃圾城没有网络信号,所以卢卡斯特意从高塔公会顺来了信号加强器,勉强从上帝城偷了点网,这才能让度玛的能力以及他们的通讯设备发挥作用。
兰斯一握掌心:“我带着你的锚点呢,真出事,会叫你们的。”
“啊啊啊你别乱捏啊!”卢卡斯浑身一抖,忿忿踢了地面一脚-
十四年前,与这个清晨同一时间点,湛平川的意识搭乘飞机抵达沙漠城。
他一路飘回家,在床底下,房顶上,沙漠里,地下城中找了一圈,最后终于在泥巴坑里找到了年仅四岁的自己。
小湛平川滚了一身泥浆,脏兮兮地跑回家,两条腿像装了马达,飞奔过去一头扎进楚浮怀里。
“妈!我闯祸回来啦!”
湛平川分明看到他年轻的妈脸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靠,我小时候这么淘吗?”
楚浮不愧是楚院长,为人稳重,涵养极高。
他拎着小湛平川的领子,径直走向浴室,把脏得没眼看的儿子按进浴缸。
“洗干净,每一寸。”
然后,楚浮迈步出浴室,一边打电话一边单手解白衬衫的纽扣。
“湛擎和,给我滚回来!”
“怎么了老婆,儿子又又又又又闯祸了?”湛擎和听到楚浮叫自己全名就想夹尾巴,他硬着头皮放下工作,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家赶。
刚推门进屋,就见楚浮光着上半身,漂亮的肌肉纹路落在阳光下,雪白细腻的皮肤随着深呼吸起伏,熨烫平整的西裤包裹着柔韧的窄腰和挺翘的臀。
湛擎和眼神火热,口干舌燥,虎尾险些兴奋地甩起来:“老婆,大白天突然叫我回来,不会是发情——”
楚浮沉着脸,一指浴室:“把你儿子洗干净,再把我衣服搓了,家里要是有一滴泥,你们俩给我一起住宾馆!”
湛擎和:“”可恶的连坐机制!
湛擎和只晚进浴室一会儿,里面已经一片狼藉,一脸阳光烂灿的儿子正在泡泥浆浴,污水溅得满墙都是。
“爸!我刚刚出去玩把你单反弄脏了,但没关系,我已经给你冲干净了!”
湛擎和掐着人中连吸三口气。
湛平川唏嘘:“我小时候真没少坑爹啊。”
他怜悯地望了自己爹一眼,然后飞快地进入自己的灵境系统。
熟悉的龙胆信息素包裹着他的意识,他集中精神,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四阶能力-
根基山,反坦布组织基地。
一切准备就绪。
空气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垃圾城中再次活跃起来,尤托皮亚人走出简陋的屋宅,踏着满地的垃圾污泥,仰头望向头顶的庞然大物。
他们既希望从那里掉下让他们赖以生存的垃圾,又希望阳光可以穿透这片钢筋水泥,照耀他们脚下的大地。
最终定数,就在今日揭晓。
“走吧。”兰斯绑起长发,压低用藤枝编制的圆帽,戴好口罩。
早晨一片晴朗,谁料即将出发,天边却酝酿起乌云。
不过兰斯和Oliver都没再提起清晨的话题,事在人为,他们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天气上。
翻过一座根基山,雨滴从云顶坠落,细细密密地淋在衣角。
远远的,那条笔直宽阔的高速公路映入眼帘。
站在路上向前眺望,只见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泛起涟漪,薄雾中驶出一前一后两艘货轮,它们破开水面,正向港口逼近。
“你们看!”Oliver指向前方。
“来了!”塔那托紧紧扣住剑柄。
兰斯琥珀色的眼眸映着海天一色,船只的身影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
“走。”
他率先迈向繁忙有序的港口。
五颜六色的集装箱落错有致地摆放在堆场,平整的水泥地被雨淋湿成深褐色,进港通道已然停靠了两艘来自联邦的货轮,船工正在有条不紊的装卸,码头办公区的工人戴着红色圆帽,帮整船进行校验和批注。
一切都一如往常,他们三个人不起眼得就好像这里比比皆是的集装箱。
他们顺利地穿过守备懈怠的大门,沿着人行道穿来穿去,与说说笑笑的港口工人擦身而过。
他们很快到了货轮泊位附近,只等两艘船顺利进港。
Oliver轻呼气,指尖金光流转,只要船只进港,他就会立即发动【虚拟境】,不让这里的工人有任何怀疑的机会。
“白法老,水母号,沧龙号即将到岸,请做好准备。”
兰斯凝望前方,耳机中传来塔斯曼船长的到岸预警,他轻敲耳机三声,予以回应。
这时,细雨裹挟腥咸的海风吹过他的脸颊,拂起额边一缕红发。
他的眼睑因此颤了一下,这一路见过的画面忽的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划过。
突然,兰斯的瞳孔越收越紧,直至缩成一点,他猛地转身,目光沉冷肃杀地向后望去。
不知何时,港口的大门悄然合上,那条宽阔笔直的高速公路,在他们面前消失。
“怎么了?”Oliver疑惑道。
兰斯声音很沉,脸色更沉:“刚刚你们有注意到工人们的脸吗?”
塔那托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注意别人的脸。
只见兰斯突然压住耳机,对塔斯曼船长大声喝道:“情况有变,立即掉头!远离港口!”
Oliver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兰斯?”
他知道兰斯的判断从不出错,他们忽略了极其致命的问题!
兰斯咬牙,手骨攥得闷声发响,嗓音却变得很轻,很平静:“你们见过脸上毫无风吹日晒痕迹的工人吗?”
他刚才见得那些人,没有一个,拥有一张劳动者的脸。
话音刚落,那些一动不动的集装箱突然逐次四分五裂,刹那之间,整座港口被伪装成工人的佣兵团团围住,滚滚杀意朝他们三人袭来!
“小心!”Oliver和塔那托同时大吼一声,拉着兰斯向后掠去。
他们脚下的地面,方圆一米的红色圈牢即将成型。
“这是罗布们的【绝对领域】!”塔那托咬牙切齿,如临大敌。
见到这个异能,她就知道今日的计划泄露了,他们中了圈套,再也得不到那批武器。
这时,远处传来不紧不慢地鼓掌声,杰克从众多佣兵精锐中走出来,他扣着面具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反应很快嘛,不过别担心,来的不是城主,今天的行动由我全权负责。”
他手指一拨,一只玻璃管从指间坠落,那是一管用光的信息素。
不必说,方才的【绝对领域】就是出自他手。
塔那托不敢置信:“罗布们居然抽信息素给你!”
杰克慢慢收起笑容,目光变得阴冷:“毕竟我是来为上帝城拼命的。”
他话音刚落,眸中红光一晃,圈牢再次投向兰斯三人,他甚至不必圈到他们,【绝对领域】只触碰就会触发。
塔那托深受其害,立刻用风卷起兰斯和Oliver,带离原地。
“千万不能中招,他还可以同时发动【反噬】和【挪移】,以及其他九种异能!”
Oliver召出藤蔓,护在兰斯身前:“没关系,信息素只有五到十分钟的有效期,只要没中【绝对领域】,我们随时可以通过锚点撤离。”
“不能撤离,否则两船的武器就保不住了。”
兰斯的面色格外凝重,他很轻易地认出面前的人是湛平川,只是前几日湛平川虽然被杰克意识控制,但行为举止明显还有曾经的影子,甚至对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丝毫感受不到湛平川的影子了,那双眼睛望着他,只有置之死地的狠意和加官进爵的欲望。
湛平川你到底在哪儿?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杰克挑眉,掌心再次聚起红雾:“五到十分钟,杀你们三个人够了。”
耳机里传来卢卡斯急切的声音:“你们遭到埋伏了,我现在过去帮你!”
兰斯冷声道:“别过来,全是稀铅矿。”
卢卡斯声音一滞,兰斯既然这么说,说明他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
“塔那托,和Oliver去船上,鱼雷塔斯曼人会解决,你要把所有空射炮全部吹走,保护武器!”兰斯凝着目光,迅速道。
“那你呢?”塔那托急问。
兰斯眼睫微颤,牢牢盯着周身萦绕邪气的湛平川:“不用管,稀铅矿伤不了我,这些异能也伤不了我。”
稀铅矿会被外神吸收,NO.749赐予的神迹就和沧龙一样,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这密密麻麻的佣兵军团在他眼中更是不过蝼蚁。
唯一能伤到他的,就是被赋予外神神迹的湛平川的异能。
“为——”塔那托还没问出口,Oliver已经拉住了她。
Oliver明白,兰斯要动用外神的能力了,事到如今,面对佣兵军团的上百精锐,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在这种时候,他们离得越远才越安全。
“你小心,我会一直等你。”
留下一句话,塔那托迅速化身成龙卷风,裹起Oliver腾身而起,朝大海疾掠而去。
大海卷起狂涌波涛,拍击上岸,势如破竹地掀翻数个集装箱。
“别跑!”稀铅矿子弹追着塔那托狂扫而去,数十名佣兵军团操纵异能,飞身去追,势要把塔那托和Oliver留下。
然而他们刚腾空而起,眼前突然闪过极盛白光,一股令灵魂战栗的力量从天而降,顷刻间将他们击成齑粉!
“啊——”
数十人连临死前绝望地遗言都没说完,就彻底爆成漫天碎肉,洒落在地。
血水开闸般涌入海中,顷刻间将海水变了颜色。
“什么东西,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稀铅矿子弹打不死他,这不可能!”
“我我看到稀铅矿在他身边被吸收了,他不是人,他一定不是人!”
“这这这这不就是神明吗?祂和古神殿的那个一样有有图腾!”
佣兵军团大骇,惊惧不已,踉跄后退。
他们再也抬不起枪,更使不出异能,来自宇宙混沌的高等生命,将低维的人类威慑得毫无反抗能力。
兰斯的长发全然银白,眼眸变成冰魄色,近乎雪白的脖颈浮起诡异庄严的图腾,两扇骨翅穿透衣服,展在身后。
“Unapas wa kunii ta nje mapema”(你早该唤我出来)
“Mchwa mnyen vu,unatu kushia kigu changu”(卑微的蝼蚁,怎么敢威胁我的通道)
兰斯被锁在灵境系统中,透过眼睛望向湛平川。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杀湛平川,其余人,随你便。”
“”
兰斯:“你记住,你的敌人是古神,我的敌人是NO.749,现在他们一个都没有出现,没有我虔诚信仰的你,终究会被人海战术打败,你必须和我合作。”
“Hum”(哼)
祂向前走去,眼中已经没有了属于人类的情感,积压的乌云被无情撕裂,雨水恐怖地悬停在空中,祂所过之处,佣兵军团接连爆体而亡,偌大的港口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杰克的掌心发颤,牙关咬得发酸发疼,他将四位城主强大的异能尽数朝兰斯击去,然而异能根本无法靠近兰斯的身体。
他们就像不在一个时空里,断层碾压的差距让他感到绝望。
十分钟后,城主们的信息素也失效了,百余名佣兵军团的精锐尽数死光,鲜血从杰克的脚边淌过,如今还站着的,只剩他一个人。
然而恐惧过后,杰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其他人都只能束手就擒,恐惧等死的当下,他却仍然可以对兰斯发动攻击。
似乎兰斯对他的压迫并不强,他其实只是被尸骸遍野的场景吓到了。
外神朝湛平川抬起了手,动用的能量明显小了很多,迦妮塔的悍然赴死让祂心有余悸,祂确实不想失去这个通道。
这是唯一一个,在婴儿时期就被祂选中的通道。
杰克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量扑面袭来,他下意识召出屏障抵挡。
淡红色的透明屏障瞬间将他严丝合缝地护起来,外神的攻击正打到屏障之上,只听嘭的一声,杰克踉跄后退,发现自己竟然把攻击挡下来了。
他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异能非比寻常。
只见他双手一张,十道红丝如离弦之箭,直奔外神的命门。
外神眼睛危险地眯起,一闪身,动作快如鬼魅,轻而易举地避开杰克的攻击。
“你躲了,你躲了!你果然害怕我的异能!”杰克兴奋喊道。
他随即不再犹豫,接连发动【线性弯折】,红丝接连不断向外神击去,而【镜面反射】则为了他提供了最强的防护,让他不受攻击干扰。
你来我往的攻击持续了三个小时之久,终于,一道从后背袭来的红丝削断了兰斯的发带,长发披散开来,一绺银丝坠落在地。
银丝离体,很快变成原本的红棕色,静静躺在布满血肉的地上。
十八年前酒厂街的惨痛场面历历在目,滔天的怒火填满了外神的眼睛,祂再次对湛平川起了杀意。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兰斯咬牙喊道。
“Ngu yako ya kimili inibia imeoka”(你的体能快耗尽了)
“Lazi ma nim uue kabla haj aon doke”(我必须在你脱力之前杀了他)
“他会回来的。”兰斯望着已经对他毫无爱意的爱人,淡声道。
“Wewe ni mjinga kama Ganita”(你像迦妮塔一样愚蠢)
兰斯沉默不语。
拉锯的第五个小时,兰斯脖颈的图腾开始忽明忽暗,他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外神占据,眼底的光芒也不似当初那般极盛。
论体力,兰斯与湛平川其实不相上下,但兰斯已经先杀了上百佣兵精锐,所以此刻,他消耗的比湛平川要多。
“我看出来了!你快要不行了!”杰克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却明显越挫越勇,双目赤红,近乎癫狂。
死多少人都无所谓,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只要功劳是他的,只要是他杀死这个Omega!
“Uta pote za nafa si”(你要没机会了!)
外神罕见咆哮起来,混沌在兰斯的灵境系统里疯狂卷动,像是要把这里搅弄得天翻地覆!
兰斯浑身凉得彻骨,心脏近乎麻木。
杀了湛平川吗?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他,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威胁他生命的人。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他,他甚至无法理解迦妮塔的选择。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活着,都不如他活着,这世上的生离死别恩怨不公与他有什么关系!
但他说过会保护小狼崽的,他说过会永远护着他的。
他不能食言。
兰斯的头发慢慢褪去银色,两扇骨翅逐渐变得透明,只剩那道图腾还在一闪一闪的坚持。
突然,红丝再次袭来,祂抬手挥开,然而这次红丝如绳索一样突然转弯,紧紧绕上兰斯的脖颈。
图腾红光暴起,迅速灼烧着红丝,只可惜兰斯的体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图腾未能完全烧断红丝。
鲜红的火焰跳跃着,红丝越收越紧,兰斯明显开始呼吸困难。
他一把拽住红丝,向后拉扯,锋利的丝线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沿着指缝蜿蜒而下,很快,兰斯的手臂已经布满道道血痕。
他眼中光芒暗淡,逐渐漫出泪水。
“湛平川”
杰克冷笑,眼底寒光四射:“去死吧!”
微弱的火焰终于燃尽,泪水从兰斯眼中坠落,然而杰克却未能拽动手中的丝线,他突然僵在原地,身体无法动弹!
漫长的时间洪流里,湛平川正在进行第二百六十次时间穿越。
他在时间节点中反复跳跃,五彩缤纷的穿梭通道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流速越来越慢。
终于,他能在洪流中看清各个时间点的景象,它们不再不可控,他可以随意选取想要抵达的时间点,他彻底掌握了四阶能力。
湛平川毫不犹豫,直接抵达时间的尽头,刹那间天光大盛,雨雾袭来。
感受到空气凉意的同时,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此刻的场景。
悬停的雨滴扑簌簌坠落在地,溅起片片血花。
兰斯的红发被雨打湿,紧紧黏在苍白的脸颊,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濡湿卷翘的睫毛,没过脆弱的脖颈。
线性弯折锁在他的喉骨,在白皙的皮肤留下鲜红的勒痕,血珠正一滴滴从他手肘滴落,那死死抓住红丝的手掌,割痕深可见骨。
他的小狐狸,他的白法老,如此狼狈,痛苦,绝望。
湛平川只觉心脏被砸碎,碾成碎片,他疼得快要无法喘息。
他想要收回异能,却发现异能不听他的使唤,这具身体里有另一个意识在与他作对!
“什么人!什么人在我的身体里!”杰克咆哮道。
他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无法杀死兰斯,是因为突然有另一个意识挤了进来,发出和他相反的命令。
“你才是他妈的什么人!”
湛平川的声音沉冷如渊,他一把抓住杰克的意识,将其狠狠拽入灵境系统。
杰克噗通一声砸在血海中,溅起巨大浪花。
“操!你敢抢我的身体!”
惨红的圆日悬挂在空中,血海浪花汹涌,激烈对撞。
湛平川站在礁石上,眼神前所未有的恐怖,他出手如电,扼住杰克的喉咙,毫不犹豫下了死手:“找死!”
“这是我的身体!”杰克用力扣住湛平川的手臂,分毫不让。
【挪移】是被神迹加持的异能,被它控制的意识会在不断刷新中越变越强,直至和这具身体彻底融为一体。
此时,就算是主意识归来,也无法再取代它了。
早在湛平川的异能对兰斯下死手时,杰克就已经彻底控制了这具身体,他不会怀疑自己是外来者。
两种意识在血海中角力,海水开始无规则震颤,激荡的浪花碎成颗颗水珠,悬在空中。
红日被两股力量撕扯,稀释,光芒变成絮状铺满整片云层。
礁石一颗颗沉入海底,消失不见,层峦起伏的山崖也无法遏制的晃动,将浓雾晃得支离破碎。
湛平川眼底黑沉一片,他的手指一寸寸收拢,强烈的意识力量将灵境系统震荡得更加剧烈。
“给,老子,滚!”
刹那间,曾经悍然不动的山崖突然发出咔咔震响,数道崎岖的裂纹蟒蛇般爬满山体。
轰——
尘烟四起,直冲云霄!
山体石壁片片脱落,仿佛结痂的伤口,被硬生生撕开疤痕,露出狰狞的血肉。
那数不清的山崖,数不清的石壁,桩桩件件,刻着深可刺目的血字。
【我爱兰斯】
【勿忘兰斯】
【去见兰斯】
【我爱兰斯】
【我爱兰斯】
【我爱兰斯】
那字体新旧不一,大小不一,但每一笔都用情至深,耗尽骨血,直抵魂灵。
五枚胞体霍然跃出血海,在此刻最为清晰的出现在湛平川身边。
红色正四面体化为燃烧的火焰,绿色正六面体化为无尽的土,黄色正八面体化作透明的气,褐色正十二面体化成流动的水,深蓝正二十面体化为宇宙星序。
整个三维世界在他眼前凝聚成触手可及的胞体,他与它们并行,共存。
而五枚胞体环绕的中央,出现一块纯白的正六百胞体,它散发微凉的光芒,带着极强的诱惑力,浮现出清晰的字体——
空间系S级觉醒者五阶能力【万物归寂】。
抵达四维世界,湮灭整条三维时间线,重塑历史。
湛平川望着那个纯白的入口,豁然开朗。
他不是第一次爱上兰斯,不是第一次走到此刻,他们和NO.749的战争由来已久,他们失败了无数次,他只能一次次湮灭时间线,从头开始。
五阶能力近乎于神,无欲无情,无悲无喜,他会忘记对兰斯的爱,所以每一次,他踏入四维世界之前,都会用近乎自残的方式,在自己的灵境系统深深刻下执念。
每一世,每一世他都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千千万万次,去见他。
第210章
湛平川没有去学习摆在眼前的五阶能力,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会不会重蹈覆辙,但至少现在,他不想失去人类的感情,不想忘记爱兰斯。
五枚胞体在他的忽视下缓缓沉入血海,而一片狼藉的灵境系统恐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复原。
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后,他毫不犹豫地离开灵境系统,迅速收回自己的异能,一把将虚脱的兰斯抱进怀里。
“宝贝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湛平川小心翼翼避开兰斯的伤口,手臂紧紧环住兰斯的背,他将唇贴在兰斯满是泪痕的脸上,分离焦虑似的轻蹭着,亲吻着,眼圈很快就红了。
一想到兰斯差点死在自己手里,他就控制不住的发抖,兰斯的呼吸,体温,颤动的睫毛,清澈的眼眸都是他的解药,他每一秒都要重新确认小狐狸还活着。
“兰斯,小心!”
一股强风扫过海面,在大海劈出一条笔直的通道,塔那托冲回港口,举起软剑,就要朝湛平川刺去!
其实杰克用红丝勒住兰斯的脖子,到湛平川夺回身体,只有极短的时间,塔那托在船上发现情况不妙,就立即动用异能赶了过来,可等她到了近前,才发现湛平川将兰斯抱在怀里,依恋的亲吻着。
她愕然收手,软剑堪堪从湛平川心口扫过。
湛平川躲都没躲,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兰斯身上了。
兰斯早已从湛平川的眼神和动作中认出这是他的小狼崽,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环住湛平川的脖子,虚弱又庆幸的嗔道:“小傻逼,总算回来了。”
湛平川赶紧释放安抚信息素,帮助兰斯缓解疼痛消化疲累,他将兰斯拦腰抱起:“你靠着我,我找人给你治伤!”
兰斯轻轻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艰难滚动带着紫红勒痕的喉结:“刚刚我们是不是要阴阳两隔了?”
“不会的。”因为我会拼尽一切去见你。
湛平川低头吻他的唇,在心里默默道。
如果小狐狸离开了,他一定会再次踏入四维空间,将走过的路重走一遍。
那满山的刻字就是证据,就算他忘记了他们经历的一切,忘记了爱兰斯,当时间重来,他还是会对兰斯一见钟情。
不过,他现在不打算将五阶能力的事告诉兰斯,更不打算告诉他,他们似乎无法打败NO.749,且已经失败了那么多次。
既然命运阴差阳错,让他破开基因锁,拥有了湮灭时间线的能力,那过往的每一次失败,都只是战斗过程中的一个节点,他们总能找到破局之路。
兰斯阖上眼,在湛平川的亲吻里牵起唇角:“好啦,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说罢,他强打精神,对耳机另一边的卢卡斯说:“小丑,你们几个都来港口,现在已经没事了。”
港口此刻遍地尸骸,惨不忍睹,距离开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即便有度玛对信息网络进行封锁,现在消息应该也传到了上帝城,恐怕佣兵军团的大部队已经在集结了。
坦布人当中有多少神迹拥有者还未可知,他们马上就要面临一场恶战,现在没有时间谈情,也没有时间休息。
“来了!”卢卡斯立刻发动【影子锚定】,将黑灯会众人以及波波夫凌棋都带来了港口。
刚一落地,他们就踩了满脚血泥,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爆体的碎骨架,偌大的港口能称得上活物的,只剩他们这些人。
“啊啊啊啊啊啊少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凌棋一眼看到兰斯被血染透的手臂,以及脖子上那道深深的勒痕。
“靠!你不是开大了吗?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卢卡斯眼底血丝暴起,气得恨不得把脚下的肉泥再剁一遍包成饺子馅。
“卢叔你等会儿,我过后解释。”湛平川忙抱着兰斯向前一步,递到凌棋面前:“快,帮他治伤!”
“哦哦哦!”凌棋急得头晕,也不管是谁和自己说话,他赶紧催动异能,帮兰斯恢复着手臂和脖子上的伤。
波波夫此刻刚好跟湛平川对视,他眨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猛的后撤一步:“不好!是杰克队长!兄弟们抄家伙跟他拼了!”
湛平川:“”
他虽然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不过也能猜到,占据他身体的那个意识就是杰克。
法塔一开始注意力也聚焦在兰斯身上,但在凌棋的治疗下,兰斯正快速愈合,他这才注意到湛平川。
“你回来了?”
波波夫此时也注意到,少夫人正被大少爷抱在怀里,他愣愣道:“大少爷?”
卢卡斯瞪大眼睛:“大侄子?”
“是我,我——”湛平川深吸气,一句话还没说完,众人就炸开了锅。
波波夫哭咧咧道:“大少爷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那个杰克用你的身体,几次差点杀了少夫人!”
湛平川额头青筋都蹦起来了:”几次?“
凌棋也开始诉苦:“是啊,那个杰克太不是东西了,他第一次拿阿提娅当饵,把少夫人打得满背淤青,第二次拿卢卡斯的锚点当饵,差点弄死少夫人,波波夫和Oliver。”
湛平川眼前一黑,肺被情绪牵得一扯一扯的疼,他恨不得把那个掐碎的意识拎回来再杀一万次。
卢卡斯吐苦水:“何止,他连我和你叔都照打不误,你叔掉了好几根羽毛呢!”
度玛绷起小脸:“hen!”
他虽然对眼前的情况稀里糊涂,但不耽误他配合卢卡斯一致对外。
“杰克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湛平川眉头皱得很紧。
“稍后说。”兰斯吃掉法塔递过来的大力丸,体力开始慢慢回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塔那托,让组织成员立刻赶来港口,能多快就多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使用大招后,外神并没有折磨他,哪怕祂对他最后的选择十分失望和生气。
那种语气,就像小时候对那个什么都害怕,只会哭着找爸爸和姐姐的孩子一样。
而此刻,外神正透过他的眼睛,注视着湛平川,仿佛要从湛平川身上捕捉什么东西。
塔那托羡慕地看了湛平川一眼,然后很快回神,面色严肃:“知道!”
有她的命令,早已潜伏在根基山的组织成员各使异能,拼命朝港口赶。
沧龙号和水母号在塔斯曼船长的驾驶下,也飞快向岸边靠拢。
港口还停靠着上百辆大型的运输车,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汇合。
然而就在这时,滚滚乌云突然破开一个大洞,白色的导弹头撕裂空气,正以超高速从天而降,直奔两艘货船而去。
“不好!”
塔斯曼船长瞳孔骤缩,血液凝固,绝望地抓紧了船舵。
“是导弹!快跳海!”
“Oliver还在船上!”
港口也是一片大骇,众人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导弹越飞越近。
突然——
龙胆信息素盖住了漫天血腥,空间系三阶能力【虚空之境】发动,只见导弹前方的空气赫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将导弹一口吞入!
一击未中,接二连三的炮射导弹破开浓云,接踵而至,打击面积包含了整片港口,甚至连联邦的商船也无所顾忌。
湛平川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双手抱着兰斯,手指都没动,只是瞳孔一缩,天空中就同时撕开数道裂缝,将导弹一个不落,全部吞没!
兰斯攀着湛平川的肩膀,冷冷道:“真是给他们脸了,度玛,把导弹程序改了,目的地设置城主府!”
“好的,兰斯。”
港口的信号要比根基山上强多了,度玛立刻将意识接入网络,他在数据流中一路滑行,终于找到上帝城空防中心的导弹系统。
度玛从兜中摸出橡皮擦,用力把港口坐标涂掉,照着地图改成了城主府的坐标。
城主府中,本忧放下手中凉茶,面色仍旧阴沉:“湛平川的意识为什么会恢复?你不是说刷新过后,杰克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身份,掌控了这具身体!”
罗布亚脸上肌肉抽搐,身体里的血管疯狂涌动起来:“我也不知道,这不可能!”
经过了神迹加持,【挪移】几乎是无解的。
他们已经在很多尤托皮亚人身上试验过了,就算本体的亲人朋友用各种方式妄图唤醒这个人,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这只会加速意识刷新。
罗布汉呼吸沉重:“不必再纠结了,既然杰克变成了我们的阻碍,那就杀掉他!”
本忧冷冷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拥有另个神明神迹的信使,是那么好杀的吗,更何况,神明本人也在这里。”
佣兵军团全员暴死的消息数个小时后才传到城主府,还是周边走私的小贩一路赶回上帝城报告的。
布里克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已经做好和反坦布组织决一死战的准备。
如今城主府只有本忧和四位城主,他们是不在乎坦布人死活的,本忧也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走吧,元老已经派人去洛拉西提冰原迎接本怖他们,等新世界到来,无论坦布人还是尤托皮亚人主宰这里,都没有意义了。”本忧站起了身。
现在上帝城机场还安然无恙,但等反坦布组织打过来,飞机就无法起飞了,他可不想一路折腾回联邦。
罗布亚:“本忧大人不用着急,布里克已经向港口发动了导弹袭击,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撤离。”
他话音刚落,就听城主府外隐隐传来坦布人惊恐的尖叫声。
“吵什么!”罗布亚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一枚自上帝城城墙发射的导弹一头扎穿房顶,当着他们的面,砸入地下。
罗布们:“?”
本忧:“?”
嘭!
爆炸声掀翻了整片屋顶,火蛇顷刻间从四面八方窜出,滚滚浓烟和焦糊气息将城主府团团包围。
“啊啊啊啊啊城主府被布里克团长炸了!”
“城主们还在里面!”
“救火!快救火!”
“叫救护车!不不不,叫布里克团长!”
空防作战室的布里克也懵了,他眼睁睁看着一枚导弹在云层中转了个头,直奔上帝城而去,由于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操纵异能移走导弹,就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城内响起。
“怎么回事!导弹怎么打自己家来了!”布里克薅住一位技术人员的领子质问道。
“团长!我们的数据全部被破坏了,和监控一样,我怀疑对方有控制网络的觉醒者,现在我们绝不能发射导弹了!”
“操他妈的!那枚导弹打哪儿去了?”布里克大声骂道。
“打打去城主府了!”
布里克两眼一黑,一口血险些喷出来。
加勒比港口,沧龙号与水母号顺利靠岸,数个巨型集装箱被拖上装载车,一路向根基山驶去。
众人在半路汇合,反坦布组织已经控制了整条高速公路。
塔那托面色肃然,威武立于骤风之中,手举长剑,高声呐喊:“所有死去的英魂见证,百年屈辱将在今日终结,诸位随我拿起武器,攻入上帝城,解放尤托皮亚!”
“攻入上帝城!”
“解放尤托皮亚!”
“攻入上帝城!”
“解放尤托皮亚!”
数千人同仇敌忾,喊声嘹亮,直冲云霄,震破寰宇!
巍峨的大山将不屈的意志捧起,传递至山中的每个角落。
垃圾城中的百万尤托皮亚人走出泥泞,走出脏污,目光灼灼地望向远方。
不知是谁起头,唱起了悲怆激慨的战歌,歌声凝聚在一起,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勇气。
如果此刻从空中鸟瞰,就会发现那一个个不屈的身影化作了星星火光,在山的两侧迅速蔓延,燃起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