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兰斯只看湛平川腹肌收缩的频率就知道他什么时候快到临界点。
有时看不真切,兰斯还要把衬衫撩开,看漂亮的腹肌和坚硬的胸膛在他手下起伏颤抖,大汗淋漓。
湛平川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充血发红,汗珠沿着他的眼皮淌下去,滴在面前的地板上,很快,地板就出现一小洼水。
他不愧有S级的忍耐力,到最后,也硬挺着没把手放下来,皮带也只出现了两道裂痕。
兰斯满意了。
小狼崽还是很遵守承诺的,他看着他这幅样子,总算开始心疼了。
兰斯将手取出来,最后也没让湛平川彻底释放,他解开湛平川手腕上早已报废的皮带,亲亲发干发咸的唇,问道:“记住了吗?”
湛平川好一会儿才从如过山车般起伏颠簸的冲动中平稳下来,他舔舔唇,嗓子里发出哑笑:“记住了,太深刻了。”
不止深刻,而且管用,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湛平川从地上站起来,膝盖晃了一下才站稳,他走去卫生间,冲了遍脸,洗去狼狈的汗,又低头看看兄弟。
现在看来也没必要给兄弟灭火了,他就这么毫不遮掩地走了出去。
兰斯余光偷瞄,大概知道了湛平川的企图,他不动声色收回眼神,评估了一下自己的体力。
湛平川脱掉西装外套,拉过一张椅子,敞开两条长腿坐在了兰斯对面。
“还好吗?”兰斯关心道。
“放心,就是斗志被挑起来了,想狠狠干洞。”湛平川说话毫不含蓄,他被折腾的够狠,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旺盛的侵占欲。
兰斯被他说的稍微有些耳热,差点没能保持镇定。
“该我了。”湛平川扫向自己留在地板上的水渍,“咱们从恋爱前开始说。”
“开学第一晚,你杀厄迪夫放了大招,导致信息素失控,高烧疼痛,其实刚回宿舍是想杀我的吧,但发现我能安抚你,才放我一马。”湛平川眼神鲜见的透彻。
上来就放大招,兰斯稍微有点坐立难安。
“是因为你没有贸然标记我,才没杀你。”
嗯,反正还是想杀,湛平川记下这笔账。
“还有教室里那个电鳗Alpha,我说怎么死得那么巧,原来是白法老心狠手辣弄死后,把锅扣在我身上。”
兰斯无法反驳,他确实为了隐藏身份,让湛平川背锅了,那时在他眼里所有人都可以利用。
“不反驳”湛平川继续说,“骇鸟地下城里,故意激我拿第一,其实是想借此获得禁区的实习资格,完成任务,对吧。”
兰斯顿觉不妙,他的把柄似乎比湛平川多。
“后来在禁区,我说陪你送餐,你立刻同意了,因为你巴不得我被罚进禁闭室,好帮你摸清禁闭室的构造,为救好朋友做准备。”湛平川伸手掸了掸膝盖上的薄灰,笑道,“宝宝,没说错吧?”
“我只打算让你进禁闭室,没打算让你挨鞭子。”兰斯偷偷补充一句。
湛平川点头,并不介意,他朝兰斯勾手:“过来坐我腿上吧,离那么远怎么算账。”
来了!
兰斯心中警惕,起身从沙发走向湛平川。
他刚想侧过身子坐在湛平川右腿上,湛平川就拦住他,强调道:“坐中间,正对着老公。”
兰斯:“嗯。”
他瞥了湛平川一眼,对上笃定的目光,这才慢慢撩开浴袍,跨坐在湛平川的两条腿上。
这个姿势实在尴尬,湛平川故意将膝盖敞开到他刚才要求的距离,以至于他现在脚碰不到地,屁股也悬空着,只有大腿承担着全身的重量。
白皙的腿搭在漆黑的西裤上,强烈的反差刺激着兰斯的眼睛。
湛平川勾开他的袍带,向内看了一眼:“不是刚洗完澡吗,里面怎么穿着东西?”
兰斯心道,不穿东西他怎么从上个房间走到这里?
他刚想起身——
湛平川却将他的腿按了下去:“不用了,撕开一样玩。”
语言是有力量的,兰斯因这句话下意识收紧了膝盖:“老公”
“嗯?”湛平川应了一声,帮他把膝盖推开,“说起家世,我那是为了给你买烧麦随口胡诌的,结果被唐鲤宣传出去了,不然没想用这么离谱的方式骗你。但是白法老可是在我们恋爱之后,跟我说姐姐干农活,父亲摔断了腿。”
兰斯的注意力全在下面,再也无心关注湛平川的审判。
单薄的布料被轻易撕开孔洞,修长的手指在缝隙里玩了起来。
“还有毁护照那招,简直和卸轮胎偷厕纸一样独树一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话音一落,兰斯的脚趾猛蜷起来,星玉兰信息素控制不住的乱溢。
“别”他的低吟差点就脱口而出。
“宝贝儿对我下手这么狠,轮到自己就受不了了?”
湛平川抬起左手腕,上面是清晰的被皮带勒过的痕迹,因为用力过猛,内侧甚至还勒出了血点。
“淤血了,来给老公舔舔。”
兰斯抬起狐狸眼瞄向湛平川,然后乖乖将唇凑了上去,先是用嘴唇轻蹭腕骨,随后才探出舌尖,舔向脉搏附近。
很快,勒痕上附了一层亮晶晶的涎液,润红的舌尖一进一出,小猫舔毛似的,把带血点的皮肤全部关照一遍。
湛平川手腕被舔得发凉,他突发奇想,故意大动手指,弄出咕啾咕啾的声响,然后附在兰斯耳边问道:“宝宝,两种水声像不像?”
兰斯就像被声音电了一下,耳朵迅速红了个彻底,牙齿颤的说不出话。
湛平川这暗示,让他不免产生联想,好像这两个地方没有任何区别,都润红的,很多液体,还被同时使用。
“别说了。”兰斯挺身贴上去,去堵湛平川的唇。
湛平川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索吻,然后在一吻结束后宣布:“不说可就干了。”
他将兰斯往身前一带,取出了手指。
兰斯软透了,完全做好了准备,星玉兰信息素很快弥漫在房间里。
他暗暗想,惩罚应该结束了,小狼崽能有什么新花样。
然而过了一个小时——
兰斯止不住地身体乱颤,他趴在湛平川肩头,声音里藏着哭腔。
“够了老公!”
这样的颤抖,他已经经历了四次,大理石地板早已积起一片液体,可湛平川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频率也没有减慢。
“刚才控了我多久?现在怎么也该翻倍吧,宝贝儿再忍忍。”
听了这句话,兰斯终于啜泣出声,将脸死死埋在湛平川肩窝。
弗比斯湾的午后漫长而热烈,红霞满天,椰香阵阵,绽放的花朵几乎无法闭合。
兰斯被湛平川抱在怀里,亲手喂了三明治和牛奶补充体力。
刚吃完,他就一骨碌身,拿背对着湛平川。
湛平川哭笑不得,捏他的耳朵:“不是吧,我都没生气。”
“谁生气了,我有正事。”兰斯假装大度,然后掏出手机给兰闻道去了电话,开门见山道:“爸,老疯子现在怎么样?”
兰闻道:“唉,倒是不会死,但肌肉全部萎缩了,器官功能也不好,恢复系觉醒者没办法,医生也束手无策,估计只能靠轮椅和营养袋生活了。”
“那等我回去问过他,就把他送到楚叔叔那里吧,和川国际的医疗水平世界领先,或许会有办法。”
“楚,叔,叔?!”兰闻道高声重复了一遍,“心肝,昨晚是发生了什么让我心脏骤停的进展吗?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兰斯瞥了湛平川一眼:“那倒没有。”
兰闻道长出一口气:“你要吓死爹了。”
兰斯:“不算进展,我们在期末考试后就发生过了,现在算复习。”
高强度复习。
“”
兰闻道破口大骂:“湛擎和你作恶多端!天天溃疡!”-
恰在今天,AGW特危死刑监狱的新闻被极地冰川组织爆了出来。
哪怕联邦政府极力删帖施压,也压不住源源不断从极地网络传来的一手信息。
全世界的媒体记者都涌去了桑普小镇,拍摄索链断裂的画面,采访怒发冲冠的镇民,深究人体试验的真相。
【惊天丑闻!AGW特危死刑监狱被劫,疯小丑成功脱逃!】
【监狱长亚俟勒死亡,蓝枢二区区长司泓掣停薪留职,另有多名S级觉醒者被困洛拉西提冰原!】
【人体试验石锤!尤托皮亚人太惨了!】
【极地冰川组织调查员蓝平晶,蒂拉深入险境,确认辐射来源。】
【等待死亡,但也要揭露真相,AGW特危死刑监狱泯灭人性,丧心病狂!】
【白袍暗杀队?联邦的秘密武器?听听尤托皮亚人怎么说。】
【追问:因何入狱?尤托皮亚人竟被关在联邦监狱?】
【极地冰川组织的大义,收留全部尤托皮亚人,与联邦公开撕破脸!】
新闻铺天盖地,全联邦的百姓都面色凝重,无心生产。
正在这全民忧心忡忡之时,高塔公会与鬼眼公会的和平谈判圆满结束。
翘首以盼的记者朋友和偷偷关心的民众朋友终于等来了这个重磅新闻!
它就像一盆热油,劈头盖脸浇在了联邦政府旺盛的肝火上——
【此次会议由两家公会继承人代表出席,因谈判期间过于火热,两位少爷决定当场联姻!】
“???”
“不是我说两位大哥?真就这么火热?!”
“是我见识少吗?现在谈判一般都是什么姿势?”
“我们普通人是坐桌子两边,隔得老远,但他们不好说。”
第162章
时隔一天,联邦终于给了极地一个苍白无力的解释——
【联邦政府得知此事大为震惊,议会及元老院均不知晓,也无授意AGW特危死刑监狱投放辐射,经蓝枢七区的紧急调查,得知该事件是监狱长亚俟勒及辐射觉醒者穆休哀个人所为,然亚俟勒与穆休哀已死,联邦政府将立刻问责所有相关人员,给无辜的桑普小镇居民一个交代。】
“放屁!联邦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作过人!桑普小镇的居民早就是他们眼中的廉价苦力了,有人知道建成那条悬崖索链死了多少哈奇摩人吗?”
“呵呵,假的不能再假了,亚俟勒当监狱长十年了,怎么就今年脑抽想戕害哈奇摩人了?纯让死人背锅呗。”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辐射事件与联邦政府清缴黑灯会有关。”
“生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可以随意玩弄和亵渎的东西吗?哪怕是监狱的犯人,也不该被这么对待!”
“联邦真的烂透了,连个道歉都不会说的,只会给自己找借口。”
“他们当然要找借口,如果承认他们从上到下就是这样丧心病狂,联邦居民还敢相信他们吗?”
“细思极恐,我在桑普小镇住了十年了,这十年来,从没有犯人被从监狱放出来,但总有源源不断的人被关进去。”
“他们就是要这么做,只要没人出来,就不会有人戳穿他们的残暴面目。”
“真想和联邦拼了,我们为什么要遭受这种屈辱?”
在收到联邦回复的一个小时后,极地冰川组织下令——
【即日起切断与联邦的外交关系,禁止任何联邦人进入桑普小镇,同时拒绝在桑普小镇与洛拉西提冰原之间建立通道。】
一片狼藉的AGW特危死刑监狱中。
十二位信使坐在食堂里,每人怀中塞个热水袋,手中捧个西红柿。
他们默契地举起西红柿啃了一口。
“这破地方实在是太冷了,东西也不好吃。”
“一天过去了,我们何时能回去?”
“应该快了,元老们不会将我们扔在这里。”
“那就好。”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翻看手机。
“刚刚,极地宣布中断外交关系,不允许联邦人进桑普小镇了。”
“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别担心,相信联邦政府的手段,极地不敢和联邦作对。”
“那就好。”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心事重重道:“有议员提议用大船接我们离开,绕开极地大陆。”
“太好了!”
“海上航行时长半个月,中间没有陆地可停靠,但是风浪相对桑普小镇较小。”
“也就半个月,咬咬牙忍过去!”
“船还没造,造船一年。”
“”
“又有议员建议,可以向塔斯曼海盗国购买抗巨浪暴风的舰艇,那边工艺成熟,船速也更快。”
“太好了,塔斯曼的船确实不错!”
“刚刚,塔斯曼国王拒绝出售。”
“”
“还有议员建议,找人以求助申请的名义,高价向黑灯会官网购买疯小丑的信息素。”
“哪个脑残提的建议?”
“疯小丑本人同意了。”
“哦豁?有戏!”
“又被白法老驳回了。”
“你他妈能不能不大喘气?”
弗比斯皇家酒店。
使用了法塔新款活血化瘀霜的卢卡斯已经生龙活虎,他戴上口罩,一阵风似的刮到兰斯客房里。
“为什么不让我卖?一亿一管啊!我第一次发现我的信息素有这么大价值!”
兰斯正斜靠在沙发床上吃热带水果,闻言扫了他一眼:“买方是联邦政府。”
卢卡斯惊讶:“你怎么知道?”
兰斯:“猜的,极地断交,索链损毁,洛拉西提冰原的恶劣环境停不了飞机,走海路慢,且对船的要求高,现在最需要你信息素的就是他们。”
卢卡斯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我们可以给他们一管假的,狠狠割他们一笔。”
兰斯:“没必要,交易有风险,这十多个S级和几个神迹拥有者被困在洛拉西提冰原挺好的。”
他猜,这十二名信使已经是白袍组织中的精英了。
当时战局对联邦十分不利,本怖回去搬救兵,肯定不会搬一些吊车尾。
这些人行动受限,会给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极大便利。
“哎好吧好吧。”卢卡斯悻悻,钱是赚不到了,只能找点别的乐子,他正想着,突然关注起兰斯的姿势,纳闷道,“你怎么不坐起来吃?”
“懒。”兰斯扯了扯薄毯,盖住酸软的下半身。
兰斯的表情极其正经,卢卡斯天真的没有多想,他从兜里掏出一小盒药膏,放兰斯的果盘旁边。
“哦对,法塔让我给你的活血化瘀霜,他说刚才看到你老公手腕有淤血,我试过了,嗯见效还是挺快的。”
卢卡斯决定不说那酸爽的药效,毕竟不能只有他一个人倒霉,而且手腕怎么也不会有小腹敏感。
兰斯瞥了一眼:“行,我知道了。”
法塔的药一般都是送给小丑先试,小丑都试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卢卡斯无事一身轻,打算去酒吧喝一杯。
“等等。”兰斯叫住他,“明天就是五日期限的最后一天,虽然我猜联邦政府已经无心调查了,但阿德里安的状态毕竟还是个隐患,你给他一块锚点,让度玛随时关注着禁区的动态,如有意外,你立刻将他移回来。”
“我给他锚点?!”
兰斯皱眉:“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只是以防万一,老兰也会帮忙关照的。”
“没我知道了。”卢卡斯郁闷的出门了。
他不想给阿德里安锚点,因为阿德里安知道他异能的弱点。
【影子锚点】虽然好用,就连联邦都愿出价一个亿,可是那是他的灵魂碎片,与他本人通感,别人怎么对待他的锚点,都会反应在他身上,所以他送出去的时候特别小心翼翼。
上次,就上次!
阿德里安为了从西伯利亚大森林出来,居然可恶地揉捏按压他的锚点!
卢卡斯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乘电梯去了阿德里安的房间。
阿德里安早已将行李打包好了,飞机是明早八点的,加上转机,他将在晚上五点抵达首都城。
卢卡斯进门的时候,阿德里安正站在窗前,望着弗比斯湾璀璨的黑夜。
他的背影颀长笔挺,周身散着浓郁的酒气,一杯调制烈酒正放在他手边。
他现在只能用酒精麻痹灵魂的撕痛。
“你喝酒啦?”卢卡斯震惊不已,因为在他印象里,阿德里安对己身要求极其严苛,从不酗酒,哪怕他被安排学习过贵族调酒礼仪。
阿德里安瞥了一眼见底的酒杯,随后关上窗户,转身问:“来找我做什么?”
卢卡斯撇嘴,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从身上撕下来一小块圆圆的,凉凉的灵魂碎片。
“谁让你现在是阴暗批,怕你惹事,喏,给你带在身上,等你检查完必须还给我!”
是的,他的灵魂碎片没办法主动回到身体里,必须自己回收,这也是他异能的一大缺陷,因为要是有人不还,就相当于捏着他的把柄。
阿德里安的眼神被酒染醉,仿佛深夜幽邃的蓝潭,他迈步走向卢卡斯,接过圆圆软软,太空泥一样轻盈的灵魂。
卢卡斯还在喋喋不休的警告:“对了,你不许随便碰它,更不许捏揉挤压,要保护好它,我要是身体不适就去找你算——”
他话还没说完,阿德里安就用两指掐了一下灵魂碎片。
“唔!我说了不许掐!”卢卡斯立马敏感地跳了起来,这感觉太真实了,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阿德里安的手指掐了一下。
可惜喝醉的阴暗批已经丧失了全部美德,他握着灵魂碎片,呼着酒气,纠正道:“哥哥想怎么对它,就会怎么对它。”
说着,阿德里安用修长的手指把玩掌心的小黑球,小黑球可怜地滚来滚去,被捏出各种形状。
“啊啊啊啊还给我,我不给你了!”卢卡斯被玩的眼睛都红了,扑上来就要抢。
阿德里安将小黑球高高举起,另只手轻而易举地制住了卢卡斯。
他虽然喝了酒,但反应并没有变慢。
“以后再用命令的语气跟哥哥说话——”阿德里安警告似地捏捏小黑球,“会被玩得更狠,知道吗?”
卢卡斯猛然一抖,呜咽一声:“知道了”
他不跟酒鬼阴暗批一般见识,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你调查完还给我吧?”卢卡斯忍辱负重地问。
“不,给了哥哥,就是哥哥的。”阿德里安无情宣布。
卢卡斯眼一晕。
哈,我还是跟你拼了吧!
高塔客房里。
兰斯推开果盘,端详那盒活血化瘀霜。
高塔公会明天下午也要乘飞机从弗比斯湾离开了,现在是敏感时间,他们不能用小丑的异能,不然一定会被联邦发现端倪。
只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坐飞机会有点难受。
正这时,活动了一下午还精神抖擞的湛平川端着夜宵从外面走进来。
“宝贝儿,我刚才在自助餐厅碰到法塔了,他看到我手腕的勒痕了。”湛平川关上门,将芝士火腿蛋卷放到兰斯面前的小茶几上。
“你是怎么说的?”兰斯凑过去,嗅了嗅香喷喷的蛋卷。
“当然说我在AGW特危死刑监狱伤的,总不能说是被你玩的。”湛平川坐在沙发边,将手搭在兰斯腰上。
“法塔特意让小丑送来了新款活血化瘀霜,应该很好用。”兰斯示意桌上的小瓷瓶。
湛平川挑眉:“活血化瘀?”
他的手掌隔着薄毯拍了拍兰斯酸痛的腰:“那我先帮你上药。”
“不用。”兰斯推湛平川的手,免不了侧脸发烫。
他从小被保护的好,很少受伤涂药,就算涂药,也没给那里涂过。
湛平川却已经将薄毯和睡袍掀开,探向饱受摩擦和惩罚的地方。
“还说不用,下午刚完事都快合不上了,现在都肿得分不开了。”
兰斯深吸气,手指用力抠向沙发:“你再说我就要记仇了。”
“啧,小狐狸都爱记仇。”湛平川揶揄道,然后他伸手拧开瓶盖,擦出一点透明凝胶,“塌腰,再分开点,老公帮你好好揉揉。”
兰斯刚打算照做,但在手指即将揉上他红肿严重的地方时,他突然神经一跳,反手抓住了湛平川的胳膊。
“等等,这药膏有没有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湛平川:“没有啊,青草香的。”
兰斯顿时生出种不祥的预感。
法塔的药,怎么会一点缺陷都没有呢?
兰斯聪明道:“老公先用,老公用完我再用。”
第163章
次日一早,众人送阿德里安离开酒店前往机场。
阴暗批脸上没什么表情,对热切的鬼眼众人也爱答不理,他唯独在上车前转回头,对卢卡斯道:“跟哥哥说再见。”
“哈?”卢卡斯刚想习惯性嘲讽,突然想起自己的锚点还在阿德里安手里,他只好怂了下来,小声道,“哥哥再见。”
“嗯。”阿德里安这才躬身迈进车内。
车门被司机关上,商务车驶离弗比斯皇家酒店。
卢卡斯连忙探头向马路上张望,直至车消失在晨雾中。
“舍不得?”兰斯随口问道。
卢卡斯就像瞬间炸毛的刺猬,迅速收回眼神,摆出疑惑的表情:“我舍不得阿德里安?开什么玩笑,我只是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稍微对他客气一点,其实我巴不得他快点滚蛋。”
法塔一耸肩,习以为常:“他就是舍不得。”
梦境女巫打着哈欠:“听出来了。”
莉莉:“好啊卢卡斯,原来你心里一直是这么想!”
阿巴顿摊手:“卢卡斯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老实呢?”
卢卡斯面红耳赤,转身就走:“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孤立我!”
再然后,联合救援小队也要告别了。
沙漠城路途遥远,鬼眼公会出发的时间在四个小时后。
经过这次合作,他们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看对方也不再是往日看对家的眼神。
芙伦拉依依不舍:“唉,突然要回家,还有点舍不得少夫人。”
乌芃:“虽然他们偷过我的卫生纸,但这次也帮我挡了不少攻击,扯平了。”
穆德里:“一个月之前我都想不到,我们会和高塔公会配合得这么好。”
波波夫唏嘘:“谁说不是呢,我还是少夫人救回来的,幸好少夫人反应快。”
库恩:“别难受,还会再见的。”
凌棋:“是啊,毕竟我们现在算是亲家公会了。”
湛平川这次也会随队回沙漠城,这个寒假他先是卧底实习,然后又被派到塔斯曼出差,紧接着,又是AGW特危死刑监狱的事。
现在寒假即将结束,他也该回去见见父母。
不过卢卡斯给了他一枚锚点,让他随时可以闪现到兰斯身边。
“宝贝儿,你下午还能坐飞机吗?”湛平川担心道。
那瓶药幸好没用在兰斯身上,他只是涂在手腕都疼出了冷汗,这要是涂在那么脆弱敏感的地方,他简直不敢想。
兰斯睇了他一眼:“没事,头等舱可以躺下。”
“心疼。”湛平川顺着兰斯的红发。
“你以后别这么玩就行。”
比如故意撞他反应强烈的地方,让他一个小时到了四次,挨过了四次不应期,到最后几乎快要崩溃了。
湛平川:“。”
兰斯等着湛平川的保证和甜言蜜语,谁料身边突然没声了,他疑惑地看过去:“回复呢?”
湛平川忍笑,捏起小狐狸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觉得宝宝最后哭得特别可爱,一边哭一边趴我肩头发抖,要不是我拦着,就要缩成球了。”
“你”
“我们让法塔努努力,做一款事后能涂的吧。”
“”
十点,鬼眼公会等人坐车离开了。
有记者拍到了照片,可惜那位传说中的继承人只露出一个背影。
下午一点,高塔公会也退房离开酒店。
阿提娅最后还是选择跟着高塔公会,因为Oliver在高塔,她觉得Oliver最温柔。
于是,小丑,Oliver,阿提娅通过锚点回去,其他人则老老实实坐飞机。
兰斯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把五官遮得严严实实,照片同样只拍到了他的白西装。
他们之所以选择从记者的镜头下出发,就是为了制造这五日一直呆在酒店的假象。
下午五点,阿德里安落地首都城机场。
他刚一下飞机,就被蓝枢二区的人带走,进行体内辐射含量测试。
阿德里安配合测试的每一秒都有杀人的冲动,不过可爱的弟弟送来了锚点,他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锚点上,捏一捏,想象一下弟弟的反应,就能稍微忘却一会儿疼痛。
测试结果很快出来,显示辐射含量正常。
二区队员面面相觑,灰心丧气地向副官李辰风报告。
如今司区长被困AGW特危死刑监狱,蓝枢二区交由副官代为理事。
李辰风收到结果,心再次一沉。
阿德里安正常,兰闻道正常,甚至霍华德家族的人都正常!
卢卡斯的所有关联方都清白无辜,难道黑灯会还凭空消失了不成?
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地下二层武器库明明每隔一周就有专人保养维护,信息素提取器怎么就恰好在关键时候被虫咬坏了?
他想起不久前司区长跟他说过的话——
“禁区内有卧底。”
现在他彻底相信了,从Oliver被悄无声息地劫走,到信息素提取器被破坏,如果没有卧底,黑灯会根本无法完成这些事。
可叹司区长为了追捕黑灯会夙兴夜寐,劳心劳力,结果却被猜忌,被排挤出钓鱼行动。
“傻逼本怖,废物议会,脑瘫元老院,真他妈操蛋!”李辰风咒骂道。
“阿嚏!”本怖在AGW特危死刑监狱的房间里重重打了个喷嚏,险些把眼珠子震出去。
时到今日,他已经能够发出声音。
只要腺体还在,他的黑液就可以再生,只是这次被吸得太干,他恢复的时间慢了许多。
本怖思前想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禁区内有卧底!”
司泓掣在他眼皮子底下,应该没有机会破坏蓝枢大厦地下二层的信息素提取器,难不成他一直怀疑错了,司泓掣其实是无辜的?
可如果不是司泓掣,还会是谁呢?
他正想着,房间外突然传来其他信使的声音。
“本怖大人,我们吃不下饭想找你聊聊,如今我们十二人被困在这里,你有什么头绪吗?”
本怖忙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敲门声又响了一会儿,门外的脚步和S级气息才彻底消失了。
本怖立刻骂道:“有什么可聊的,我不也被困在这里吗!”
他骂完,忙将自己对禁区内有卧底的猜疑发给了三位元老。
铅云二十三层议事厅。
三位元老并排而坐,近几日的消息已经在案前堆成了小山。
事情发展到今日,可以用荒谬来形容。
先是司泓掣发来一份长达万字的檄文,细数本怖在此次钓鱼行动中所犯的错误,并直言本怖没有任何决策领导才能,这次任务的失败应完全由本怖承担,至于他,他只对自己的心力被本怖毁于一旦感到寒心。
接下来,是本怖的辩驳。
他将一切归结于神迹的出现。
那个被赐予神迹的赘婿,拥有比他更高的天赋,更强悍的空间系能力,恐怕假以时日,信使中最强的神迹拥有者也不是赘婿的对手。
再然后,是那十二名倒霉信使对本怖的讨伐。
讨伐的最后,他们还哭诉了一下洛拉西提冰原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及希望元老早日派人接他们回去。
不止如此,案头甚至还有联邦议会投票通过的,关闭AGW特危死刑监狱的计划,以及蓝枢二区呈上来的,调查无异常的报告。
除此之外,听说监狱存活的狱警已经开始写文件自述功劳,着手申请联邦大额奖励金了。
黑眸元老一动手指,桌案上的全部文件顷刻间燃起火焰,烧成了灰烬。
他无视身边两位垂眸养神的元老,迈步走向窗边,手掌一挥,轻而易举拂开云雾,显出禁区的全貌。
他盯着后山的方向,眼神时而狠毒,时而怜爱,最后,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吐出一个名字——
“迦妮塔。”
【平叛之战】
第164章
鬼眼公会众人在凌晨抵达了沙漠城。
楚浮与湛擎和没有睡,特意赶来机场迎接他们。
众人一下飞机,久违的寒流便扑面而来,沙漠城正处在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不过和洛拉西提冰原相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芙伦拉感慨:“去过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觉得家里实在是太好了。”
乌芃:“就是,洛拉西提冰原冻得想死,弗比斯湾热得受不了,还是家里最好。”
穆德里:“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库恩:“你们看,是会长和楚院长。”
凌棋:“楚老师,湛会长!”他是楚浮的学生,平时在和川国际医院工作,不过和川与鬼眼走得很近,平时也不分彼此罢了。
波波夫:“会长!楚院长!”
楚浮点点头:“辛苦了。”
湛擎和略敷衍的摆了摆手,然后目光便在人群里逡巡,始终没找到熟悉的身影,他纳闷道:“我儿子呢?”
虽然儿子平时挺烦人的,但数月不见,还有点想。
“呃,大少爷在”穆德里向后一指,只见行李安检处,湛平川正在打电话。
他两手各拎不少行李,脑袋歪夹手机,正一脸灿烂,深情款款的低语:“宝贝儿你给我打电话了?飞机晚点,刚才没接到。”
兰斯在对面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强撑到现在:“嗯,没事就好。”
“怎么样,坐飞机有没有难受?”湛平川压低声音。
兰斯想了想,还是承认:“有一点,磨得疼。”
湛平川表情瞬变,眉头蹙起,唇角耷拉:“小可怜。”
兰斯:“不过回去抹了芦荟清凉膏好多了。”
湛平川立刻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小狐狸独自关好门,跪在床上或趴在床上,自己沾了芦荟膏,手背过去小心翼翼的进出。
他眉头逐渐扬起,轻佻道:“好想看。”
兰斯笑了,这一笑睡意都快没了。
“别乱脑补,我用棉签简单涂的,没伸手进去。”
湛平川只好收起想入非非的表情:“快休息吧,最近累坏了。”
兰斯:“嗯,替我跟湛会长和楚叔叔问好。”
湛平川:“知道。”
湛擎和就看儿子走这一小段路,几秒变一个表情,比川剧变脸都精彩。
他实在忍不住吐槽:“嘚瑟的一看就在热恋期。”
楚浮:“嗯,和你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湛擎和诧异:“怎么可能,我那时在你面前始终保持着威严沉稳的王者气质,不然你怎么会被我吸引。”
楚浮看向湛擎和脸上的诧异,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楚浮:“”
湛平川打完电话,一眼看到了气质独特清冷的妈,以及一个爸。
“爸!妈!这么久不见,你们想死我了吧?”
楚浮眼神逐渐变得温柔,他并没有反驳,只是伸手在湛平川肩头握了一下:“瘦了。”
湛擎和则在儿子脑顶猛呼噜一把,嗔道:“你小子倒是恋爱谈爽了,就是把你爸送了,兰闻道那老东西一天喷我八百遍。”
湛平川装傻:“什么,您已经给我和我媳妇定好婚期了?还要送八百平大别墅?”
湛擎和:“”
想儿子一秒钟,生气一小时。
楚浮一推湛擎和:“好了,开车去。”
湛擎和手指点了点湛平川,然后麻溜听老婆话开车去了。
鬼眼公会出动了几辆专车,直接将众人送到家门口,今天太晚了,论功行赏明日也不急。
回家路上,楚浮问:“兰斯真是神祇系觉醒者?”
湛平川:“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就是您当年医治过的小孩。”
楚浮感慨万千,不禁回想起兰闻道找他给兰斯看病的场景。
红头发的小Omega奄奄一息蜷在他怀里,本能地汲取类似母体的温暖,而他给他的治疗就像被无底的黑洞吞噬,毫无作用。
怪不得兰闻道对兰斯的母亲和家族遗传史支支吾吾,原来兰斯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楚浮感慨:“我还以为,神祇系觉醒者早就消失了。”
湛擎和嗤笑,转动方向盘驶进自家的地下车库:“结果不止兰闻道捡了一个,联邦内还有一个,这帮人真他妈能算计。”
湛平川神色认真起来:“神祇系觉醒者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当初黎容让你们维系神祇系觉醒者和联邦政府之间的平衡,为什么成了现在这样?”
轿车稳稳停在车位上,熄了火。
湛擎和也知道,事到如今没什么遮掩的必要了,如果兰斯本就在局中,那湛平川是无论如何也要卷进这场争端的。
一家三口乘上电梯来到客厅,暖黄色灯光洒下来,温暖的空气瞬间驱散了周身寒意。
湛擎和蹬掉棉靴,踩着地板走到酒台,接了杯小麦精酿,连着喝了两口。
“平叛之战就是一场对神祇系觉醒者的绞杀。”
湛平川倒抽凉气:“那你们当初为什么——”
他想问湛擎和和兰闻道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去维系这个平衡。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没来得及反应,去了已经晚了,又或许他们当时实力不够强,没办法救下神祇系觉醒者。
湛擎和缓缓摇头:“你以为当初是联邦政府丧心病狂,对神祇系觉醒者赶尽杀绝吗?”
湛平川皱眉:“难道不是?”
湛擎和嘲弄一笑,靠坐在沙发上,沉了沉气:“恰恰相反。”
“桑德罗国王应该跟你说了,神祇系觉醒者曾经是一批来自世界各地的科研人员,他们本身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和丰厚的工资待遇,但因为那场感染,一切都失去了。”
“黎组长虽然救下了他们,但深知救得了肉体,救不了灵魂,他们一定会怨恨联邦政府的抛弃,提防,恶意,驱逐,哪怕现在能够忍耐,但总有一天,当他们发现自己拥有的力量足以颠覆一切时,他们就很难自洽了。”
“所以高塔和鬼眼的任务,其实更偏向防止神祇系觉醒者成为反社会人格,彻底毁灭联邦。”
湛平川像是被某种强悍的人格和心智震撼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摆在所有决策者面前,都只有一个最简单轻松的解决方式,那就是在神祇系觉醒者还不会借用外神力量时,立即杀死他们。
但黎容宁可为此筹谋百年,也要在当时保下他们,只因他们是无辜的,不该成为大义下的牺牲品。
这个人心里没有任何牺牲小我的统治者思维,他真正的将所有人视为平等的生命,无论出身,种族,本性。
湛擎和继续说:“黎组长去世后,联邦政府将神祇系觉醒者驱赶至气候极端的弗比斯湾,禁止他们接受高等教育,不让他们接触外界的繁华和财富,避免他们产生欲望和不满,寄希望于他们能早日自生自灭。”
“鬼眼和高塔当时确实不够强大,只能暗中接济神祇系觉醒者,倒也因此维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和平稳定。”
“但天意莫测,全球气候变化,使得弗比斯湾温度持续降低,竟然变成最适宜人类居住的沿海地区。于是太平洋孤岛国,极地冰川组织开始在弗比斯湾投资建设,让这个地方在几十年内飞速发展,甚至超过了联邦的大半城市。”
“神祇系觉醒者因此开始接受教育,参与金融生产,产生更大欲望,并不断向联邦表达不满,要求公平对待。”
“终于,事情出现了转机。”
湛平川有些意外:“转机,你是说联邦政府同意了?”
湛擎和点头:“你也知道,联邦元老院地位崇高,对联邦议会的决策拥有一票否决权。而当时那三位元老还没有那么深居简出,他们还是经常参与联邦的发展规划的。”
“当时一位元老认为神祇系觉醒者在过往数十年都老实安分,已经可以认定他们不再是威胁,能够彻底融入现代社会,所以联邦政府召集神祇系觉醒者前往首都城,注册自己的身份ID。”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经过时间的洗礼,所有事情都在逐渐变好。
但湛平川明白,意外就要发生了。
湛擎和回想到这儿,叹了口气,他抓起楚浮的手,搭在自己膝盖上:“那天晚上,就在联邦政府还在和平相处的美梦中时,神祇系觉醒者发动了袭击。”
湛平川倒吸一口凉气:“是他们?”
“平叛之战之所以叫平叛之战,就因为先动手的是神祇系觉醒者,他们造反了。”
“战争持续了三天三夜,首都城家家闭门不出,异能对撞的光亮几乎照亮整个黑夜,转瞬之间,所有高层建筑都被夷为了平地。谁也说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联邦政府几乎是用人命打赢了这场平叛之战。”
湛平川甚至能从湛擎和的描述中想象出,当时首都城的战争有多惨烈。
只是他记得兰斯在海底地下城使用过这种能力,兰斯几乎轻而易举就将信使,利邦和一众警卫秒杀,他难以想象,那么多类似兰斯的逆天战力要怎么打。
“联邦政府竟然打赢了?”湛平川觉得不可思议。
“桑德罗没告诉你们吗?”湛擎和疑惑。
“什么?”
湛擎和拍着老婆的手,解释道:“这种觉醒靠血缘传播,虽然同血缘的神祇系觉醒者都可以成为某个神明的通道,但神明只会选择其中最强大的那个,其他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神明一次光顾,而他们与普通的强化系觉醒者没什么两样。除非最强大的那个死了,神明才会再次选择。”
“也就是说,当时聚集在首都城的神祇系觉醒者,最多只有四十人是难对付的。甚至可能都不足四十个,因为有的在百年间断代了;有的整支血脉的资质都很差,无法和神明交流;有的刚刚因为前通道死亡而被神明选中,还什么都不懂。”
“所以真正战力强大的,没有那么多,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破坏,当初人们对神祇系觉醒者够能颠覆联邦的担忧不无道理。”
湛平川拧起眉。
“照这么说,那平叛之战完全是神祇系觉醒者咎由自取啊,明明他们就快要得到想要的公平了。”
这也太奇怪了,如果他们早就想造反,为什么等到现在?
如果一切顺利,柳暗花明,为什么突然大开杀戒?
湛擎和点头:“我当初也这么想,所以我和兰闻道的意见产生了冲突,他认为即便神祇系觉醒者先造反,也不应该被赶尽杀绝,作为鬼眼和高塔公会的会长,我们有义务调节这场矛盾。”
“而当时你妈刚生了你,你才三个多月,我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认为他们自己惹出的祸事,不该由鬼眼人的生命安全买单,所以我拒绝了。”
“兰闻道显然偷偷去了首都城,我猜兰斯就是他从首都城捡回来的。”
湛平川故意调节气氛:“可惜我那时才三个月,要是大一点就可以自己捡老婆来养了。”
湛擎和气火攻心,捞起个橙子朝儿子扔了过去。
湛平川眼疾手快,伸手接住,赶紧摆正脸色:“继续说,您又是怎么怀疑平叛之战有问题的?”
湛擎和嗔视他一眼,才道:“按理说这些神祇系觉醒者就算体力不济,打不赢联邦,跑总还是跑得掉的,但他们居然全军覆没了。而联邦也没有留下任何活口进行审问,这件事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并且很快,所有相关资料都被禁止传播。”
“联邦操纵了第二次历史消除,以至于十八年过去,已经基本没有人再提起平叛之战,你们这代人,更是连神祇系觉醒者是什么都没听过。”
“但是近两年,首都城凭空兴起了一个古神教,他们有一种论调,认为神明是善良的,慈祥的,聪慧的,会有被神明选中的人类,作为神明的通道,给普通人类指引方向。”
“这不就是神祇系觉醒者吗?联邦政府明明该对神祇系觉醒者讳莫如深,如临大敌,当初就是他们宣扬玛雅预言中有神明通道颠覆世界的警告,可他们现在完全变了。”
“他们修改了对神祇系觉醒者的定义,而这个定义,一定对他们有利。”楚浮这才开口,声音冷静平和。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湛擎和着手调查平叛之战的既得利益者,发现他们都在几年内平步青云,身居要职。
当时丑母为女喊冤的事情闹得很大,大二学生邓枝从楼上坠下身亡,而她的导师厄迪夫坚称是她品行不端,愧疚自杀。
网络言论一边倒的支持平叛之战的英雄厄迪夫,像是有某种力量在操控。
于是,湛擎和注意到了厄迪夫,那之后的事情,湛平川就都知道了。
第165章
湛平川得知了当年的部分细节,一夜没睡好。
如果兰斯真是平叛之战上抱回来的,那意味着他的亲生父母已经
至于那个古神教,就更有猫腻。
湛平川还真没听说过这个教派,他猜测古神教应该是先秘密发展壮大,等平叛之战的风波小了,才开始活动在人前,传播信奉神明的思想。
而那些所谓拥有神迹的白袍信使,应该都是古神教的信徒,他们得到了神赐予的好处,于是深信不疑,专心为神做事。
这些信使如今能搅弄塔斯曼的风云,甚至接管AGW特危死刑监狱,说明他们在禁区的地位,所拥有的权利已经很大了,他们的管理者,在禁区一定举足轻重。
会是谁呢?
湛平川把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跟兰斯说了,兰斯沉思片刻,回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听说古神教。”
“什么?”湛平川提起了眉。
兰斯:“厄迪夫被黑灯会杀死后,星洲大学校长闫琦礼接受采访,他的发言中曾说邓枝是羞愧难当选择自杀,而另一名学生袁林川,则因毕业后信奉古神教,志不在功名,所以才不愿露面作证。”
湛平川当时不像兰斯一样了解邓枝的经历,所以他的注意力都在闫琦礼接下来所说的波拉斯和克洛娃身上。
湛平川:“等我,我去问问闫琦礼!”
湛平川连电话都没挂,从床上一跃而起,坐电梯去车库,拿钥匙开了一辆沙漠越野车,然后一骑绝尘地冲向雅丹地貌。
兰斯猜测的没错,曾经阿德里安带他参观的魔鬼城中心,就是一处鬼眼公会的秘密基地,闫琦礼就被暂时安顿在那里。
湛平川将车停在魔鬼城中央,熟练地按下开门密码,然后一脚踏入基地里。
闫琦礼这段时间瘦了一大圈,失去了校长的位置,他的脱发现象也有所好转,现在他没事就鼓弄鼓弄象棋,听听曲,过得也算踏实安心。
湛平川的突然造访吓了闫琦礼一跳:“你?”
湛平川开门见山:“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古神教是什么东西?”
闫琦礼愣了一下:“什么?”
湛平川:“厄迪夫死后你接受采访,曾经提到过古神教。”
闫琦礼想起来了:“哦,当初我的发言稿都是禁区里给递的,我哪能写出来那种东西。”
湛平川:“谁给你递的?”
闫琦礼摊手摇头:“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傀儡,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其余屁都不知道。”
湛平川现在觉得自己风驰电掣奔过来就是傻逼,他就应该对他叔的话坚信不疑——
“永远不要怀疑闫琦礼是个废物。”
“走了。”湛平川不愿跟他废话,转身要走。
闫琦礼突然道:“哎,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不过毕竟当了这么多年星大校长,我记得优秀校友回访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入职禁区后,他们会被白袍使者宣传古神教,有的人有其他信仰就没加入,有的人加入了,升职会变得非常快。”
湛平川忙对手机内说:“宝贝儿你听到了?”
兰斯:“嗯,刚进入社会的学生就算再优秀也是一张白纸,极易被灌输新思想,再加上古神教能给他们切实的好处,他们就会因此忠心耿耿。对方选择从学生下手发展信徒,实在是很聪明。”
这样古神教吸纳的都是智商高,觉醒等级高,忠诚度高的高质量信使。
湛平川:“难道Oliver那届开始就已经有古神教了吗?”
兰斯转向躺在床上被法塔调理身体的Oliver。
从弗比斯湾回来,一凉一热,Oliver不负众望的病倒了,再加上他在AGW特危死刑监狱体力消耗巨大,幻化枝蔓失血过多,好不容易补上来的身体有点被掏空。
兰斯问:“Oliver,你当年进入蓝枢,听说过古神教吗?”
Oliver唇色有点白,闻言摇了摇头:“从未听过。”
兰斯点头:“我猜也是,司泓掣显然也跟古神教没有关系,不然他就不会被信使架空了。”
所以古神教就是平叛之战之后出现的,是联邦里的那个神祇系觉醒者创立的。
湛平川琢磨:“要这么说,那司泓掣能够平步青云,真的完全是平叛之战的功劳了。”
兰斯:“下午我让小丑召你过来一趟吧,一起见见老疯子,正好首都城的审查结束了,阿德里安也会乘飞机回沙漠城,你到时可以通过他的锚点回去。”
湛平川:“行,那我尽快补个觉。”
下午五点,卢卡斯通过锚点将湛平川拉去了高塔大厦顶层。
这还是湛平川第一次进黑灯会基地,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一点也不森严,反而很温馨。
那些紧闭着房门的房间应该就是黑灯会各成员的卧室,但他们平时基本都聚在中间宽阔明亮的大厅里。
不知是谁喜欢鹅黄色,这里铺着鹅黄色的地毯,挂着鹅黄色的吊灯,看起来就让人心绪平和。
大厅乳白色的置物架上摆着大大小小的乐高玩具,窗台旁边阳光灿烂的地方,是各种各样的盆栽,圆镜前,一盒没来得及扣好的彩妆已经凝固,阳台上用来垫花盆的,是一本《寒假数学题选》。
湛平川一过来就直奔兰斯而去,他搂着小狐狸轻轻拍了拍背,为这过于坎坷的身世。
“我没事。”兰斯倒也一切如常,毕竟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也就没有骤然失去的痛苦。
卢卡斯鼻涕一把泪一把,向湛平川控诉:“老子要跟阿德里安同归于尽!”
湛平川礼貌:“我听听是什么纠纷?”
卢卡斯暴躁跳脚:“他昨天使劲捏我锚点,我浑身都是痒痒肉!”
湛平川惊讶:“阴暗面我叔手这么欠?”
卢卡斯悲愤:“这次回去,你就帮我把锚点拿回来,我再也不给他了。”
湛平川圆滑道:“等我叔变回去,我一定帮你这个忙。”
卢卡斯:“那他什么时候变回去啊?”
湛平川摊手:“以前体能耗光就变回去了,现在不知道。”
卢卡斯嘴角立刻垮了。
梦境女巫嘲笑:“好了,想哥哥的嘴硬鬼。”
“少造谣,我可没想。”卢卡斯当场辟谣。
梦境女巫问一旁安静吃糖的Oliver:“小金毛,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共提了多少次阿德里安?”
Oliver思索片刻:“五百零七遍。”
他此刻也从床上起来了,虽然面色依旧不好,但诚如司泓掣所言,平叛之战与他们所有人都息息相关,他必须去听。
卢卡斯目瞪口呆。
他居然叫了那么多遍阿德里安吗?感觉比过去八年都要多了。
怎么回事啊,难道他真的想阿德里安了?
操,会不会他也有两面,其实是小时候那个哥宝傲娇怪想哥哥了。
“走吧,老疯子已经醒了。”兰斯收到法塔发来的消息。
老疯子目前被安顿在高塔大厦阁楼层,这里平时没有人住,十分安静,且日晒充足,很利于病人恢复。
法塔暂时将医疗设备都搬了上来,为老疯子减轻痛苦,补充营养。
一行人上楼,打开阁楼的大门,才发现老疯子并不在床上躺着。
他抱着营养袋缩在阴暗的角落里,脑袋无力地悬在脖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干柴棒一样的双腿从病号服里支出来,磕碰出好几块青紫。
在阴暗逼仄的监狱里呆了十余年,他早已无法适应阳光了,他甚至也不适应被如此体面的对待,听到门口有响动,他连忙将头扭向墙壁。
兰斯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身:“老疯子,你口中的迦妮塔,是和我一样的神祇系觉醒者吗?”
他没有直接问平叛之战,因为老疯子显然只对迦妮塔感兴趣。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老疯子缓缓支起了无力的脑袋,他用那双布满青斑和皱纹的眼睛看向兰斯,再次喊出:“迦妮塔。”
“我和迦妮塔很像?”兰斯不紧不慢的引导。
老疯子闻言,喉咙里突然挤出一串不连贯的哽噎,那声音像是被砂纸擦过,沙哑破碎又含糊,带动脖子上松弛的皮一下下抽动。
他肋骨突兀的胸膛好似风箱,呼哧呼哧地连累着整具身体。
湛平川不禁皱起眉,老疯子见到兰斯似乎有点过于激动了。
法塔生怕他抽过去,刚要上前给他打半支镇定剂,他的哽噎终于止住。
他张开抽皱在一起的唇,露出一排掉光了牙的牙床,断断续续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说罢,老疯子的眼中竟然淌下了两行久违的清泪。
他仿佛在阔别十八年后,终于找到了情绪的出口,他颤抖着抬起粗糙的手指,隔着空气碰了碰兰斯的头发。
兰斯知道他不是在触碰自己,而是透过时间,触碰那个死去了十八年的迦妮塔。
“迦妮塔死前,怀过孕吗?”兰斯突然问道。
老疯子的手突然不再颤抖,停在空中。
他僵硬地缩起手指,被强制从回忆里抽离,过了很久,他才提动喉咙:“有”
兰斯差不多能猜到,迦妮塔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他已经可以确定,神祇系觉醒者当年并不是来造反的,因为没有一个母亲造反会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迦妮塔是来为他注册身份ID的。
不过一个被杀害的神祇系觉醒者,怎么会与曾经的联邦七区副区长徐子理有羁绊呢?
“同样是平叛之战的参与者,为什么只有你被关进了AGW特危死刑监狱?”兰斯问。
老疯子掀起眼皮:“因为我不是徐子理。”
第166章
和双胞胎弟弟徐子理相比,徐子执就是彻头彻尾的一滩烂泥。
他自小就更蠢笨一点,肚子上还有一块渗人的紫黑色胎记,街边开算命店的说,他这胎记是克父母的意思。
担心被克,父母将他送回了乡下跟大字不识的姑奶住。
姑奶嫌弃苛待他七年,终于一蹬腿,嘎嘣没了。
他不得不被送回了家。
父母兄弟对他来说,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他惊奇的发现,弟弟简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干净一点,高冷一点,有文化一点。
徐子执喜欢小偷小摸,于是他在学校或商店顺了东西,就嫁祸在徐子理身上,看到徐子理因为被冤枉气得直哭,他就乐不可支了。
他从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反正全家都喜欢聪明能干的徐子理,所有好东西都是徐子理的,那徐子理替他背锅受罪也是应该的。
十五岁,徐子执就被学校开除了,他把全部恶习染了个遍。
他先是在胡同口以徐子理的名义找小学生要钱,拿到钱后,他就去超市买一包最辣的烟。
他自己吸两根,再轻车熟路地摸到私设赌场,给上上下下的头目一人塞一根烟,然后便大咧咧坐上赌桌。
半天潇洒下来,裤兜输个精光,还要赊账两千。
他擦一把糊着烟灰的嘴巴,嬉皮笑脸道:“大哥,你知道我家地址,我爸妈有钱,你去找他们要,他们肯定给。”
赌场老板一个大耳刮扇在他脸上:“傻逼,下次没钱别来,你爸妈上次上报公会了,我这赌场差点被端了!”
徐子执半边脸辣疼,血从鼻子里窜出来,后槽牙都被打松一颗。
但他还是强赔笑脸:“我爸妈这次肯定不会了,要不我把他们工作地址给您,您带人去闹,威胁搞没他们工作,他们肯定就给钱了。”
“滚你妈的!”赌场老板毫不留情的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出去,惹来众人一阵嘲笑。
徐子执下腹一阵绞痛,胳膊还蹭掉一层皮,疼的他就地翻滚,沾了满身的泥。
他嗷嗷嚎叫,可还不等他爬起来,就听一个小头目直冒坏水道:“反正他也没钱,让他肉偿呗。”
“哈哈哈哈哈!”
“卧槽卡布蒙,你喝多了吧,他是Alpha!”
卡布蒙坏笑不已:“但他年纪小啊。”
“你是真不挑,他跟泥沟里的丧家犬似的,你也能下得去口?”
“他特么多大啊,小吗?”
“十四五?反正还没觉醒异能。”
“不过这个年纪的Omega可没几个愿意给哥们儿玩的。”
“”
那一双双复杂又贪婪的眼睛重新审视起徐子执来。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徐子执依旧躺在满是灰泥的大街上,脸上胳膊上身上都是干涸的血。
没人帮他叫医生,也没人过来扶他一把。
他就是贱命一条。
徐子执狠狠啐出那颗松动的牙,爬起来,拖着狼狈的身体回到了家,还没进家门,就听纱窗里传来父母的大声咆哮。
“我真的受不了了,他简直就是黏在我们家的一块牛皮癣!”
“要不是他和子理长得像,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我生的。”
“妈,他又以我的名义抢小学生钱了,我的名声都被他败坏了,我为什么要有个哥哥呢。”
“子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妈妈明天就去跟老师和别的学生解释。”
“对,爸爸想办法让监狱把他关起来。”
“爸妈,我不明白,他不是克父母吗?你们为什么还让他留在咱们家啊。”
“子理啊,那,那不是什么克父母,那就是一大片痣,你三岁的时候幼儿园体检,你爸特意问医生的。”
“对,但是医生说那么大一片,还在裤腰摩擦的地方,很容易恶变成黑色素瘤,变了就没救了。”
“也就是说,他早晚要重病死去。”
父母沉默,门口站着的徐子执也沉默。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么久,久到徐子执以为谈话已经结束了,他可以进去了。
徐子理的声音再次响起:“趁他还没有回来,我们搬走吧,我的学习能力在哪儿都可以考上好大学,而你们无非就是去地下城招募市场接点散活,没必要留在这儿,别让他找到我们了。”
徐子执再次停住了脚步。
这次没有人回答。
或许是拒绝了?他猜。
然而很快,屋子里传来收拾东西的响动。
他们家这套房子是租的,四个人住四十平,父母一个房间一张床,客厅摆着徐子理一张床,他的床在阳台。
房租已经拖欠三个月了,现在跑了反倒还利索。
东西也没什么可收的,都是一堆破烂,他试着去卖钱都没人要。
他们大概很怕他突然回来,收拾的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只一个小时,就打包好了所有行李。
父亲出来发动那辆冒着黑烟一步三摇的破皮卡,三个人挤上车,趁着黑夜,将车开远了。
房子里的灯彻底灭了,交谈声也没了。
徐子执从被撕烂的破衣服里摸出来仅剩的一根烟,用手小心捋直烟卷,掏出火机点了。
他抽完最后这支烟,才从胡同阴影里钻出来,一副泼皮地赖的模样,咣咣砸门:“爸妈,徐子理,我回来了!”
他不知道在欺骗谁,就像他从来没听到这些话一样。
从此他过上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日子。
不过可喜可贺,过了一年,他觉醒了,A级。
对这个小镇来说,A级已经相当牛逼了,他可以横着走了。
又过了半年,他拥有了一阶能力【复制】。
“哈哈,爽死了,一个人就是一个军团!”
他当即复制出了一百个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地找上赌场,把当年那帮有眼不识泰山的狗杂种揍了个遍。
光揍他还不解气,他用刀从他们后面刺了进去,一个个都给开膛破肚了。
犯了这件事,去公会就职是不可能了,他逃离了家乡,自己一个人组成了一个强盗团,没钱了就抢点,有钱了就尽情挥霍。
到年纪了有需求,看上他觉醒等级跟他搞在一起的Omega也不少,但徐子执早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了,他不可能对任何人负责的。
他最常做的就是打一炮换个位置,敛走对方所有财物。
后来听说弗比斯湾是块三不管的地界,也是犯罪的天堂,他立刻就去了。
到那儿没多久,他就抢了一台车,又劫了一家便利店,拥有了第一笔启动资金。
他靠着车和钱开始泡妞。
其中最让他魂牵梦绕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寡妇。
这女人是土著波夫尼亚人,皮肤白皙,眼睛圆亮,还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她丈夫高空作业的时候从楼顶上掉下去摔死了,她拿了一笔抚恤金。
或许是受了刺激,她精神不怎么好,成天疯疯癫癫的,把自己灌得跟个鬼一样。
她也不管那个孩子,每天都是那孩子自己出门找吃的,然后躲进衣柜里,给他们俩腾地方。
要不是看她长得好,脑子又笨,徐子执是不会在她家里住那么久的。
直到有一天,这女人出门买酒被车创死了。
徐子执去看了现场,差点吐了。
他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打算去女人家里收拾东西立刻跑路。
没想到那小女孩这次没躲进衣柜,而是一直站在房间里看着他。
“看屁看,你妈死了,老子要走了,这房子归你了,你自生自灭吧。”徐子执一边收拾一边道。
他没指望得到回答,这小女孩在两年前就不怎么说话了,偶尔吐出几个奇怪的发音,再指指脑子,意思是脑子里的东西跟她说的,渗人的不行。
徐子执拉起行李箱出门,这才发现小女孩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干嘛,傻逼吗?”
小女孩不说话。
徐子执大大翻了个白眼,拖起箱子加快了脚步,然而他却听到了身后呼哧呼哧的跑步声。
终于在走过一个街口后,他忍不住转回头:“我跟你妈就是炮友,炮友懂吗!现在她死了,你也不能缠上我,赶紧滚!”
小女孩跑得满脸通红,急喘着气,脚上的鞋带已经全松散了。
“妈的晦气。”徐子执骂骂咧咧地向前走。
他以为这次总能把小女孩骂走了,可惜过了十分钟,路上人们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一回头,小女孩还跟着。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怎么跟一块牛皮癣似的?”
徐子执骂出口,突然愣住了。
牛皮癣。
好熟悉的脏话。
他冷不丁想起了那一晚他的心情,没想到,多年后,他也会对别人骂出这句话。
徐子执有点扫兴,生硬地补充道:“哎,你不是牛皮癣。”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语气的转变,小女孩动了动唇,艰难地喊出了一声:“爸爸。”
徐子执一跳三尺高,眼珠子瞪得比牛眼都大:“爸个屁,老子才不是你爸!”
他气急败坏,直接发动一阶能力,召唤出无数个自己,朝四面八方跑去。
小女孩这次懵了,她不知道该跟上哪个徐子执,她只好站在原地,无助地呜咽。
徐子执得意大笑:“一个小兔崽子,还想缠上老子,做梦吧!”
他在路边抢了辆车,将行李箱塞进车里,一骑绝尘,驶离了弗比斯湾。
波夫尼亚人睡过了,不知道塔斯曼人怎么样,都说那儿的鱼很美的。
徐子执心猿意马,已经盘算该怎么去塔斯曼了。
不过他开着开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爸爸?”
对啊!
那小女孩的爸爸还有一笔抚恤金呢!
他跟那女人住了这么久,那女人就装疯卖傻,一直不肯说抚恤金在哪儿。
说不定这小女孩知道,他就算走,也得捞一笔再走!
想罢,徐子执忙调转车头,猛踩油门开了回去。
也不知道那小女孩回没回家,要是跑丢了或者被人掳走了,抚恤金就是别人的了!
徐子执开了两个小时,把车开回那栋房子,结果房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操!”他大骂一声,只好开着车继续寻找,他甚至派出自己上百个复制体去找。
找了一大圈,天彻底黑了,他才在当初甩掉小女孩的路口找见她。
她躺在草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裤腿沾了好些灰。
徐子执看见这幅场景,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他浑浑噩噩地冲过去,一把拽起小女孩,翻来覆去检查。
“他们把你怎么了?动你了吗?有多少人!”
小女孩不解地望着他,他这才发现,小女孩的衣服没有破,身上也没有伤。
他终于泄了这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冷汗已经把T恤打湿了。
他忿忿掏出烟,点着火叼了一根,粗声问道:“诶,你叫什么名字?”
“迦妮塔。”小女孩重复,“我叫迦妮塔。”
第167章
为了从迦妮塔口中套出那笔赔偿款,徐子执不得不跟她回了那个家。
这下好了,家里女人没了,只剩下一个拖油瓶。
而且因为女人的死亡,不断有人登门,让徐子执签一些乱七八糟的免责文件和证明,他们甚至都不问徐子执和女人是什么关系,只要能有个交代就够了。
徐子执奇怪了,弗比斯湾这种地方,只知道极致的享乐,对死亡向来轻描淡写,怎么能有这么多文件要签?
他们还反复确认了迦妮塔的所有基本信息,甚至取了一滴她的血液,发丝以及一点信息素。
徐子执偷瞄到,他们没有记迦妮塔的名字,而是登记为No.758。
No.758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确认徐子执不会走了,迦妮塔才终于在晚上偷偷抹起了眼泪,怀里还抱着一只早就老旧不堪的玩具娃娃。
那应该是女人以前给她买的,但徐子执不理解,一个只知道喝酒和纵情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她怀念的。
不过他猜,迦妮塔亲爹没死之前,这个家庭应该还是正常的,一个老实在工地赚钱养家的Alpha,最后也不过是这个下场。
徐子执肚子有点饿了,一翻冰箱空空荡荡,只剩下半瓶酒了,他打算出去买点吃的。
岂料他刚一起身,迦妮塔立刻不哭了,连忙站起来跟上他,生怕自己被抛弃。
她似乎很清楚,年仅十二岁的她除了捡垃圾外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不跟着徐子执,她早晚要饿死的。
徐子执头疼得要命:“老子不走,去买吃的,老子要走早就走了,你以为你跟得上?”
迦妮塔用哭红的眼睛望着他,手指局促地揪在一起。
徐子执心烦意乱,摔门离开之前硬邦邦留下一句:“就算走,我也不会背着你偷偷离开。”
他会光明正大的离开,而不是偷偷甩掉一个被认为是负担的人,因为那是人。
迦妮塔终于没跟上去。
徐子执出来,从超市买了几大袋便宜面包,又趁老板不注意,顺走两包烟。
他拎着袋子走出来,立刻点了一根抽。
迦妮塔这么个沉默寡言,脑子还神神叨叨的Omega,在弗比斯湾这个地方,发生那种事的概率要比他高多了。
真是麻烦。
时隔多年,当他也成为一个一事无成且粗鄙不堪的中年人,他才发现,他开始理解他父母当年的举动。
一走了之简直太轻松了,因为不用负任何责任。
回到那个房子,迦妮塔果然还站在原地,翘首以盼地等着他。
徐子执甩了两袋面包给她,她接过去,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就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共存下来,仿佛两只无人在意的可怜虫报团取暖。
徐子执每日依旧出去享乐,偷鸡摸狗,不过大概是他对不劳而获的渴望太过迫切,人到中年,他居然拥有了二阶能力【视觉误差】。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老天对我不薄啊!”
有了二阶能力,他能更轻易的隐藏自己,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上档次了。
他能吃肉,迦妮塔就能喝汤,那段时间迦妮塔明显不再营养不良,而且迅速长高起来,隐约有了个成年的雏形。
期间徐子执不止一次套过她的话,想从她口中问出那笔抚恤金的下落。
但别看迦妮塔沉默古怪,这小丫头片子聪明的很,她似乎懂得徐子执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不让徐子执离开,她一直暗示自己知道那笔钱在哪儿,但就是不说。
徐子执每天产生无数个一走了之的念头,反正他还能抢钱偷钱,那笔抚恤金不要又能怎么样。
但他又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天了,就这么放弃,岂不是亏了?
那时他还没听过沉没成本这个词,总之亏了让他不痛快,他只好硬着头皮住下去。
他们之间形成了无声的默契,徐子执每日出门偷钱享乐,迦妮塔自己管自己,但是晚上九点左右,徐子执会回来,给她扔一袋面包或是廉价的糖,证明自己没走。
有天他在外面厮混得忘乎所以,一觉醒来,已经凌晨一点了。
“操!”徐子执腾身而起,他极度讨厌被当作不辞而别的人。
缠在他身上的Omega险些被掀下床:“干嘛呀,大晚上的。”
说罢,Omega的大腿又勾了上去,暧昧地蹭着徐子执的腰,想撩拨徐子执再睡会儿。
然而徐子执此刻却一点温存的心思都没有,他甩开Omega,急匆匆穿衣服。
“你赶着去投胎啊!”Omega不乐意了,也坐起身来。
“差不多。”徐子执敷衍道。
“哟,我看是约了什么骚货吧,一晚上操两个Omega,你也不怕肾虚。”Omega阴阳怪气。
“少他妈放屁,老子去看女儿。”
徐子执也不是非要跟个炮友解释,但迦妮塔确实是Omega,可他不愿意迦妮塔被想成那种便宜的Omega。
他当然不是真心认为迦妮塔是他女儿,只是这么说省了不少麻烦。
果然,Omega愣住了,言语也变得规矩客气了些。
“没想到你你还有女儿。”
徐子执已经一甩门走了。
等他开车回了那个家,却发现家里一片漆黑,迦妮塔并不在屋里。
不用猜,这丫头片子以为他走了,又出去找他了。
“麻烦死了!”徐子执一跺脚,气急败坏地冲出门,动用能力变化出上百个复制体,在周围地毯式搜索。
他找了一个小时,最后竟然在自己经常光顾的那片红灯区发现了迦妮塔。
此时迦妮塔已经被几个身材臃肿,年过半百的Alpha围住了。
“这条街上属你长得最嫩,新来的?”
“我来,找人。”迦妮塔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
“找叔叔还是找爸爸?”Alpha们不怀好意地笑。
迦妮塔想法很单纯:“爸爸。”
Alpha们没想到她真的回答了,而这个答案,成功勾起了他们的兴致。
有人闷笑道:“那正好,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做你一晚上爸爸。”
那人从怀里抽出张百元大钞,卷了卷,就朝迦妮塔的胸口伸去。
迦妮塔浑身颤抖,眼中闪过某种诡异的光芒。
正这时,一个铁制垃圾桶从路口飞了过来,“咣”一声,狠狠砸中Alpha的脑袋。
“我操你们祖宗!”
徐子执顷刻间冲到了他们面前,抬起一脚,猛蹬向拿钱Alpha的心窝。
那Alpha刚被垃圾桶砸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脚踹断肋骨。
“啊——”
红灯区发生打斗,那些穿着性感的Omega和Alpha尖叫着跑开。
徐子执眼睛都红了,他一拳一拳砸下去,砸得Alpha口鼻窜血,鬼哭狼嚎。
“你要做谁爸爸,你他妈要做谁爸爸?你说!”
“唔唔唔不不不!”Alpha狼狈地躲徐子执的拳头。
另外几个不怀好意的Alpha回过神来,看向精瘦且发疯的徐子执。
他们刚刚被突如其来的垃圾桶吓蒙了,现在才发现,徐子执竟然只有一个人。
“你他妈是谁?”
“来砸场子,懂不懂规矩?”
“别几把废话,他就一个人,哥几个一起上,弄死他!”
几名Alpha刚要扑过来,就见徐子执停下带血的拳头,阴恻恻抬起眼,冷道:“谁说我是一个人。”
只见红灯区拥堵的街口站着无数个徐子执,他们均是同一表情,牢牢盯着漩涡中央。
“卧槽这他妈的!”几名Alpha脸色霎时苍白,转身就跑。
然而徐子执们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将他们吞没。
复制体将几名Alpha围住,送他们驾鹤西去,本体徐子执则拽起迦妮塔的胳膊,往街外走。
“小样,跟踪过我,还知道我常来这里。”
迦妮塔默不作声,低头跟上他。
“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没有一个好东西。”顿了顿,徐子执又道,“我也不来了,你不用来这儿找我。”
“嗯。”迦妮塔眼中的光芒已经消失不见,徐子执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没让她沉沦在那声音的蛊惑中,彻底放弃自己。
“我没走,睡晚了。”
“嗯。”
“都说了不会背着你偷偷离开。”
“嗯。”
“饿了吗,想吃什么?”
“面包。”
“天天就知道面包,看你也没吃过好东西。”
“”
这就是徐子执表达愧疚的方式,生硬的,凶巴巴的,不耐烦的,但会满足你的需求。
他不会别的方式。
那晚,虽然跌宕起伏,险象环生,但迦妮塔第一次吃到了外脆里嫩的炸鸡和滋滋冒油的烤肉。
烤肉店会做生意,临了赠送一个彩色的小风车,只要一吹,就可以滴溜溜的转。
徐子执将风车吹了一下,塞进迦妮塔手里,于是迦妮塔拥有了来自他的第一个礼物。
“谢谢,爸爸。”她用两只手紧紧攥着风车。
从那天起,徐子执没再提过抚恤金的事-
徐子执发现,人终究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
因为他有一天突然觉得,迦妮塔应该去学校读书,像徐子理那样,当个人人都喜欢的好学生,而不是他,最终成为烂命一条。
他当初那么讨厌徐子理,现在却希望迦妮塔更像徐子理。
于是他也不跟迦妮塔商量,就直接做了决定,像当年他刚出生不久,父母决定把他送到乡下那样,独断专行。
“你去上学,考第一,当学霸,知道吗?”
迦妮塔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
说干就干,徐子执不去红灯区了,竟然省下不少钱,精力也更充沛了。
他查了一下,弗比斯湾排名第一的学校是联邦滨海私立学校,第二是太平洋国际学校,第三是极地破冰船学校。
他当然直奔排名第一的去。
迦妮塔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去,到那儿还不等考试面试,光一个身份ID就把他们拦住了。
迦妮塔居然没有联邦身份ID!
徐子执傻眼了,连他这么个混账,没干过一件好事,都能有联邦身份ID,这玩意儿不是点击即送?
没有身份ID意味着无法在联邦任何地方合法打工,也无法进联邦的医院接受治疗,甚至连宾馆都住不了。
但他记得那女人是有ID的,不然不可能买下这里的房子。
“你为什么没有ID?你爸妈没给你弄过?”
迦妮塔摇摇头。
这问题就棘手了,一般身份ID都是出生后向当地的公会申请,公会再上报给联邦,联邦会统一发放ID,算是承认有这么个人。
徐子执在弗比斯湾无恶不作,自然是不敢去找公会的。
他只好又带迦妮塔去第二第三的学校,但这两家也只收本国的人。
最后找了一圈,他只能把迦妮塔送去那种三不管的垃圾学校,比他当年在姑奶家上的那所还垃圾。
老师的话更无情:“以她现在的水平,上我们学校恐怕都跟不上。”
徐子执气呼呼的将迦妮塔扯回了家,并告诉她:“你就算上这个学校,也要学成弗比斯湾第一知道吗?”
他完全不管他的要求有多么不合理。
但迦妮塔却认真地点了点头。
徐子执照例不干正事,想尽办法弄偏门钱,但他的手段却收敛很多,因为他不想在弗比斯湾各大公会都留档,否则一旦他们觉得他是个麻烦,就会派人来清除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被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小姑娘牵住脚步。
或许他觉得她像以前的他,或许他觉得,他们这种人,如果在关键时候被拉一把,也不会变得很坏。
总之,他们就暂时相依为命下去。
那一年结束,迦妮塔拿了几张满分的卷子回来,兴致勃勃地摆在他面前。
他对着那个分数看了又看,腾身而起:“卧槽,是不是比徐子理还牛逼啊?”
他觉得不可思议,迦妮塔则根本不认识徐子理。
“哈哈,你的脑袋这么聪明啊!”徐子执用力揉了一把迦妮塔的红头发,迦妮塔冲他甜甜一笑。
现在徐子执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只喜欢徐子理了。
原来他也喜欢学习好,聪明,什么要求都能达到的小孩。
白捡个天才女儿,徐子执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格外命好。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迦妮塔已经十四岁,并在徐子执的训练下,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弗比斯湾突然要举办一个国际建模大赛,全世界的适龄青少年都可以参加,获奖的选手会迅速成为明星,被各大学校疯抢。
某一个格外宁静的午后,昏昏欲睡的徐子执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请问是迦妮塔家吗,我——”
徐子执起床气极大,捞起电话暴躁道:“傻逼,滚!”
然后他果断挂断了电话。
他又倒头睡去,昨晚他找了一夜的人,打听怎么给迦妮塔弄个身份ID,人家却说这么大了公会根本不理,只能去首都城试试。
等他睡醒了,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山,未接电话也已经攒了七八个。
骚扰电话一般不会打这么多的,他皱眉拨回去。
对面很久才接,回复也冷冷的:“这里是国际建模大赛主办方,现在通知您,您女儿迦妮塔在本次大赛中获得了第一名,有七所知名大学愿意录取她,需要你七日后带你女儿到弗比斯电视塔领奖,录制获奖感言,她很快就是明日之星了。”
国际建模大赛主办方?电视塔?录制?
徐子执用力抹了一把脸,突然想起下午自己的语气,他下意识否认:“我她不是我女儿!”
对面愣了一下:“她在父亲联系方式那一栏填写了这个手机号。”
徐子执抓着脸:“啊她其实是孤儿,她爸意外坠楼,她妈出车祸,我就是普通邻居。”
听到这种遭遇,对面的声音放软下来:“这样啊,那辛苦你通知她按时来领奖,我还说呢,怎么会有父亲不把女儿这么重要的比赛当一回事。”
电话挂断了,徐子执的睡意荡然无存。
他火速去网上搜了一圈国际建模大赛,这才发现,每年的第一名都会被各国媒体争相采访,热度维系至少三个月。
他们会获得很多破格优待,比如参加学术交流会,在科学论坛发言,受邀舞会晚会音乐会,被每个国家最优秀的学校录取,甚至得到烫手的现金奖励。
但徐子执越看,心却越沉。
他太清楚这个世界的人有多恶毒,所有光明的,完美的,璀璨的事物,都会被他这样内心阴暗,睚眦必报的小人摧毁。
他会成为别人攻击迦妮塔的利器,毕竟她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有一个小偷,赌鬼,滥交,杀人犯父亲。
他可是把父母和兄弟都拖累吓跑的人。
“呵,谁也别想拿老子当把柄。”徐子执冷笑道。
那天,徐子执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屁股。
迦妮塔先从学校老师那里得到了消息,她在放学后准时离开学校,或许是觉得不够快,她第一次是用跑的。
海风吹起她茂密的红棕色头发,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兴奋。
她不只是弗比斯湾的第一了,她是全世界的第一,她完成了爸爸的要求,这样哪怕她其实没有那笔抚恤金,爸爸也不会离开了!
她一头撞进家里,甩下书包,兴冲冲拿出老师帮她打印下来的排名,献宝一样双手举到徐子执面前。
“你看!”
徐子执没看。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烟掐掉,然后从一旁的黑皮包里拿出来一沓钱。
“喂,跟你说一声,老子打算搬走了,弗比斯湾没意思,那些公会都把我备了案,处处为难我。”
迦妮塔愣了一下,问道:“我们去哪儿?”
徐子执皱眉,烦躁道:“不是我们,是我,你一个连身份ID都没有的小鬼,除了弗比斯湾你还能去哪儿,但大千世界任凭老子遨游,老子凭什么陪你呆在这儿?”
迦妮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张排名表从她手里掉了出去。
“哦对了,有人给我打电话让你七日后去电视塔领奖,谁允许你留老子电话的,都给老子吵醒了,操。”
“喏,这钱是我从你妈遗物里找出来的,袋子上写是你爸的抚恤金,本来我想一起带走的,但就这么点钱,实在不够看的。你应该知道我当初留下来就是为了这笔钱吧,早知道你爸的命就值这点儿,我那天根本不会回来。”
徐子执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烟灰,把一个扁扁的包跨在肩上,踢开了那张落在地上的排名表。
“我说过,不会偷偷走,现在告诉你,老子要走了,也不回来了,就这样吧。”
说着,徐子执就迈步往门口走。
“爸爸”迦妮塔哽咽地叫他。
徐子执背对着她嗤笑:“你不会真把我当你爹吧,再跟你说一遍,我和你妈就是炮友,住你家是为了你爸的抚恤金。”
“可我爸没有抚恤金,他没有身份ID,工地不给抚恤金。”
所以她才无法告诉徐子执,因为她并没有那笔钱,她早就没有钱了。
徐子执顿了顿,然后一语不发,快步离开屋子,用力甩上了门。
迦妮塔立刻追了出去。
这次徐子执根本不需要用异能甩开她,他只需要买一张机票,飞往联邦的任何地方。
迦妮塔只能站在航站楼,望着一架架飞机起飞。
飞机翅膀下面的两个引擎很像旋转的风车,只是它们这次并不会到她手里了。
第168章
离开弗比斯湾,徐子执失去了方向。
他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
新落脚的城市他完全不熟悉,如果是以往的他,肯定就直奔酒吧街和红灯区大肆逍遥了,但现在他兜里一分钱都没有,只好在机场凑合了一晚。
等明天,明天人多了,他再想办法搞点钱。
他模模糊糊地想。
第二天他是被饿醒的,他从坚硬的座椅上爬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腰背,然后轻车熟路的从快餐店顺走了别人摆在桌子上的饭菜。
他躲在卫生间门口,捧着饭菜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后,他将餐盘随手往垃圾桶一扔,进去洗了把脸,便哼着小曲晃悠出来了。
从今天开始,他将迎来新生!
他甩开了唯一的拖油瓶,以后又是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徐子执了,哈哈!
他正要出机场,机场外却进来了一对母女。
女孩也就十多岁,束着马尾辫,穿一身雪白漂亮的小裙子,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徐子执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着女孩一路走,直勾勾的,吓得那母亲立刻把女儿护在怀里,警惕地盯着他。
但徐子执心里只是在想,迦妮塔好像从来没穿过这么昂贵的裙子,她的衣服都是过时的,袖口基本都磨起了球。
想到她七日后还要去领奖,徐子执有些后悔,他应该给她买件新衣服再走的,不然上电视多丢脸。
徐子执在这边打劫了一伙刚出地下城的冤大头,他把他们从地下城搞出来的F级异兽皮毛,爪子,还有荧光石卖了,换了一笔小钱。
他用这笔小钱租了七天的汽车旅馆。
他打算什么也不干,等过了七天再走。
到了第七天,他准时调到了弗比斯电视台,还买了一大包花生和啤酒守着。
他一直守到晚上十二点,也没等到电视台播放相关节目。
“耍老子?”徐子执一拍桌子,花生米散落满床,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就打算找弗比斯电视台的电话打过去找茬。
结果不小心又看到之前保存的网页,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历届第一名的颁奖都是录播。
录播也就是今天录,但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播。
徐子执胸腔的气一下子就泄了。
啊,原来今天不能见到。
他将手机扔在一边,不拘小节地躺在花生上,心道,今天应该颁完奖了,奖金也拿到了,大学的录取也拿到了。
迦妮塔这样优秀的人才,肯定会被新学校捧着,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徐子执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第八天,他从汽车旅馆出来,担心人家让他付清洁费,他把花生都盖在了被里面,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想到迦妮塔此刻已经成为有名有钱的人物,他心里轻松无比,又恢复了以往纵情享乐的生活。
不过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天都要打开弗比斯电视台看一眼,看节目有没有播。
但三个月过去了,所谓的热度期已经过了,他也没有看到节目。
徐子执气急败坏的给弗比斯电视台打去电话:“你们不是有那个那个国际建模大赛颁奖礼吗?怎么我等三个月都没播,你们电视台效率太慢了吧!”
“你是哪里的?”
“你管我干嘛?你们节目为什么不播!”
“该节目因录像带损毁无法播出,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
“损毁?!”徐子执不敢置信,电视台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属于迦妮塔当明星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没有事我这边就挂断了,感谢您的来电。”
“等等!那那承诺给第一名的好处都有吧,比如现金啊,提前录取什么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敷衍道:“正常来说是有的。”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徐子执稍稍松一口气。
都有就行,只是他看不到节目了而已。
那天之后,徐子执不知不觉往首都城的方向走,他其实没什么目的地,就是冷不丁想到人家说首都城可以给成人申请身份ID,他才晃悠到了这里。
不过迦妮塔应该也不需要他帮忙申请ID了,那可是全世界第一的人才,有的是人帮她把ID办好。
首都城什么都贵,又有蓝枢稽查队坐镇,平民轻易不敢造次。
徐子执有次只是随便偷了辆车,结果就偷到某个稽查队员的亲戚家,好巧不巧,那名稽查队员还是七区的。
那人立刻就动用私权追查他,他当时正好将车停在路边,去超市买酒。
他抱了酒和面包从超市出来,根本毫无察觉,他正打算走过去开车,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把:“嘿,徐子理!”
徐子执一僵。
那人却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街口拐角:“你怎么从这儿出来了?不过来的正好,我正蹲偷车贼呢,妈的,偷到我表弟身上了,一会儿你帮我抓住他,看我不弄死他。”
徐子执眼珠一转:“哪辆车?”
那人一指:“喏,白色撞掉个镜子那辆。”
徐子执一看,正是自己偷的那辆。
但是这人居然叫自己徐子理,难道他认识徐子理?
十五年不见,原来徐子理在首都城!
徐子执心情很乱,因为他看到这人穿着蓝枢稽查队的衣服,这就说明,徐子理要么认识蓝枢稽查队的人,要么就是蓝枢稽查队的人!
“你自己蹲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徐子执看见蓝枢稽查队腿肚子都抖,他恨不得立刻溜之大吉。
“哎别啊,万一这偷车贼觉醒等级高,我还指望你帮我呢。”
“我我着急找我爸妈!”徐子执胡乱编了个理由。
这人却一愣,莫名其妙道:“你不是说你爸妈在地下城被异兽杀死了吗?”
徐子执喉结用力一滚,他面不改色道:“上坟。”
“啊!今天是你父母忌日?卧槽卧槽对不起啊我才知道,那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抓,等回禁区我请你吃食堂啊。”
徐子执担心多说多错,赶紧溜了。
可等他回到租住的地下室,心绪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原来他父母死在地下城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
如果他们当初一直呆在小镇,可能就不会死了。
但是徐子理真牛逼啊,居然已经混进了蓝枢稽查队,以后肯定作威作福高枕无忧了吧。
徐子执突然灵光一现,对啊,徐子理现在是上等人了,他和徐子理这么像,他完全可以假扮徐子理啊!
首都城生活这么难,偷辆车都有可能被盯上,但如果是蓝枢稽查队员的要求,恐怕没人敢不满足吧。
他简直太聪明了!
徐子执找人仿制了一套蓝枢稽查队的制服,然后便以徐子理的身份,在首都城混吃混喝起来。
由于他张口闭口都是配合蓝枢调查,搞得那些商家忍气吞声不敢反驳。
最有趣的是,就算不小心碰到别的稽查队员,他们也不会质疑他的身份,反而礼貌的和他点头示意。
有时偶遇路上有人抢劫,别人求他帮忙,他还一马当先,将自己的同行爆锤在地,收获一片掌声。
那是他今生第一次获得别人的称赞和感激,没有唾弃,嫌弃,鄙夷,只有感激,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于是他越来越离不开这个身份,装稽查队员也装得更惟妙惟肖。
可惜最终,这件事还是被徐子理给发觉了。
那天徐子执吃了夜宵,走在黑漆漆的窄巷里,天气有点冷,所以那身假衣服他也没脱。
他看见台阶上躺着一只潦草僵硬的小猫,于是停下脚步,顺手将猫塞进了怀里。
他睡过无数次大街,太熟悉这猫的状态了,这明显是冻硬了,捂一会儿能缓过来就能活,缓不过来就死了。
大冬天,死一只还没长大的小猫实在稀松平常。
然而就在此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像海浪一样翻滚起来,他猝不及防,直接向下陷了进去!
“卧槽!”徐子执大叫一声,酒都醒了,他四肢并用,努力向上爬,然而此刻的地面就好像沼泽,他越动陷得越深,没过一会儿,他大半截身子都埋在土里,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处走来,那身影走到他面前,抬起一脚,狠狠踹向他的脑袋。
只一脚,就将徐子执踹得大脑嗡鸣,口鼻窜血。
只听那人咬牙切齿道:“徐子执,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徐子执身子被卷在地面里,呼吸越来越微弱,他迷迷糊糊抬起眼,借着月色,看清了徐子理那张阴沉的脸。
很可笑,徐子理那么优秀,出众,有气质,但相隔十五年,他们还是那么像,甚至巧合的,连头发的长度都一样。
“嘿嘿,徐子理,好久不见啊。”徐子执吐出一口血,朝他露出地痞流氓般的笑容,“首都城太贵了,我吃不饱,没办法才冒充你,你看你的同事都能顺手帮表弟找车,我毕竟是你亲哥,而且我这次冒充你不只是做坏事,我还——”
他话还没说完,徐子理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这一脚,直踹向他的心窝。
坚硬沉重的漆皮鞋如果正好踹中心脏,徐子执一定会当场毙命,然而不知是否是天意,他塞进怀里取暖的小猫刚好滑到心脏的位置,徐子理的一脚,正踹到猫身上,小猫当场就爆开了。
血肉喷了徐子执满脖子,他的心脏却因此躲过一劫。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充血的双眼,看向面部肌肉抽搐的徐子理。
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徐子理想杀了他。
他心中生出一阵彻骨的寒意,或许是危机让他爆发出潜力,他竟在这时拥有了三阶能力【空间魔方】!
只见他手指一指,旁边那栋住宅突然从整排楼里滑了出来,猛地朝徐子理推去!
徐子理神色一变,忙疾步后退。
徐子执赶紧召出自己那一百多个复制体,开始刨他周围的土地。
虽然没有趁手的工具,但人多力量大,很快他的胸口就彻底露了出来,呼吸也重新恢复顺畅。
他知道那栋大楼挡不了徐子理多久,于是他就迅速改变着自己的位置,让自己脚下的街道在首都城内来回穿梭。
徐子理在后面追杀他,复制体则玩命刨土,终于,他成功把自己刨了出来。
就在他重新站在地面的那刻,徐子理也追了上来,徐子理掌下卷起一阵黄沙,强劲的沙尘暴顷刻逼到眼前!
“你去死吧!”
这次徐子理之所以换了能力,是因为徐子执的复制体站得到处都是,足有百来号,他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的【地陷】只能作用于土地,却作用不了大楼。
徐子执像塑料袋一样被沙尘暴卷起来,他的五官灌满了沙子,碎石垃圾狠狠砸向他的身体,将他砸得遍体鳞伤。
徐子执的心彻底死了,虽然他不明白,徐子理为什么要杀了他。
就像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轻而易举地抛弃了他。
怎么样才算是坏人呢?
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算坏人。
那明知孩子不是克星,却仍将他弃之不顾到七岁呢?
明知他有可能得黑色素瘤,却心安理得等着他发病呢?
在他最噩梦的一天,将他彻底抛弃呢?
十五年未见,却不顾一切要将他杀死呢?
他们就不算是坏人吗?
残酷的沙尘暴里,徐子执挣扎着睁开眼睛,他向着徐子理冷冽的身影,努力抬起了手。
手臂落下的那刻,徐子理身旁的楼房霍然向内挤压,只听“嘭”的一声——
十层高,百米长的楼房严丝合缝地闭在了一起,玻璃碎裂,楼体震颤,尖叫声此起彼伏,溅落的碎石滚成一片狼藉。
沙尘暴消失了,徐子执从半空摔下来,像团血糊的面疙瘩,砸在了溢出的垃圾堆里。
或许是双生子的心灵感应,他确定,徐子理死了。
第169章
徐子执在垃圾堆里坐了许久,呆呆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他的血从五官淌下来,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屏蔽了他的听觉。
他杀了徐子理,他杀了他弟弟。
或许他就不该来首都城,或许,他就不该被生出来。
现在他们家,就只剩下他这个被抛弃的人了。
后来,徐子执受伤严重,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禁区的医务部了。
医生摘掉口罩,漫不经心道:“有点脑震荡,回去歇两天,没什么大事。”
普通稽查队员在禁区里近似于底层,得不到太多的优待,基本上被恢复系觉醒者治疗一下就可以回到岗位了。
“哎好,谢谢医生。”送徐子执过来的稽查队员朝医生客气道谢。
他转过头来对徐子执说:“你说你,艺高人胆大,这下好了,差点被人弄死了吧。”
徐子执捂着脑袋坐起来,被徐子理踢得地方鼓了巨大的一个包:“你带我回来的?”
“是有人看到你衣服,立刻通报禁区,说稽查队员受伤了,二区的人过去把你带回来的,咱们七区来认领的。”
“二区”徐子执糊里糊涂,他对蓝枢稽查队就只是一知半解。
“得亏你还没肿成猪头,要不是我认出来了,他们还得给你做完身份确认才能治疗。”
徐子执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也就是说,他在昏迷的时候,差点就被发现了。
他含糊道:“你扶我回去歇会儿,我累了。”
然后,这名队员把他扶到了徐子理在禁区的宿舍。
徐子执哪敢休息,他强忍着脑震荡的不适,把徐子理的宿舍翻了个底朝天,他又用面部解锁了徐子理的电脑,拿出平生最认真那股劲儿,把徐子理电脑里的文件和照片全部看了一遍。
这与他性命攸关,他不敢敷衍。
折腾到后半夜,他总算对当前的状况有所了解了。
徐子理现在是蓝枢稽查队七区的一名稽查队员,他大学毕业后,因为不想与大公会分成,于是成立了自己的小公会,但由于启动资金有限,他自身也没什么号召力,导致公会成员频频变动,质量不高。
他们的父母就是跟着公会成员进地下城时,由于恢复系觉醒者救助不及时去世的。
后来,徐子理把公会解散了,开始考蓝枢稽查队的工作岗位。
考了三年,终于让他给考上了,今年就是他在蓝枢工作的第一年。
或许是做过一段时间迦妮塔的父亲,徐子执对于学霸的概念已经模糊了。
在他的印象里,徐子理学习是特别好的,迦妮塔是像徐子理一样的天才。
但现在他发现,徐子理上的大学也就普普通通,考试其实从来没考过第一名。
“跟老子女儿比起来差远了。”徐子执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
徐子理是A级觉醒者,一阶能力【地陷】,二阶能力【沙尘暴】,目前还没有三阶能力。
徐子理以前谈过一个Omega,考上蓝枢后,由于禁区内的居住分政策,他将那个Omega甩了,立志要找一个同为稽查队员或者任职红娑研究院的Omega,两人共同努力,实现定居禁区的梦想。
但目前为止,由于他只是刚入职的普通队员,还没有人鸟他。
这无疑给徐子执冒充徐子理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哈哈?”徐子执觉得生活挺可笑的,他从小就冒充徐子理做坏事,但他那时可没想到,这会是他以后一辈子的营生。
从此,徐子执以徐子理的身份在禁区呆了下来。
但由于徐子理的信息素和能力早就记入了档案,不可更改,所以徐子执半点都不敢在人前使用自己的能力或释放信息素。
好在禁区一般也没什么大事,根本不值得动用异能,他一直都隐藏得很好。
徐子执和徐子理不一样。
徐子理这人是有点傲气的,再加上他年过三十才考上蓝枢稽查队,身边的队员都比他小得多,他心里不平衡,也不愿放下身段向上社交,在禁区呆得不尴不尬,怨天怨地。
但徐子执并不。
他底层的不能再底层了,现在身边这帮人,是他以前蹦高跳都摸不着的,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用那副市井学会的油嘴滑舌获得了一圈好人缘。
然后他发现,他也不是天生爱做坏事的,他只是缺事做,现在每日的时间被蓝枢的工作填满,他也能挺乐呵。
更何况,蓝枢还会给他一大笔工资。
他有时候也忍不住想,以他现在的身份,应该可以理直气壮地站在迦妮塔身边了。
但他很快又打住了这个念头。
弗比斯湾被他坑过的人不少,他过去了很容易被认出来,到时候可就鸡飞蛋打了。
而且他走的时候还挺绝情的,迦妮塔估计早就恨死他了。
徐子执在蓝枢冒名顶替干了五年,曾经徐子理的影子已经彻底被磨没了,现在所有人认识的徐子理,就是他徐子执。
而且他还走了狗屎运,稀里糊涂爬到了副区长的位置。
这是因为他工作能力强,或者上头有人吗?
不,这仅仅是因为原联邦议长霍华德造排挤被逐出了禁区,曾经霍华德一派的得力干将被尽数调离原岗位。
七区当时的区长副区长恰好都是霍华德的人,因此腾出了两个位置。
新掌权的丁洛克家族开始着手提拔自己人。
又恰好,他们在七区的自己人之前被霍华德家族打压,精神出了问题,不堪大用。
这时,他们发现徐子执能说会道,异能也很有用,便拉拢了徐子执。
徐子执才不管拉拢自己的是谁,且需要他做什么事,只要能让他开开心心地混下去,拿越来越多的钱,怎么都行。
于是,徐子执阴差阳错地成了丁洛克家族的人,也因此,为后续参加平叛之战埋下了伏笔。
但在此刻,他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当上副区长,想要与徐子执接触的Omega就多了起来,但他宁可脱了身上这身衣服,去首都城红灯区快活,也不想招惹禁区里的Omega。
因为这些Omega都是要他负责的,开什么玩笑,他这辈子不可能对任何人负责。
当初从医务部把他扶走的队员如今也已经是小队长了。
他也忘了曾经徐子理的模样,只记得现在的徐子理。
“我说副区,你岁数也不小了,怎么就不找个Omega定下来呢?到时像我一样,在禁区定居,有老婆,再生个可爱的小朋友,多幸福。”
徐子执点了根烟,两指夹着吸了一口。
他现在吸的烟,已经不是当初小商店里廉价辛辣的土烟了,而是一小盒动辄好几百块的好烟。
他眯缝着一只眼睛,瞥了小队长一眼:“我看看,幸福哪儿了?”
小队长立刻把拍的全家福翻出来给他看,他老婆是红娑研究院的研究员,女儿现在在首都城最好的小学上学。
简直是禁区人的标准搭配。
但徐子执只是快速扫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随后哼笑一声:“也就凑合吧。”
“副区,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小队长暗搓搓道。
徐子执本就不是什么稳重的人,他一时兴起,掏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小队长看。
“喏,这个可爱不?”徐子执一挑下巴。
小队长定睛瞧看。
这是一张画质很差的照片,拍摄在很多年以前,拍摄人也根本不懂照相的技巧,只是随手囫囵一拍。
但这并不妨碍照片中的小女孩脱颖而出。
她有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一头红棕色浓密长发,她向上抬起眼睛,看向镜头,对镜头后面的人露出一个自然纯粹的笑。
其实她看起来挺落魄,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灰了,袖子上也起满了球,甚至唇边还有一点没擦干净的烤肉酱。
不过她双手攥着一个彩色的风车,风车被风吹起,滴溜溜的转,抹平了所有暗淡,让她鲜活可爱。
“好漂亮的小女孩,是谁啊?”小队长问。
徐子执连忙收起手机,得意的笑,就是不回答。
他都当过这么可爱的迦妮塔的爹了,羡慕别人个屁。
又过了几年,禁区内风云变幻,但徐子执依旧洒脱,赚了钱就享受生活,偶尔帮丁洛克家族干点阴暗勾当,扫平些上不得台面的痕迹。
这些事要是别人做,或许还有点心理障碍,但徐子执完全没有,他从来就不是好人,做好事他不杵,做恶事更是得心应手。
因为好用,因为听话,因为底线低,徐子执更得丁洛克家族信赖,大有成为心腹的趋势。
这天,丁洛克家族内部秘密会议,徐子执也被邀请参加。
他吊儿郎当地坐在席位上,但脑子里想的都是过会儿去光顾哪家酒吧。
会上人说,有个叫乌里尔的社会学家,在极力促成神祇系觉醒者与联邦政府的和解。
这个乌里尔认为一百年来,神祇系觉醒者遭受了很多不公平待遇,他们被禁止踏入联邦,被剥夺受教育和享受生活的权利,他们的后代被联邦记成编号,时刻追踪踪迹,确保他们终生被困弗比斯湾。
一旦他们中有人有跳出底层阶级的苗头,就会被及时掐灭。
很多年前,一位十分优秀的神祇系觉醒者女孩,获得了国际性的大奖,却被以十分荒谬的理由,残忍地剥夺了继续接受教育的权利。
更遑论,神祇系觉醒者在各行各业遭受的歧视和冷眼。
所以乌里尔这些年一直在探访走动,作为神祇系觉醒者与联邦政府之间的桥梁,他可谓是竭尽全力。
“我本以为不可能有人同意接纳这帮危险的人物,可谁能想到,元老院居然同意了!”
“是啊,你们说元老们是不是岁数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你注意点用词,别冒犯了。”
“本来嘛,他们的前代可都没敢改变对神祇系觉醒者的政策,他们怎么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听说主要是黑眸元老,红眸和金眸那俩岁数太大了,都已经突破五阶,快要飞升了,哪还会在意这凡尘琐事,估计就是卖黑眸元老一个面子。”
“我就不明白,乌里尔这些年到处乱窜,搅合来搅合去,给联邦带来多少恶名,让我们损失多少利益,不说神祇系觉醒者,就说尤托皮亚,他差点——”
“嘶,尤托皮亚以后再讨论,只说今天的主题。”
“我的意思是,他凭什么能这么折腾,元老院凭什么纵容他抹黑联邦?像他这种人,在以前早死八百遍了吧!”
“或许是乌里尔的影响力大,弄死他,元老院和联邦要担骂名,反正元老院高风亮节,也不涉及那些产业,就由着他折腾呗。”
“真他妈想赶紧弄死他,耽误老子赚钱,操!”
“我已经恳请黑眸元老思虑再三了,但他明显被乌里尔说服了,对这件事坚定的不行。”
“以神祇系觉醒者的潜力,让他们有机会接受教育,踏上更高阶层,势必会威胁到我们家族的利益,说不定,还会颠覆如今的联邦政府。”
听到这里,徐子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联邦的会议就是又臭又长,车轱辘话,翻来覆去,没完没了。
他听几秒钟就开始溜号了。
什么神祇系觉醒者,什么乌里尔,他根本就没兴趣关心,不过反正也轮不到他做决策,等会议开完,上面给他什么命令,他照做就是了。
“到时会为所有神祇系觉醒者注册身份ID,我们绝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必要的时候我需要各位整装待发,全力以赴,斩草除根。”
“是!”
“就按族长说的!”
“绝不能让任何人动摇联邦阶层的稳固。”
“那些贱种就该在底层自生自灭!”
秘密会议室里群情激奋,徐子执还在魂游天外,直到身边人捅了他一下,他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大声表态:“是!”
他并不知道,他曾经义愤填膺,四处碰壁,想为迦妮塔争取的,就是这样的一天。
第170章
为神祇系觉醒者注册身份ID的事情定下来了。
由于神祇系觉醒者普遍贫穷,受教育程度低,所以联邦政府特别派了专机,将他们从弗比斯湾接到首都城。
之所以这件事要在首都城完成,一是为了达到广而告之的目的,让全联邦的平民知道,在一百年后的今天,神祇系觉醒者拥有了和普通人一样的权利。
第二也是出于愧疚,做足姿态,希望神祇系觉醒者忽略长久以来的剥削,并对联邦怀有感恩之心,保证以后也要安分守己。
联邦政府包下了首都城周边一座没什么人光顾的荒废度假村,用来安置879名神祇系觉醒者,工作人员替他们录入信息并制作ID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次赶来的人最年长的76岁,最小的只有几个月大。
徐子执的任务,就是帮丁洛克家族盯住他们,确保没有一个人从度假村逃走。
当然,白天正常的逛街,走动,欣赏首都城的繁华还是不能打扰的,但晚上他们必须回到度假村里去。
这让徐子执的工作量倍增,他不能明目张胆地调动蓝枢稽查队的力量,因为元老院是真心想改善神祇系觉醒者的生活,一旦丁洛克家族的小动作被元老院或其他家族势力注意到,可能整个家族都会彻底失势。
所以,徐子执只能搞些旁门左道,雇佣那些流窜在首都城中的通缉犯,帮派,职业杀手,打手来做这件事。
他本人也不好出面,每每都是到首都城中心最繁华的料理店,关上门,大隐于市,等着这帮被雇佣兵汇报情况。
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中,他也不会亏待自己,每次听报告,他都少不了公款吃吃喝喝。
“副区,NO.749每天都要出门,但都是去一家剧院,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钱每天听剧,哦,我还看到布里昂·丁洛克也去了那家剧院。”
“啊?”徐子执抬起头,眉头微皱。
丁洛克家族也不是上下一心的,当前把控着家族80%生意的是维纳西·丁洛克,拥有最大权利并担任联邦议长的是鲁德里·丁洛克,他们的同辈人还有六十多号,分布在各个部门各个领域,影响力极广。
像这个布里昂·丁洛克,徐子执几乎没什么印象。
他诧异的也只是这帮下九流居然会认识丁洛克家族的人。
“让你盯神祇系觉醒者,你没事看什么丁洛克家族的人?”
“呃我这不是看到了,跟您说一声,别误伤了自己人。”
徐子执心中微微一动,但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哪有什么自己人,你就说他晚上回没回去吧。”
秘密会议上都说了,丁洛克家族不想让神祇系觉醒者有机会改变命运,破坏如今的权力平衡,所以怎么可能跟神祇系觉醒者混在一块。
“那倒是回去了。”
“回去就没事,别管那么多。”徐子执昨晚没太睡好,今天又喝了酒,只想敷衍的把工作做完。
“还有No.758,她今天见了乌里尔,我偷听到这整件事都是她与乌里尔推动促成的,也是她说服那帮老人来这里办ID的,她还打算拿到ID之后就不回弗比斯湾了,乌里尔也鼓励她继续完成学业什么的”
徐子执本已听得昏昏欲睡,但唯独此刻风刮开窗户,灌入一阵凉风,吹走他一身臭汗,惊得他立马提起了精神。
No.758
莫名有些熟悉,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到过了,可能是平时看的文件太多,记差了吧。
联邦政府也是有病,非要给人编号,就不能用名字?
“哦,她还请求乌里尔帮她买一些奶粉,说她孩子”
“这些废话不用——”徐子执刚想不耐烦地打断,内心深处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情绪,扼制了他的行为,好像冥冥中,心脏强制他听完这段话,于是他改口问,“你说什么?”
“她说身体莫名难受,可能生病了,怕病毒传染给孩子,所以想让乌里尔帮忙带些奶粉,但乌里尔却执意送她和孩子去医院,还硬塞给她一笔钱,不过乌里尔说今明两天都有重要的人过生日,所以现在得去准备礼物,于是送她到医院就匆匆走了。”
“那她没事吧?”徐子执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好像没事,就是回去的时候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哦,今天其他人倒没怎么出门。”
“没事就行。”徐子执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的柔软是怎么回事,他归结于酒喝太多了。
然而这并不是平静的一天。
当天晚上,徐子执还在睡梦中,突然被值班人员的紧急电话扰醒了,他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值班人员说:“出大事了副区!禁区发生命案了!”
徐子执顷刻间睡意全无。
要知道蓝枢七区的主要职责是守卫禁区安全,如果出了命案,意味着他们的工作严重失职,从上到下都会面临严厉的惩罚,搞不好职位都要丢了。
“有外人溜进来了?今晚守门的是谁?怎么他妈看的!找死的东西!”
“副区,不是外人,是乌里尔,他猥亵并杀害了一名稽查队员的亲属,是个四岁小女孩!”
徐子执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杀人的是乌里尔,被杀者还是个小女孩,还涉嫌猥亵?!
哪怕他这辈子做的恶事数不胜数,他也被这起案件给恶心到了。
他当年被人羞辱时已经十五岁了,至今仍觉得那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而这个小女孩才只有四岁。
这还是人?
“这件事分给谁负责了?”既然凶手是禁区内部人,还是声名远播的乌里尔,那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七区,应该还有狡辩的余地。
“副区你先过去吧,不过这事儿应该要交给二区侦查了,毕竟那名稽查队员也是二区的。”
“知道了。”
徐子执顶着两只黑眼圈来到了案发现场,那是禁区里的雨林生态区,一个小小的身影被白布盖着,地砖上还留着星点血迹。
有个身穿稽查队员制服的少年正歇斯底里的哭求,想要去看妹妹一眼,可是二区以他会破坏证据为由,将他强制拉开了。
徐子执扫了那少年一眼,却正对上他翻涌着愤怒和怨恨的眼神,好似一汪平静的潭水,中央破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任何靠近并窥视他的人,都会生出濒临死亡的恐惧。
徐子执心中突突,眼见着那少年被四名小队长架走了。
“大哥,怎么回事?”徐子执赔着笑,给二区区长递了一根好烟。
二区一贯看不上七区,所以二区区长只是轻蔑地扫了徐子执一眼,并没接他的烟。
“这是一起熟人作案,乌里尔杀害的是他弟弟未婚夫的小妹,这件事交给我们二区负责了,你们七区不用管了。”
“畜生啊!”徐子执怒骂了一句,“我就听说这种事基本都是熟人下手,我呸!”
二区区长皱眉看着他,意思是他怎么还不走。
徐子执很懂察言观色,忙把烟收起来:“那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他离开的时候,听二区的副区和下属们讨论——
“没想到乌里尔是这种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连自己弟弟都坑,真可耻。”
“就是啊,听说明天就是他弟的生日了,这下可好了,喜事丧办。”
“这还不得反目成仇,要是我,弄死乌里尔全家的心都有了。”
“他弟和未婚夫还都是咱二区的人,唉,以后这同事关系也”
徐子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停住脚步。
生日?
对啊,今天他才接到汇报,乌里尔亲口说今明两天都有重要的人过生日,所以着急准备生日礼物。
所以他怎么会在有要紧事的一天杀害小女孩泄欲呢?
而且他明知弟弟过生日,甚至都记得买礼物,又怎么会对弟弟未婚夫的妹妹下手呢?
徐子执突然想起那个被他敷衍的秘密会议,期间有人怒不可遏地说了一句,早晚要弄死乌里尔。
难不成,是丁洛克家族陷害?
用这招,真他妈够狠的。
徐子执心中骂道。
他原以为,这世上最毒最恶的人在市井民间,在穷山恶水,他以为他打小经历的那些,就是黑暗的全部。
现在他才发现,真正的黑暗在高处,在琼宇间,它们被包裹了一层精美的外衣,没人看得到。
但徐子执身为丁洛克家族的一党,他不可能在这时背叛,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猜到,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场凶杀案让禁区风声鹤唳,但首都城仍旧平静安宁,一无所知。
又过了几天艰难紧张的日子,徐子执接到报告,NO.749进入剧场后就没再出来,直到剧场散场关门,盯梢的人才发现他不见了,本以为他已经回到度假村了,但回度假村一查,人也没在。
与此同时,No.758的孩子突发高烧,失去意识,No.758要求立刻前往医院,给孩子治病。
“又发高烧?”不知道为什么,徐子执每次听到这个编号都要心烦意乱。
“副区,我们拒绝吧,都这么晚了,她要是再不见了,那您不得担责任?”
徐子执当然想拒绝,以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行事作风,他不可能承担任何责任。
可他张口,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像是有一种他自己都不懂的意志在抵抗着他的本性,让他对No.758网开一面。
“放屁,你是干什么吃的,你不能盯紧了?让她出去看病!”徐子执暴躁骂道。
“是。”
当晚,徐子执没回禁区,他既要找丢失的No.749,也怕No.758趁机溜了,所以一直在料理店等消息。
然而他等来的消息却是乌里尔在其弟弟的帮助下越狱,其弟被当场捉拿。
乌里尔畏罪潜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