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哈?”卢卡斯下意识发出极具挑衅意味的语气词。
这是他习惯的与阿德里安交流的方式,他总是学不会好好回话。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大概是阿德里安比起家暴的霍华德和病态的母亲来说,最好欺负吧。
阿德里安闻言,偏过头,余光扫向卢卡斯。
他的手并未放下来,也没有再说话,就只是盯着卢卡斯看。
卢卡斯突然无师自通的,将本已经涌到喉咙的,故意激怒阿德里安的话咽了下去。
阿德里安偏过的这边脸刚好溅上了亚俟勒的血迹,血珠不规则地挂在他眉尖,太阳穴,侧脸,下颚,就连敞开的衬衫衣领也未能幸免。
他那张冷静严肃的脸挂上杀人的痕迹,突然有了种极其冷门的变态气质。
不对。
卢卡斯敏感的意识到,这不是他记忆里熟悉的阿德里安。
他偷偷瞥向亚俟勒尸体的惨状,那已经无法看出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被拆掉脊椎的烂肉肥腻地堆在一起,细碎的骨头渣子从后颈,双膝,胸腔随鲜血冲出来,点缀着黝黑的水泥地。
而阿德里安就站在血泊里,皮鞋尖仍旧一尘不染,可鞋底已经彻底被鲜血浸润。
他当然不会被亚俟勒的死状吓到,这样的手段他也做得出来,不过他确实有点被阿德里安的状态吓到了,虽然他并不想承认。
这可是个平常连杀鸡宰羊都要避而远之的标准版好人。
“你,你自己不会戴啊?”
操,他心里知道害怕,但是嘴有它自己的想法。
卢卡斯发现自己还是嘴欠挑衅了,立刻心虚地舔了舔嘴唇。
他并不知道阿德里安的三阶和四阶能力。
就连【天国】的威力,他也是今天才见识到。
显然被天国俯视的人会突然自闭自卑,丧失所有反抗能力,失去求生的欲望,成为砧板上的鱼。
现在想想,他当初单枪匹马去沙漠城杀阿德里安,实在有些不自量力,阿德里安也根本没有用【天国】对付他。
他其实心里知道哥哥是过于容忍和纵容他的,但他就是很坏,很恶劣,爱欺负人,尤其爱欺负对他好的人。
阿德里安这时突然转身,朝卢卡斯走了过来,他左手还拎着那根稀铅矿长棍,右手则保持着扯起衣袖,露出小臂的状态。
卢卡斯的神经立刻提了起来,该死的第六感向他发送信号,情况有些不妙。
但一贯的常识又在麻醉他,不会的,那可是阿德里安,阿德里安不会在意他的挑衅的!
直到阿德里安沾着血的右手划过他的肩膀,扣上了他的后颈。
因剧烈运动而热烫的手掌在他最敏感的地方不紧不慢地抚摸,血腥气无法避免地漫了过来。
阿德里安一边抚摸一边用灰蓝沉郁的眼珠看着他,语气堪称温和,但言辞却并不怎么美好。
“卢卡斯,是我以前太纵容你,才让你感觉不到危险吗?”
卢卡斯大脑中的警报声已经快要爆表了,他当然感觉到了危险,但嘴硬有什么办法啊!
卢卡斯决定做人要能屈能伸,不跟还在杀人亢奋中的S级计较,于是他迅速一蹲身,想要从阿德里安的控制范围内逃开。
然而阿德里安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于是手指使力,像提一只狡诈的猫一样将卢卡斯提了起来。
卢卡斯被镣铐铐着,又吃不饱饭,根本无力反抗,于是毫无悬念的被阿德里安拎直身子。
明明逃跑就已经够丢脸了,逃跑失败简直无地自容。
卢卡斯倍感狼狈,耳朵通红,凶巴巴道:“喂,你掐到我腺体了!”
“那就掐到了。”阿德里安丝毫没有放松力道,修长的手指掌控着卢卡斯最脆弱的地方。
卢卡斯毫不怀疑,如果他还有逃跑的企图,阿德里安会更用力。
操操操!
他一定是脑抽了才会求阿德里安来救他,要是冰雪聪明嘴毒心软的小少爷该多好啊!
卢卡斯脖颈僵直,一股凉意从后脑一路蔓延至后背,让他微微打了个寒战。
“还跑吗?”阿德里安微笑问他。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语调,但从挂着鲜血的阿德里安口中说出来,莫名压迫感十足。
“谁要跑了?”卢卡斯强撑面子,瞪眼回怼,但声音已经小了很多。
“不跑我们就来算账。”阿德里安稍稍放松力道,掌心盖住他整个颈部,“兰绮说你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冷心冷肺?”
上来就是一颗重磅炸弹,而阿德里安的左手突然开始把玩起那根长棍。
长棍在水泥地划来划去,发出沙沙的声响,碾磨人的心尖。
“”卢卡斯心里苦。
阿德里安不是小金毛吧,兰绮没事儿跟他聊什么天啊!
“没啊。”他说谎根本不脸红,好汉不吃眼前亏。
阿德里安显然看穿了卢卡斯的谎言,长棍不再转动:“可惜,本来我还觉得你的想法很有创意。”
个屁。
卢卡斯心里暗暗吐槽。
“哈,莫名其妙,我早就懒得杀你了,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我要去找他们了。”
卢卡斯说完就跑,他都已经冲出去了,突然眼前一黑,一只坚硬有力的翅膀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一头撞在翅膀上,嘴唇贴上顺滑的羽毛,吃了一口毛绒绒。
他从没见阿德里安彻底化形过,霍华德嫌飞起来不够儒雅,也不许阿德里安化出翅膀。
原来这玩意儿这么硬,他鼻子都快撞断了,怪不得亚俟勒一下就被掀飞了。
呸。
卢卡斯刚想将唇上沾的绒毛吐出来,阿德里安就抬手拎起他的囚服领子,一把将他拽了回去,反手强力按在栏杆上。
阿德里安一只手攥住他两个手腕,皮鞋尖抵着他的足腱,阴晴不定道:“看来是刚才不够爽,需要我更用力的掐吗?”
卢卡斯脸贴着牢房栏杆,脚尖稍稍踮起,脖子彻底红了。
倒不是被阿德里安抓回来很羞耻,主要是牢房里面还关着囚犯,他们都好奇地望着他和阿德里安,看他被阿德里安教训。
“不用。”卢卡斯闷闷道,然后他在阿德里安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满,彰显高傲。
牢里的犯人突然高喊:“大哥,他翻你白眼,他不服!”
卢卡斯:“?”
他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撕开栏杆,将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货抽成陀螺。
阿德里安抬起眼,偏头问他:“是吗?”
卢卡斯:“当然没有!”
阿德里安在他红透的耳边轻笑,然后突然提起长棍,反手握住长棍中端,朝牢房内用力掷过去。
咣!
长棍标枪一般精准砸在犯人脸上,将他砸得面骨碎裂,软绵绵倒了下去。
卢卡斯愕然抬眼,冷汗倏地渗满后背。
“污蔑你的人,哥哥都会杀死,谁让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比谁都了解你的人品。”阿德里安轻描淡写道。
“”
卢卡斯心跳逐渐加速,喉咙不自觉开始吞咽。
反讽,是反讽吧。
他哪有人品这种东西。
“比如你将死老鼠塞进我的被子里,其实只是热爱小动物,对吗?”阿德里安右手用力钳着卢卡斯的两只手腕,左手却温柔地抚着他汗湿的后背。
卧槽
卢卡斯是真的有点害怕了,他的脚尖越踮越高,背肌和臀肌都紧绷起来。
“还有你把我为你精心整改的卷子涂上乌龟,只是因为你热爱画画,没错吧。”阿德里安的手掌在他被迫隆起的肩胛骨停了一下,才继续抚摸。
卢卡斯纳闷,他小时候有这么欠吗?
想想如果他吭哧瘪肚帮莉莉做出的物理题被涂上乌龟,他会立刻提溜着小萝莉的领子,从高塔大厦楼顶直接扔回学校。
“至于你删除我写的文章,篡改我的经济学作业,我想你只是贪玩罢了。”
阿德里安越说,卢卡斯冷汗出的越多,这都是哪百年的事了,他怎么选择性失忆?
“而你以我的名义,向暗恋我的Omega同学表白,是因为我太纵容你,让你不知轻重。”
“至于讨厌鬼,喂,冷心冷肺,混蛋,闷葫芦,逃跑的懦夫,精英教育的残次品都怪我没及时约束你的行为,让你知道这是冒犯。”
卢卡斯小腿打颤,余光偷偷瞥阿德里安的脸色。
他就说他那对父母必不可能教出一个优秀的正常人吧,阿德里安这心理问题明显比他还严重啊!
霍华德你果然罪该万死,当你儿子哪有不疯的?
阿德里安呼吸,气息喷在卢卡斯的颈侧:“我就是一直这么想,才能压制住情绪,一次次饶过你,否则表白那次不会就那么算了。”
阿德里安压着卢卡斯的手腕,抵在当初挨打的地方。
卢卡斯臊得狠咬下唇,差点落下脚跟踩向阿德里安的鞋尖。
但监狱里不允许穿鞋,鞋也能成为某种武器,所以他现在只穿着袜子,踩下去除了让自己倒霉,一点也伤害不了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的压抑来自生活各个方面,他把一部分真实的自己禁锢在内心深处,逐渐形成一个完全无视规则,偏执极端的人格。
但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讨阿德里安,小时候的事我都忘了,你快放开我。”卢卡斯很不自在。
“叫我什么?”阿德里安眯起眼,鞋尖堂而皇之地踢了踢卢卡斯的脚跟。
卢卡斯不断说服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让阿德里安跪地求饶。
“哥哥。”卢卡斯小声道。
他说完,就赶紧把脸贴向栏杆降温。
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称呼,但因为几乎没怎么叫过,倒显得格外羞耻。
阿德里安有点满意,内心的阴暗有些许化开,但还不够。
“哥哥来AGW特危死刑监狱救你,要说什么?”
卢卡斯恨自己没搞到稀铅矿手铐钥匙,不然他一定立刻发动【影子锚定】,将阴暗批阿德里安送到西伯利亚大森林去!
卢卡斯忍辱负重:“谢谢。”
“谢谁?”阿德里安掐了一下他的手腕,以示警告。
操你大爷,给你送到北极喂北极熊去!
“谢谢哥哥。”
“最后一个问题。”阿德里安松开卢卡斯的手腕,让他转过身来面对自己,卢卡斯猝不及防,还真就狠狠踩了阿德里安一脚。
阿德里安浑不在意,他扣住卢卡斯的后腰往前一带,让卢卡斯冰凉的双脚完全踩在他的鞋上。
“对你越好,你却越恨我,为什么?”
这是他一直想知道,但光明面总是问不出口的话。
他视他为唯一的亲人,他在充斥着嫉妒憎恨提防争夺的家庭里选择了爱他,他硬生生将自己剥离成两种人格,最后他却想杀了他。
卢卡斯缩起脚趾,或许是多日冻肿冻伤的双脚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气急败坏的同时又满腔委屈。
脚冷,肚子饿,衣服破,被长棍猛捣小腹,被威胁抽干信息素,害怕死亡,担心朋友
连日叠加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卢卡斯眼睛一红,立刻埋头,将泪水藏在阿德里安的西服里。
他闷闷道:“我想哥哥一直站在我这边。”
不要学钢琴,不要考第一,不要当精英,不要成为霍华德一样的联邦议长。
永远也不能嫌弃他,甩开他。
不知何时,两扇翅膀轻轻合起,将卢卡斯完全拢了起来,厚重的羽毛将寒冷阻隔在外,也挡住了犯人们探寻的目光。
阿德里安伸出右手:“乖,帮哥哥戴上。”
卢卡斯故意不说话,但还是拿出手表,蹭过阿德里安修长的手指,戴在了手腕上。
第152章
亚俟勒身首异处,司泓掣沉溺幻境,本怖去搬帮手,AGW特危死刑监狱一时群龙无首,狱警们穿梭在主题乐园间,茫然无措,打斗暂时停住。
阿德里安见卢卡斯正偷偷用他的衬衫擦眼泪,颈后的腺体上还留着曾取过信息素的结痂针孔。
他忍不住摸了上去,绕在针孔附近打转。
虽然此刻这里已经愈合,也重新充盈着信息素,但一想到有人按着卢卡斯,将长针刺入腺体,直至抽出鲜血,他就满心杀意。
想杀光相关的所有人,包括不起眼的围观的目光。
还有,那些让自己灵魂受损的愚蠢狱警也不能放过,他认不出那一张张脸,干脆都杀了。
卢卡斯的眼泪倏地止住了,因为腺体正被干燥的指腹揉着,本来受过伤正在愈合的地方就对触碰更加敏感,而他自被抓以来,还没有机会打抑制剂。
“喂”
阿德里安眼皮轻抬,手指停住了。
卢卡斯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头顶警告的凉飕飕目光。
妈的,谁能管管啊,阿德里安怎么变成这样了?!
卢卡斯双手攥住阿德里安西装下的衬衫:“哥别揉了。”
“掐也不许,揉也不许?”阿德里安的手指从卢卡斯的腺体滑到颈前,托起下巴,让卢卡斯抬起沾湿的睫毛看着他。
对阴暗面来说,这个世上是无原则和道德可言的,他想做什么,全凭自己意愿。
卢卡斯眼皮都在衬衫上蹭红了,一时半会根本消不下去,他偷偷撇嘴,心里想,果然弱O无外交,要是他有周扒皮姐弟的能力,阿德里安现在肯定跪在他的脚边忏悔。
“我好久没打抑制剂了。”卢卡斯郁闷道。
虽然是哥哥,但也是Alpha,而且还是无血缘关系的Alpha。
就算阿德里安曾经给他换过尿布,为他身上的家暴伤上过药,哄他睡过觉,被他骑过背,吃过他剩下的冰淇淋和面包棒
卧槽,怎么越想阿德里安越惨?
卢卡斯以前从来没有站在阿德里安的角度,来体会身为领养长子的尴尬处境。
很多阿德里安为他做的事,他以前是绝不会为阿德里安做的,因为他还有母亲,母亲是不会允许自己亲生的孩子为养子服务的。
所以一直是他在向阿德里安索取,而从未给予什么,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其实如果阿德里安也是亲生的,那么他根本不需要辅导他的功课,为他改卷子,教他弹钢琴,哄他睡觉,更不会因为他胡闹,而被母亲责备。
这些似乎是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卢卡斯才慢慢懂得的事情。
“那你揉吧,轻点就行。”卢卡斯自暴自弃道。
阿德里安狭着眼,满意地在腺体的针口边捏了两下,收回了手。
他也不是非要挑战弟弟的忍耐力,毕竟没用抑制剂的腺体被揉捏还是有发情风险的。
他就是要卢卡斯的允许,独特的,唯一的,越过防线的允许。
阿德里安搭在他后腰的手臂一用力,将卢卡斯横抱了起来。
卢卡斯吓了一跳,忙用掌心撑住阿德里安的胸膛:“干嘛?”
“别动。”阿德里安抱着他,朝楼梯口走,两只翅膀依旧将他笼罩,挡着冷风。
他其实不想见聒噪大少爷,以及一同而来的其他人,他没那个耐心解释,更讨厌热闹。
但卢卡斯肚子还饿着,稀铅矿也没有解开。
“靠,动都不让动,果然憋久了变态了。”卢卡斯做口型逼逼赖赖。
“敢在心里骂我?”
卢卡斯瞬间闭嘴,忙抬眼打量阿德里安,虽然他不知道阿德里安是怎么发现的,但他确实不敢动了。
他突然有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只是一个需要哥哥照顾的小孩子,被抱着走路也理所当然。
哎,二十六岁,也不算特别大吧。
反正阿德里安总是比他大八岁,总是要照顾他的。
卢卡斯本性难移,安静一会儿就不老实,他用脚趾尖去蹭阿德里安翅膀上的羽毛。
这翅膀真大真硬,看着特别有安全感,飞起来一定超酷。
有根羽毛翘起来了,好玩,踢一下,再踢一下。
羽毛被压扁了。
卢卡斯玩得不亦乐乎,阿德里安突然停下脚步,托着他膝窝的手臂滑到脚踝,不客气地扯掉他两只袜子,扔在了地上。
卢卡斯脚趾立刻蜷了起来,脚背绷成了弓:“我的袜子!”
“脏。”阿德里安毫不留情。
卢卡斯撇撇嘴,有些悻悻。
他身上的囚服还脏呢,袜子至少还能保暖,而且没有袜子他怎么走路?
这时,翅膀突然又向内拢了一寸,蓬松浓密的羽毛贴上了他的脚趾。
卢卡斯一怔,稍微抬了抬小腿,向前试探,让整个脚掌贴上阿德里安的羽毛,他突然发现,这翅膀居然还是带体温的。
羽毛下,虽然有点硬,但却是人体胸口的温度。
他得寸进尺的将两只脚全部贴了上去,没有袜子隔着,瞬间就暖和了不少。
于是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暖和的翅膀内闭目养神,也不介意被阿德里安凶了。
阿德里安刚抱着弟弟走到楼梯口,湛平川就冲了上来。
频繁的时间穿越耽搁了他不少时间,因为他现在还控制不好退回的点,有时一不留神就回到了一个月前,那时候监狱的结构与现在大不一样。
折腾了好几遍,他虽然没体力耗尽,但也出了一身的汗。
看到阿德里安从长廊走来,他精神一震:“叔!”
阿德里安掀起眼皮,在湛平川还没叭叭前及时警告:“闭嘴。”
可惜警告对湛平川无效,他选择性过滤了这两个字:“叔我找你半天了,你情绪还好吗?你千万别激动,你只是内心阴暗,扭曲,丧心病狂,但不是不认得我了,我还是你亲爱的大侄子啊!”
阿德里安实在受不得这么阳光的声音,他立刻闭上眼,深吸几口气,才没再次退回压抑的状态。
湛平川见阿德里安脸色沉下去,嗖一下跑远,拉开距离:“你心里有病,我不惹你,我卢叔找到了吗?”
他一时没看到阿德里安巨大翅膀中藏着的卢卡斯。
卢卡斯听到熟悉的话痨声音,抓着阿德里安的翅膀抬起脑袋:“湛平川?”
“卢叔!”湛平川眼中闪过惊喜,“我叔真把你救出来了,我还担心来不及。”
卢卡斯已经对卢叔的称呼免疫了,他纳闷地看着湛平川:“你离那么远干嘛?”
身边都是自己人,湛平川在保持什么安全距离?
湛平川突然沉痛:“听着卢叔,你现在千万别惹我叔,他要干什么你就让他干,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叔的阴暗面,是你无法想象的极恶和偏执,跟一颗定时炸弹没什么两样。”
阿德里安阴恻恻盯着湛平川,舔过后槽牙,手痒的不行。
“你就当着我的面说?”
湛平川指了指自己脚下,友情提示:“跳出你【天国】的施法范围了哈。”
“”是真欠打,但腾不出手来打。
卢卡斯一懵,还是第一次听说阴暗面的说法。
“什么,我哥他精神分裂了?”
果然吧,阿德里安这是病得不轻啊!
湛平川摆手:“是他的四阶能力【重生之门】,能把一个战斗力更强,更恐怖的自己激发出来。要想恢复,估计要等他灵魂受损的伤害痊愈。”
卢卡斯一缩脖子。
更恐怖?战斗力更强?
早知道不用脚趾夹阿德里安的羽毛玩了。
自己伤还没好,再被揍一顿,得不偿失。
“好了。”阿德里安严厉打断,他不是很喜欢听别人在他眼前议论他。
阿德里安向前走一步,湛平川就退一步,他为了维护自己说话的权利,始终与阿德里安保持距离。
突然,湛平川看到卢卡斯血色稀薄的唇上沾着两根小绒毛。
那必不可能是他叔的羽毛,因为以他叔现在的狂暴程度,谁要是敢伸手扒毛,还不得被打成猪头?
“卢叔你是生吞活鸡了吗,唇上怎么有羽毛?”
“”
卢卡斯唇角抽搐,心悦诚服:“人到底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抽象啊弟妹。”
“靠与生俱来的天赋吧卢叔。”湛平川认真回答。
卢卡斯虚弱地躺倒在阿德里安怀里,擦掉唇角的绒毛。
阴暗面吗?
他啃了一口阴暗面的绒毛,拿阴暗面的翅膀捂脚,而阴暗面对十几年前的旧账都如数家珍
哈哈,这回是真的完蛋啦!
有湛平川带路,阿德里安这个不受【虚拟境】控制的人也顺利找到了黄金屋,与大部队汇合。
此时先赶回的波波夫已经把五六七层发生的事情简短复述了,他现在正边嗑大力丸边扶墙呕吐。
阿德里安抱着卢卡斯一回来,梦境女巫等高塔的人迅速冲过去:“小丑怎么样?”
阿德里安被这聒噪的环境吵得不行,他冷着脸,打开了翅膀。
卢卡斯内心忐忑,有点萎靡,他刚打算睁眼跟伙伴们报平安,就听法塔捂着嘴巴,眼泪飙了出来:“卢卡斯!你别死,我准备了新药!”
法塔慌不择路的手搓高效激活药丸。
卢卡斯闻到熟悉的狗屎味儿,吓得闭紧了眼睛。
救命,谁爱吃谁吃,他绝对不吃!
凌棋忙冲过来:“有开放性伤口吗?让我来!”
梦境女巫脸色煞白,头发因愤怒而褪色:“妈的,谁杀了蠢小丑,老娘屠了他全家!”
Oliver心一沉,眼神痛苦:“我还是太晚了。”
阿巴顿挤到前面,抬起宽厚的手掌,哽咽道:“我要召出他的亡灵问个清楚。”
兰斯正巧带着一大批尤托皮亚人赶到,见众人都在哭着喊卢卡斯,他霎时心跳停跳半拍。
“小丑死了?”兰斯不敢置信。
莉莉噗通跌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卢卡斯怎么忍心离开我们学渣联盟?”
卢卡斯望着天花板,不禁感慨,啊,这熟悉的味道。
他仰身而起,高高提起唇角,咧出一个招牌性诡笑。
“好久不见,沙雕们。”
第153章
众人的眼泪立刻收了回去,莉莉拍拍屁股站起来,阿巴顿放下手掌,Oliver为赶到的众人解除了【虚拟境】,梦境女巫朝法塔使了个眼色,法塔捏起一个黑黢黢的药丸。
“快来吃一个补充体力,这次保证好吃,Oliver亲自推荐,你知道的,橄榄不会说谎。”
原来是Oliver推荐的啊,那怎么会有假呢?狗屎味一定是他的幻觉。
卢卡斯伸手就要去拿。
Oliver面带绝望,抬起手悄悄摇了摇。
只是糖味儿的狗屎罢了。
卢卡斯单纯的将新型大力丸塞进嘴里。
呕
卢卡斯捂着嘴,扭向阿德里安的胸膛,胃腔一阵阵抽动,要不是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他一定早就吐了阿德里安满身。
纯狗屎,再次被骗!
阿德里安手掌托着他的臀,不动声色地威胁道:“要是敢吐我身上,你可不会坐的太舒服。”
卢卡斯脑中雷达猛响,他连忙在阿德里安掌上躲来躲去,但碍于重力,怎么也躲不出手掌的控制。
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屁股危险起来,只得含泪吞下大力丸,拼命掐住喉咙。
无语,阴暗批怎么还极端洁癖啊,被伤员吐一下怎么啦?
梦境女巫上下打量满身煞气的阿德里安,护犊子道:“哟,没想到主管大人还有这一面,既然洁癖,不如把小丑还给我们吧。”
阿德里安脸色沉郁,目光冷厉,想也没想的拒绝:“不行,他要我在他身边。”
“???”梦境女巫看向卢卡斯。
说好的早晚杀了阿德里安呢?
卢卡斯耳根一红。
可恶,有人篡改他的原话,他从来没承认喜欢在阿德里安身边!
鬼眼公会众人由于早就见识过阿德里安四阶能力的威力,所以默契地躲出老远。
芙伦拉将双手拢在嘴边,遥遥喊话:“喂,兰小姐,你就让给我们主管吧,最好离远点。”
乌芃:“是啊——这种狂暴模式就让疯小丑一个人承担吧——”
法塔:“?”
果然兄弟公会也分亲疏远近啊,凭什么我们小丑承担?
兰斯上前打断:“好了,还没到可以开香槟的时候。现在有两件事,一是去三层解救尤托皮亚觉醒者,二是去底层抓老疯子并夺取稀铅矿钥匙。”
“小丑的稀铅矿一定要尽快打开,不然对保持四阶状态的阿德里安也是种折磨,而且本怖手握他的信息素,相信援兵不久就会赶到,我们再拖延下去,法塔的体能也要耗尽了。”
大力丸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那是法塔用异能加地下城原料合成出来的,一旦法塔信息素耗尽,全队失去了补剂,就会被人海战术吞没。
所以小丑的能力尤为重要。
卢卡斯则恍然惊醒,原来阿德里安将他抱得这么近是会不舒服的。
对啊,他手脚都戴着稀铅矿,阿德里安身为S级觉醒者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可是这一路阿德里安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都很害怕现在的阴暗批,但阴暗批好像对他和原来没什么两样。
卢卡斯心里突然特别得意,哪怕小腹被打的全是淤痕也想畅快地笑出来。
他不再作弄阿德里安,双手离阿德里安的胸膛远了一些,脚趾也不再偷揪阿德里安的羽毛。
穆德里:“好,那我们兵分两路。”
兰斯道:“波波夫,穆德里,乌芃,芙伦拉,库恩,莉莉,阿巴顿,Oliver去三层,法塔,小丑,阿提娅,凌棋,湛平川,我和我姐——”
兰斯话还没说完,就见卢卡斯条件反射,训练有素地堵住了阿德里安的耳朵,然后朝兰斯疯狂挤眉弄眼。
什么我姐啊,这不是暴露了吗?小少爷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阿德里安灰蓝色的眼珠盯着卢卡斯,眼神并不怎么温柔。
卢卡斯的动作可一点也不轻,直接就把两只小脏手用力拍在了他脸上。
阿德里安可不是曾经纵容无底线的光明面,他五指收紧,握着那团柔软有弹性的肉:“你想让我现在教育你吗,卢卡斯。”
“我不想,你别打。”卢卡斯忍辱负重,一边收紧臀肌,一边灰溜溜将两只脏手缩了回来。
但阿德里安的侧脸已经留下了几个灰色的指印。
兰斯顿了顿,立刻就明白了小丑的意思:“没事,他们已经全部知道了。”
卢卡斯缺席了两大公会的联合会议,所以并不知道当天发生的抓马事件。
卢卡斯震惊:“那以后兰绮不用在地里干农活了,会长也不用开拖拉机摔断腿了?”
梦境女巫:“呵。”
“不用了。”兰斯是专业的,所以表情轻易不会裂开。
卢卡斯:“那弟妹也接受良好?哪怕你是黑灯会老大,还是个超级富二代?”
芙伦拉小声:“我们大少爷也是富可敌国的好吗?和少夫人是天作之合。”
卢卡斯:“大少爷?”鬼眼公会成员管弟妹叫大少爷,这是什么魔幻的展开?
兰斯捏着眉心:“过后再跟你解释,湛平川是鬼眼公会派到高塔的卧底,也是湛擎和的儿子。”
卢卡斯立刻扭头,凶巴巴道:“你小子!”
他们高塔卧底别人可以,但别人卧底他们绝对不行!这简直是黑灯会职业生涯的污点!
“卢叔,我以为你早就发现我和我叔认识了。”湛平川无奈摊手。
卢卡斯这才后知后觉地领悟到,湛平川也就比自己小八岁,为什么张口闭口喊叔。
原来是从阿德里安这儿论的,他还以为阿德里安只是扛不住湛平川的究极自来熟!
兰斯:“事不宜迟,大家尽快吧!”
短暂的其乐融融之后,联合救援小队再次进入战斗状态,他们迅速兵分两路,朝目的地奔去。
至于那些被放出来的七层尤托皮亚人,则跟随着Oliver前往三层,辨认自己的同胞,还需要他们使力。
但愿意跟他们离开七层的人并不多,只有二十余人,这还是那位唯一肯跟阿提娅对话的老伯规劝的。
剩下的都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欲望,也不想回去面对早已失散的家人。
他们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只想在这里安静等死。
时间紧迫,兰斯也只好尊重了他们的意愿。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从重大打击中走出来,不够勇敢的人生也值得尊重。
梦境女巫捏着变小的阿提娅在前面领路,黑化版阿德里安抱着小丑负责断后。
阿德里安其实并不想听从兰斯的安排,更不想跟任何人集体行动,但卢卡斯需要钥匙,他不得不忍耐。
他深深吸气,看向怀里浑无所觉东张西望的卢卡斯。
可爱的,弟弟,他心道。
好在狱警们尚在【虚拟境】当中,哪怕发现了他们,也只能一路在挤挤攘攘的游客中挣扎,眼睁睁看着他们从眼前消失。
“我看到黑灯会了!”
“各层注意,这里是七层,黑灯会向下跑了!”
“这里是八层,黑灯会去九层了!”
“九层收到!”
“赶紧联系监狱长,九层人手不足,要防不住了!”
“各层注意!二层发现疑似监狱长尸体,二层发现疑似监狱长尸体!”
“司区长在哪儿,快报告司区长,监狱长死了,我们需要他的指挥!”
“不行,司区长在纪念品店玩毛绒玩偶,喊也喊不动,我们AGW要完蛋了!”
“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主题乐园,竟能将司区长蛊惑?”
“本怖大人怎么还没回来?老疯子也失效了!”
狱警们三三两两地冲上来阻拦黑灯会,但众人各使异能,迅速解决掉了障碍,他们连信息素管都来不及取,就继续向仓库跑去。
“这边!”阿提娅记路的能力与生俱来,哪怕只走过一遍,她也能分毫不差地找回来。
众人随着阿提娅的指引,三拐两拐来到了一道昏暗的长廊中。
阿提娅从梦境女巫手里跳了出来,迅速变大,然后对着墙壁敲敲打打。
“仓库就在这附近,我亲眼看到他们进去的。”
“我也来帮忙!”卢卡斯说罢就要跳下去。
阿德里安却没放手:“不行,你光着脚。”
“大不了我不踩你翅膀了。”卢卡斯收回脚趾。
阿德里安睨他一眼,扔出一个不容拒绝的字:“踩。”
卢卡斯:“”
阴暗批为什么还有这种要求啊!
湛平川稳住呼吸,擦去薄汗:“上次你们进去是什么时候,我来试试。”
他现在还没办法准确控制返回的时间,可能要多次尝试。
而且他还发现,时间穿越并不能改变历史的走向,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获取此地在某时某刻提供的信息。
“大概大概半个小时!”
湛平川得到答案,立刻发动能力,他在短时间内迅速回溯了十来次,终于捕捉到狱警与阿提娅的身影,他仔细记清了石门附近的特征,然后才穿回来。
刚一回到正确时间线,他就仿佛低血糖般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兰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小心!”
湛平川搂着老婆的肩膀,脑袋歪在老婆头顶,嗅着淡淡的星玉兰香,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视力。
“我知道了!”他抬手指向一个位置。
阿德里安扇动翅膀,猛力一扫,石墙轰然开裂,巨大的石块滚了出来,露出里面一片宽敞的空间。
众人连忙冲进去,也看到了阿提娅描述的那个保险柜。
阿提娅立刻输入记忆中的密码,随着“啪”的一声,锁扣弹开。
阿提娅精神一振,使力拉开大门,密密麻麻的钥匙映入眼帘。
“快!”他们连忙翻看小丑手铐的编号,然后去保险柜中搜寻。
终于,湛平川在二排边角找到了同样编号的钥匙。
阿德里安挤开众人,抬手将钥匙扯了下来,他不顾稀铅矿对自己的反噬,抖着手指将钥匙插入锁孔。
咔。
钥匙旋转,然而小丑的镣铐却纹丝未动。
第154章
“怎么会打不开!”阿提娅慌了。
这个仓库是她带他们来的,如果仓库里的钥匙根本打不开手铐,那就说明她被骗了,她一个人耽误了整队的时间。
阿德里安强忍难受,又转动两下,才一把抽了出来,将钥匙扔在地上。
他的手还在颤抖。
“喂!”卢卡斯一把抓住阿德里安的手,颤抖通过掌心传过来,阿德里安手上的温度就像被吸走了一样。
阿德里安瞥向他,卢卡斯以为他又在计较称呼的问题,哼哼唧唧不情愿道:“哥哥哥哥。”
阿德里安挑眉。
他刚刚忘了称呼的事,只是对卢卡斯给他捂手感到惊讶。
不过就这样吧。
法塔:“现在怎么办?没有钥匙,我们必须把小丑带回去,用公会的专业设备弄开手铐,只带小丑一个人过跨海索链还行,可还有那些尤托皮亚人呢。”
他们一行人全部都是觉醒者,觉醒者在面对稀铅矿时几乎束手无策,且不说跨海索链,就是想从监狱底层上去,现在也是个难题。
如果有钥匙解开三层尤托皮亚人的束缚,他们就可以各使异能带同胞离开,那将会给黑灯会减轻巨大的压力。
否则将几十上百个尤托皮亚人一个个送到地面上,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阿提娅手足无措。
“是不是我暴露了自己,他们紧急把钥匙调换了,都怪我!”
她要是小心一点,不贪婪的去记密码,可能也不会被狱警发现。
没密码有什么大不了,黑灯会都带着枪,大不了打碎钢化玻璃也能拿出钥匙。
“不会。”兰斯仔细观察巨大保险柜里密密麻麻的钥匙。
情况紧迫,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
“你被发现时本怖正和我们打得不可开交,亚俟勒则去对付卢卡斯和阿德里安,司泓掣根本早已反水,他们都没空作出部署,听狱警们的意思,本怖逃走后现在还没回来,亚俟勒已经一命呜呼,司泓掣干脆沉溺在幻境中而且他们其实根本不需要更换,那时候只要让老疯子把仓库转移就好了。”
“仔细看。”阿德里安语气不耐,他此刻虽然没有团队意识,没有原则道德,但智商还在,他用目光示意那些钥匙的挂绳,“无论是钥匙表面还是挂绳,都有长时间使用的痕迹,我不认为他们还有闲情逸致做旧。”
兰斯点头,目光扫过一排排编号:“这些编号都是由字母和数字组成,钥匙的数量与监狱的整体人数应该也是对得上的,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编号应用了一层加密手段,只要找到规律,就能排出正确的顺序。”
梦境女巫一脸茫然:“那怎么办,现在我们联系不上度玛,加密不是计算机的工作吗?”
兰斯一时也有些沉默。
如果对方是使用现代密码学方法加密,那他们就算拥有度玛的无限算力,靠暴力穷举拆解也需要一段时间。
湛平川凑上来,纳闷道:“这么麻烦吗,我记着小学奥数培训班就有类似的规律题啊。”
兰斯和阿德里安同时看向湛平川。
阿德里安回忆当初,无情吐槽:“那你当初做出一道题了吗?我怎么只记得崩溃了十位奥数名师。”
卢卡斯:“我靠,我当年才气哭五个。”
“”湛平川摸摸鼻子,谁会在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学那种无聊的东西啊,他早就甩掉老师跑出去玩了。
兰斯却眼前一亮,他用力抱住湛平川,在湛平川唇上重重亲了一口:“老公,你说得对!”
湛平川被亲得七荤八素:“昂?”
兰斯:“一个存在近百年,且百年几乎没有越狱事件发生的监狱,根本没理由升级系统,他们一定一直延续最老旧的方式。”
“要么每次使用钥匙时,他们将编号输入计算机,根据早已设定好的单向函数,计算出唯一对应的密文,要么他们用某种特殊密码本替换字母和数字来进行加密,要么他们干脆就用了最基础的古典密码学——凯撒密码。”
“甚至这些对一个固若金汤,且狱警素质低下的监狱来说都太麻烦了,他们大概只经过了极其简单的加密。”
AGW特危死刑监狱这个地方,但得有点出路的人,都不会愿意在这里就职。
从打斗中就可以看出,这些狱警的行为方式,言语素质,其实和关押的犯人没什么两样,联邦政府根本就是采取了以恶制恶的手段。
对这样一帮人来说,复杂麻烦的加密手段只会成为负担,还会让他们不屑一顾,他们自己就会不断简化自己的工作。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可以试试。”
兰斯重新看向所有编号。
显而易见它们是有规律的,挂在同一排的钥匙均有一个字母是完全相同的,他猜这个字母代表的应该是楼层。
而整体看下来,每一排钥匙的前两个字母只有十二种组合方式,那么这两个字母大概率代表长廊的编号。
最后就是一串很长的数字,不出意外,那就是牢门的编号。
而数字后括号里的点数,对应的应该是一个牢房里的不同镣铐。
阿德里安:“不过编号不是文字,没有办法用频率分析法了。”
凯撒密码最经典的破解方式,就是通过统计不同符号出现的频率,由密文推出明文。
因为人们发现,在一段话中,字母e出现的频率是最高的,所以确定了代替e的字母,就可以根据字母顺序表推出所有字母。
兰斯:“但我们已经有一个完全准确的参照了,那就是老疯子大门的钥匙。”
兰斯说罢,看向阿提娅。
阿提娅懵了:“什么意思?”
湛平川都听明白了:“我宝贝儿想问你记不记得他们把老疯子的门钥匙挂在哪儿了。”
阿提娅醍醐灌顶:“哦!这里。”
她立刻指向第七排倒数第三个位置。
阿德里安:“所以字母T代表的是地下九层。”
地下九层的钥匙被安排在第七排的位置,难道是以此类推的吗?
兰斯攥住小丑的手腕,上下打量稀铅矿手铐,幸好他对稀铅矿的反应弱,可以仔仔细细地摆弄观察。
“不出我所料,手铐下面有凸起的圆点,对应的应该就是钥匙最后括号里的点数,那么范围又可以缩小了。”
这座监狱里每层牢房关押的人数不一样,有的楼层每间牢房能有六七人,有的则只有两人。
这样光是看点数,就能确定关押尤托皮亚人所在的七层,因为所有钥匙里,只有第四排字母R的钥匙最多有七个点。
而小丑所在的二层,每间牢房只有两三个人,而最多三个点的钥匙,都挂在一排和二排。
“七层牢房是R,九层牢房是T,那么二层牢房就是放在第一排的M,三层牢房就是放在第二排的N。”
“按Oliver所说,监狱是罗马斗兽场形状,长廊应该是以天井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我们已知老疯子的长廊序号是LM,代表十二,但却不知道长廊是以顺时针排序还是逆时针排序。”
“不过没关系,小丑的牢房是两个人,而他的钥匙是一个点,我们可以找出第一排所有最多两个点的牢房中只有一个点的钥匙,一把一把试验。”
兰斯话音刚落,湛平川,法塔,阿提娅,凌棋,梦境女巫就开始摘一个点的钥匙。
梦境女巫边摘边忿忿:“卢卡斯你记住,本人用了未来十年的脑细胞才跟上我弟的思路,连体睡衣你必须给我穿一个月!”
法塔:“我的新药你必须吃一个月!”
卢卡斯:“我还没跟上呢我说什么了!”
最后湛平川用屏障做成小盒,一共装了420把钥匙。
“三秒一把,现在开试,最多只需要21分钟就能试出来,如果足够幸运,我们可能——”
兰斯话音未落,湛平川就手欠取出了一把钥匙,抖着手塞进了钥匙孔。
“我手快我先来!”
咔。
湛平川旋动钥匙,下一秒,锁舌“啪”一声弹开,稀铅矿手铐直直掉在了地上。
湛平川惊得一抖手:“我靠!”
兰斯:“”原来人是可以这么幸运的吗?
众人:“”少夫人这么多年活得好好的果然有点东西。
卢卡斯全程没听懂兰斯说的什么东西,他就见湛平川如探囊取物般在钥匙山中抽出一把,轻而易举地打开了手铐。
卢卡斯唏嘘:“牛逼啊弟妹,早知道刚才就让你找了,你叔不行!”
阿德里安:“。”
他从湛平川手里接过钥匙,让卢卡斯趴在他肩头,然后动手开沉重的脚镣。
卢卡斯激动不已,脚趾忍不住兴奋乱动,他不断拍着阿德里安的背:“快点快点。”
解开稀铅矿,他就可以使用【影子锚定】了,到时候来去自如,谁也别想拿他怎么样!
“不许乱动!”阿德里安抬手在他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唔!”卢卡斯一挺身,瘪着嘴,满脸通红地安静下来了。
阴暗批真没有道德,他都二十六岁了,凭什么被哥哥打屁股?
等光明批苏醒,他一定要狠狠欺负回来,让阿德里安用手给他洗袜子,还要露出翅膀给他揪羽毛!
随着清脆一声响,脚铐掉落,卢卡斯的异能回归身体。
兰斯松了一口气:“很好,现在我们知道老疯子和卢卡斯所在长廊的编号,就可以推出三层尤托皮亚人需要的钥匙了。”
第155章
仓库外传来狱警们疾步赶路的声音。
“总算找过来了,太不容易了!”
“大家闭上眼睛,别被幻境干扰,用大脑里的回忆辨别方向!”
“我去你妈的,闭眼撞到黑灯会直接被宰是吧?”
“说的就是你!你那俩眼珠子都要长跳舞甜O身上了!他们都是假的假的!”
“靠,太过分了,我们仓库那么机密的地方,在幻境里就是公共厕所?”
“别吵了,进厕所抓人!”
卢卡斯精神来了,伸手就要撕自己的灵魂碎片:“快,我把你们全部带走!”
兰斯一把拦住他:“你省着点体力,现在还不是时候,来的是狱警,说明援兵还没到,这些人不足为惧。”
小丑身上有伤,又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吞了法塔的大力丸,也要省着点用。
况且【影子锚定】能带的东西是有限的,而他们的人还多着呢。
与此同时,地下三层。
关押尤托皮亚人的长廊终于被找到,众人施展异能,砸开栏杆,开牢放人。
甚至那些被辐射过的人也嗑了信息素帮忙砸门。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活下来且精神正常的尤托皮亚人只剩四十多人了,而这四十多人,大多数被关得不久,其中就有阿提娅的老师。
虽然这位老师因为医治不及时失去了半个手臂,但能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阿提娅的大舅舅,没人听说过,在这里被关十年以上的人早就死绝了。
Oliver有些遗憾,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内:“真的没有叫皮阿提的吗?”
他还是不想让阿提娅有遗憾。
老师杰罗姆站了出来:“到了这里之后,我们很少有机会与人交流,但据我所知,所有尤托皮亚觉醒者都在这里了,他们之所以把我们关在一起,是因为我们并不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比任何人都好管理。”
“我进来的这些日子里,他们偶尔会带走几个人,用于消遣,或是折磨。有些人回来就疯了,有些人像我一样,无人医治,伤口恶化,留下终身残疾,还有些人,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会将死去犯人的尸体埋入冻土,因为他们不想任何人知道,这里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惨无人道,泯灭人性的勾当。”
“皮阿提和拉斐尔一定已经往生,上帝将他们今生遭遇的痛苦化作祝福,让他们投生在温馨富足的家庭。”
杰罗姆说着,单手捂着心脏,闭上眼睛,默默祷告。
一时间,所有尤托皮亚人都将手扣在心口,嘴里念念有词,虔诚的为监狱里枉死的同胞祈福。
他们无不遍体鳞伤,形容憔悴,他们在这座炼狱里苦苦挣扎,唯一的慰藉,就是相信神明,渴望新生。
Oliver感同身受,眼前难免模糊。
那四年的日日夜夜,他又何尝不是强迫着自己相信希望,才咬牙支撑下来的。
其实他知道希望有多渺茫,当他出狱后,现实也告诉他,希望确实从不存在。
他希望的真相大白,根本没有发生,他希望的爱人救赎,也只是黄粱一梦。
这世上大多不公和悲惨,最后的结局是被遗忘,而非圆满。
“我们快去与他们汇合吧,我猜他们一定已经找到了稀铅矿钥匙。”这时,那名老伯平静开口,打断了尤托皮亚人的悲伤。
杰罗姆:“对,我们快走,只要我们有了战斗能力,就不会成为黑灯会的负担了。”
其实杰罗姆说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但受过辐射的尤托皮亚人神情纷纷暗淡了下来。
他们活不久,也没有觉醒异能,好像注定要成为负担了。
其实就算走出了监狱,以他们的身体状况,也根本回不到亲人身边了,即便和川国际医院肯接收他们,他们也只能躺在病床上,等待皮肤一寸寸脱落。
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但此刻,没人将这种消极的情绪表现出来,他们依旧微笑着,最后一次陪伴在同胞身边。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楼下跑去,沿途遇到了狱警的几波攻击,好在有惊无险,下到九层,他们还在墙角撞到了穿着单薄,鼻青脸肿的极地研究员蓝平晶和蒂拉。
蓝平晶与蒂拉刚被狱警搜完身,黑灯会就杀了下来,狱警们全员进入战斗状态,没人再关心他们。
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异能,只得躲在墙角,保护自身安全。
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中,任何一方都可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杀死。
直到黑灯会带着尤托皮亚人从楼梯上冲下来,蓝平晶眼尖,一眼看到了身着囚服的尤托皮亚人,那满身被辐射折磨后的模样。
他们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证明AGW特危死刑监狱确实在进行人体试验,辐射也确实是从监狱传到桑普小镇的!
蓝平晶一个激动,就拉着蒂拉跳了出去,蒂拉差点吓得魂不附体。
“有辐射,有辐射啊!蒂拉你看到了吧,皮肤脱落,急性出血,眼球浑浊发白,这是明显的辐射损伤!”
蒂拉瑟瑟发抖:“我我我我看到了!”
蓝平晶是个一根筋,还认死理,现在让他找到了此行调查的真相,他就连生死也不顾了。
Oliver等人是亲眼看到阿德里安附身在蓝平晶身上的,他们都认识这位研究员。
Oliver停下脚步,开口:“我知道你是极地的研究员,辐射确实来自监狱,但你也清楚,联邦绝不会允许这件事泄露出去,你们仅凭自己,拿不到想要的真相。”
蓝平晶皱眉,面前这个遮面的Omega嗓音温柔,条理清晰,看起来像是受过高等教育。
他以为黑灯会都是些粗鄙之人。
“你想说什么?”
Oliver轻声道:“在扳倒AGW特危死刑监狱这件事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既然如此,就可以合作。”
蓝平晶不可思议:“你让我们极地和黑灯会合作?”
极地虽然不满联邦政府的所作所为,但也不可能和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反贼组织站在一起。
“不。”Oliver眼神清澈,目光坚定,“是和尤托皮亚人合作。”
蓝平晶愣住。
“他们是AGW投放辐射的证据,也是揭露亚俟勒乃至联邦政府恶行的武器,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成为点燃愤怒的火焰和唤醒麻木的梵音,他们对这个世界意义非凡。”
Oliver语气平和,却莫名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蓝平晶不由对面前这个黑灯会成员肃然起敬。
没错,只要与尤托皮亚合作,就巧妙地避开了黑灯会,对外也能够理直气壮。
他曾听冰川组织高层说,尤托皮亚正经历着残忍的剥削和压迫,而始作俑者就是联邦政府。
如果这些尤托皮亚人能够撕碎联邦政府道貌岸然的伪装,掀开被隐藏的真相,那他们确实对整个世界都意义非凡。
Oliver:“你要说服极地冰川组织收留他们,保护他们,给他们最好的生存环境,让他们将真相说出来,写下来。”
这件事必须由同为受害者的极地来做,尤托皮亚人必须被光明正大的保护起来,这样他们才可以出现在镜头里,出现在阳光下,有尊严的过完这一生。
这是高塔与鬼眼暂时无法做到的事情。
站在人群中饱受辐射折磨的拉斐尔怔怔望着Oliver,半晌,他轻轻扯起唇,露出了感激的一笑。
他们是一群走向生命终点的人,会成为黑灯会乃至同胞的负担,他们不说,但他们心照不宣。
可Oliver却为他们的生命做了另一种注解,给了他们生存的意义。
他是带来希望的人。
拉斐尔重新振作起来,他要像乌里尔那样,用笔,用口,将联邦政府和坦布人的罪行公之于众,他要唤醒麻木的尤托皮亚人,要点亮玫瑰岛的火种,他的生命就算短暂,也要意义非凡。
蓝平晶沉默片刻,郑重道:“好,我答应你。”
恰在此时,湛平川,梦境女巫,法塔,阿德里安,小丑也逼退了冲向仓库的狱警。
两拨人在九层中央汇合。
Oliver,阿德里安,阿提娅核对尤托皮亚人,小丑,老疯子的位置,确定出尤托皮亚人所在长廊的编号是KP。
于是,尤托皮亚人一一上报牢门号,其余人负责发钥匙,他们在这里解锁,兰斯则带着阿提娅,湛平川,梦境女巫,小丑,阿德里安去找老疯子。
兰斯心中已有打算,如果发现老疯子是Omega,那就立刻让梦境女巫使用异能,控制住这个人。
如果不幸老疯子是Alpha,还用视觉误差迷惑他们,那他就想办法骗外神出来,看穿老疯子的异能,再将小丑的锚点贴在老疯子的影子上,直接把人送回高塔公会。
他们很快抵达了铜绿色大门。
这是一条逼仄狭窄的长廊,两旁都是坚硬的石壁,只有尽头有唯一一扇大门。
截获的对讲机里传来狱警们的实时通话——
“黑灯会!黑灯会在这儿!”
“犯人出逃了!快来支援啊!”
“他们抢走了稀铅矿钥匙,九层需要人手!”
“不好,他们向老疯子的方向去了,司区长在哪儿?”
“司区长还在纪念品店摸小狮子!他把我们的人都打出来了!”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本本怖大人回来了!还带了十二位信使!我们有救了!”
此时已是分秒必争,兰斯不再犹豫,他迅速用钥匙拧开门锁,一把拉开了大门!
昏暗的光线与潮湿的空气一同灌入大门内,照亮了徐子理那张苍老的脸。
兰斯突然愣住了。
第156章
开门的瞬间,一切他预想的事情都没发生。
老疯子不是Omega,但也没有用视觉误差和空间移动对付他们,他只是在看到兰斯时脸色急速变化,恍惚神往地喃道:“伽妮塔。”
他靠坐在轮椅里,如阿提娅描述的一般骨瘦如柴,形如骷髅,他的牙齿已经全部掉光,两腮病态的内陷,头发稀疏而雪白,一袋乳白色营养液连接着他的胃囊,维系着他的生命。
这些全对,可他看起来并不疯,他没有疯癫大笑着说要做大官,没有成为一具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他安静且清醒,痛苦且执着。
迦妮塔是谁?
兰斯无声自问,朝这位昔日蓝枢七区副区长走去。
曾经在禁区养尊处优的人,为何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平叛之战的同行者都已成为改天换命的英雄,就连一知半解的闫琦礼都做了星洲大学的校长,怎么他被关在这座监狱,被磋磨得面目全非?
“迦妮塔”老疯子的目光果然被兰斯牵动,他望着兰斯的脸,心中不知出现了谁的影子。
兰斯猜,这位迦妮塔一定和自己长得很像,所以老疯子才会认错。
但以老疯子的年纪,想必伽尼塔也不年轻了。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兰斯看着他,语气仿佛是故人重逢,故意去贴合老疯子心中的那个影子。
“对不起,没保护”老疯子松弛的颈部抽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颤巍巍伸手,想要抚摸兰斯的红棕色头发。
梦境女巫目光一紧,刚想上前,却被兰斯拦住。
兰斯主动蹲身,配合着老疯子。
一个人苟延残喘十八年,疯疯癫癫十八年,需要有多大的毅力,多大的信念。
他相信老疯子这么毫无自尊地活着一定有理由,或许迦妮塔就是他的执念。
老疯子发抖的干枯的手落在兰斯的红发上,小心又慈爱地抚摸。
兰斯的目光微微转动,瞥向老疯子的手臂,他能从老疯子的动作中感受出来,老疯子对自己并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一种歉疚的,来自长辈的温情。
不,不是对他,而是对迦妮塔。
“没保护什么?”兰斯不动声色,借着老疯子对迦妮塔的感情,想要套出更多的话。
或许老疯子活着,就是为了再见迦妮塔一面,而他因为长得像迦妮塔,可能会成为打开老疯子心门的钥匙。
老疯子闻言,手顿了一下,然后落寞地收了回来,有气无力的喘息:“你不是迦妮塔,迦妮塔已经死了。”
兰斯一锁眉,迅速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老疯子不是为了见迦妮塔才活下来的,他早就知道迦妮塔已经死了,那么他的执念和坚持到底是什么?
兰斯刚欲开口,九层突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虚拟境】摇摇欲坠。
他明白,他已经没有时间再问了,本怖带了十二名S级信使回来,还不知道多少人获得了神迹,再拖延下去,除非他彻底暴露自己神祇系觉醒者的身份,否则根本救不出所有人。
可是他知道,今天大杀四方后,藏在联邦里的那个神会彻底缠上他,甚至不惜发动第二次战争。
他从此再也离不开外神的力量,直到将所有敌人杀死,消除一切隐患。
但那时,他还会是他吗?
外神现在好似纵容着他的一切,轻而易举被他欺骗,借出力量,送上神迹,让他的一切所求都变得唾手可得。
但当强大成为生存的必需品,他本质上就已经与外神密不可分,到那时或许就无所谓信仰和虔诚了。
更可怕的是,按司泓掣的说法,现在他不一定打得过另一个神明。
要是他被锁定,被杀死,高塔公会和鬼眼公会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只能尽力拖延被锁定的时间。
“带上他,我们得赶紧走!”兰斯立即道。
卢卡斯就要动手撕灵魂碎片:“我先把他送走!”
“不。”兰斯按住他,“我需要他帮忙。”
杀下来的时候,连通地表的电梯被他们弄坏了,虽然用异能可以沿着井道轻而易举的上去,但他们的人太多了,井道的空间也是有限的,跑在后面的人,一定出不去了。
他们有小丑的瞬移能力,可瞬移能带的人有限,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所有人运走。
还有湛平川的【虚空之境】,这个风险太大,虽然可以让近百人从裂隙逃脱,但能不能在地球上就不确定了。
那么能够将如此多人瞬间挪动到地面的,就只有老疯子的【空间魔方】。
兰斯蹲下身,突然对萎靡的老疯子说:“我是平叛之战的幸存者,看在迦妮塔的份上,你愿意帮我们吗?”
老疯子倏地抬眼,浑浊的眼珠剧烈颤抖,不可置信地紧盯兰斯。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激动的身体将轮椅晃得吱吱作响,他一边摇头,一边干涩地挤出几个字:“你今年多——”
“十八岁。”兰斯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
其实他对自己的身世并不完全清楚,他只是串联所有信息,加上合理的推断,得出了现在的结论。
杀厄迪夫时,厄迪夫见他使用了外神的能力,说出一句话——
“你平叛之战漏网之鱼。”
所以他猜测,平叛之战的被屠者,一定与神祇系觉醒者有关,而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兰闻道及时保住了他。
通过桑德罗讲述的百年历史可知,神祇系觉醒者流亡热情郡后,与当地土著波夫尼亚人通婚,后代多有红棕色头发。
老疯子错把他认成迦妮塔,一定是因为迦妮塔和他有着一样的红发,迦妮塔也是神祇系觉醒者。
刚才老疯子说迦妮塔死了,那么大概率就死在平叛之战,而那句“没保护”或许指的就是没能保护曾经的迦妮塔。
所以兰斯才将这两个老疯子最在意的东西说出来,击穿他的心理防线。
果然如他所料,老疯子十分激动,泪水从凹陷的眼窝里淌出来,划过皱纹横生的脸。
“你要我怎么帮你?”
兰斯站直身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立即拉住湛平川的手:“叫所有人过来,尽量挡住援兵一段时间。”
这件事只有湛平川能够做到,因为他是唯一拥有神迹的人。
“明白。”湛平川薅着云里雾里的阿提娅就冲了出去。
阿提娅还在纳闷,怎么刚刚还疯疯癫癫的老疯子突然就正常了?
难不成
“啊!受虐狂,那个老疯子是装疯吗?”
湛平川极速狂奔,潮湿的空气掠过他的脸侧,他咬牙切齿道:“他摸我老婆脑袋,你知道摸脑袋是多亲密的动作吗!”
“他为什么要装疯?”阿提娅。
“也就是我识大体,有风度,才没跟他计较。”
“他怎么能装十八年的啊?”
“我居然忍耐了十八秒!”
阿提娅:“”算了吧还是。
湛平川扯起唇。
其实他看出来老疯子对解开兰斯的身世之谜至关重要,他甚至猜测那个迦妮塔与兰斯也关系匪浅。
但是这些就没必要让阿提娅知道了,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安全。
湛平川很快冲到了战局中央,现场已经打起来了,本怖如一片风中颤抖的肠粉指挥着白袍小队攻击,他因为说不出话,只能疯狂甩着那只干瘪的手,但其实根本没有人看他。
十二位信使各使异能,将黑灯会众人打得节节败退。
湛平川一眼就看出,他们中有人不受【虚拟境】的影响。
Oliver已经使出了四阶能力,正在苦苦支撑,只是这次,有所防备的信使不那么容易被枝蔓刺入心脏了。
湛平川大声喊:“所有人跟着阿提娅往里跑!快!”
蓝平晶,蒂拉,与那些没有战斗能力的尤托皮亚人立刻听话地跟着阿提娅向阴暗长廊跑去。
“拦住他们!”
“不能让他们进去!”
“老疯子还在里面,他们会杀死老疯子的!”
“操他妈,我眼前全是游行花车!”
狱警们仍在【虚拟境】中,战斗力大减,这才让尤托皮亚人支撑了好一会儿。
库恩不慎被信使的异能打中,他小腹破裂,渗出鲜血,阿巴顿迅速补位,顶替了他,凌棋赶紧将他拖到后面,快速治疗。
“别管我,我没事!”库恩强撑。
“你跟他们跑吧,我信息素剩得不多了!”凌棋急道。
恰在此时,天井中央赫然出现一只巨大蓝眼,自上而下俯视着所有信使,冷冽诡异的目光让人无处遁形,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
信使们攻击的节奏暂缓了。
“啊啊啊啊啊你要打架就把我交给兰斯啊,干嘛抱我出来!”
卢卡斯吱哇乱叫,迅速抱紧阿德里安的脖子,双腿也紧紧夹住阿德里安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被异能砸到。
“夹好。”阿德里安并未回答卢卡斯的问题,而是专心操纵【天国】,碾磨敌人的心智。
这次的十二位信使显然十分强大,阿德里安双臂青筋腾起,鬓角渗出热汗,但蓝色巨眼仍开始颤动不稳。
“趁现在赶紧跑!”湛平川冲那些还想玩命的尤托皮亚人大吼。
“可是你们”杰罗姆不忍心,哪有扔下救命恩人自己跑的道理。
“我们能保护自己!快!”湛平川打断他。
杰罗姆这才重重叹了口气,迅速朝长廊跑去。
“下一批,黑灯会都退进去!”湛平川又对联合救援小队喊。
他们很多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坚持下去,早晚要伤亡。
好在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知道在战斗中要听从安排,所以他们也不逞能,互相掩护着向内退去。
最后只剩湛平川,阿德里安,Oliver三名S级断后。
卢卡斯欲哭无泪,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阿德里安身上:“讨厌鬼,你看我一个A级在这儿合适吗!”
“放松点,不会让你出事。”阿德里安暂时没空在意‘讨厌鬼’三个字。
“我不,夹死你!”卢卡斯四肢并用,牢牢捆住阿德里安。
“Oliver,叔,你们也撤!”湛平川冲身边喊道。
Oliver点头:“你小心!”
他和阿德里安也逐渐向后退去,枝蔓和蓝眼停止攻击。
等Oliver和阿德里安退入长廊,湛平川站在最后,屏住呼吸,抬手召出屏障,死死封住入口。
他看着眼前泛着红色幽光的屏障,忧伤地摇摇头。
“完了,真色盲了。”
第157章
幽红屏障很快被信使们狂轰乱炸,但一时间居然毫发无损。
湛平川忍着胸口的闷痛往里跑,这些信使们的攻击比本怖还要恐怖,但屏障还是争气地争取了更多时间。
他远远望见了那扇铜绿色大门,尤托皮亚人都挤在长廊,尽量缩小空间,而兰斯站在队伍前,焦急地等待着他,朝他伸出了手。
湛平川喉咙口一阵腥甜,红丝牵着他飞速向前掠去,风在耳边嗖嗖刮过。
他的目光里只剩兰斯,他下意识向前伸出手。
幽红屏障在此时终于出现些许裂纹,猛烈的攻击几乎将整座洛拉西提冰原震碎。
啪!
屏障终于承受不住打击,轰然碎裂,化作淡淡的火点消散在空气里。
与此同时,湛平川的手掌终于搭在兰斯掌心,随着一声脆响,两只手掌紧紧闭合,兰斯用力将湛平川拽向自己,并朝身后大喊:“现在!”
只见刹那间,【虚拟境】解除,空间调转,狭窄的甬道犹如魔方的一角,迅速向上翻转而去,石壁,灯光,天花板,牢房,冻土在眼前极速转换,又匆匆消失。
在惯性的作用下,湛平川结结实实地撞在兰斯怀里,兰斯抱着他向后倒去。
两人紧紧拥抱,摔在地板上。
下一秒,长廊跃出了冻土层,赫然矗立在积雪上,一时间寒气袭来,天光大亮。
“雪!是雪!”
“是大地,是天空,是世界!”
“我们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妈妈,爸爸,三年了啊!啊!啊!”
尤托皮亚人大叫着跌跪在地,痛哭出声。
所有人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尽情扑到在积雪里,真切的感受着这个世界的温度,感受着阳光的照拂。
那些不见天日的日日夜夜,那些永无尽头的羞辱折磨,终于在手指触碰到积雪的那刻,带来了一丝慰藉。
活着,自由的活着,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因为莉莉的异能,洛拉西提冰原此刻仍旧风和日丽,阿德里安留下的鲜血痕迹也没被风吹散。
兰斯与湛平川牵着手爬起来,立刻道:“小丑,先送老疯子回高塔公会!”
老疯子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经不起低温速冻了。
他的身上只遮着一张破旧腥臭的布,如今在地表,简直冻得几欲昏厥。
他那装营养液的袋子此时也快流干,必须立刻补充养分。
“知道!”只见卢卡斯从身上撕下一片泥团般的灵魂碎片,抬手扔在了老疯子影子上。
兰斯扶住老疯子的肩膀:“坚持住,我很快去找你!”
老疯子哆哆嗦嗦地点头。
卢卡斯一个响指后,老疯子原地消失不见。
兰斯稍松一口气,唤起蛾戎翁,让它感知鲜血的味道,然后对尽情释放的尤托皮亚人道:“我们还没脱离危险,继续跑!”
只有越过索链,进入桑普小镇才算是真的安全了,因为联邦不会在他国的领土发起攻击,那些诡异犹如邪教的信使,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人前。
蛾戎翁抖擞精神甩起两根须须,兰斯托着它,沿须须指的方向跑去。
尤托皮亚人忙翻身而起,迅速跟上,他们的心快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他们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跑啊,大家快跑啊!”
“我是猎鹰觉醒者,被辐射的同胞别急,我带你们飞过去!”
“我是强化系觉醒者,我可以背你们过去!”
“我是动物系猎豹形态觉醒者,你们可以骑在我身上!”
觉醒者们各想办法,拉扯着同胞前行,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场生死一线的大逃亡中被抛弃,被遗落。
大雪中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渺小又坚韧的人类在辽阔无垠的冰原上狂奔,像一朵朵花瓣,在世界尽头升起勃勃生机。
屏障碎裂的瞬间,十二名信使就疾冲进去,身后跟着整队完毕的狱警。
然而长廊深处空无一人,只有两侧茫然的犯人,和一条黝黑的水泥路。
他们面前早已不是关押老疯子的秘密通道,而成了八层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牢房。
信使们停下脚步,左顾右盼。
他们对AGW特危死刑监狱了解的不多,来之前本怖也没时间为他们做详细说明,所以他们完全不了解老疯子的能力,只好茫然在四周搜寻。
本怖晃着两条腿骨姗姗来迟,他看到截然不同的长廊不禁暴怒发抖,他咔吧咔吧张着嘴,但一声也发不出。
信使中有人不耐烦了:“本怖大人受损严重,还是先去歇息吧,叫司区长来。”
本怖气得七窍生烟。
有狱警小跑来汇报:“报告!司区长现在失魂落魄,听不进去任何话!”
“废物!”信使中有人大骂。
这人转脸就开始诘问本怖:“本怖大人明知司区长对植物系S级执念极深,你为什么不让他尽早去调查塞拉尔死亡事件?为什么不听元老的命令?”
本怖,咔吧咔吧。
他那是怕司泓掣脱离他的视线,将AGW特危死刑监狱的圈套泄密出去,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联邦,现在反倒成了他的错了。
可惜他的解释没人听得到。
“犯人就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现在该怎么办?”
本怖,咔吧咔吧。
一定是被老疯子给转移走了,他试过小丑的能力,一次带十二个人已经是极限了,那么多尤托皮亚人不可能全部带走。
于是,本怖用手骨猛指上方,示意他们跑到上面去了。
信使阴沉着脸:“本怖大人也不必为我们加油,人都没了,还加什么油。”
本怖:“”
这时,狱警队长终于能挤上前来说句公道话:“信使大人,他们一定是用【空间魔方】能力向上转移了,我认为我们得尽快去地表寻找,他们这么多人肯定跑不远!”
本怖疯狂点头,没有了肌肉的支撑,他的头骨差点从脖子上甩下来。
“还不快走!”十二位信使闻言冲出长廊,在狱警的带领下直奔损毁的电梯。
五十米的高度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几乎几秒钟就从井道跃了上去。
狱警们也逐次从井道爬出,跟上信使。
本怖趴在一名狱警背上,被带着飞出了监狱。
白茫茫天地间,黑灯会和犯人早已不见身影。
“你们看,脚印!”
“他们往索链的方向跑了,一定要把他们拦在洛拉西提冰原!”
尤托皮亚人正玩命似的向前狂奔,寒风灌进喉咙,将喉口黏在一起,单薄的囚服挡不了严寒,把皮肤冻得一片紫红。
但没有人停下,快了,就快了
还有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身后突然传来躁动,白雪上出现十二个极速飞奔的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他们拉近距离。
“追上来了!”
“快跑!别回头!”
尤托皮亚人一边恐惧发抖一边给自己打气。
兰斯终于看见了悬崖边缘的粗长索链,一台缆车正安静地停在雪中,一米之外,就是陡峭的崖壁和湍急的海水。
“阿巴顿启动缆车,法塔分解炸弹!”兰斯喊道。
二人得到命令,同时施展异能,亡灵钻入机械室,用力压下扳手,索链通电抖动,缆车大门缓缓打开。
“研究院和无异能尤托皮亚人先进缆车!”
逃跑大军在兰斯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将最初的逃跑机会留给了最脆弱的同胞。
二十多人密密麻麻挤进缆车里,大门合上,缆车开始向前滑动。
当第一辆缆车平安抵达桑普小镇时,联邦的追兵也已经赶到面前。
“法塔!”
“明白!”
法塔将第二辆缆车上分离下来的黑索金重新聚合,向信使们砸去。
信使们下意识用异能还击,黑索金遭受撞击迅速爆炸,强大的爆炸波将信使们全部掀飞,血肉模糊,就连赶在后面的狱警都因震动摔倒一片。
悬崖发出难以承受的闷响,仿佛内部的石体正在断裂。
爆炸为尤托皮亚人拖延了时间,兰斯大喊:“所有尤托皮亚人上缆车!元素系化形,有信息素的嗑信息素!”
被辐射的人不好挤,但觉醒者怎么挤都无所谓,哪怕是把身体折起来,只要有恢复系觉醒者,都可以完好如初。
四十多名尤托皮亚人艰难地挤入缆车,好在掠夺的信息素管中有化风化烟的异能,释放了不少空间。
索链被超额一倍的重量压得下沉一大截,齿轮发出无法承受的吱嘎声。
好在有惊无险,缆车平稳前行。
“黑灯会!谢谢你们!”
“尤托皮亚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
“植物小哥,大力小哥,卡牌小哥,亡灵小哥,多谢救命之恩!”
“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尤托皮亚人扯着嗓子在缆车中呐喊,无数双手贴着玻璃,不舍地向渐行渐远的恩人告别。
没有人因喊声而回头,联合救援小队正背对悬崖,严阵以待,守护着缆车的开关。
“呼,现在就剩我们了。”阿巴顿道。
“把这个缆车送过去,任务就算圆满结束了。”法塔轻喃。
“卢卡斯,记得把我们都带回弗比斯皇家酒店,兰斯把你给他的锚点留在了酒店里。”莉莉提醒着。
“啊,天寒地冻的,真想念弗比斯湾啊。”芙伦拉感慨。
“我觉得被辐射的尤托皮亚人也就算了,毕竟是证据,但觉醒者尤托皮亚人不会被极地接收吧。”穆德里托腮思考。
“都是觉醒者了,怎么还不能活,哪怕找一座无人的孤岛也能生存下来。”凌棋道。
“好了别聊了,这帮白袍人可快恢复了。”梦境女巫道。
“真难打啊,各位S级努力吧。”卢卡斯继续夹紧哥哥的腰,并把冰凉的双手伸进了哥哥领子里。
一阵恢复系能量飘过,方才被炸得鲜血淋漓的信使们逐次站了起来,愤怒的异能信息素汹涌扑来。
纷乱战火中,兰斯举起右手,朝即将消失的缆车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第158章
炸了缆车开关!不能让他们逃到对岸!
本怖贴在狱警背上无声大喊。
然而湛平川的幽红屏障早已将控制扳手和索链保护了起来,信使们的攻击一时打击不到。
时间流逝,缆车越走越远,本怖的心也越来越凉。
他当然不怀疑十二位信使最终可以将黑灯会打败,毕竟黑灯会的S级觉醒者也就只有四位,可他们有疯小丑的能力,根本不会等到被打败。
但最让本怖想不明白的是,老疯子为什么会帮黑灯会离开,如果没有老疯子,至少尤托皮亚人一个都逃不出去。
快杀!快杀!
本怖用力抓紧手骨。
这场钓鱼行动由他全权负责,他不允许自己成为教派的笑话!
五分钟过去了,黑灯会依然在反抗。
七分钟过去了,幽红屏障终于出现裂纹,一个神迹终究抵不过三个神迹的攻击。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屏障彻底碎裂的那刻,缆车却恰好走到了对面,仿佛是造化弄人,另一辆空荡荡的缆车回到了洛拉西提冰原。
湛平川压着胸口踉跄后退,兰斯用力撑住他的后背,转头喊道:“卢卡斯!”
顷刻间,救援小队除兰斯外的非S级成员原地消失,雪地上只留下他们存在过的脚印。
十二位信使见状大怒,誓要将剩下的几人全部留下来。
攻击霎时更加勇猛密集,几个人就算拿出四阶的能力也要顶不住了。
一次转移十个人让卢卡斯浑身疲惫无力,但他不敢耽搁,他拼命往嘴里塞法塔的大力丸,硬着头皮将大力丸吞下,待体力终于恢复,他躺在弗比斯皇家酒店会议厅的地板上,抬手一打响指——
兰斯等人从冰天雪地的洛拉西提冰原消失,回到热带风情的弗比斯湾。
信使们的攻击打空,轰在悬崖上,早已被炸断石体的悬崖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一声巨响后,从洛拉西提冰原脱落,坠入汹涌澎湃的深海。
洛拉西提冰原与桑普小镇唯一的连接,彻底断裂了。
海浪溅起几十米高,幽深的海水瞬间将碎石与索链吞没,雾气腾空而起,暴风雪席卷而来。
没有了莉莉的异能,洛拉西提冰原逐渐恢复往日的天气,永无止息的风雪遮住日光,将所有打斗的痕迹掩埋。
“失败了。”
“对方的确拥有神迹。”
“你们觉得那位隐藏的神祇系觉醒者在黑灯会吗?”
“如果是,黑灯会为何不是全员神迹呢?”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黑灯会组织并非七个人,它远比我们想象的强大。”
“走吧。”
“各位同僚,有一个问题,听说疯小丑的信息素好像用完了。”
“那又如何?”
“那么索链断了后,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
本怖眼睁睁看着钓鱼计划功亏一篑,而AGW特危死刑监狱的秘密也将公之于众,他如果不拿出点补救措施,势必会被元老厌弃,失去如今的地位。
幸好,使用最后一管疯小丑信息素回来前,他特意做了一件事,如今想想,不枉他浪费时间,去申请了这个东西。
恰在此时,狱警队长的声音的对讲机里传来,那声音尴尬又绝望,小心翼翼道:“本怖大人,测不了了。”
本怖:“?”
他带来的正是红娑研究院研发的信息素提取器,只要在一个小时内提取出亚俟勒和其他死去狱警身体上的信息素,他们照样可以锁定黑灯会成员。
狱警队长:“您或许没有检查过吧,这仪器里的主板早就被虫咬烂了。”
一阵寒流刮进了本怖干瘪的胸口,他的心重重一沉。
怎么可能!
数日前,重新滋养出骨肉的邓枝站在窗边,长发披垂,唇色苍白,冷冷看着司泓掣:“为什么放了我。”
司泓掣无视她充满敌意的瞪视,以及即将暴起的信息素。
他背对着她,将壶中凉透的陈茶倒入纸杯,抬手灌入口中。
这些年他虽然身居高位,但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生活。
他在禁区的住宅中只有最基础的家电,但冰箱空空荡荡,连零食和酒都没有。
他的工资卡上有旁人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但他从未花钱取悦自己。
他像是拥有一切,又像是一无所有。
“你辜负过唯一爱你的人吗?”司泓掣半晌才沉着嗓子开口。
邓枝沉默了。
她的手指缓缓收拢,攥紧那枚粉红色蝴蝶发圈。
“世上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但有的错无伤大雅,有的错罄竹难书。”
“伤害已经造成,你想弥补,可他却不给你机会了。”
“我们这样的人,明明如此可恨,明明如此可恨”
司泓掣没有说下去,邓枝却感同身受了他的心境。
她慢慢收起信息素,转头向窗外望去。
哪怕是寒冬腊月,禁区依旧绿草如茵,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又整洁的地方,和穷谷村仿佛是两个世界。
她又想起了那篇获奖文章,以及那句“S级的使命是永远向上走,不回头看旧日的牵绊”。
这里,就是向上的终点,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早已没有任何意义。
“你想让我怎么做?”邓枝问。
“破坏蓝枢地下二层的信息素提取器。”-
弗比斯皇家酒店依旧灯火通明。
众多媒体记者仍守在酒店外,假模假式地报道着谈判的进程。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谈判还未结束,显而易见场面有多火热!”
“我们拭目以待,两家公会到底能给晶矿石交易市场带来多大的改变!”
“我很好奇啊,这些高等级觉醒者都不用睡觉的吗?”
“你们看,窗帘已经有人影晃动,我猜测会议已经快到尾声。”
“是的,因为鬼眼公会的阿德里安还要在五日内前往首都城,接受调查。”
“那他大概在谈判结束后就要出发了,弗比斯湾地处联邦边境,算上转机时间,怎么也要消耗一天,而现在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
“听说高塔公会会长兰闻道也预计在会议结束后出发。”
“哈!哈!哈!爷爷回来了!”小丑愉悦的在大理石地板上翻滚,虽然异能的消耗让他腺体酸痛,但这都抵不过重获新生的兴奋。
他喜欢房顶挂着的琉璃灯,喜欢潮湿温热的夜风,喜欢坚硬光洁的大理石,喜欢空气里清新剂的香气。
他热爱自由,热爱光亮。
他像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嘴边扬起畅快的,放肆的狂笑。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阴暗肮脏的AGW特危死刑监狱里,与血污和腥臭相伴,甚至想过结束生命,孤独死去。
但现在,他和朋友们在一起,他们都平安无事。
梦境女巫嫌弃道:“瞧你那样。”
她虽然累得快站不住了,但也受不了随便躺在地上。
莉莉扒拉着所剩无几的假期,嘟嘟囔囔:“哎哟我这个假期太累了,寒假作业就不写了吧。”
Oliver无奈道:“莉莉,只有三十张卷子而已。”
阿巴顿翁声重复:“而,已。”
兰斯趴在湛平川胸口,阖着眼睛:“Oliver,你要乘以三十倍,才是莉莉眼中的工作量。”
Oliver认真思考:“九百张,那确实需要做三十天。”
兰斯:“还好吧,有手感能更快一点。”
Oliver赞同:“也是,重复题很多的。”
法塔:“我宣布,黑灯会学渣联盟一个都不能少。”
突然,度玛郁闷又气鼓鼓的声音响在会议厅内各个电子设备中——
“兰斯不接我电话。”
“兰绮不接我电话。”
“Oliver不接我电话。”
“法塔不接我电话。”
“阿巴顿不接我电话。”
“莉莉不接我电话。”
“你们都不接我电话!”
声音此起彼伏,重叠在一起,快要连成一串交响乐。
“哇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阿提娅尖叫着从湛平川兜里爬出来,拇指般的小人砰然变大,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和手机一起待在兜里,刚才那声音差点没把她吓死。
“卧槽,你怎么在这儿?”湛平川愕然。
阿提娅憋憋嘴,心虚道:“当时情况那么急,我没赶上缆车。”
兰斯一语戳破:“说真话。”
阿提娅慢慢垂下眼,扣着手指道:“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她似乎应该回尤托皮亚,但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大舅舅没了,拉斐尔也不在了,老师虽然逃跑,但只要回去就会被抓。
她既无法带家人离开,也无法继续忍受那个地方。
兰斯没再逼问,他先是柔声跟度玛解释:“度玛,我们的信号被坏人切断了,不是故意挂你电话。”
随后,他又对阿提娅说:“你先留在这里吧。”
他们或许要去一趟尤托皮亚,找找司泓掣口中,能够扳倒联邦政府的东西。
那么阿提娅倒是个不错的向导。
会议厅中再次陷入安静,简单的对话,都足以消耗尽剩余的体力。
过了好一会儿,芙伦拉终于缓过来一点,唏嘘道:“哎呀妈啊,这真是我接过最刺激的任务了。”
乌芃:“现在一想,塔斯曼真就是天堂。”
穆德里的眼镜早就碎的不成样子了,想起方才的经历,他也觉得和梦一样。
他闷声笑道:“别说,这破监狱有点东西,就是负责人蠢了点。”
“嗬嗬”凌棋回来没一会儿,就趴在会议桌上昏睡过去。
“不行了,趁着还有口气,我要赶紧冲个澡,然后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库恩长叹。
波波夫强打精神,扛起凌棋:“我带这个睡死的走。”
湛平川疲惫的大脑难得想到点什么,隔空问道:“诶,我叔是不是还要去首都城接受调查?”
“”
一阵沉默后,众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卧槽,现在这个黑化版阿德里安怎么配合调查?说不定还会跟蓝枢稽查队打起来!
阿德里安对联邦调查毫不关心,他阴着脸走向在地上打滚的卢卡斯,抓起囚服裤带和衣摆,将人拎了起来:“脏死了。”
卢卡斯大叫:“我就喜欢脏!告诉你,我朋友们都在,我现在不怕你了!哎哎哎我裤子要掉了!”
然而无用,他的朋友们眼睁睁看着他被阿德里安拎出会议厅,去了客房。
兰斯从湛平川胸膛爬起来,努力睁开眼睛,一锤定音:“先各睡各的,明天再愁。”
也是,就算现在发愁,他们也提不起精力想任何解决方案了。
人一旦放松下来,才知道这几个小时的战斗,消耗了多大的体能。
湛平川用手掌托起老婆东摇西晃的下巴,修正道:“他们各睡各的,我们一起睡。”
兰斯绑头发的束带已经断裂,红发披了满背,他将脑袋的全部重量都交给湛平川,眼皮沉重道:“嗯,我和老公睡。”
湛平川在兰斯唇上亲了一口,把快要神志不清的小狐狸抱起来:“真乖。”
这时,就听桌面上摆着的电脑里传来愤怒咆哮——
“心肝!爸爸不同意你和Alpha睡!”
“湛擎和!老子要跟你拼了!”
而对面另一台电脑毫不留情地掐断了视频。
第159章 第159章(大修)Lucas.……
会议厅的灯光终于暗了下去,意味着谈判宣告结束。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房间,吃饭洗漱睡觉,努力恢复元气。
一身囚服,两手灰黑的卢卡斯悲愤的被阿德里安拎回了客房。
阿德里安径直把人扔进浴缸里:“洗干净。”
随后,他就转身关紧了浴室门。
大门刚合上,他突然一蹙眉,单膝跌跪在地毯上。
灵魂损伤是种直刺神经的疼痛,无法消解,痛苦难耐。
其实自从他在白医生的身体里被亚俟勒打死,他浑身就无一处不在撕痛,明明一点伤口都没有,却像是遍体鳞伤。
四阶的防御机制只能让他在黑化形态下武力值暴增,却并不能减轻疼痛。
打斗拼命时还好,他的肾上腺素高到极致,已经无暇关注灵魂的痛苦,但现在精神一放松,所有后遗症就都来了。
阿德里安小臂的青筋鼓了起来,鲜血在皮下涌动,关节被攥出咔咔的闷响,他灰蓝的眼珠与黑夜一同阴沉下去,周身萦绕着渗人的煞气。
想发泄,想破坏,想作恶。
他明明已经把亚俟勒扒皮抽筋了,可才不过一个小时,满足感就已褪去。
他需要更大的刺激,更多的血腥来填补内心的空虚和阴暗。
联邦政府想要调查他?
他似乎还没找他们算账。
抽卢卡斯信息素的人,打骂卢卡斯的人,押送卢卡斯的人,害卢卡斯被出卖的人。
他要拆下他们每一块骨头,穿起来,挂在禁区中央的旗杆上,至于那层无骨的皮,就铺在首都城的中央大街上。
阿德里安缓缓抬眼,站起了身。
“喂,阿德里安,我怎么洗啊,开关在对面呢!”
卢卡斯不安分的声音从浴室内清晰传来。
阿德里安思路被打断,余光扫向身后。
“我一点都动不了了,胳膊都抬不起来了,而且我囚服还没脱呢。”
“你刚才不是很精神。”阿德里安不得不转回了身。
“那是回光返照,我现在不行了,不想洗了,我要睡着了。”卢卡斯个性别扭又恶劣,他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平静下来,一想到自己这些天的经历,顿时觉得悲惨至极,倒霉至极,他心里难受,急需别人的安慰和呵护。
但他当然不会直接说自己的需求,他就是嘴硬又想让人满足他。
光明批也好,阴暗批也好,在他心里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知道哥哥会心疼他。
“你听没听到啊,要不我就去叫特殊服务了,让别人帮我洗澡。”
弗比斯湾是世界上最开放热情的地方,由于被三国共同开发,这里不适用任何一处的法律,色情业也蓬勃发展。
就在这家酒店外,就有不少提供特殊服务的Alpha和Omega,谈好价格,什么都好说。
特殊,服务。
这四个词刺入大脑中,和疼痛一样让人在意,阿德里安挑眉,跨步走回浴室,从浴缸拎起翘着腿的卢卡斯,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前。
“再说一遍你要叫什么?”
“”卢卡斯撞在他腹肌上,肋骨有点疼,他用手推了推阿德里安,没推开,只好装凶,“我没劲儿洗澡不行啊。”
“行。”阿德里安突然推起卢卡斯两只胳膊,然后攥住囚服的开线处,“刺啦”一声,将粗制滥造沾满血污的囚服撕烂,随意扔到了地上。
卢卡斯皮肤一凉,缩了一下,他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光溜溜的在哥哥面前,但人被阿德里安按着,蹲也蹲不下去。
“靠你轻点!”
他用黑黢黢的手指抓挠阿德里安的手背,怎奈指甲太短,更像是在挠痒痒。
阿德里安俯身拎起淋浴喷头,稍转动方向,将喷嘴对准卢卡斯的后颈。
“开始了。”温热的水流喷在酸麻的腺体上,让卢卡斯背肌都绷了起来。
水流顺着他的后颈,沿后背汩汩流下去,直流到脚边。
他身上的血污很快被水流冲掉,背部皮肤恢复一如既往的白皙光洁。
只是他的腺体被水流冲红了,眼睛也红了。
他忿忿道:“你以前不是这么给我洗澡的!”
阿德里安掌控着淋浴器,拇指抵在模式调解的拨片上,只要往下一拨,就是最强力水柱。
腺体被这种水柱冲刷,双腿大概会立刻软下去。
“卢卡斯,其实我今天杀人不够尽兴,我的这一面比你想象的更无边界,无底线,你想体验吗?”
卢卡斯猛吞口水。
骨气就像弹簧,阿德里安弱他才强,阿德里安强他认怂。
“不不想,你就这么给我洗吧。”卢卡斯眨眨眼,还假模假式的用手搓了搓腿侧。
可恶。
光明批到底什么时候恢复?
如果是光明批,被他踹一脸水都不会计较的。
阿德里安的拇指缓缓从拨片上移开,喷头也从后颈的位置移到了前胸:“自己动手,每个位置都弄干净。”
说着,阿德里安向后一步,鞋底踩在一汪积水里。
卢卡斯只好借着从锁骨淌下来的水,把胸脯每个地方都擦了一遍。
“这跟我自己冲有什么区别。”卢卡斯偷偷撇嘴,显然不太满意阿德里安的偷工减料。
但是不这样还要怎么样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对阿德里安的要求一向是没有正确答案的,他好像只是要阿德里安的反应。
“你想让我用手给你洗。”阿德里安突然开口。
这不是一个询问的语气,而是笃定,那双往日不解风情的双眼仿佛看透了一切,戳破了卢卡斯真实的需求。
卢卡斯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恶狠狠反驳:“谁说的!”
他只是好奇,以及怀念。
其实阿德里安小时候经常帮他洗澡。
霍华德和母亲都出身大家族,自然十指不沾阳春水,所以把他交给家里的保姆照顾。
他还不会走的时候,阿德里安也就九岁,有次保姆把他放进浴盆忘记了,等阿德里安放学回来,他差不多快幼年早逝了。
后来给他洗澡就成了阿德里安的工作,如果阿德里安不亲手洗,他还会生气大哭。
那种感觉,他都快忘了。
阿德里安的目光在卢卡斯脸上逡巡,成功看到臊红的面积越来越大,他又垂眼,落在卢卡斯因激动而起伏的胸脯上。
看来是很期待了。
于是阿德里安将淋浴喷头扔进浴缸里,然后抬手,扯起袖子,摘掉了那只机械表。
溅起的水柱早已将他的西装衬衫全部打湿,袖口卡在小臂上,一时半会也掉不下去。
他在掌心接了一滴沐浴乳,用体温将乳液融化,摸向卢卡斯的肩胛骨。
手掌很快将沐浴乳全部涂开,覆盖了整片后背,最后停留在尾椎上端。
阿德里安问:“还有哪里没擦到吗?”
“有。”卢卡斯耳朵动了动,平时是不会动的,今天大概神经牵得太紧太崩了。
阿德里安似乎是笑了一下,食指在腰窝上一敲:“带着我的手过去。”
卢卡斯想了一下没被涂到的地方,立刻扭开发烫的脸:“算了算了,我自己涂吧!”
他决定半途而废,立刻就要溜到浴缸的另一侧。
阿德里安轻而易举将他带了回来,手掌挤了更多沐浴露。
“既然要我动手,就不能自己涂了。”
于是,阿德里安按照小时候的方式,把卢卡斯用沐浴露涂了一遍,连脚趾的缝隙都没放过。
卢卡斯完全变成了一只熟透的虾,最后他勾住阿德里安的脖子,像树袋熊一样攀上阿德里安的胸膛,然后双腿使力,挂在了阿德里安身上。
“好硌。”卢卡斯含糊不清地说。
西装的纽扣,领针硌着他的皮肤,面料也磨的人不舒服。
但勉强能忍受吧。
阿德里安胸前仿佛贴了一个弹软温热的橡皮泥:“卢卡斯,谁让你一丝不挂到哥哥身上来的?”
卢卡斯闭着眼:“我肚子疼,走不了路了,而且我也没有鞋。”
他有的是借口。
阿德里安用潮湿的指尖抚摸他的脑袋和后背,然后将干燥的浴巾罩在他身上,向卧室走去。
卢卡斯一边享受还要一边挑刺:“你这西装又湿又硬,一点都不舒服。”
“是你皮肤太嫩了。”
卢卡斯偷瞄阿德里安一眼。
这个回答,还是很满足一个Omega的虚荣心的。
走到卧室,卢卡斯被放在床上,他正要往被子里滚,阿德里安却按住他的腰。
“等等,上药。”
在电梯间法塔偷偷递给他一盒药膏,并发短信告诉他哪里有伤就擦哪里,肯定好得快。
【法塔:这是我新升级的活血化瘀霜,酸爽是酸爽了点,但恢复很好不留疤。】
卢卡斯低头看着眼自己被棍子猛捣的小腹,那里已经一片淤紫,有点吓人。
不过这地方离敏感部位有点太近了,被阿德里安看着有点别扭。
于是他飞速拽下浴巾,遮在了自己腿根上面。
阿德里安瞥了他一眼,伸手拧开瓶盖,用修长的食指刮出一点透明凝胶。
法塔显然在味道上做了改良,这次没有狗屎味儿,反而是淡淡的青草香。
“刚才全身都涂过了,现在害羞什么?”
说着,冰凉的药霜抹在光滑温热的小腹,很快化开,渗入皮肤里。
卢卡斯觉得凉,下意识挺了挺腰。
阿德里安的手指一停。
卢卡斯更害臊了,脖子耳朵红成一片,他这是条件反射,他肚子上的痒痒肉本来就多。
“你从哪儿来的药膏啊?”卢卡斯转移话题。
“法塔给的。”阿德里安的手指再次在淤紫上揉了起来。
“哦,法塔”
卢卡斯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忘记疲惫腾身而起:“法塔?!”
说是迟那时快,药膏即刻见效,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火辣刺痛从伤处蔓延。
卢卡斯闷哼一声抱着小腹,疼得大腿直打哆嗦,他一口咬住被单,边流泪边忿忿道:“他又用我试新药!啊啊啊啊我跟他拼了!”
第160章
湛平川和兰斯回了高塔公会开的房间。
一进屋,就发现那身特意定制的白西装正整齐地躺在沙发上,这不由让湛平川想起了那晚的谈判。
他不禁暗笑,谁能想到,那晚气场十足的白法老现在正昏昏欲睡地趴在他怀里。
他把兰斯放到床上,俯身问道:“宝贝儿,先洗澡还是先睡?”
兰斯勾着他的脖子,一把把他带上了床,算是无声做出了回答。
没一会儿,他们便同时陷入深眠。
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这场危机出现得猝不及防,从那天桃花源村的凌晨开始,他们就没再睡一个完整觉。
湛平川高能消耗信息素的后遗症也显现出来,在这次战斗中,他用了不止一次四阶能力,还经历了一场濒死的危机,身体虽然安然无恙,但那感觉还是深入骨髓的。
他们一觉睡到第二天正午,体力才算是恢复过来。
兰斯抬起头,用发涩发酸的眼睛看着窗帘透出的阳光,这才有精力嫌弃身上打斗过的痕迹。
湛平川阖着眼,拍了拍他的后背:“醒了?”
“去洗澡。”兰斯坐起身来,提起衣服闻了闻,那是一种乱七八糟信息素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两人花了半个小时,从头至尾仔仔细细洗了一遍,才将身上的异味剔除。
床单被罩也不能要了,新换也麻烦,于是他们又去了鬼眼公会开的套房。
兰斯一进屋,同样瞥到了挂在衣架上的黑西装,是湛平川那晚穿的那套。
他牵了牵唇,似乎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湛平川没什么换洗的衣服,于是换上那套西装。
他抬起手,调整好袖扣,一转头,就发现兰斯靠坐在沙发上,一身雪白睡袍,左腿搭着右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穿睡袍的兰斯也丝毫不减白法老的气场,湛平川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
“我说过回来跟你算账,大少爷。”
湛平川迈开长腿走过去,站在兰斯面前,让兰斯的头鞋尖抵着自己的膝盖。
他故意向前一寸,让兰斯不得不脚尖向后,膝盖传来了明显的抵抗感。
“巧了,小少爷,我也有账要算。”
兰斯垂眸瞥了一眼左腿,不甚在意,将目光又移到了湛平川脸上。
“恋爱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楚院长到校访问时,你也没打算跟我说实话。”兰斯边说边眯起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光。
那天湛平川的演技堪称精彩,装着与楚浮不熟,在他面前演戏,享受着他自作多情的安慰,还要拐外抹角地暗示他与鬼眼联姻。
现在想起那天,兰斯都能气笑出来。
湛平川一时语塞。
但他并不着急,反而稍抬下巴,示意兰斯:“你先公-众-号高-唥-萄-萄说。”
“进入禁区,你身上带着任务,可惜却被分到了一区,你是为了摸清前往地下三层的路线,才故意跟我去送餐的吧。”
“也是心疼你。”
兰斯的思维过于敏锐,言辞也过于犀利,湛平川不得不承认,他当时确实有这个心思,因为以送餐的名义四处行走是最理直气壮的。
“呵。”兰斯轻笑了一声,“每天跟我互道晚安,给我打预防针,其实每晚都溜出去行动了吧。”
“这可是彼此彼此。”湛平川微笑强调,“白法老也每晚把老公哄回屋就偷溜出去了吧,还骗我睡得很好。”
“那个深夜闯入地下三层的人让我忌惮了很久,我曾想他或许发现了我的行动,会给黑灯会带来威胁,为此几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兰斯平静道,“没想到是你。”
如果湛平川早日和他交心,他们根本不用互相隐瞒各自行动,徒增暴露的风险。
“我因为黑灯会被联邦列为非法组织而投鼠忌器,不敢暴露,大少爷你呢?”
湛平川喉结快速滚了一下。
“我那是怕行动失败,连累了你。”
“好,禁区的事暂且不说,后来,你以实习生的名义去高塔实习,美其名曰要去我的家乡帮我爸开拖拉机,实则是为了调查黑灯会。”
“哦对了,电三轮进出口业务更是随口就来,这时任务已经结束,你还打算骗我。”
“咳。”湛平川堵唇咳嗽了一声。
“你是不是还想调查黑灯会之余,与阿德里安里应外合,把塔斯曼的大单也拿下?”兰斯两指夹住睡袍的带子,不紧不慢地折叠,“亏我还以权谋私,送你出海游玩。”
“我说呢”湛平川捏住眉心,当时突然一个大饼砸在他脑袋上,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前往塔斯曼。
“阿德里安也配合你演戏,救陈顺安时,楚浮的信息素是从你那儿倒手送出来的吧。”兰斯越回忆越清晰,曼星海号上的种种历历在目,“我就说阿德里安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去找你。”
“大少爷,听我一遍遍告诉你不在乎家世,更喜欢父亲捡垃圾,母亲早逝的家庭,心里很爽吧?”
湛平川:“。”
“你认吗?”兰斯问。
湛平川笑了:“好,我认。”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欺骗了老婆,在他们家骗老婆就是大事。
“我把你当莽撞开朗的小狼崽宠着,可你却背着我,做了许多惹我生气的事。”兰斯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他身上属于白法老的威严毫无遮掩地展示在湛平川面前,就连潮湿的发和微敞的袍领也未能消解分毫。
“我们都在亲密关系中隐瞒了彼此,今天必须解决这件事,才能一笔勾销,毫无芥蒂地走下去,同意吗?”
湛平川点头,顺便收起了调笑的神色,他知道,教训要开始了。
兰斯的鞋尖在湛平川膝盖上碾过,停在两腿之间。
湛平川的身材十分耐看,明明肌肉练得紧实,但腿部线条仍是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熨烫整齐的西裤中,尤其有种诱人探寻的性张力。
好看是好看,但他不喜欢小狼崽居高临下的站位。
兰斯踢了踢两边膝盖内侧:“腿分开。”
湛平川轻挑眉,然后听话地挪开腿,留出与肩同宽的距离。
他不知道兰斯要怎么做。
谁料下一个要求比他想象的还猝不及防,只见兰斯打量了一下分开的距离,似乎不太满意,于是蹙着眉,将他的双腿又踢开一些。
“接下来,跪在我脚边。”
湛平川神经一跳。
他倒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碍,毕竟在家里也看过很多次了,主要是白法老严肃得出乎他的意料了。
“好的宝贝儿。”湛平川屈起一只膝盖,向地面跪去,再然后,将另一只膝盖也放了下来,两条腿仍然保持着刚才的距离。
西裤因这个动作,更加贴合他的双腿,在膝弯处压出几道褶皱。
兰斯白皙的手指伸向他的皮带。
湛平川才刚穿好,皮带并未系得很扎实,所以兰斯只用一只手就将轻而易举的将皮带解了下来。
黑金皮雕花扣头的皮带被兰斯攥在手里,一寸寸脱离湛平川的西裤。
湛平川感觉腰间一松,下意识绷起了小腹。
兰斯将他的一切反应看在眼中,然后不紧不慢地拉过他两只手,用皮带绑了起来。
湛平川低头看了眼被紧紧勒住的手腕,想笑。
小狐狸这是想玩绑缚?他还以为是要用皮带抽他一顿。
然后紧接着,兰斯就将他的双臂推了起来,举过头顶。
在湛平川不解的眼神中,兰斯还温柔地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用异能挣开皮带,也不许把手放下,明白吗?”
湛平川点头。
兰斯稍显满意,蹙起的眉头松开,然后才动手去解湛平川的衬衫纽扣。
这排扣子是墨绿色的,打磨的很精致,像是某种玉石,捏在指间冰冰凉凉。
兰斯把每一颗纽扣旋开,露出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和宽阔温热的胸膛。
如他所料,湛平川的小腹绷着,腹肌的线条很流畅,手掌盖上去,能轻易感受到每一块拢起。
兰斯的手指在小腹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才彻底将衬衫从西裤中抽了出来。
于是湛平川就衣衫不整地跪在他面前。
兰斯打量了一会儿,食指勾住失去皮带的裤边:“嗯,这下方便多了。”
湛平川突然生出种危机感。
兰斯的手指很方便地滑了进去。
被握住的时候,湛平川手臂屈了一下,兰斯的目光一扫,他立刻又摆直了双臂。
他刚想提醒兰斯小心点,这涉及未来一辈子的性福时,兰斯的手指就动了起来。
柔软的指腹狠狠擦过前端,只一下,就让湛平川弓起了身子,将皮带挣出响动。
兰斯提醒道:“手。”
湛平川深吸气,再次把手举了回去。
小狐狸这是要给他打飞机吗?这难道不是奖励?
然而他很快就亲身体会到,这当然不是奖励。
最脆弱敏感的地方被最爱的人掌控着,他几乎没什么自制力地给出了反应,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快速起伏,带着黑衬衫也摇摆颤动。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出口却被毫不留情地堵住,温柔地抚摸也变成了稍用力的掐按。
湛平川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般抖了起来,汗水几乎顷刻铺了满背,他大脑一片空白,沙哑着嗓子:“宝贝儿,别!”
兰斯却及时用左手推住了他的手肘,让他保持姿势:“小心点,皮带要被你挣断了。”
湛平川小腹抽搐了几秒才平稳下来,他大口喘气,鬓角挂汗,无奈苦笑:“抱歉。”
“下次我就不帮你了,你自己控制。”
湛平川:“?”下次?
他还没反应过来,兰斯的手指又温柔地抚摸按揉起来,这次兴奋的神经递质蔓延得更加迅猛。
湛平川喉结艰难滚动,忍得十分痛苦,他要一边被膨胀的快感拉扯,一边时刻注意着举起的双手。
很快,皮带再次被无意识挣动,他的腹肌也颤抖起来。
显而易见的,接下来就是无情地制止。
湛平川猛一躬身,发梢的汗珠甩在大理石地板上,眼底也浮上红血丝。
但他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硬是咬牙撑着,没把手臂放下来,也没把皮带挣断。
“别弄了,求你。”他用肋骨抵着兰斯的膝盖,吐息粗重,像是焦躁难耐的小狼。
“好了,别撒娇。”兰斯抚摸湛平川汗湿的发,将他扶起来,“我们都得对欺瞒的后果印象深刻,保证以后不再犯。”
湛平川很想说他已经印象深刻了,但他还是顺从地直起身子,舔过发干的唇,问道:“你把我兴致勾起来,想过一会儿怎么办吗?”
兰斯并不慌张,只是狡黠一笑:“当然,不过你现在还有精力想一会儿,说明惩罚力度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