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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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端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不是自恋，只是陈述事实。
她的长相完美地结合了苏女士和夏先生外貌上的全部优点，而在体质上，她连吃不胖这点都继承了，被方绒嫉妒得不行。
没有人会美而不自知，那些或长或短驻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会暴露一切。
加之学校的各类艺术活动里总有她的身影，读初中时，夏云端就已经习惯随时会从某个陌生同学的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夹杂在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的口吻里。
夏云端在万众瞩目下长大。
所以随父母从谭北来到荔州转入沥高后，哪怕从根就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都接受了自己转学第一天就成为了焦点的事实。
沥高，沥水高级中学。
虽然称作高中，却是荔州唯一一所十二年一贯制学校。
这所学校的笑话名声在外，她没入学就有所耳闻，说，进了沥高这个大家庭，未来的亲人，可就由不得自己选了。
毕竟是整整十二年，每个人都从六七岁的小丸子，一同成长到到成年，随便拎两个学生，都可以说是对方的“青梅竹马”。
高中部的学生大多都是从小学一块念上来的，升入初中后，每个学期就会根据成绩重新分班，这样交换来交换去，升入高中部同学们就算有互相叫不出名字的，退一步也都能认出脸。
几个风云人物就是这样“口口相传”出来的。
而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夏云端出现了。
就像当初那般。
少年似乎只是经过，蓝白外套没拉拉链，松垮地挂在肩膀，脖颈间的卡地亚挂着枚莫比乌斯环，随性落拓。
“……”
在说完那句气死人不偿命的“付点演出费”后，他还真问她要了收款码。
“什么意思？”
夏云端气也不喘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躺在地上疼得泛泪花的女生，语气幽幽的，只说了句：
夏云端正低头回消息，凛冽的薄荷香倏然入鼻，她都没回过神，就被人环着肩揽到了一旁。
也就是这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谣言盛世下，是方绒满眼兴致冲冲地冒到她跟前，问她“一打八个壮汉”的“跆拳道黑带”是不是真的。
简直就像跟她成了相斥的同极磁铁。
魅魔真的存在。
梁京云：“…………”
“很好看吗？”
小说源自现实。
旋即又重得连路边的鸣笛都盖过。
等传到她耳朵里时，已经成了浮夸的，她一个人打了八个壮汉。
她说不定会让梁京云当着全班的面给她道歉，或是提更过分的要求。
恍惚过去有多少个数不清的日子。
……
“你是说当时那个，‘高一新生一打八’的传言？”
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的漂亮脸蛋，在这会笑起来有股子幽清的冷，唇角轻弯，眼底却透着漠然。
她又扯回正事：
有什么扯的。
有一阵方绒突然沉迷上小说，看到小说里那些什么“给命文学”都笑，还跟夏云端分享，说小说里的女主都是些什么魅魔啊，怎么什么都没干，男主就“命都给她”了，好扯。
从进电梯厅开始，就没人再说话。
夏云端笑了一路。
虽然每年每个年级都不乏有中途转来的新生，可顶着这么一张漂亮灵秀的脸，她成为众人的话题中心，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就这么进了小区。
“讨厌的小孩。”
也是唯一一个，数年都关系密切，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朋友。
好吧。
“我当时自己有能力处理，你站不站出来，我都不会受到伤害。”
夏云端不可思议：“你记到现在啊？”
“别拿手指指我。”
夏云端轻顿。
两人一言一语间已经走到楼下，梁京云在前面先替她推开了玻璃门。
梁京云缓慢道。
可没人能控制人心。
梁京云本来没觉得多好笑，然而见她笑得前仰后合，唇角的弧度也没能止住。
安静了一秒。
踩点进校扣分，校服不好好穿扣分，戴项链扣分，就连头发过长都扣分。
“嗯？”
夏云端瞅他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感慨：“真羡慕你。”
“不想记性好的时候就是，”夏云端偏头，模仿他，端着腔，“‘喂，这位小姐’。”
“行，怎么不行。”
其实一开始没那么夸张。
梁京云步伐没停，但也不说话。
——这就是她跟梁京云的初见。
他冷脸低骂，也不知有没有迁怒的情绪在。
梁京云反问。
或是晨光熹微，或是黄昏日暮，他推着自行车，夏云端就是这样，在他前面笑着跳着，漫步慢步。
两人可是初见就结下了梁子。
夏云端装傻，叹了口气，“我也想有这种薛定谔的‘记性好’。”
她几乎怀疑，要不是班里空间有限，坐她周围的同学，怕也得把桌椅也搬离她一米远。
心脏毫无预兆慢了一拍。
眼见他看起来真要被自己惹恼了，夏云端连忙摆手，“跟你开个玩笑嘛。”
梁京云：“？”
“啊……那个月，我拍你身上的扣分单都有一打了吧？”夏云端踩着鹅软石小路，感叹。
梁京云脚步不易觉察地慢了半步。
于是，一个月后，夏云端的耐心也随着她的三分热度到了头，申请了退部。
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样拿手指她鼻子，更别说是推搡。
但他并不这么觉得。
她试图理解他刚刚说的话，“你是在弥补当时没站出来帮我？”
“而且，”她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语气忽然上扬，“你记不记得，这事儿隔天传出去了，我还因祸得福，刚入学就立下了个不好惹的形象，给我挡了不少麻烦呢。”
梁京云不自觉轻蹙眉梢，果不其然，门刚开的下一秒，就有两个小孩打闹着冲出来，
还什么壮汉。
梁京云似乎想说什么，没两秒，说出口的却是一声硬邦邦的：
“一般。”
尤其是梁京云班里的同学。
可惜最后还是被教导主任逮着。
撞进来人泛着懒意的眼底。
所以，之后她也报复回去了。
她拖着长音，纤细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声音缓慢而清晰，“就是，说话太招人恨。”
而夏云端，是新生里“声名鹊起”能“一挑八个”的奇女子。
“退一万步说，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因为你要是那天没路过，也不会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无端的，她在这会想起刚刚路上他说的那句。
一场隐形的校园霸凌在实力面前被轻而易举化解。
她回头时，微卷的长发也摇曳，他走过她的走过的路，似乎还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果香。
夏云端知道。
三个穿着剪改过的校服的女生盛气凌人地拦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高个被喊着“辛姐”，化着浓妆，十根手指都涂了花里胡哨的指甲油，上来就警告她别这么出风头，叫她离谁谁谁远一点。
只是有几个零零散散的人神神秘秘地跟拿这件事当课间闲谈，说：“知道挺漂亮的那个新生吗？把辛姐打了！”
她听见自己头顶传来一声透着嫌厌的冷啧，连胸腔那点轻震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好奇占多数，起兴的不少，所以嫉妒也必然存在。
方绒得知真相，也说不上来是不是有点可惜，只感慨女孩子果然还是得学点防身技，之后就自来熟地缠着让她教两招。
夏云端视线缓缓从他依旧扣在她肩膀的修长五指往上挪。
开学第一天，她放学就被人堵了。
梁京云显然也记得，睨她一眼，“托你的福，那个月老严没少找我谈话，让我跟你好好沟通。”
夏云端诧异，“你那会也没找我聊啊。”
梁京云回忆了下，似乎从脑海里翻出来些点记忆来：
她当下就笑了。
日落西斜的黄昏和意气散漫的少年都如潮水渐退。
她到底是有三头还是六臂，一个瘦弱的女孩能以一敌八。
患得患失地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对方身上，得不到回应还盲目付出，无条件原谅到失去自我，这才叫恋爱脑。
“如果非要说你有什么错……”
梁京云修长的指骨按下电梯按钮，电梯正好抵达一层，门都没开就能听见里面小孩蹦蹦跳跳的吵闹声。
男人从嗓底应着声，回首落眸。
“……”
或许事实也是如此。
“怎么，”他扫她一眼，“不行？”
“我就是想说，其实你没必要太放心上，你当时是第一次见我，我们也不认识，你没帮我的理由。”
班主任不敢惹，能一打八的夏云端也不敢惹，后来，梁京云的同班同学只能看见她来就求她手下留情，还有拿零食饮料贿赂的。
她踉跄了两步，仓皇抬眼，从旁边看见两个小孩手里一人拿着一只风筝，兴奋地往外头跑。
按那会她的娇纵脾气来说，还真不一定。
就像夏云端当初蛊惑的那句“试试”。
她就像只是经历了一个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的小插曲，也没等三人有反应，脚步轻快地穿过她们身旁离开。
当时周围人都说他恋爱脑。
方绒就是这样成了她转来沥高两天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
先斩后奏，他气笑，还只能替她收拾烂摊子帮她贿赂班长补假条。
这个谣言甚至泛滥到，第二天她走在校园里，分明能隐隐从同学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但往旁边看，以她为圆心，半径一米的整个范围里，硬是没人影。
……
对他们而言，最庆幸的，恐怕就是，这个学生会她没待多久。
扣班级分是影响文明班级评选的，文明班级又跟班主任的绩效挂钩，天天扣分，这跟在班主任脸上蹦迪有什么区别。
夏云端：“想记性好的时候就能记性好。”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总能精准拿捏他，叫他愿意做一切。
男人转头，声音像是挤出来的。
她这才知道谣言已经荒诞到这个地步了。
他在旁边看似在刷手机，实则注意力全在两人的对话上。那会他就想到了自己和夏云端。
还真是个死局。
向来自己都不写检讨的人，在那会一边盯着那头没回消息的聊天页面，一边咬牙切齿地模仿着女孩的字迹亲自上手给她写。
她还记得彼时梁京云墨色晕染的瞳仁里盛着的疏冷。
他气得拿出手机，才见她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一张演唱会的截图，一张坐在飞机窗边的自拍，还有一句话，就四个字：“宝宝爱你”。
夏云端在搞针对。
那会没人能想到后来他们两个会谈上。
体格强的男性她打不过，但反击她们还绰绰有余。
夏云端从回忆里晃神，慢一拍地跟上那个早已褪去青涩气质的挺拔身形。
开学学生会招新，她申请加入后，整整一个月，天天就盯着梁京云扣分。
梁京云：“……？”
他偷懒地单肩背包，双手闲闲地抄兜，和她对视间，唇角挂着并不上心的弧度，就连回复也漫不经心：
“还有这回事？”
她偏首，一歪脑袋：
她平时开会听他们讲那些有的没的都头晕，图书馆更是她的黑名单，她是真受不了一点。
她循声偏眸。
“……梁京云。”她叫他名字。
空气寂静几秒，有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踩在枯枝上，沙沙地响。
夏云端笑得乐不可支，“我知道自己能以一敌八，还是方绒跟我说的呢。”
梁京云喉结微滚。
余光见他也舒展了眉眼，夏云端才控制了下自己的笑意，“……所以呢，这件事我根本也没放心上。”
她都不知道那个谁谁谁到底长什么样，刚问出声，就被那人推了一把肩，指着鼻子叫她别装傻。
女孩轻眨了下眼。
并不愉快。
最后出来的母亲无奈地喊着他们的名字，让他们跑慢些。
雨后初晴的阳光明媚得正好，明眸皓齿的女孩笑得粲然，眼角的泪痣灼灼耀眼，迎着斑驳的光影走在小道，像笼了一层朦胧灿光。
“……夏、云、端。”
想起两人恋爱那会，他再怎么生气，夏云端冲他一示软一招手，他就好像什么都心甘情愿了。
直到走过拐角，女孩才缓缓慢下脚步，对着空气凉凉道：
还说她有跆拳道黑带，是专门练过的。
夏云端认真想了下，摸了摸鼻子。
女孩没注意，埋头想了想，又理性且客观地补充：
“而我那会，也不可能跟你道歉。”
她也自然无比地先进了门。
彼时，梁京云是从进沥高起就出了名的风云人物。
“或者，”她面不改色，“分我一半你的脸皮也可以。”
她兴趣泛，防身术也学过一二。
他跟夏云端相互付出赤诚相待，这叫双向奔赴。
她那天没来学校，他还以为她生病了，差点打算去她家找她，还是方绒拦下急匆匆下楼的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说这个点她应该在飞机上吧。
可能是眉飞色舞地聊起从谁那听来的什么笑话，也可能是义愤填膺地骂着什么恃强凌弱的新闻，怎么都盈盈灵动。
这会不反驳，那就是默认。
也像她每次撒娇服软的糖衣炮弹。
新鲜是常态。
这在当时的夏云端眼里，无异于挑衅。
主要是感觉内部官腔太重，她那个部长还老借公行私，三天两头要她陪他吃午饭，周末还要给她发消息，一会说有什么部内要事要一块商量，一会又约她去图书馆。
——“因为像你。”
“聊了你就不针对了？”
还记得夏云端高二刚开学那会突然心血来潮开始追韩娱，甚至为了一个男团里的爱豆逃课飞去韩国。
两人的一举一动本来就容易被额外放大，夏云端一次两次的扣分是偶然，可持续一周，大家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就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了“新生一打三把辛姐跟她跟班都打了”。
“要我付你点演出费？”他问。
早在那三人拦住她时，她就注意到了拐角的那片衣角。
在当时的众人眼里，情况完全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夏云端扣梁京云个人分也就算了，她来查卫生的时候，严得连窗台上有灰都要扣分。
那人被激怒，涨红了脸，抬手就要扇她，被她顺势攥住手腕，折腰一个过肩摔。
喉咙忽然发紧发涩。
“记性好。”
他们之间有渊源。
四目相对间。
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到了喉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压了回去。
倒是目光，示意般的，领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头。
随后抬睫，女孩清透的眸重新望向他。
她慢吞吞地补完了后半句：
“……你现在，是在占我便宜吗？”
第52章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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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在占我便宜吗？”
女孩的声音清晰地在耳畔响起。
“……”
随她视线落在自己掌心所在之处，梁京云僵硬一霎，像忽然被灼伤了似得，倏然松手收回。
电梯门正要合上，他余光扫到，速度极快地偏身按下按钮。
电梯门缓开，他长腿一迈，站到了楼层按钮旁，见她还站在原地看他，才扬着下巴，“还不进来？”
夏云端一顿，跟上前，进了电梯，梁京云按下十六和十七，目不斜视。
如果他耳朵没红，她就真信了他内心毫无波澜。
怎么突然还纯情成这样了。
压着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正常情况，他不该懒洋洋地扯唇嘲笑她自作多情想挺多吗？
他平时脸皮多厚啊。
她开的这个玩笑，都没到他平时功力的三分。
夏云端心里好笑，余光瞥了又瞥。
夏云端动作一愣，她甚至有些不确定自己旁边有没有坐过人。
没想到十二点到，顶着大太阳的，现场也已经人山人海，还有不少举着各色应援灯牌的粉丝。
从小受尽宠爱娇生惯养，从来没受过什么打击，以至于只是暴雨下吹过一阵风，她的精神世界就坍塌了。
旁边的人咬牙切齿，“还管我谈恋爱？”
“座位都是按名字安排好的，”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没去红毯露脸，还不去现场，位置一直空着，免不了引起别人注意吧？”
夏云端只等混过这几个小时就抓紧回家。
她立马直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几乎让她错觉，那天发消息的人不是他。
……真被她说中了啊？
“你拉黑我，也不肯见我，那我就只能自己制造机会了，夏夏姐。”
夏云端眨了下眼，正想回他。
坏消息是会场离她住的小区不近，在另一个几乎跟她住处是轴对称的区。
顶部的昵称依然显示正在输入。
学习一下，说得倒好听。
灯光在这时毫无预兆地打在了她身上。
#橙芯十周年直播#
夏云端也渐渐摆正了些心态。
他是不是。
本来只是想跟梁京云道个歉，确认一下他状态。
魏辽：“我爸认识策划，他嫌我这个暑假无所事事，丢我过来锻炼一下，我就跟人身边学习一下。”
……也太过分了。
活动下午四点开始，平台通知大家两点就得到，学妹提醒她一定得提早，夏云端中午随便吃了碗面就出发，十点出的门，还提前了两个小时抵达现场。
魏辽给她安排的确实是一个角落位置，不远处就有人架着摄像机在拍舞台。
夏云端忽然沉默下来，说不上的歉疚涌上心头。
大脑一片混乱。
江豆花都是平台的头部主播了。
夏云端跟在身后，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恰好跟他同路。
旁边那人十分理所当然地跟她一同坐下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魏辽只冲她笑，“我带你进去。”
正门那边喧嚣的人声愈渐愈远，这条路只有一些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来回跑，还能听见有人用对讲机向下发令。
#你也在看璀璨之夜吗#
她百无聊赖地盯着两人的对话框，往后靠在沙发上，伸手掸了掸沙发套。
夏云端坐在沙发上，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所有现场以及屏幕前的观众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来到2025橙芯十周年璀璨之夜的现场——”
她打听到会分成两个会场，一部分是专门让各方老总啊投资方参与的，平台的主播们有自己一个厅。
里面比外面要有秩序得多，有工作人员正在引导进来的人到自己的座位，魏辽从进内场开始，就断断续续有人跟他打招呼。
没回消息的后果就是，接下来一周，她出门都变得非常心虚。
意外是在颁奖进程过半时发生的。
再发：【刚刚我开玩笑的】
“我没疯啊，”他语气很是镇定，“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是当时她太脆弱了。
魏辽：“我给你安排了角落的位置，最起码等颁完奖，结束我可以送你走。”
这条热搜冲得还挺前面，点进去前排全是粉丝控评，她刷了没两秒就退出来了，往下再看，还预热了几个小词条-
啪——
夏云端刚拿出手机。
怪不得能给她安排这安排那的。
还就在她右边。
然而等不及魏辽去了解情况了。
台下的博主们正襟危坐，大屏正在前排观众位的一些知名主播脸上轮转，还真有内娱颁奖现场那味。
好消息是不用整理行李提前一两天出发。
“……”她没忍住，“这里不都是平台博主的位置吗？”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探身往座位靠背上看了眼。
但她好像完全多想了。
也许梁京云是想开了。她想。
前两项全程直播，最后那一项，显然只是为了看得过去，顺带给他们安排的。
会场内部此刻已经零零散散地坐了不少人，不过大多都在后排位置，看起来大多都是些跟她一样来凑人头的小主播。
一段两分钟的开场秀后，随着阵仗十足的鼓点声，光重新汇聚在舞台上的两个主持人身上，音乐骤停。
#橙芯#
与这群人格格不入的是前方领路那人清闲的身影，他今天穿了一身与他的娃娃脸和之前风格都截然不同的西装，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解释：
夏云端不可置信，“魏辽，你疯了？”
而后就是正常的颁奖。听说这次是平台老总亲自颁奖，平台的各大投资方和友商也会派人来现场，中间肯定也少不了一番总结过往、感谢各方、展望未来的发言。
夏云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再睡一夏：【你还好吗】
做朋友的话，就不用恐慌失去。
夏云端看了眼屏幕，心头莫名一阵慌乱，下意识就想起身，“我要去趟卫……”
通过舞台的灯光勉强看清了上面贴着的名字。
这次的正在输入中变得漫长，夏云端还在斟酌着该如何劝慰他走出阴影，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
Nuvola：【我不是不想谈】
手指倏然滞在空中。
没有任何暧昧或是越界的行为。
她没给梁京云备注，这回顶部的那串字母终于变了。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夏云端沉默了几秒，也不太想跟他搭话，看了眼自己座位后的网名，刚坐下。
没几秒，又没忍住，接着打：【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嘛，梁老板】
主持人的声音也随打下的灯光一同响起：“没错，今年获得我们年度最佳影响力奖项的博主就是，江——”
“……你不会这几年都没谈过恋爱吧？”-
混乱-
随着宣布获奖人愈渐激烈的鼓点声，大屏上的人迅速变化着，远处的摇臂摄像机竟然开始从前往后不断推进到每一个人。
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夏云端惊愕地回到家，还觉得有些荒谬。
没走两步。
直到接下来二十分钟，她频频往旁边看了数次，也没见有人出现-
从某种程度上说，梁京云是她权衡利弊后放弃的那个人。
夏云端看着他悠闲的神情，只觉得脊背发凉。这种场合，他竟然可以想让谁来就让谁来，她就说学妹那天联系她的时候怎么这么古怪。
Nuvola：【我在等谁，你不知道吗】
似乎听见身后忽然没了动静，那人也一顿，回头，看见她不是很好看的神情，仍然是那副无辜的表情。
不同于往年年底的年度盛典，这次活动主要为庆平台的十周年，取名璀璨之夜。
Nuvola：【你没说错，我这几年确实没谈恋爱】
还是没回复。
这个什么Youth好像就是那个养成系男团的团名。
女孩终于把头从枕头里抬起，露出一双黑眸。几秒后，点开昨晚还在被她趁没信号大骂的那个账号。
“……是你让人喊我来的？”
怎么这么多人认识他。
他又冒出来一条消息。
开始两天出门完全没碰到梁京云，第三天有在电梯里撞见过一次，但他似乎也没太大反应，不仅没问，还会正常跟她点头招呼。
夏云端不说话了。
没回复。
几秒后，她轻咬着牙关转过头。
他光明正大的，倒显得她躲躲藏藏扭扭捏捏，好像多把自己当回事似的。
怎么会坐在这么后面？
……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演唱会现场。
大概率是要领奖的啊。
除了魏辽的存在，一切似乎都十分顺利。
夏云端睖睁着眼，忙摆手：“不敢冒犯阿姨。”
她甚至不想问他到底从哪里知道她的直播账号，怎么联系上的学妹，现在又为什么对现场这么了如指掌。
大约是今天有明星，交警也早早开始管控路况，她对这块地不熟，是打车来的，中间被拦住，被迫下了车，差点没找着会场的入口。
梁京云连别过都没一句就出了电梯。
“江……豆花？”
夏云端脚步猛然一滞。
“……”
余光就是在这会发现了左边空着的位置。
寂静几秒。
尽管两人偶尔会有争执，可这都是不可避免的，没有哪对情侣是从来不吵架的。
如果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让梁京云这些年来都没谈恋爱，甚至是谈不了恋爱。
走的还是没什么人烟的偏门。
关系户就是了不起。
“我看你敢得很。”那人冷笑。
怎么跟她分手后一直空窗？
夏云端所在的直播平台叫橙芯，总部恰好在沂宁，会场也就安排在沂宁。
梁京云生母在他八岁那年就去世了。
十六层在他话音落下时抵达。
她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伸手揉着后脖颈动了动脑袋，正想让他安静点。
夏云端猛地偏过头，“江豆花的位置怎么会在我旁边？！”
“那边待会还要走红毯，你不是不想露脸吗？走这边就行。”
夏云端：“……”
生怕什么时候撞上梁京云，会被他当面问为什么不回消息。
徒留夏云端愣愣地等电梯门又合上，才慢了一拍地回想刚刚两人的这番对话。
夏云端下意识应了声是，又在下一秒蓦地反应过来什么，猛地一止脚步，表情骤变。
临近四点，座位渐渐坐满，主持人跟众人说明了一下流程和注意事项，就要宣布活动开始。
思绪还没来得及展开，顶部恢复了昵称。
魏辽似乎也并不知道这件事，拧了拧眉，往她旁边看了眼，顿了下，“你等等，我问问情况。”
不会是被她分手后有了阴影吧？
大约过了一分钟。
主持人的声音随后响起：
而旁边的魏辽却在跟她讲内幕：“获奖的人都提前打过招呼的，你看他们妆造和穿着就知道。”
显示了会对方正在输入中。
夏云端深吸一口气，“那现在你见到了，目的已经达成了。”
“我不想参加这个活动，”她盯着他，“我要离开。”
恼羞成怒了？
那她真是罪人。
她喃喃地念，又在下一刻睁大了眼，不敢确信般又看了一遍。
最后就是让大家自由social的晚宴环节。
其实她知道的，在这段感情里，梁京云没有错。
她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
是一个不曾设想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将她带进了会场。
夏云端可太少见他这副模样了，完全是纸糊的老虎，楼层数一秒一变，她忽然挺有兴趣似得出了声：
“你的位置在这，”那人忽然停在了一个位置前，回头看她一眼，像听见了她刚刚的心声般，随口跟她道，“我算是这个活动的统筹之一。”
“……”
梁京云不看都能感受到那道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视线。
Nuvola：【我有这么脆弱？】
夏云端：“……”
头顶的灯光忽然全灭，整个会场暗了下来。夏云端下意识按灭手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旋即在耳边响起。
话音未落。
“再看收费了。”他语气硬邦邦的。
她无法面对事实，也无力改变现状，又害怕不受控的未来，最后只能自私地逃避。
“我也是啊，”魏辽很淡定，“我有在平台发表过毕业作品。”
8月26日，黄道吉日。
……
啪——
夏云端退出微信，无聊地刷了会微博，点进热搜看了两眼，又翻回微信。
对方似乎是根本没来。
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夏云端无聊地刷着手机，看见微博挂了条#Youth璀璨之夜#的热搜。
几秒后，消息再度弹出。
“……你是我妈？”
……到底是谁？
说白了，就是塞了个关系户，说是让他到现场学习，其实也不用他干什么实事，有没有他都不影响。
夏云端呼吸一紧。
台前的主持人还在悬疑满满地拖着长音：“到底会是谁呢——”
以梁京云的资本，别说谈一个，他要想谈十个都没问题。
她没回消息。
人靠衣装，大约是今天穿了身西装，让他看起来还真沉稳了许多。他会微微面带笑意与和他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微微点头，看起来完全不像还在念书。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人家第一次恋爱，她就给人造成这么大创伤，还取笑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男团的粉丝。
一共三项流程，先是明星嘉宾助阵表演，除了几个歌手外，似乎还请来了最近挺火的一个养成系男团进行开场，总之是热场环节。
夏云端：“？”
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都没办法组织成一句得体的答复，于是最后只能沉默。
激慨昂扬的声音随着主持人从台本里抬起了头戛然而止。
打下来的光亮得刺目，夏云端一时都没能睁开眼。好不容易费劲撑起眼皮，便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前方回过头望来的一双双眼睛。
密密麻麻的一张张面孔，看不清脸，但她能觉察他们诧异的、不解的、好奇的各色目光。
女孩准备起身的动作就这样定格住，她迟钝地抬眼，赫然和大屏里的自己视线相对。
第53章 嘴硬
53
大脑空白一刹，她神情微僵，黑眸茫滞。
通明的灯光打下来时甚至能把旁边的位置也照得一清二楚，不知是不是发觉了旁边空荡的座位，没两秒，灯光迅速打灭，摄像也跟着挪开缩放，再下一秒，大屏已经从现场直播的画面变回了PPT里的奖项画面。
旋即便听主持人有些迟疑的声音响起：
“呃，我们导播老师好像搞错了哈，江豆花是在——嗯？江豆花的位置……”
有工作人员匆忙跑到舞台前，在下面临时招手打断，主持人伸手按了按耳返，应该是在听导播说话，没几秒又打起圆场：
“啊，江豆花应该是因为航班延误没能及时赶到现场，真是太可惜了，这个奖杯看来只能先由我替豆花先收下了……”
不过一个插曲。
从意外发生到主持人出声控场也就半分钟，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很快又重新投回现场。
只有部分人还在探头探脑佯装不经意地往后面扫来一眼，不知是来看那个空座，还是来看她的。
似乎没人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意外，也没人在意刚刚没有任何准备就突然出现在大屏里的模样陌生凝滞住的女孩。
所有人都默认来到现场就是会露脸的。不过是不小心入了镜，多一个镜头，还是好事呢。
只有夏云端僵坐在位置上半晌，后面再发生了什么都没印象，直到颁奖环节都结束，魏辽在她面前晃晃手，语气担忧：
“夏夏姐、夏夏姐？你还好吗——”
她这才倏然回神。
晚宴七点开始，她最起码也得把路费吃回本吧？
夏云端故作自然地混在大部队里往宴会厅去。
没想到刚进宴会厅没多久，就不断有人若有若无地投来视线。
“谁知道呢……不过我是真有点嫉妒她了，什么运气，刚好让她入了个镜，在所有人面前刷了个脸。我听说二楼坐满了合作方呢。”
可她似乎远低估了大家看热闹的程度。
“你离我远点。”
脑海不断闪过刚刚大屏里自己的脸，夏云端沉默了几秒，才像是刚缓过神，不死心地问：
……竟然不是橙汁，是酒。
夏云端拒绝：“我自己能打车。”
这种场合，哪有人是真吃东西来的，大家都是来社交的。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办？难道让人家过来给她磕头认错？
“你现在这样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魏辽看了眼她的倦容，“我就把你送到楼下。”
夏云端只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脖颈温度就在升高，说到后来几乎大脑都似乎开始缺氧。
他脸色也有些难看，“我会问清楚情况给你一个说法。”
“哎，她是不是就是刚刚意外出镜的那个？”
明明知道江豆花是个不稳定因素，难道不该重点关注吗？她甚至是澄芯的头部主播，导播居然能不认识。
在一派充斥着笑谈声的宴厅里，这里甚至安静得有些突兀，像是莫名形成了一个透明罩。
她越听越恨魏辽，气得拿了杯饮料就往嘴里灌。
魏辽动作僵在空中，好一会，才控制住自己的脸色，收回手，“……抱歉。”
夏云端：“……”
颁奖环节是六点半结束的，直播也同步结束，中间有半个小时给众人补妆或是换装。
沉默。
魏辽顿在原地，不解：“为什么？”
“好像是她。”
夏云端：“……”
有人端着酒杯正想上前和他搭话，他没注意到似得，恰好和人擦肩，徒留对方想喊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只能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朝角落走去。
“说不定是人家没赶上？来都来了，不走红毯那不是傻吗？”
还敢问她为什么。
魏辽却还是自顾自开口了：
夏云端想说还有什么情况能比跟在你身边更不安全。
耳边能听见有人小声说着今天似乎还不少新面孔，魏辽的脸皮就比夏云端厚多了，他完全不介意被人议论，只四处望了望，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又不好打车，又不想让魏辽送。
偏头看见魏辽蹙紧的眉，以及伸手要碰上自己肩膀的手，“你没事吧——”
魏辽一顿，语气愧疚：
人怎么能这么倒霉。
偏偏某个罪魁祸首还在这会出现了。
“抱歉，我确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前面混在人群中夏云端确实不起眼，可一到大厅，众人便认识不认识的都三五成群地散开。她独自一个人，确实不免有些显眼。
在一众围绕着“江豆花没来肯定不是延误这么简单”，“听说江豆花跟平台起了矛盾”，“我有朋友前些天还看见江豆花发朋友圈阴阳平台霸王合约吃相难看”，“怪不得红毯也没看见她我还以为是我错过了”的话题下，她竟然还能听见有人在议论自己。
夏云端咬牙切齿，继续“腹语”出声：
哪怕当时注意到的人确实还不算多。
“她怎么穿这样？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特别啊，好搞笑。”
夏云端刚被当面蛐蛐完，又误把酒当橙汁喝了，此刻正化悲愤为食欲往自己的盘里疯狂夹着吃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
“车进不来。交警还在外面管控，要到能打车的地方起码还得走几公里，”魏辽直白道，“也不一定能打到。”
她疲倦地将盘里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我要回家了。”
还是沉默。
但八卦是会被传开的。
夏云端来前只当自己是凑人头，穿得很是随意，根本想不到自己平平无奇的穿着反倒给众人留下了印象。
夏云端扯了下唇，想笑都没力气了，她偏过身，不知是不是刚刚那杯酒起了效果，只觉得小腹有什么东西在搅似得翻滚着，彻底一点胃口都没了。
听见魏辽的声音，她猛地回头，连手里盘子都差点弄翻，还完全顾不上，几步跟他隔开了距离，故意飘开视线没看他，几乎没怎么动唇，像是在用腹语说话：
“夏夏姐。”
“我感觉她是不是也没去走红毯？你看大家都穿得这么隆重，她穿了身T恤和牛仔就来了，要是走过红毯，肯定早有人议论了。”
“你没发现大家都在偷看我们吗？”
早知道就跟方绒借辆电瓶来了。
耳边的人声都像远了些，安静了好半晌，魏辽才动了动手指。
“不知道啊，我肯定也没见过，不然我绝对有印象。”
唇齿间弥留的甜味泛着些许苦涩涌上来，她后知后觉看了眼自己放下的玻璃杯，残留的橙色液体在底部汇聚成一小滩。
夏云端一直安慰自己，就那一两秒，没多少人会在意的。这种无聊的场合，除了要领奖的人，其他人肯定大多都跟她一样低头看手机。
“那个主播长得好漂亮啊，我怎么好像从来没刷到过？你有看见她叫什么吗？”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夏云端被他这话气得酒精都开始上脸，“你还嫌把我害得不够惨吗？”
魏辽立马道：“我送你回去。”
“我们不过才见了两面，从一开始我就和你说得很明白我不想跟你有交集，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你要这么对我纠缠不放？”
“？”
有人过来拿了杯酒，擦肩时又狐疑地往看着分明没交流的两人身上投来一眼，才纳闷地走开。
“……我过来是想和你解释一下刚刚的情况。”
她有些绝望。
“你知道因为你口中那个‘意外’，就这半个小时我的一举一动都被多少人盯着吗？知道他们刚刚是怎么议论我的吗？知道你现在过来，我们又会被怎么议论吗？”-
“发现了啊，”没想到魏辽还挺正大光明，“他们看他们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魏辽那边说是会查，但其实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
她实在有些待不下去了了，可一想自己从出门到现在都快十个小时，现在一切都结束，就差吃顿饭了，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走，未免也太亏。
“……刚刚是全程直播，是吗？”
何况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刚刚都算播出事故了。
冰冷的液体都没在口腔间停留多久就顺着喉咙流了下去，一口喝完，她把玻璃杯往桌上用力一放，抿了抿唇，一股酒精味窜上鼻息，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越听越想笑，怪不得网上都说世界是个草台班子。这么大一个主播没来，竟然愣是出现直播事故才发现。
“你知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一个突发奇想的念头会对别人造成多大影响。你有钱有权有势，你可以傲慢地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但我不一样，我还要接着做这行，我要风评，这是我的工作！”
话要脱口，又觉得刻薄。刺激他对自己没好处，理智还是占据上风，女孩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还喝了酒。
周围看似在闲聊的众人都掩饰得很好，看起来简直像正盯着什么目标的便衣警察，如果不是夏云端对视线很敏感，她真的会被这群人骗过。
她伸手扶了扶玻璃桌，克制了下呼吸，最后声音又弱了下去，像是硬撑着说完的，语气是真切而沉重的不解和困扰：
“傻瓜”本人就这样低着头从八卦的两人旁边路过，恨不得将自己隐形。
夏云端回得很快：“我不想知道了。”
而且，几乎跨越了大半个沂宁的距离，她骑车也得骑好几个小时。
“江豆花最近跟平台闹解约，位置在角落是平台故意安排的，她就干脆没来，导播不知道她没来，看空座以为是别人，她左边又是个男的，就把你当成江豆花了。”
夏云端眼底分明还未清明，已然本能偏过身，避开他的触碰。
本就郁闷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要不是你把我骗来这里，我至于像现在这么担心受怕吗？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参与这种线下，我说不想入镜，你承诺不会，可最后呢？
像这种并不大众化的圈子，能来到现场的多多少少互相都听说过对方，他本身就不是这行的，同样是一出现就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她只不过打算蹭个晚饭。
噢，好像也不行。
魏辽长得确实不错，一身西装笔挺，稍微了解一点的能认出来是高定。
一句话说出口后，便像开了匣般，有些憋了数个小时似乎不吐不快的话都冲了出来。
他直直往夏云端所在的位置走去。
脑海却在这时突兀地冒出一张脸。
一张清隽冷淡的，最近这些天碰面，也不过是平淡点头招呼的那张脸。
“……”
女孩蹙紧眉，突然毫无预兆的烦乱。
她想到了梁京云。
第54章 嘴硬
54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意识有些被酒精侵占了，竟然会想到梁京云。
可转瞬，却又记起最近两人趋于平淡的关系。
……
她以什么身份麻烦人家呢？
只是她想要的朋友的话，人家凭什么这么晚大老远因为你一句话就赶过来接你？
偌大的宴厅倏然像是升了温，热得她心口发闷，或许酒精已经开始挥散，大脑也跟着迟钝宕机。
她不自觉拧紧了眉，不愿再思考般沉沉吐出一口气，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往外走去。
魏辽很快跟上前：“夏夏姐？我真的只是单纯担心——”
“新绿小区，”夏云端没回头，“你送我到小区门口就行，谢谢。”-
晚宴才开始二十分钟，这会就没有往外走的，于是一块出来的两人几乎是畅通无阻。
出了大门，夏云端就被拂过的冷风打了个激灵。
初秋昼夜温差大，刚刚在室内开了空调还觉得热，这会迈出门，才感觉出落差，她抱了抱臂，感觉酒意都被这阵风散去了些。
魏辽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不出五分钟，就有人开着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梁京云眉眼暗了暗，不答反问，声音沉沉：
车在这会恰好缓停，窗外已然是自己熟悉的小区门口。
夜风在这时扑面，她很快又似是清醒了些许，正想让他先松手。
一通没接。
之前两次都是在公共场合，确实有碰到的概率，可今天是在夏云端小区门口，梁京云还能出现在这里，未免也太过巧合。
可此刻。
“我刚开机。”
语气比夜风还凉，一字一顿：“松开她。”
但她不在家。
隐隐直觉这人似乎是不高兴了，她抬手，正想扯他袖子，跟他说回去再聊。
是一如既往好底子的漂亮女孩。
魏辽丝毫不惧地回视他，就这样跟他对峙上了，“是我送夏夏姐回来的，今天她一天都跟我在一起，你问她不如问我。”
本还有些昏涨的脑袋被这一眼盯得骤然凉了几分，她下意识回：“就是怕路上没电了——”
魏辽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我哪天不回家？”
魏辽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夏云端视线无端他额间散乱的碎发吸引，一愣，往下又撞进他捺着什么心绪般的一片冷色的眼底。
“为什么不接电话。”
夏云端大脑还有些混沌，过了两秒才像处理完了他说的信息般，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慢吞吞地抬起头：
丝毫不顾对方的脸色有多差，他旁若无人地收回视线，垂睫，目光下落。
最近一个月没怎么看见他跟女孩走一块，他还以为少爷改了性。
“……梁京云？”
竟然已经这么晚。
那人缓慢地出声。
他旋即收回视线，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道：
跟梁京云无法对话，他便将对话的主体转向了夏云端，“你们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对你这么凶？”
夜色里忽地响起一声透冷的轻嗤。
“怎么没我的事？”
原来是没物色到喜欢的。
以前的那些都恨不得贴在他身上，说话又软又娇，粘人的紧。
魏辽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前头的司机扭头刚吐出一个“少爷”，却见是一个女孩，愣了下。
梁京云眉头紧蹙，见她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心底更烦躁了。
顺势从他手里抽出衣服，夏云端脑袋晕晕的，思绪都还没摆脱上头的酒意，却还是分寸感十足地递还给他，语气带了些许被酒浸润的含混：
不想魏辽也跟着下了车，他几跨步绕到她身边，伸手就要抓住她的手，“你给我几分钟。”
下车前还没忘跟司机道谢，她开了车门，脚落地起身时晃了晃身，很快又稳住。
从字面上来说，事实确实如此，她无法反驳。
“……几点了？”
事态的发展快得她根本没跟上思路，耳边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针扎似得刺激着太阳穴。
话音刚落半分。
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那自认为平淡的命令语气里，占有的意味和眼底的冷意快要溢出来。
寂静两秒。
当然这些话司机是一句也不敢问出口的。
不过好像跟之前的风格差距有些大。
夏云端太久没说话，加之喝了酒的缘故，嗓音有些哑，一出声，自己都愣了下。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魏辽清脆果断的回复先断音，随后女声戛然。
他缓缓耷下眼皮。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熟悉的路况。
小区里面有些暗，她拿出手机开机，想照明。
身后是被风吹的沙沙的树，清癯挺拔的身影被不远处的路灯拉得很长，错觉似得有些寥落。
“天冷，你穿着。”
少爷什么时候口味这么清淡了。
夏云端无端眼皮一跳：“……”
夏云端正低头看手机，大脑本来就没完全清醒，根本没注意他伸来的手，刚听见声音回头，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是想象中淡漠的神情，眉眼冷清，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的弧线清晰凌厉。
旁边还有人，夏云端是感觉酒精有一点点上头，但还没到完全失去意识的程度。
魏辽本能余光往旁边扫了眼，一旁的女孩耷拉着眼，一副困乏的样子，也不知听没听见。
魏辽倒是没怎么在意，低头看了眼表，“九点半。”
距离缓慢靠近间，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
夏云端一抬眼，撞进的就是他漆沉如旋涡般的眼底。
夏云端眨了下眼，缓缓循声回头，看见没什么人的小区门口，冷清的月光下，有人宛如青松地立在那。
“夏夏姐，你等等。”
魏辽只几秒怔愣，视线刚变得审视，那只纤细柔软的小手却已经自发地从他掌心抽出。
梁京云手指冷攥，眸底情绪更沉了。
空气忽地寂静几分。
“……”
实在担心那个人会对她不利，从七点到现在，他给她打了不下十通电话。
“你怎么在这？”
“你醒了？”
她迟钝地低头，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披了件大衣。
魏辽似是无法理解她怎么还真解释上了，没忍住一偏头：“夏夏姐，他凭什么这么质问你？”
夏云端甚至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吵上了，她重重吐出口气，看向梁京云。
夏云端确实怔了一下。
魏辽一顿，偏眸看了眼不知为何神情似乎凝滞住的女孩，语气缓慢，“难道不是吗？”
男人的声音也如这般听似轻飘飘的起，又挤出来般地咬着某个词的重音，“你们，一天都在一起？”
加上这次，他跟夏云端统共见了三面，回想起来，似乎每一次梁京云都在。
夏云端：“梁京云，我们先回——”
那人终于动了动，往他们这走来。
“夏云端。”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也在同一层，又匆匆一副记错了楼号的样子重新进了电梯。
魏辽扫来的眼神就差甩刀子了，他立马转回头，边启动车边讪讪地笑了声，找补：
可能是车内轻缓的音乐和窗外昏黄的灯光都太催眠了，魏辽大约也看出她真的累了，一路都识趣地没说话，夏云端路上还真差点睡着。
他冷脸睨去一眼：“闭嘴。”
司机透过后视镜不经意扫去一眼，影影绰绰间能看出清冷端正的秀丽五官。他隐隐闻到一丝酒味，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女孩此刻一副恹恹的神情望着窗外，眼神看着不甚清明。
魏辽：“是啊。”
夏云端却一歪脑袋，将衣服直接塞进了他怀里，什么都没意识到似得打断了他，“我要回家了。”
夏云端动了动身，想看一眼时间，刚要拿手机，又缓缓记起来，她在颁奖的时候太无聊一直在看手机，电量在去晚宴的时候已经发红，就顺手关机了。
“……”
“你开稳点，她喝了酒不舒服。”
魏辽没接她递上前的大衣，倒是还想说什么。
女孩眨眼抬头，撞上对方的视线。魏辽解释：“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
脚边的落叶被风吹起，又打着旋轻飘飘落地。
看见逐渐走近他们的那人面无表情地一扯唇，抬睫，视线穿过还在发愣的女孩，对上他的视线。
魏辽却抓得紧，语气急促，双眸格外坚定正经地看着她，“你就再听我说几句话——”
晚上回家时，他无意在电梯里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兜里揣着类似信件的物件按了十七层。记得夏云端对门是个女生，直觉告诉他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他当即不动声色地跟他一起出了电梯。
女孩说话间唇齿溢出淡淡的酒味，男人眉心本能轻蹙一刹，旋即本就漠然的神情更冷了几分。
话音落下。
他拧着眉，视线再度落在那件碍眼的大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捏过衣领丢回对方身上。
她甚至根本没看他，只偏过身，微微仰起头，轻歪了歪脑袋，乌黑的眸子氤氲着水雾，嗓音是被酒意朦胧了的绵软：
女孩一顿，似乎也没想到有司机，很快又礼貌冲他一点头，“新绿小区，麻烦您了。”
夏云端愣了半晌，慢半拍似得叫了声他的名字，尾音带着不解的困惑上扬，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此刻出现在这。
司机安静一秒，又试探地问：“那您今天……还回家吗？”
司机点点头，缓慢将车开入大道。
倒是难得见少爷如此贴心。
魏辽神色顿时变得难看：“你——”
目光从她身上充斥着男性气息的大衣，再缓落到纠缠的两只手。
但现在这种情况，听在梁京云耳朵里，显然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啊。
他语气不悦：“为什么关机？”
不想魏辽这会倒是替她打抱起了不平：“梁先生，你是在质问犯人吗？”
司机心底腹诽。
而现在。
当时他就能从对方的态度里觉出敌意。
他立马给物业打了电话告知情况，随后上前敲了夏云端家的门。
她手机明明是开着的。
……倒不如说您哪天回过家。
魏辽合上门，绕到另一边上车，镇定自若地对上司机投来的视线，“就这个地址，送她回家。”
魏辽在他这声轻嗤下后知后觉抬头。
夏云端都没反应过来，茫然地感受着忽然轻了的肩，一眨眼。
她的动作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魏辽看来一眼，“快到了，前面就是。”-
“……是这样吗？”
今天这位……
他逆光隐匿在昏暗里，浓寂的夜色吞没他五官的轮廓，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好像能从他的声音里觉察一丝晦暗。
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在商场的洗手间。
夏云端慢慢直起身，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往下掉，下一秒就被魏辽伸手探过来在她身前拾了拾什么东西。
她伸手抵住大衣，压下他的动作，“我不冷。”
“是，这不是您最近挺忙的，我以为您送完人还要去公司呢。”
耳熟的，听上去多冷静平淡般的男声就是这会在身后响起的。
大衣被披上肩头，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想抽手。
梁京云眼都没眨一下，根本懒得搭理他，只直勾勾地盯着夏云端，一动不动，意思很明了，就是在等她回应。
“……还你，谢谢。”
直到看见女孩手里亮着的手机。
也不知被哪句话刺激到了，梁京云猛地偏头压眸，一双狭长的黑眸压迫感极强地沉下来，“有你什么事？”
夏云端脑袋本来就疼得要死，现在只觉得更混乱了，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是，但我们只不过是在——”同一场活动里啊。
她还没解释完。
胸腔那股无名火在听见那个“是”和“我们”时已然破功冲出，后面的话也听不进了，男人唇角的弧线彻底耷了下去，眼底压抑的郁色渐显。
“夏云端，”他怒极反笑般冷笑一声打断她，“不回消息，手机关机，跟男人一块喝酒到深夜——”
他说一半，倏然又像从自己的话里发觉什么，一顿，几秒后，唇角才多讽刺似得勾起，“……你就喜欢这样，是吗？”
第55章 嘴硬
55
他说一半，倏然又像从自己的话里发觉什么，一顿，几秒后，唇角才多讽刺似得勾起。
“……你就喜欢这样，是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低，却重重砸在女孩心底。
夏云端迟滞的神色一僵。
那点酒意彻底在他这句话下散掉清醒过来。
“……什么意思？”
她手指攥紧又松，蓦地抬眼盯着他，“什么叫‘我就喜欢这样’？”
“难道不是吗？”
梁京云跟她对视着，锋利的眉眼突然褪去了眸底那些愠意与愤然，自嘲一笑，沉冽的嗓音也跟着一轻。
他就这样当着第三人的面，丝毫不掩饰自己在这段关系中落于下风的事实，声线喑哑地出了声：
“这次连朋友都做不了，又要跟我断掉关系——是这样吗？”
那条至今未回的消息毫无疑问已经告诉他答案。
他明明都让步了。
没办法接受真的跟她分道扬镳，他都快劝好自己，就这样吧。
转头对上魏辽的视线，神情又跟变了个人般冷了几分，在夏云端面前就表演了个变脸，走前还不忘冲他似笑非笑地冷嗤一声，半点都不跟他装。
现在没有外人在，夏云端没了顾虑，想起刚刚莫名其妙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一言一语的诘问，憋闷的情绪终于有地倾泄，她蓦地停住脚步，要笑不笑的，语气里分明夹杂着窝火。
“梁京云？”
夏云端低头看了眼时间，半分也不浪费，直切话题，“现在九点五十，五十五我就走。”
魏辽怎么也想不到，两人会是前任的关系。
但刚刚夏云端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沉默几秒。
“你闭嘴。”她忍无可忍。
——你是在质问犯人吗？
压上他微凉的下唇。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都没接，是我太冲动了——”
夏云端一时没说话。
魏辽轻笑了声，说：“我知道了。”
脑海倏忽又闪过魏辽替她反击的三连问。
夏云端伸手探过他身侧，按下17层，不看他，“我没生气。”
“错。”
她一边说一边逼近，直至他的脊背贴上角落，退无可退。
路边有车驶过，车灯远远打来，光影细碎，像是将他的瞳仁也一同点亮。
“凭什么自作主张地判断我的行为？”
如果听他说几句话就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她可以听他说完。
一定是电梯太小，而他们又凑得太近。
浓长的眼睫半落在她身上，漆黑的眸里分明倒映着她凑近的脸，可表情就是那样凝固着，半丝反应也无。
空气里安静的好像只剩自己一下一下重重跳着的心脏。
像是被这一下刺疼抽回了神志，乌黑的眸骤然有了丝焦距，他缓缓落向女孩张合的粉唇，上面还有留有他的血迹。
“请你不要再装作自己有多为我好，”她抬睫，清透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要真想对我好，就请你别再来纠缠我了。”
夏云端别开眼，“时间到了。”
夏云端盯着他：“所以你就能对我说那种话吗？”
夏云端说五十五就真的五十五，一分钟也没多给魏辽。
梁京云终于动了动，哑声应了个好，又说别再关机了，随时给他打电话，说得跟魏辽是个多危险的人物似得。
女孩最后的“话”字还未说完。
魏辽离开了。
——他凭什么这么质问你？
那她之前是贱得慌才为他打抱不平还跟他道歉吗？
觉察那人僵硬的身躯，她攥着他衣领的手指更紧，愈发使劲地往下一拽。
她都有些分不清这会喝了酒的人到底是谁，更不知道怎么现在还成了她哄他。
梁京云没动，黑眸轻耷，就这样看着她，也不出声，却莫名让人从他笼在阴影的微屈身形里觉出一丝可怜。
下扯、仰头、垫脚。
魏辽不知为什么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身上，声音还挺无辜：
“我是个很犟的人，”她说，“我不会改变我做过的选择。”
他凭什么就那么主观地臆断她又要跟他断掉关系？
他带过很多女孩去那约会，梁京云有时在有时不在，但每次撞见，他都是倚在前台，懒懒耷着眼皮，一副冷淡恹恹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事值得他上心。
不知怎么就觉得梁京云可能正盯着手机倒计时，夏云端看了眼还有百分之十电量的手机，趁着还有电，给梁京云发了两秒走在路上的视频，小声解释自己已经在20号，证明她确确实实只给了魏辽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
尤其。
她脚步慢了慢，上了台阶，看着那道背影，迟疑地出声：
电梯合上，就这样将两人关进了一个逼狭的密闭空间。
女孩抱紧了手臂，加快了步伐。
显然是在她的话下想到了自己误会了什么，梁京云表情一闪而过不自然，轻了嗓：
她心里有偏向，那他再做什么都没用。
他要不提解释还好，一提，夏云端又记起来了什么。
夏云端难得软了声，语气像是哄小孩：“最多十分钟，十分钟我就回来。”
夏云端缓了好一阵，才从恼怒和莫名的情绪里回过神。
话音落下许久。
魏辽离开前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大约是想说会等她改变心意，可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她打断。
“我已经到家了，接下来我自己能回去，”她深吸口气，还是压下了情绪，指指他身后，“你的司机还在等你，别让他等久了。”
三秒，五秒。
发完后，说不上来的紧张感才褪去了些，夏云端后知后觉，自己都觉得有些离谱。
“等你。”梁京云替她推开门，一顿，又接着将后面两个字补上，“解释。”
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魏辽脸色微变，视线又带了点忧虑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可是他——”
……
左右都没给她留缝，他个子还高，现在连显示屏都看不见了，夏云端恼然抬眸，“你干什么？”
梁京云一愣，似乎真实的困惑着，怔怔地开口：“那是……”
而现在，她还得是那个怕他多想，主动报备的人。
“谁生气了？”
魏辽不自觉锁紧了眉，有一瞬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突兀。
猝不及防被拽得微弓下身，没两秒，唇口一疼。
短短几句话，信息含量大到魏辽都愣了下，一时连自己原先还打算说什么都忘了，视线控制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游移。
就算是朋友，能在她身边也可以。
魏辽只能暗咬牙硬咽下这口气。
梁京云凭什么一来就冷着张脸质问她？
“那是什么样？”
她却忽然沉默。
楼层正停在二层，不一会就下来。
就是再迟钝也能听出她是在跟魏辽划清界限，梁京云倏地抬眼，看见女孩话落后坚然的神色。
梁京云回过神，匆匆随手将衣服挂在臂间，抬眼见她已经迈进了电梯，他大跨步上前，在电梯门合上前偏身闪进去。
“……我明白了，”他仍想维持体面般地勉强勾勾唇角，“我不会再来烦你，但有些话我还是想告诉你。”
“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就质问你，”
她要解释的时候，才说一半就被他打断，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突然就对她讲那么难听的话。
他一顿，不易觉察地拿余光扫了眼梁京云，一副像是碍于旁边外人的顾虑模样，动了动唇，却没能出声。
她迅速看了眼魏辽，又想起是这人多嘴才造成了现在她不知怎么处理的局面，说不上来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她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云端想了一路也不理解。
几通电话没接上，什么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以前就是这样，梁京云好像才是那个难以捉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气，心如海底针的角色，而她则是具备所谓的“直男”特性的那方，总无法理解他闹脾气的点。
语气还有些硬邦邦的，像是没完全消气。
“我不该凶你，”
她立马打断，毫不留情，“我们没有熟到你可以多管闲事的地步，我很感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但我也希望你知道，这是因为始作俑者是你。”
就在快抵达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
血液浸红两人紧贴的唇，她松口，依旧是那副愠恼的表情，腥甜的酒味随声吐息在他破口的唇边，“你说话——”
话落，一静。
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和你道歉。”梁京云说。
他顿了顿，微乱的短发遮掩着眉眼，漆黑的瞳仁半垂，大约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忽地沉哑了些许，“尤其不该，对你说这么过分的话——”
梁京云微微蹙眉，很快脱下身上的外套，几步走上前，将衣服套到她身上。
心底很快有了决定，她偏头，对上梁京云的视线，“你先回去。”
他趁机开口，将责任全都推卸到魏辽身上，还咬着重音强调，“不该随便听信‘外人’的话。”
梁京云接得很快。
“你还知道让我解释？”
她一连问数句，男人却定格般一动不动地僵滞着，浑身紧绷到好像连呼吸都难以觉察。
但好在，魏辽最后的意思看起来是已经放下。毕竟事不过三，三次见面三次拒绝，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就该知难而退。
她时常感觉在跟梁京云的关系里，他们的相处模式是颠倒的。
乌沉的眸底欲意似乎也跟着被唤醒，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视野里她似是仍因气恼而紧拧着的眉，还有她如放了慢动作般不断动着的唇——
夏云端陡然向前一步，猛地仰起头盯着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似是质问，又像恼恨。
但那会他能从夏云端的反应里觉察出他们是有距离感的。
酒精似乎又开始在血液里乱窜，夏云端一眨不眨地逼视着他。
“梁京云，”她艰难出声，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不是这样的。”
空气被交错的呼吸一寸寸夺走，说话间溢出的酒气也在密闭的空间里蔓延，连温度都错觉似得渐渐升高，变得闷燥。
梁京云回头将楼层按灭，往后一步，彻底挡住选层按钮。
“我问你，”她一字一顿，“凭什么？”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地揣测我的心理？”
酒意终于被浮躁的心发酵，夏云端恼急，身侧的手死死攥紧，下一刻，她毫无预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而后闭眼，恶狠狠地用力一咬。
仿佛证明了刚刚唇上温软的真实性。
夏云端数着楼往前走，夜风吹得小道簌簌响，刚才大脑完全高度集中，她还没感觉那么冷，这会心里那根绷紧的弦一松开，风一吹，都让她觉得有些冷了。
男人眼底似乎微微泛了红，目光沉抑得让她陌生。
魏辽表情动了下。
九点五十八，再过两幢就到楼下。
“进去就不冷了，”夏云端说着，倒是也没拒绝，只偏头问，“你怎么没上去？”
女孩纤细的手指已经用力点上了他的胸膛，视线紧紧地黏在他脸上，“又凭什么自己一个人认定我们的关系？”
“……”
加上今天也就见了三面，魏辽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
——你们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对你这么凶？
“夏夏姐——”
前面她是被梁京云示弱的那番话一时迷惑才乱了心智，竟然还想着要怎么哄他。
听起来似乎，就连当初分手都是夏云端提的。
上次碰面他就知道，两人关系应该不简单。
“这是我跟他的事，不需要你来当我们之间的判官。”
可为什么，就连这样一个小小心愿都不能满足他？
女孩冷静却坚韧的声音打断他的自咎，她蓦然抬眼，一双透彻的黑眸像能把他的心看透，“这些都不是我最生气的点。”
“……”
那人迅速抬眼，视线终于从手机上移开，一眼却见她抱着手臂。
“……我怕你回去后就不给我机会了。”梁京云声音发紧。
夏云端指指一动不动的电梯，“你这叫给我道歉？”
当时她是大脑被酒精麻痹了才会被他的责问带着走，她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她觉得魏辽根本没说错。
虽然他跟梁京云并不熟，但他常去梁京云的私影，他那干净事儿少，最重要的还是，身为老板，梁京云从不多嘴。
气氛凝寂许久。
“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
夏云端确实太想跟他说清楚了。
如果是在夏云端说那番话之前，他可能还会在她面前装装可怜。
“……”
眉心不受控地一紧，梁京云的瞳孔轻颤。
“现在没人了，你说吧。”
魏辽：“……”
他凶给谁看？
她冷笑一声，“你不是挺能自己脑补的吗？”
跟最后冒出的念头比起来，前两个似乎都无所轻重了，女孩越想越恼，心底的火苗也越蹿越高，她一把将肩头的衣服丢回给他，几步走到电梯口，纤长的手指用力地按了好几下按钮。
而此时此刻，他很难将面前这个弓着脊背低眼垂睫，语气涩然嘲弄，似乎将自己置于多低微地位的男人，跟他印象里的梁老板对上号。
他像是找到漏洞，又问：“所以当初选择分手的人，你也不会再复合，是吗？”
两人面对面站着，梁京云垂头看她，放低了姿态地给她道歉：
如果这还叫没生气，那什么算生气？
纤细的腰肢猝然被捞紧。
柔软的身躯就这样贴上他宽阔滚烫的胸膛。
男人清冽而汹涌的气息完完全全将她侵略，她双眸微微放大，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布料。
下一秒，那人干燥的大掌反客为主地扣紧了她的后脑。
第56章 嘴硬
56
外套被丢在地上，无人问津。
紧合的电梯里，金属壁上模糊地映出男女交/叠在一块的身形。
夏云端突然的这一下毫无疑问是刺激了男人的理智，克制了太久的念头在此刻终于找到破口喷涌而出，向来清冷的黑眸掀起汹涌的情愫，梁京云骤然低头，就这样猛地压下。
柔软的粉唇被用力地含紧吮吸，腥甜的血味在肆虐间被他渡进她的唇口。
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开，他修长骨感的手指插进她细软的长发，另只占有欲极强地锢紧着她的纤腰，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
他吻得太凶太重，来势汹汹，似乎要将她拆吃入腹。夏云端心神从他欺压下来那一刻就像彻底被酒精吞噬，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衬衣，却条件反射地去回应他。
唇舌交缠，呼吸交融。
得到回应的瞬间，他似乎不易觉察地紧绷一瞬，随后又像被激发了锐气，就连讨厌的酒味都变得甘甜，舌尖更强势地往里侵占，直逼得她无处躲藏。
滚烫的唇舌力度凶狠地互相碾咬着，湿/吻的水声在封闭的空间清晰得都有回声。
素白的脸颊泛上点缺氧而起的粉，醺然的眸光逐渐迷乱。
身体全然交付灵魂，旖旎混乱间，似乎觉察被压制，夏云端本能争强好胜地急吻回去。
她有意识地拽住他的领口后退，脚边的外套被无意踢到一边。在转了个身后，她又突兀地重新将他压向转角，手指勾着往下一扯。
啪。
绳线相离，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就这样被她拽掉，微微露出一块精壮紧实的胸膛。
应该是结束后他帮她洗完澡给她穿上的。
十六#璀璨之夜红毯#盛典
她迟钝地偏睫。
什么情况。
男人神志不过清醒一秒。
17层亮起。
而此刻还是在她家，她连逃都没地方逃。
修长骨感的手指勾着细带已经将文胸抽出丢到一边。
主动咬下去的那一口，主动邀请他的那句话。
她动作一顿，缓缓觉察什么不对劲。
明亮的光线穿透窗帘缝隙，倾洒在闭合的眼睫，夏云端顺着震动的声音伸手，半晌没摸到自己的手机，才烦躁地皱了皱眉，睁开惺忪的睡眼。
越想越绝望，女孩自我洗脑般地摇摇头，好像这样就能将已经发生的一切都忘记。
匆匆把门关紧，她躲到浴室，开了开窗。清新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她用力呼吸着，才觉得大脑稍微冷静了些。
热评：我靠这谁啊，颜值主播？
僵了一秒，他黑眸一低，紧盯着她，随后便连这几步路都嫌漫长般，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她家门前。
她就连接吻都要占据上风。
她纤柔的手毫无阻隔地抵上他胸膛的肌肤，手下的触感肌理分明，没有一丝赘肉，趁他短暂失神间，她重新占据主动权般，探进他的口腔。
喃喃般却无比自然的轻制在头顶响起：
电梯里的激吻，交缠在一起的身躯，玄关处湿淋淋的水液。
都说在黑暗的地方，触觉和听觉会更敏感。眼前漆黑得只有那人模糊的一个轮廓，他指尖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颤抖着。
热一#璀璨之夜Youth#盛典爆
热四#Youth再唱蓝海#盛典新
方绒：“你昨晚不是去了璀璨之夜吗？你被导播切到的那两秒被人截图下来上热搜了！”
最荒谬的是，一切都是她先主动的。
女孩浑身一激灵，澄透迷离的黑眸完全失焦，手指不自主地抱住他的脑袋，五指插进他的短发，微微开口喘/息着。
锁骨太薄了，夏云端疼得一手不受控地揪紧了他的短发，一手撑在冰冷的玄关柜，纤长的脖颈后仰。
唇瓣短暂相离，女孩透着迷蒙的盈盈水眸微微偏移流转，手指摩擦着往上。
热门丨2小时前
然而他唇游移到的每个地方都是烫的。
每次他想放弃，她又狡猾地从某个角落出现。
刚刚绝对不是枕头的触感。
“夏夏，你上热搜了！！！”
一动不动的电梯，空气越来越稀薄，温度越来越高。
她先主动招惹，又在他入局时突然后退。
难道真的是太久没男人了，她怎么敢在随时都会有人出现的电梯里——
被沙砾磨过般沉哑的嗓音轻震着胸腔，手指被人牵着在指纹锁上一按，门咔哒而开，刚迈进玄关，女孩就被抱上柜前。
夏云端确实太久没有性/生活了。
十三#璀璨之夜这谁啊#盛典
梁京云眼尾都泛了红，顺势拿手肘一撞门。门一合上，他便低头重新覆上前。
余光里，只见一只不属于她的，瘦削却紧实的小臂正被她垫在脖颈。
灼热的吻报复般地从她的耳廓开始，舌尖轻探进她耳道，一路顺着皓白修长的天鹅颈往下，手指也跟着探进衣摆，悄然蹭过她敏感的腰窝。
从客厅到卧室又到浴室。
零零散散包含明星在内的相关热搜有十几二十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微博有澄芯入股。
列表轰然炸开，最上方是方绒的消息，足有二十几条，而左下角更是数字都没了，只有三个点。
热二#Youth番位#盛典爆
那会她太累了，眼皮都在打架，她只迷迷糊糊听他让抬臂抬手的，最后好像还让他抱着蹭了一次。
“别在这……”
ID薄荷味的梦：
下一秒，她清晰地捕捉到了那声几不可闻的什么东西被解开的声响。
夏云端不自觉一个哆嗦，两眼一黑，心如死灰地伸手捂住脸。
夜晚。
被反剪的纤臂，映出泛红面颊的落地镜；架在肩膀的足踝，摇晃的床；夹在腰身的腿，淋浴下的撞击。
在她锁骨上留下一串牙印。
女孩手腕微转，随手一抛，白色的纽扣就这样被随意地丢在角落。
只见锁屏页面上，微信密密麻麻显示了一堆熟悉不熟悉的名字。
方绒直接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
电梯刺耳的嗡鸣在剧烈的心跳下根本不足以被听清。
电梯就要运作，纤长透白的手指又将按钮按灭。
……
胸前的束缚忽然消失，衣服忽然有些空荡。
热五#璀璨之夜两秒硬控我#盛典新
安静的廊间除了潮湿的深吻声，就只有秋夜的穿堂风。
脖颈睡得有些疼，她吃力地抬了抬胳膊，反手覆上后颈。正要揉捏时，指背却蹭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
没人开灯，偌大的客厅只有冷清的月光从没拉窗帘的阳台透进来。
头埋进她柔软的胸脯。
16层的按键刚亮起。
就跟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手机又开始震，夏云端这才想起来什么，低头看了眼屏幕。
主动权永远在她手里。
昨夜。
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以一个蜷曲的姿态被那人拥在怀中，身后那人温热的身躯紧紧贴在她脊背，像当初在一起时的每一个夜晚那样——
……
她都没反应过来。
“……别动宝宝。”
夏云端：“？”
心跳骤停，她僵硬着手指打开微博，一点热搜。
禁锢在腰间的大掌擦过她纤薄的腰线，梁京云压抑着喘/息，被欲念侵夺的理智稍有清明，他穿过她的腰肢，伸手去按楼层键。
他泛着水光的高挺鼻梁，灵活的修长手指，有力的紧实腰腹。
唇瓣被挤压的毫无间隙，分明是毫无技巧地舔舐重咬，又会在他想追上来时，不知恰好还是有意地后退躲开，再让他意想不到地出现在另头。
夏云端安静一秒，旋即瞬间清醒般瞪大了黑眸。
她艰难地咽了咽格外干涩的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蕾丝吊带睡裙。
隔日，夏云端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的。
一幕幕荒唐的画面浮现脑海，夏云端甚至隐隐感觉自己的腿根都还泛着酸。
门开了一会无人走出，又要合上时，才被男人发现。
……
#璀璨之夜两秒硬控我##璀璨之夜捞人#
玄关柜是冷的，客厅也是冷的，刚刚在电梯内的温度在廊间就被风带走。
两人跌跌撞撞地出了电梯，男人的大掌摩挲着她腰间软滑的肌肤，叫她从尾椎骨就升腾起阵阵颤栗。
二十三#澄芯江豆花#盛典
大脑似乎嗡鸣了一下，她隐隐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什么？”
女孩声音落下的瞬间，他再度被她拽回情/欲的漩涡。
立着转了几个圈，又悄无声息地倒地。
夏云端被这两步晃得不得不松唇，软声埋怨：“你、慢点——”
身后的人似乎还在熟睡，平缓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发间。
【图片】
夏云端眉心拧得更紧了，正想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消息。
“……”
偏偏梁京云又再清楚不过她的每个敏感点。
她努力平缓着呼吸，悄悄伸手，试图把他环着自己腰的手臂抬起，却被他无意识地抱得更紧。
梁京云理性仅存这一刻，往下的手指一顿，顺势往下穿过腿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手指一紧，她轻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缓慢挪起身，将他的手指掰开抬离，然后迅速从被窝里钻出，坐到床边去穿鞋。
等了接近一分钟。
音乐刚响两下，就被她立马接起。把声音调到了最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那头已经急哄哄地出了声。
……-
“……你的伞落在我家了，”她呼吸急促地起伏着，红唇泛着水光，声音黏哑，“要拿回去吗？”
他把她的上衣往上推。
“这话你最好留着等会说。”
救命啊有没有人看了昨晚澄芯的十周年盛典，本来想拉进度条看Ken哥的，结果无意让我看到了这个主播，长得好漂亮啊，好像是直播事故切错人了，就出现了两秒，清透又夹杂着点茫然的这个眼神有人懂吗？互关有没有知道这是哪个主播的啊，求告知！！
她真的疯了吧！
三编：不是，怎么一下子还冲到热五了？别吓我啊，澄芯你又花钱了是吧！
耳后至后颈肉眼可见覆上一层红，梁京云浑身一滞。
夏云端微僵。
她在此刻想起一个并不重要的事。
夏云端主动环上他的脖颈，一眼看到他透红的耳垂，也不知怎么想的，反应过来时，已经往他敏感的耳后吹了口气，含了上去。
突然被闪过的念头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有什么被抛之脑后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夏云端理智尚存，急促地喘息着，纤指没什么力地搭上他动作的小臂，本能推拒着，软腻的声线打着颤：
头几个全是Youth，她一个一个往里点，终于在第五条热搜里看见了方绒所说的那张截图。
最后他自己又去洗了个澡。
酒精害人！
男人湿漉漉的吻一串串下落，从侧颈到肩窝，再到她深陷好看的锁骨。
心跳顿时如擂鼓，大脑空白了一瞬，她条件反射要起身，却又发觉自己腰间被身后那人的另一只手紧箍着。
她脖子下枕着的，是什么？
点进去看，热门里还有个“璀璨之夜捞人”的词条。
他甚至记得她喜欢被怎么服务，用唇舌和手指将她送上好几次，忍得额头和手臂的青筋都清晰暴起，才释放自己。
二编：妈呀怎么莫名其妙上热搜了，我这就是条日常博啊，我不是营销号也不打算造星带货！大家不要阴谋论！
捞过枕边的手机，她几乎是狼狈逃窜到的卫生间。
“……”
他停顿。然后用力一咬。
她蹙了蹙眉，点开微信时，顶部的圈都转了半天。
脑海深处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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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端两眼一黑又一黑。
第57章 嘴硬
57
夏云端两眼一黑又一黑。
她甚至没敢点进评论区。
光是看一眼原po的多次编辑，她就能想到网友的嘴有多毒了。
也不怪网友阴谋论，她这次确实是凭空上的热搜，讨论度也远没有这个热搜位置该有的高度，一看就是平台给买的。
她返回到热搜页，又扫到那条#璀璨之夜这谁啊#的热词。
跟刚刚热门里那条热评高度重合。
点进去一看，发现是当时直播的录屏。
她就出现了那么一个镜头，视频含前期主持人故弄玄虚的声音和不断推近到不同面孔的摄像头，最后定格在她迟钝抬眼看向镜头的空茫神情，一共就十三秒。
夏云端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自己看的那个视频卡的点也正好，完全没把后面主持人提到江豆花的那番话放出来。
“……”
她进入不了一段感情，本质是害怕无法长久，她怕自己又会被抛弃。
“——那这些痕迹是怎么来的？”
她怎么还关注起这些来了！
怎么不自恋死他？
夏云端从他模仿着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时就僵了脸，眼见他一副风雨欲来的姿态靠近自己，她只能下意识后退。
天知道温柔这个词跟他有多不搭边。
那头方绒又像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脸忽然贴近镜头，手指不断在屏幕上调整着什么般地，盯着她的某一处。
夏云端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没几秒，脑海又闪过一个也许可以帮上忙的人。
她表情恹恹的，一边想着该怎么给魏辽编辑消息，一边跟她讲昨天自己的遭遇。
再一扫ID，是她都眼熟的平时就爱蹭热度的营销号。
“是自然醒。”
方绒：“你昨晚做贼去了？”
人在心虚的时候是连自己都能调侃。
他眼眸一深，视线缓抬，手指还要一路往上撩拨，停留在她如月牙般漂亮的锁骨。
夏云端恶狠狠乜他一眼，低头拿手机看了眼今天的温度。
她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绝佳角度，自洽般地一眨眼。
方绒：“你被蚊子咬了？脖子上好几个包啊——哎，你干什么？”
就在夏云端感觉自己脑袋涨热得都有些发晕时，他终于大发慈悲开了口，声音听上去好像很平静：
知道学妹已经尽力，中间都是魏辽的手笔，学妹也没办法，她自然也不可能去追责，夏云端只能安慰她别自责，她自己再想办法。
脆弱浅薄的玉骨上还有他故意留下的牙印。
吵着吵着还滚床上去了。
他咬得这一下还不轻！
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京云。
可她又矛盾地想继续拥有这段关系。
刚刚她说的不会都被听到了吧！
吻痕还能拿粉底遮一遮，牙印这么深，要她怎么挡？！
她匆忙翻出学妹的微信，却见她在一个小时前就有给她发来消息，是跟她道歉，又说她的这个热搜很有可能是平台看见热度随手蹭的，顺便压一下江豆花的那条热度。
“没见面，没进度。”
却见男人慢条斯理地一套衬衫，一时也不说话。只有修长分明的指骨擦过衣扣，一顿，视线意味不明地抬睫看她一眼，才往下跳了一截，系上第二枚纽扣。
她承认在床上他们确实很合拍。但灵魂什么时候又契合上了？
“……呃，你醒了啊。”
“他们只有羡慕的份，”梁京云微微挺身，大言不惭，“你有契合的对象和稳定的性/生活，灵魂和肉体都能被满足，多的是人两者都没。”
夏云端猛地清醒过来，耳边方绒的声音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梁京云沉闷的声音震着她的半边身子，被沙砾磨过般的轻哑：
尤其是昨天莫名其妙吵了一架。
是没有规定。
夏云端一手扶了扶墙，方绒那头还在跟她吐槽：
她大脑也混乱得很。
“我欺负你了？怎么抖成这样？”
皮肤是不是看着也——
消息没回应的人是她，昨天混乱下先动“口”的人也是她。
得不到回复的每一秒都像凌迟。
……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就像今天这才两个小时，她列表都快炸了，还连累了方绒。
男人就这样赤/裸着精瘦的上身，倚在门边，她的视线却不住地被镜子里男人肌理分明的脊背吸引。
但跟前男友上床了。
不知道的以为她多荒淫无度！
男人垂在腿边的手一把将拉链提上，声音里好像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切齿。
23℃。
“……”
方绒知道她在苦中作乐，跟她开玩笑：“你还小牌大耍上了。”
那一个月是相处挺好的。
但她也知道，她给不起他想要的，两人迟早会断开。
或者说，性和爱。
“……是我吵醒你了吗？”
眼见他动着唇要开口。
方绒没觉察她此刻诡异的安静，还在笑：“说真的，你现在的声音就跟被男人榨干了一样。也就我知道你现在没谈恋爱……”
学妹说这个她努力去联系了，但实在没有理也说不上话，毕竟到这种线下活动现场，就是默认会出镜的，平台那边哪管你私下怎么想的，没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不管过程如何，答应的人是她自己。
夏云端不易觉察地松了口气，忽然，颈窝又一沉。
夏云端：“……”
视线又在出声时不自觉下瞟。
夏云端猛地把手机反扣住，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几步走到浴室柜边，把手机倒放在洗手台边，抬头看了眼镜子。
女孩抬起水盈盈的眸，眼尾肉眼可见地泛上点红，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表情，本就有些发哑的声音都无意识地黏了些。
他看着她，角度极其刁钻地反问。
“没进度，”她接得快，心虚地说谎，“我们最近没怎么见面。”
方绒还在那问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该怎么办。
“没！”
夏云端胸膛用力起伏着，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得以脱离他的引诱，瞳仁找回点清明。
就因为梁京云那句“又要断掉”关系。
梁京云是狗吗，怎么什么地方都啃？！
“……”
“忘了我还没洗漱，太邋遢了，对你眼睛不好。”
夏云端：“……”
方绒：“还有人问我，你是不是真像一些网友说的，打算勇闯娱乐圈。”
她烦闷地抓了抓头，下一秒，手被一只大掌覆上，而后顺势插进她的指缝。
手机里方绒纳闷地喊。
男人要的无非是人和心。
“别……”
以前是，现在也是。
本就宽松的吊带轻易地从纤细的肩头滑落，往下掉出一片若隐若现起伏柔滑的细腻肌理。
却见他抬起眼，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接着慢慢补道：“也就听到了几句话吧。”
“……不过说真的啊，最近你跟梁京云什么进度了？自从那天吃饭后，也没听你再提起他了——”
“见什么人规定了身上不能有咬痕？”
看见隐隐就见颈肩处一串深深的牙印。
她差点脱口而出。
她就站在浴室柜前，后面哪有位置，才退了一步，纤腰就撞上了洗手台。
它不用经历矛盾和猜忌，直抄近路抵达亲密关系，维持肉/体的关系远比谈感情要单纯，坦白说，她甚至觉得这比谈恋爱长久。
她话音刚落。
背后的推拉门忽然哗啦被拉开。
他语气与动作极其割裂地重复着她的话，多爱怜似得垂睫，蜻蜓点水般地来回轻抚，挑起阵阵酥麻的痒。
她不知道自己昨天为什么这么生气。
才说了没两句。
没有了内衬的束缚，这会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冰凉擦过的指尖刺激了，她浑身轻颤了下，这处也跟着微微晃了晃。
他已经穿上了裤子，下身的裤腰松松，皮带还坠在一侧上下晃着，指尖提着自己的衬衫，看起来是正要套上时，被她的动静吸引，才走过来的。
“都有人问到我这来了，这群人也真的是，八百年没联系，一到这种时候全冒出来了，怎么好意思的？”
她微微偏头，只见光是细白的脖颈一侧就留了三四个深深浅浅的吻痕。别提一路从颈窝到锁骨，他像要在她身上烙印似得，全是淡淡的绯色印记。
她边问，视线又仔细落在视频里女孩的脸上，眼底有些微微泛青，像是没睡好，但是气色看着分明又挺红润的，古怪极了。
“‘没进度’。”
他毫无觉察，只像是多愤恨似得，又轻咬了口她的后颈软肉，“你每次都骗我。”
夏云端本能提着声打断了她。
——为什么不就这样下去呢？
两个小时，应该还没有发酵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吧？
……她都揉过蹭过踩过，看一下怎么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她怎么一点声都没听见？
刚刚她没怎么出声，方绒也就没注意到，这会一说长句，话里那点嘶哑就能听出来了。
没谈恋爱。
她需要这样一段关系，而梁京云也有同样的需求。
每一条都是她在难耐的灭顶快/感下抓出来的。
翻到的最早的一条消息是在两个小时前。
夏云端猝不及防，轻吸了口冷气。
柔软的黑发有些刺人地戳着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肩颈痒痒的，腰被顺势环住，大掌抵进她的腰和冰冷台沿之间。
夏云端被打断话，表情一僵，眼神不自然地闪躲，“呃，最近辣的吃多了……这不是昨天回家太晚了。”
夏云端：“……”
下一秒，却见梁京云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扯着假笑冲她闪来一记威胁的刀眼。
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不是他们之间的最优解吗？
方绒一副很可惜的语气，“之前你脚伤，他天天来给你做饭，你后来又帮了他，还一块吃了顿饭，你们俩这不相处挺好的吗？不打算再往下发展发展了？”
她明知他要什么，但她给不了，所以每次都是逃避，忽视他的情感需求。
“‘没怎么见面’。”
她隐隐记得的。他第一枚纽扣，似乎是在电梯里被她拽掉的。
夏云端顿时被他这一眼唤醒了什么记忆。
就在这时。
……气色好像真的挺好的。
夏云端倏然抬头，透过镜子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昨天她才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说不希望再有联系。
在梁京云视角，完完全全是她先邀请的他。
如果不听他的咬字和语调，光看神情，会让人错觉以为他此刻有多温柔。
他只能牵着她的手垂下，又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轻轻地抹过她绯红的眼角，冷清的嗓音低了些，一副疼惜的表情，说的话却有些恶劣：
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违背天性的，而性比瞬息万变的爱长久。
方绒忽然发觉什么般一提眉，“夏夏，你嗓子怎么了？”
方绒：“怎么还讲究上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有大进展呢。”
理智瞬间被敲醒，她只能干笑两声，转移话题：
夏云端恼羞成怒地从镜子里瞪他，“你往这咬我怎么出去见人？！”
夏云端深吸一口气，忙对着镜子把吊带往上提了提，还好刚刚镜头没把她颈下的部位照进去，她迅速将作案证据遮住，才故作镇定地回：
他视线落在自己被握紧的手指，动了动，却没能抽出。
困扰了许久的心事仿佛刹那领悟，她看见镜中的自己似乎连眼神都透彻了，嘴里糊弄地说了声“看情况吧”。
还激烈得到处都留了印。
夏云端一个“痒”字还没说出口，想推开他的手要抬不抬地僵在空中。
其实她知道互联网信息更迭很快，过段时间大家就都忘了。
这应该是唯一一个对两个人都好的方式。
梁京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视线忽地定格在她因后仰暴露出来的冷白肌肤。
他每说一句话，就朝她靠进一步。
他冷清的面庞没什么波动，只有小指忽地隔着薄薄的衣料蹭过敏感的某处，同时话里有意咬了某个词的重音：
夏云端：“……”
也不知道丢在了哪个角落。
夏云端心刚落一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夏云端：“这叫有备无患。”
心脏砰砰直跳，夏云端都没敢看镜子。
她回过神般猛地拿起手机偏过身一把挂掉了视频电话。
她有意放软了声，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显得顺从，“总得一点一点让她有个缓冲，下回见面再说，好不好？”
这处柔软得可以被他的大掌肆意揉捏成过各种形状，他尝过，把玩过，也留下过指痕。
上面满是绯红凸起的抓痕。
是一个很不靠谱的念头。
落在他没拉拉链的某处。
“你答应了的，不准反悔。”
“你记性好差，需要我帮你记起我们的‘进度’吗？”
尤其是锁骨那一块，吮吸出来的玫红下，还有没褪去的牙印。
夏云端胡言乱语：“之前是之前，现在我都火了，哪能让你再存我的黑历史。”
气笑。
或许她就是自私。
等等。
“你先把你家里的蚊子驱一驱吧，”方绒嘲笑她，“还有备无患，就你现在这嗓音这面色，你刚刚那几个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夜会男人去了。”
但是。
那头叭叭地聊，手机还反扣在洗手台，方绒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她此刻发烫的脸。
“‘看情况吧’。”
夏云端：“……”
方绒：“反正我朋友圈发声明了，让他们别给我发消息了，我一问三不知。”
她才不会被他诡计多端的话术骗过。
但她还是想能压低影响就压低影响，毕竟网友看一眼就过去了，可让那些认识她的人看见了，对她的生活和她周围人的影响是持续的。
“夏夏？夏夏——”
再往上，那片细碎的吻痕，也都是他一点一点用情拓下的。
下一秒，修长骨感的手指轻轻一拨细长的肩带。
夏云端手指一紧，悄悄往镜子瞥去一眼，只见到自己格外红润的脸颊。
这种气温，她总不能带条围巾吧。
她没办法跟他恢复到从前恋人的关系，又不舍地希望他们仍然处于一段亲密的关系。
而男人已经逼近到了她面前，两人身躯几近没有阻隔地贴上，她手指捏紧了冰冷的台面，往后仰了仰身。
她内心做了极大的抗争，才轻咬着牙点开联系人，去翻之前那个被她拉黑的手机号。
“我怕太突然会吓到绒绒。”
可最近这不是又尴尬起来了吗。
躯体比大脑有了记忆，微凉的手指攀过的每一处都像伏过微弱的电流，心跳不受控地乱跳起来，她急促地喘了一下，骤然弓起腰，猛地伸手攥紧了他还在游动的手指。
不知是哪句话平息了他的不快，梁京云眼底的郁色褪去了些，周遭那股低迷的气息散了散。
“……你在往哪看？”
被他从刚刚的情绪里拽出，蓦然回神，在他禁锢的怀里磨蹭着他转过身，看向镜子，一偏头。
夏云端点点头，说别理他们，又点开微信往下翻。
而性就像是作弊。
她脑海里逐渐冒出一个可耻的念头。
夏云端看似随口一说，心底直打鼓。
方绒一顿，不解地问：“什么没？”
匆匆对那头发了句“我处理点事等会聊”的语音，然后又僵硬地转过身，干巴巴地出声：
她咬牙切齿，“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一方面是心虚，一方面是羞耻。
一旦想到做了这么出格的事，还在外面留下了证据，有可能被人不经意看到，还要好奇一句纽扣怎么会掉在这。
身后的男人垂下毛茸茸的脑袋，蹭上她的脸颊，轻嗅着她发间好闻的清香。
温热的掌心牵着她的手一路往下。
“那就别出门了，”他贴在她耳畔的低哑声线勾人，“帮帮我，嗯？”
第58章 嘴硬
58
结果还是被他哄骗着给弄了一次。
除了昨晚久旱逢甘雨般的第一次有些快，后面几次他都像不会累似得，阈值骤然拔高，倒是每回都能把她吊得不上不下的主动蹭他。
尽管及时抽离，还是糊了她一手，有些都落到了她吊带上。
梁京云是舒服了，她手腕酸得不行，抱怨：“你怎么这么没用，这一下都忍不住？”
她转头抽纸擦完手指又垂首擦抹睡裙，睡裙是丝绸质地，怎么擦上面都还是留了块深色印记。
石楠花的味道侵鼻，她很快没了耐心，将纸巾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不满地睖他一眼，“这件睡衣你给我洗干净！”
男人还沉浸在刚身寸/米青的余韵里，脸上满是情/潮，挨骂也爽。
平时那样散漫嘴硬的人，在床上可要诚实得多。
惯来冷清的面庞露出一副因她情/动的反差模样，他不太爱出声，只有爽极了才会从喉咙里溢出点低吟，光是听着就让人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掌控欲。
她很容易被他这种若有若无透出来的清冷脆弱激起想要蹂/躏他的冲动。
她喜欢看他想要释放却被堵住而满头是汗青筋暴起的模样，也喜欢听他被刺激到不受控地重喘却还要强捺着的喘息。
简直堪比人形春/药。
男人微微向后昂首，冷白的脖颈覆上一层薄汗，轻喘着气，喉结上下滚动着，又去抱她，脸埋在她的肩颈，手轻车熟路地钻进她的睡裙里拨弄把玩起来。
手法没个正型，却胜在了解她的每一个刺激点，夏云端差点被他揉出感觉。
她只能追着共享位置里的那个橙标沿着鹅软石小道弯弯绕绕地走，两个头像渐渐靠近，直到两个点面对面相望。
事情已经发生，再责骂也没有用，何况他已经在尽力替她消除影响了。
他的权限是对她开放的，可点进他的朋友圈，只是显示“朋友仅展示半年朋友圈”，一片空荡。
“但也不能确定就跟他有关——”
梁京云离开了。
他回了个句号，让他滚。
“不是已经压下去了吗？”
夏云端下意识应了声，又蓦地反应过来什么，“你怎么知道？”
他显然还有些欲/求/不/满，但很快又将情绪压了回去。
无非是分享来热搜，问视频里是不是她。
方绒：【热搜也被压下去了！】
梁京云撞进她眼底，仿佛看见多年前那个扎着马尾晃荡，面对什么都无所畏惧的明媚少女。
左下角的三个红点逐渐变成数字，数字又越变越小，她断断续续地回着，觉得有点渴，起身倒了杯水。
【是】
梁京云一顿，倏然被她这句话从情/欲里扯回现实。
夏云端出神间，他又投来顾虑的眼神，问：“你最近有没有惹到什么人？”
没听见她否认，梁京云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我今天刚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她老实道，“我总不能心安理得接受人家的帮助还装傻吧？”
魏辽：【你能让我弥补过错就够了】
午后的光穿透轻纱般的窗帷，斑驳地掉进他乌黑的瞳孔。
【是我造成的后果，我会处理好，很抱歉】-
刚刚在店内还有专柜挡着，这会两人一出来，贺斐才看清女孩手里还提着个小巧的手提袋，看上去似乎已经跟人逛了一阵了。
心头忽软，半晌，无声地轻叹出口气。
他蹙眉，“谁给你处理的？”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梁京云闷了好一会才出声：“这件事你和我说，我也能处理。”
周嘉让这才褪去疑惑，看起来也没怀疑，只点点头，又问她：“吃过了吗？”
一个男人凑到了她身边。
有些没边界的，就直接问她网名叫什么，美其名曰去给她涨涨人气；更有脸皮厚的，还要来问她认不认识谁谁谁，能不能牵个线认识一下的。
走前还不忘真替她洗了睡裙。
他们约的见面地点不在医院，而是医院旁的公园。
往下翻了翻，随便点了几个看，只见他们发来的内容都大同小异。
他一眯眼，“还姓‘魏’吧。”
没一会，就收到他的回复：
梁京云咬牙切齿：“你还真是乐天派。”
她不想回复，但又怕会被人背地里说闲话。
这话说完，她又生怕他还会就此开展般，迅速转移开话题：
身后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静了会，男人忽然出声：“……是处理昨晚的事？”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映入眼帘，夏云端几乎都快忘了这人还在自己列表，愣了好一会，下意识点了点他的头像。
“所以啊，他负责是他的事，”夏云端说，“我跟他道谢是我个人善良有素质懂礼貌，不冲突吧？”
“就一个朋友。”
但她也就忧虑了几天。毕竟总不能一直生活在担惊受怕里。
她缓了会，想到什么，把魏辽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顿了顿，才给他发去一条消息：
就梁京云跟他爸的这个关系，让他去用他爸的人脉，跟羞辱他有什么区别？
对面那人安静一秒。
一顿，想起他当时没把人放眼里的态度，又怕他可能根本没把这个记住，不忘提醒：
她抬头瞅他一眼，“你连你爸家业都没继承。”
因为附近就有居民楼，平时就有不少人在这散步。上至八十岁的老大爷老太太，下至被家长抱出来的两三岁小孩都是这里的常客，还时常会有很多护工推着无法行动的病人来这晒太阳。
况且她的职业性特殊。
“不管怎么样，”
“我还有事要办，”她尽力保持清醒，“不做了。”
她以为这种事儿需要有人脉，可能要费不少心思，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不是梁京云。
她缓缓抬头，看见不远处走近她的那人也抬起了眼，两人四目相对几秒，那人随即放下手机，冲她弯唇一招手。
夏云端点点头，自我安慰似得：“也不一定是冲我来的，你不是也没看到他站我家门前嘛。”
“告诉你？”
梁京云一顿，记起来什么，将昨天自己碰到的事情转述给她，说完又眉心紧蹙地提醒：
女孩干脆随便煮了碗清汤面，窝在家里处理起手机里没回复的消息。
周嘉让：【在吗？】
她边说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又回到桌边去拿手机。
夏云端正将刚刚跟梁京云说的内容“文字化”发给方绒，闻言也没多想，随口就说：
也不知道找了她多久。
时隔六年没见，周嘉让却好像还是没多大变化，一张清隽的脸如初，深邃的骨相依旧周正，就连穿着都跟从前那样板正规整——
夏云端心里感慨怎么真有人能一点都不变样，也回了句“好久不见”。
还是在商场新开的一家奢侈品店。
被小偷盯上都算什么好事了吗？
“不……有一个，”她迅速抬头改口，报出一个名字，“洪睿达。”
细尘在空气里浮跃，他看着她，收敛了轻漫，微沉的嗓音端重、缓慢，“你想，我就去。”
这样下来，对事情内幕比较清楚的，就只剩魏辽了。
虽然他当时放完狠话后忽然就没了动静，确实引起了她的怀疑。
夏云端表情一怔，旋即又像是被他的视线灼伤，她猛地偏开眼，“……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就别瞎担心了。”-
但他发来的消息更快。
“我朋友的导师是神经外科主任，他说她的情况是有机会能唤醒的。”
在跟夏云端的情/事里，没有什么“不要就是要”。
“不然呢，”夏云端眨了下眼，嗓音清透坦率，“我要一直提心吊胆，以后都不出门了吗？”
没想到会在商场里撞见那张数月没见的熟悉面孔。
两人并排着往前走，她回了句“吃过了”，又反问他，得到相同的答复后，寒暄算是结束，周嘉让主动切入主题，说：
【是你做的吗？】
从他的视角看，两人距离极近，男人过来后便微微垂首，都快要碰到她额头，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只是能看出女孩心情应该挺不错，点了点头，而后本背对着他男人转过了身，贺斐也因此看清了那人的脸。
贺斐今天本来是打算提前给女朋友安排生日惊喜的。
夏云端心情忽然很复杂。
周嘉让应了声“嗯”，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她紧贴脖颈立着的衣领上，一顿。
如果是徐知清，他会先联系他。
周嘉让：【我在第五医院】
“热搜都上了，你真当我六十岁不上网？”
夏云端手指悬在空中半晌，才又慢慢给他打字：【谢谢】
也知道他都是担心自己，夏云端又软了声安抚：“反正这不是解决了嘛。”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两人又一块出来了。
虽然她一开始是想过，但这不是没来得及付诸行动，正巧他又先替她处理好了吗。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虽然她嘴上是说不一定跟他有关，可脑海里确实没有第二个怀疑对象了。
前面在地铁就被目光洗礼了一路，夏云端已经彻底脱敏，这会觉察他的目光，她面不改色地瞎扯起来：
他停下脚步，对上女孩忽地绽满惊喜的眼底，“前阵子他带领团队给他的患者植入了全球最先进的新型脊髓电刺激系统，手术成功了。”
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发来了条语音，好听悦耳的声音里能听出无奈：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都是高考后那个暑假的事了。
“我记得。”
却想不到，会看见他抬起头，望来漆黑沉寂的一眼。
再窝回沙发时，顶部一条新消息冒进视线。
梁京云冷着脸，“最好是这样。”
“他捅的篓子他负责处理，天经地义。”
她回了句好，才翻回微信，正想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件事时。
“我也没找他啊。是他主动帮我解决的。”
“你怎么处理？”
下午两点，在二十多度的高温下，穿着杏色法式高领衬衫的女孩下了地铁，低头看着手机，往共享位置里另一人那的位置走去。
她说不想做就是真的不想做。
“没什么……你先把衣服穿好，等会我得出门。”
梁京云不上钩。
好在她还理智，记得正事。
“就是电影院那个，被你打得毫无回手之力的那——”
——连作派和气质都是还是那个味道。
他到底都怎么知道的？
“……”
最开始只看到一张侧脸，主要是她眼角那颗一闪而过的标志性的红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加之那头灰茶色的卷发，他几乎立刻认出了是夏云端。
营销号发的那个视频被也被删了。
梁京云皱着眉说：“等会我再去物业那问问情况，也许会有新的线索。”
她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可人越是长大，想要的越多，顾虑得也就越多。
信息量一时有些大，夏云端愣愣点完头，才慢半拍地清晰了他昨天那个态度的前因后果。
“没间隙告诉我，就有间隙找他了？”
从前没联系的，关系近的远的，个个在这会倒是都活过来了。
“我去见过季采语了。”
夏云端神志缓慢回归，下意识摇头：“没……”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边问边转过身，却见梁京云垂睫盯着手机，修长手指时不时上下滑动着屏幕，没两秒，又掀起眼睫，唇角微直：
不想一开屏幕，却见在她挂了方绒没多久后，方绒又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人在她耳边唤起，夏云端脚步轻顿，神情都有些恍惚。
“压下去不等于不存在，”梁京云面无表情，“贺斐都截图发我了。”
他抬起眼，神色无奈又迁就，“一定要让我能联系上你。”
夏云端眨着眼，重新退回消息框，不确定地问：【你是本人吗？】
“可以。”
夏云端愣了下，点开微博看了眼，跟她相关的那两条热搜果然消失了。
两人四下看了眼，随后有说有笑地往他这边走来。
还一副兴致冲冲的样子傻乐，说没想到还能在热搜上看见熟人，这下火了，是不是可以直接转型去当网红。
夏云端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有些尴尬地看他一眼，“呃，反正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也没花几分钟，薄薄的布料根本不用他怎么费劲搓揉，以他的大掌，一只就能把她的睡裙完全攥进手心。
“不然你别开你那影院了？”她开玩笑，“先去把你爸公司继承下来？”
“害怕的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最近过敏了。”
想起自己对他说过的那些重话，其实从他的视角看，他确实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些意外。
然而，正当他眼睛一亮，想着挺巧，就要冲她打招呼时。
她趴在沙发上，上上下下划拉着列表，挑了几个平时确实会偶尔联系的好友回复了会，时间就过去了半小时。
他打断她，唇角冷冷一扯，声音听上去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一字一顿，“记得清、清、楚、楚。”
他率先跟她打招呼。
仔细回想起来，昨晚他出现时头发确实很凌乱，在十几度的气温下，他额间甚至有汗。
梁京云不出声了。
话音未落-
夏云端眨了眨睫翼，隐隐觉察他语气里的冒火，轻咳了下，忙道：
就那人捻着蹭着还要往下滑时，她猛地伸手制止住他不老实的手指。
她真就随便一说。
夏云端：“……”
好一会才回过神，她偏头，将自己藏了一路的疑问问出声：“……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来看她？”
夏云端轻顿，非常警惕地意识到其中的陷阱，故意低头装回消息，糊弄地开口：
夏云端从他怀里起身，比他还像那个拔口无情的人，顿了顿，含糊道：
周嘉让：【见一面吧】
方绒：【你这也太迅速了！到底哪方神仙显灵了？】
意外发生后，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对这个名字闭口不言，她只有在午夜梦回间才能看见自己坐在学校的天台上，抱着女孩最爱的天竺葵，喃喃出这个名字。
秋天午后的阳光正正好，这会公园里人还不少，夏云端四处张望，实在找不到周嘉让的身形。
“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夏云端又说：“就算是站在我家门口了，也说不定就是我倒霉，让小偷盯上了呢。”
夏云端一眨眼，脱口而出：
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他的声线还是有辨识度，就五个字，尽管相比过去似乎低沉了些，夏云端还是一下就找回了熟悉的感觉，确认了那头确实是本人无误。
礼貌点的还知道跟她拉拉近乎，问她是不是还在沂宁，说有空可以一块出来玩。
夏云端眼睛都没眨一下，干脆把自己昨天到了以后无意碰见魏辽才知道都是他在暗中操作的事告诉他，又和他解释了入镜的意外，还把跟魏辽的短信内容给他看了眼。
“……”
没了情欲的支配，她远没有在床上那么依顺。女孩冷哼一声，顺势倒打一耙甩锅，“你一早就开始发情，我找什么间隙告诉你？”
这么久没联系，偏偏在这会出现，她一时想不到他能在这个时间给她发消息的理由，正想打字问他，是不是也是看到了热搜。
女孩的黑眸在光影里像是跃动着细碎的光。
梁京云表情不是很好看，嗓音听得出气郁：
“最近出门记得在门缝里做点标记，在家要锁好门，也别随便给人开门。”
“是我，周嘉让。”
在得知魏辽替她压下热搜前，夏云端是打算亲自去跟魏辽见一面商量处理这件事的。
梁京云听到魏辽搞手段把女孩骗到现场时就已经黑了脸。总算明白过来昨晚她为什么要说始作俑者是魏辽，男人这会更是拧起眉冷了声：
现在既然他已经主动帮了忙，那她就没有出门的必要了。
“好久不见。”
他抽手，嗓音里的哑欲褪去了些，问她：“什么事？”
“你说的那个朋友，”梁京云慢慢道，“该不会是男的，名字两个字，昨天我们刚见过——”
想了也知道，有能力插手，愿意处理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人。
他说。
魏辽：【网上什么人都有，希望你别被影响心情】
她这也不算骗人。
脑海又闪出一个数月前曾威胁她“不会轻易翻篇”，要她“后悔”的那张面孔。
方绒：【我靠，原po删帖了】
贺斐下意识就地弓腰躲在电梯旁，又悄悄趁着两人没注意，迅速拍了张照，给梁京云发了过去。
文文：【图片jpg.】
文文：【靠，你不是说你要谈上了吗】
文文：【这才过去多久，你现在这么没魅力吗？人家又把你甩了？】
第59章 嘴硬
59
贺斐噼里啪啦发完，也顾不上等梁京云回复，又匆忙抬头盯紧了两人的远去的身影，做贼似得跟上前。
……
“就一瓶香水，会不会心意不够？”
挑来挑去实在没有物色到合适的礼物，夏云端头疼地低头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周嘉让看她一眼，宽慰道：“我朋友说师母平时就很朴素，人很好，不是看重这些的人。”
虽然是这么说，夏云端还是不放心，边走边查着手机，又偏头问：
“辛教授平时喝茶吗？”
话音刚落，四目相对，两人很快都从对方眼底看出认可。
而这张臭脸旁边站着的，正是半分钟前说着自己有事要忙匆匆溜走的贺斐。
女孩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他边说边要收手。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依赖他。
还有，此刻他躲的立柱后。
那人正躲在电梯拐角的垃圾桶旁边偷偷摸摸地探头探脑，下一秒，对方像是猝不及防跟他对上了视线，他清楚地看见对方表情一僵，而后又迅速挪开眼站起身，仿佛只是无意。
周嘉让一顿，一边缓和了句“没有这个意思”，一边视线下意识看向夏云端，像是要向她征求同意。
可想也知道他肯定给梁京云通风报信了，一想到出门前刚哄好的人，晚点不知道又该怎么生气，她就觉得头疼得要死。
梁京云心底的火丝毫没有因此熄灭，反而往上冒了一截，偏这会夏云端还跟反应过来了什么似得，匆忙补了句：
他丝毫没有印象。
何况周嘉让今天的消息帮了她很大的忙。
空气骤静。
“……”
女孩泛着冷意的声音在对方转过头来时戛然，旋即表情一愣，不确定地喊出他的名字。
“这是我高中同学，我有点事麻烦他，就顺便请他来陪我挑下礼物。”
总觉得这话有点古怪，夏云端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周嘉让看她一眼，主动替她解围：
仿佛并未发觉身后跟着的人，她不动声色地问：-
对方在跟踪他们。
贺斐眉头紧锁，不自觉放松了警惕，朝前探了探头，四下望着，自言自语：
就这么沉寂了两分钟。
贺斐藏匿的手段并不高明。
他心下有了判断。
“……？”
贺斐终于搞明白两人情况，心底虽然还有疑惑，可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质问。
商场里人群来来往往，这边四人却静得像是在喧嚣之外。
周嘉让：“没戴，但是戴了顶黑色的帽子。”
一前一后乘上手扶梯下楼，周嘉让正要低头给朋友发消息，下一刻，又像是倏然觉察了什么，余光向一侧微扫。
一个垃圾桶、一棵稀疏的装饰树、不及人高的专柜——
他都恨不得替梁京云冲上前把对方手拍开。
躲藏的地点也可以说是毫不隐蔽。
周嘉让缓慢转回头，往下迈了步，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女孩。
梁京云胸口闷得要死，盯着她看了几秒，还是捺住了情绪，转回头。
却没伸手。
他边说着，还不忘随时替梁京云盯着两人动态，却不料发完语音再抬头，视线里就剩一个人了。
周嘉让拧起眉，回想刚刚自己看清的那张脸。
“不是，我们见面是后来的安排。还有，我们也不是在逛街，就是——”
正琢磨着该怎么解释自己鬼鬼祟祟的行为时，更让他尴尬的问话砸了下来。
他缓慢道：“有办法能。”
在夏云端眼里，在别人打招呼时给予回应只是礼貌。
夏云端平缓了下自己的呼吸，还是不死心地多问了句：
认出贺斐的瞬间，夏云端像是骤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她看看一脸心虚的贺斐，又看看周嘉让投来的目光，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那人语气听似带笑，五指却越收越紧，力道用力得像要把他的手捏碎。周嘉让抬眼，看见他微笑的神情几乎没有波动，如果不是他的骨掌开始泛疼，他真要以为他有多波澜不惊。
“你跟梁京云现在是——”
周嘉让都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下，看了眼梁京云。
“梁京云，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夏云端：“……”
“好久不见。”
然而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明明上午他才表达了自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可转头，她需要帮忙时，找的还是别人。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体型有多大。
夏云端看见他微微抬起眼睫，视线穿过她的肩膀，落在了她身后。
周嘉让也愣了愣，从他身上挪开视线，看向女孩，“你们认识？”
下一刻，冰冷的五指却忽地搭上他的掌心，随后用力收拢。
他看着他，扯起唇笑了下，笑意却分明不达眼底，“不然显得我多没礼貌啊。”
觉察他的视线，夏云端偏眸看他，“怎么了？”
再看向贺斐，指指周嘉让，有意咬了重音：
“我介意，”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决定先离开商场。
半小时，他们逛了三层，三次被他看见，周嘉让想，这很难用巧合解释。
“奇了怪了，人呢——”
夏云端：“戴口罩了吗？”
夏云端：“现在我还能看见他吗？”
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番操作下来，不仅没等到梁京云，还被抓了个现行，贺斐都没敢看她眼睛，根本不想承认她喊的是自己的名字。
“师母平时还有没有什么爱好？我觉得还是得投其所好。”
两人一言一语多互相为对方着想似得，比起来他倒成多余的那个了，梁京云气笑，陡然打断他们之间其乐融融的氛围：
他一副清清白白光明正大的样子，一个“朋友”一句“误会”，还显得他多小心眼了。
他没有让外人看笑话的癖好，尤其这个人还是周嘉让。
他缓缓伸手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把手机放到耳边，故意粗着嗓假装打电话：“我等会就到——”
“你到底是——贺斐？”
“……”
他绕着柱子往旁边躲了躲，看见那个陌生男人贴在夏云端耳边说话，而夏云端不仅没躲，还笑了下。
他本能想否认，要脱口前又意识到这种谎简直太拙劣，本来要摸鼻子的手最后挠上了头，他只能讪讪一笑，“我就随便跟他聊两句……”
周嘉让不易觉察地偏头看了眼，垃圾桶后已经没了人。
周嘉让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黑色卫衣和牛仔裤。”
夏云端僵了僵，脑海瞬间闪过的是上午梁京云跟她说的那个行径鬼祟的男人。
俊男靓女凑作一堆，气氛还诡异，不免引得路人频频回首。
可事实是他此刻只能干瞪眼。
夏云端：“……”
之前听说两人在大学里就分手，现在看并不如此，周嘉让不着痕迹地将两人互动收进眼底，藏住情绪，堪称好脾气地主动破冰：
要是对方真是那天的人，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大庭广众的，她身边还有人，如果真的是冲她来的，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算她专门麻烦我，是正好我可以帮上她。”
“他穿了什么？”
还是安静。
贺斐身形蓦地一滞。
之前都是侧面和背面，贺斐现在这个视角终于能将对方正面完完全全收进眼底。
毕竟两人也就见过两次面，上回见面还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说到底他们并不熟，她也不可能冲人发脾气。
夏云端视线僵硬地扫过两人的面孔。
安静。
贺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装模作样的人，现在更是如此。
贺斐还沉浸在兄弟要被撬墙角的危机中，字打一半又嫌慢，干脆直接给梁京云甩去语音，低压着声说之后别怪兄弟没给你盯梢，我看那小白脸长得很有危机感，他就差上手了。
四处环视了圈，视线又忽地定格在不断有人回头的某处。
“你不用解释的——”
贺斐还是没撑下去，“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忙，就先走了哈，下回有机会我请你吃……啊不是，我请你和梁京云吃饭。”
明明也没干什么事，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贺斐横插一手的架势，叫夏云端幻视此刻好像是什么捉奸现场，让她尴尬得头皮发麻。
话落。
周嘉让动了动身形，有意无意遮住女孩的身形，应了声我再问问，视线却盯紧了手扶玻璃后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形。
梁京云面无表情，“好久不见。”
“你是在找我吗？”
终于。
两人默契非凡地互相使了个眼神，周嘉让便站在了贺斐这个视角直直能看见的位置，夏云端则迅速绕过柱子，往他的背面走去。
“……好像有个男的一直在跟着我们，”周嘉让顿了顿，压低了声问，“但我不认识他，是不是认识你的人？”
夏云端无奈地捏着眉心给周嘉让介绍：“贺斐，梁京云的朋友。”
一时只剩她和周嘉让面面相觑。
四双眼睛互相对视着，硬是没人接声。
前后都被夹击，贺斐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算计了。
“没关系，我不介意。”
周嘉让率先打破沉寂，同时向他伸出手。
她凑近的时候隐隐能听见他嘴里骂着什么小白脸，一听就是告状。
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眼皮毫无预兆地跳了跳。她身形凝滞片刻，缓缓转身。
梁京云却忽地偏过头，漆黑的眸子像带了情绪般地撞上她，“你说的‘有事要办’，就是跟他出来逛街？”
眼见周嘉让的手就这样悬在空中，夏云端回过神，轻蹙起眉，偏身拿手肘撞他，紧压着声提醒：“你干什么？伸手啊。”
现实也不是电影，他贼头贼脑的模样都不用他们耗费多少时间找，经过发现他诡异行为而不断回头或是小声议论的路人自会暴露他的行迹。
夏云端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他跟自己之间的信息差，解释：
夏云端都没来得及开口，他就一溜烟似得逃走了。
“你刚刚是在给梁京云发消息吗？”
“什么忙要专门麻烦别人？”
两个男人眼神交汇的一瞬暗潮涌动，周遭的空气都像稀薄了几分。
话音未落。
他边说边往扶梯处走，不想下一刻，刚刚还在旁边看手机的小白脸，不知何时已经收掉了手机，缓步挡在了他身前。
可转瞬又觉得莫名。
只剩了个他口中的小白脸，正倚在栏杆边低头看手机。
薄唇在静默的几秒里缓缓耷成一条直线，提起的眉眼渐渐沉寂，脸上的表情完全褪去，最后只剩一双浓墨般的黑眸。
忽然意识到要解释清楚，就得提及一些她并不想摆出来说的事，她顿了下，情绪有些沉下去，避重就轻道：
旁边的贺斐率先抬手冲她打了个招呼：“嗨……好巧啊哈哈，又见面了。”
不想夏云端却被他莫名其妙不依不饶的语气惹烦了，声音几乎紧贴着他的话同时响起的，有些闷郁的躁：
也就是他在发消息这会，夏云端和周嘉让回到了二楼。
原来两个人早就发现他了！
夏云端并未发觉什么，还在问：
“是我有事需要他帮忙。”
又是这样。
安静了几秒，男人清浅的眼眸微落，眼底闪过什么情绪，还是率先开了口：
“……”
“所以这件事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我不能知道？”
只见男人那派气焰忽止，扯唇冷笑的表情蓦地一僵，唇角的弧度也骤然凝滞，眼底似乎闪过一瞬不可置信。
他还躲在立柱后正犹豫还要不要往下跟，一探头就瞧见两人像改变了主意似得，又从另一边上来了。
“你别误会了，”
永远在瞒他，永远不是选择他。
对上一张极臭的黑脸。
两人气氛诡异的对视下。
这人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装裤，衬衫规规矩矩地从头扣到了尾，又正正经经地塞进了裤子里，浑身上下一丝不苟，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想起了那种学生时期那种只知道埋头学习的好学生。
周嘉让忽地止了声。
那人的手上下摆动两下后骤然松开，周嘉让垂眼，只见自己的手背迅速泛上红印。
他又将视线转向梁京云，若有若无地朝他旁边的尽量将自己隐身的男人扫了眼，接着道，“我们就是朋友。”
他似乎以为自己是在演电影，主角随便往哪躲都能不被反派发现。
梁京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半天没回，他急得低头啪啪给梁京云发消息轰炸，问他到底在忙什么，知不知道再不过来老婆都要让人骗走了。
梁京云倒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偏过眸，看向女孩，状似随意地问：
贺斐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目标发现。
梁京云就这样盯着她。
在寂静里出了声，缓慢重复：“我管得多。”
他忽地笑了下。
“是我打扰你们了，是吗？”
第60章 嘴硬
60
本就冷寂的气氛在梁京云开口后更是僵得吓人。
而四个人里，最坐立难安的是贺斐。
他脑子一热给梁京云发消息时，完全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意识到自己捅了一个多大的篓子，他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宛若便秘，简直想穿越回一个小时前把自己的手剁了。
他就手贱，非得发这消息！
现在好了，不仅没守护好兄弟的感情，他还快成拆散两人的罪魁祸首了！
看看忽然发笑的梁京云，又看看蹙着眉的夏云端，眼见女孩眉心轻拧，看起来不像会吐出什么好话的样子，他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般紧紧闭了闭眼。
随后。
弓腰、捂肚、皱脸一气呵成，他倒吸一口气，一脸痛苦的表情，抢在她开口之前出了声：
“嘶，我、我肚子好痛……”
突如其来的动静打破僵凝的氛围，夏云端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女孩下意识看向声源处，一眼看见他蜷缩的姿态，紧拧的神情变作担忧，“你还好吗？”
贺斐掐了把自己的腰，硬是演得跟真的一样，艰难地往外吐字。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吃坏肚子了，”
漆黑的眼眸终于从女孩脸上移开，他面无表情地偏头压睫，依旧冷着脸，居高临下分来毫无感情的一眼。
不该出现的占有欲在感情投入后如藤蔓般渐渐滋长蔓延，两人确认关系后的第一次架就是因他而起。
他神情复杂，无法理解地脱口而出：
坐在梳妆台边对着镜子敷面膜的女孩语调短促，毫不犹豫。
他初二时，周嘉让是初一的新生代表，他高二时，周嘉让是高一的新生代表，每回开学典礼上的白衬衫黑西裤都能被疯传一阵，学校的荣誉墙上永远有他的大名——
他怎么品怎么不对劲，从中理出一个荒谬的逻辑：“怎么？我不发给你，这件事就不存在了？”
“你不发，我就愿意相信不存在。”
下午两人分开后，夏云端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女孩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旋。
“……”
梁京云不知被他的话挑起了什么回忆，脸色更臭了，语气也沉了下去，“你不给我发消息，我不知道，我们能吵起来？”
“……”
“夏云端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会有什么联想，方绒不开口，夏云端也能猜到他们会有哪些揣测。
方绒加大力度，“现在参与下注的已经有十几个人了——”
这件事当时就那么过了。
回到家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贺斐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分班前他们在一个班，同时还是邻居。
“但我不是想让你去给他们看热闹，”方绒说，“我们堂堂正正，凭什么让人说闲话？你去一趟，正好跟他们面对面讲清楚了，省得他们只知道背地里叽叽歪歪。”
她安静了会，“所以……”
“而且，我跟他们赌了五百块钱。”
他有太多“第一次”都是被周嘉让搅乱的。
他听到这个“小道消息”的时候是饭后的午休，班里叽叽喳喳闲聊的人那么多，可他偏偏从旁边听见了这一句。
一开始总忍不住去看手机，藏于心底隐秘的期待却随时间消逝像是麻木，之后他都嫌自己烦，直接关了机。
贺斐：“？”
夏云端显然并不知道这回事，非常主动地跟他低了头，还跟他承诺不会再发生，第二天就辟了谣。
余光一瞬捕捉，伸远的手指迅速收回，随手将湿毛巾丢到一旁，他立马点开消息。
快说你送我去啊！
“说到底，愿意去的，不都是自认为生活过得好的，想攀比炫耀一下。生活过得不好的，正常人谁乐意让人家看自己的窘迫？那过得不好还去的，不是攀关系，就是想拉业务。”
在他还在被夏云端记恨报复时，周嘉让和夏云端已经是能一块上下学的关系了。
夏云端话落，又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你该不会……”
在一起后的第一场跨年，盛大烟花下的表白，本来该有的最美好的初吻体验，被周嘉让的一通电话打断。
放在一边开了外放的手机里，方绒的声音紧随其后：
他觉得梁京云真是疯了。
贺斐急忙打断，都差点没夹住自己中气十足的声音，转瞬嗓音又虚弱下去，“没事，梁京云开了车，他送我去就行了……”
夏云端看他一眼，扫过梁京云没什么表情的脸，又转头，和周嘉让对视一眼。
方绒话说一半又一顿，一时都吐不出那些话。
但唯独不能是因为周嘉让。
夏云端正服贴着冰凉面膜的手指一顿，“为什么？”
他是梁京云的朋友，当然是站他这头，可梁京云自己却像天然就站在了夏云端那头。
可周嘉让总会在他快要忘记时出现。
周嘉让认识夏云端的时间比他要早。
贺斐：“……”
夏云端都知道担心他一句，梁京云这个见色忘友的，居然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跟大学同学不同——或许跟沥高的学习氛围和文化有关——从沥高毕业的学生，不说怀揣什么志向，但心底都会对娱乐化的行业有歧视。
有时回想起来，那场占据了他们之间所谓的“第一次”的架，似乎都成了一个魔咒。
他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还怀着愧疚，他都演不下去。
他在屏幕里看见自己面无表情地一扯唇。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
别说他，周嘉让都没信。
“？”
“他们说你现在火了肯定懒得搭理他们，还有人说——”
——梁京云，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又去拽旁边梁京云的衣服，可仰起头，却见梁京云根本没分给他半点视线，视线仍然紧紧盯在夏云端身上。
屏幕亮起来后，系统重启着程序，没想过会有什么消息，正要将手机丢到桌上时，绿色的软件突然跳出来一条新消息。
【梁京云，这周末同学聚会来不来？】
梁京云没说话。
贺斐眼睛都亮了下，连连接声：“好、好。”
她在任何一个情境下对他说这句话，他都可以忍受。
“那不是有用就行吗？”
短暂的沉默里，看似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方绒一开始选的就是理，所以才在群里。
而之后，她也再没跟周嘉让一起上过学。
梁京云甚至都记不清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在两人真正有交集之前，这个名字他已经听了好几年。
他知道自己跟周嘉让是两路人，不会有交集。
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主播的门槛太低，她又确实有张脸，不免会有人觉得她是“堕落”了，干了他们认为的“不正经”的工作。
几秒后。
方绒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有些闲出屁的在群里拿你会不会去打赌下注。”
“不用！”
梁京云不耐：“下车。”
好巧不巧，她还上了个热搜。
只是车骤停，门锁响起轻微的咔哒声。
而彼时，夏云端的名字是只要跟他出现在同一句话里，就会被大家眼神警告，唯恐被当事人听见，说“小心他俩杠上又是我们这些小兵遭殃”-
却没想到，梁京云会冷着声回他：
如果说曾经有谁能让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梁京云产生过危机感的话，那大概就只有周嘉让了。
方绒轻咳了一声，心虚道：“我没忍住，就跟他们打赌你一定会去……”
车窗大敞，冷风灌进他的衬衫，没扣紧纽扣的衬衫衣领上下拍打着，好像也在一下下拍打他闷乱的心和大脑。
明明是夏云端先追的他。
他咬紧了牙关，表情狰狞地扭了下脑袋，五官还是装作痛苦地拧在一块，只有眼神疯狂地在眨。
尽管偶尔他们的名字会同时出现，或是被人做对比，但他从来没放心上过。
梁京云冷嗤一声：“也就夏云端会信你。”
她忍不住吐槽起来：
手臂被人一把捞过，梁京云将他搀起，吐出了他想听的标准台词：
她动了动手指，于是本该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就这样交结。
屏幕在没操作的几秒间缓慢黑屏。
然后才转回头，“好吧，那你们路上小心。”
“我就猜你不会想去。”
贺斐看了眼窗外没怎么变的景色，都还没开出几米远，“你干嘛？”
她明明知道他有多讨厌周嘉让。
“你不在群里不知道。”
“这群人也真是闲着无聊，同学聚会说得好听，都是些几百年没联系的人，有什么好聚的？关系好的私下都有联系，还用聚这一趟吗？关系不好的，谁要这么晦气去见自己讨厌的人——”
……
比他小一届，出了名的好学生，永远是年级第一。
可是夏云端出现了。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夏云端好像一点都没怀疑，贺斐一路上还时不时呻吟，捂着肚子的手就没松过，直到上了车，都还是一脸虚弱的表情。
他偏头，“别装了。”
周末带装病逃课的夏云端去游乐园被周嘉让逮个正着，当场给她妈妈告状，第一次约会出师未捷；
夏云端整个高中生涯换了三个班，一开始还会加群，后来发现加了也没用，所以高二开始的文班和理班私下里建的同学群，她都没有加过。
往后，他也有刻意让自己不去关注周嘉让的存在。
梁京云耷眼扫他，没动。
其实一开始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两个跟他毫无瓜葛的人，关系是亲是疏又能怎样？
是很小的一件事，无论当时看还是现在看，都可以说只是一个插曲——不过是两人天天一块上下学，就有谣言说他们在谈恋爱。
他对此嗤之以鼻，心底却莫名不爽至极，甚至产生了一种，正牌被贴脸的感觉。
“……”
将军自己都先叛变了，他这还能说什么？
洗完澡换了衣服，他一边擦着湿发，一边重新开机。
要是再让他选，他不会点开消息。
这句话完全是羞辱贺斐。他演得多认真，都快把自己腰掐紫了，怎么还要被梁京云嘲讽，他脸瞬间上头，瞪着他：
贺斐发来消息时，他还在保安室查监控。
“我送你去看看。”
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太阳穴涨得有些疼，进电梯时手指在16和17间悬了半晌，最后还是垂着睫按下了16层。
贺斐是有些心虚自己帮了倒忙，可这话他自己说是一回事，从梁京云嘴里说出来，就是另一种味道了。
快啊！
他借机装模作样地把力气全压在了梁京云身上，梁京云在他突然的重量下微微晃身，夏云端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几步走上前，“用不用我们——”
听闻有时候周嘉让会到夏云端家里吃晚饭，周末更是会给她辅导作业——这些都是他无意在班里听来的八卦。
方绒突兀地来了个转折，“你得去。”
也不知是不是心声终于被听见，那人可算动了动。
他细节地演出了无力的感觉，在这里断了断，又喘了口气，才接着往下道，“我可能要去医院看看。”
在第一次跟夏云端约会时；在第一次给夏云端过生日时；在第一次和夏云端跨年时。
他摆着架子，装作不经意地跟夏云端提了一嘴。
大家总会对漂亮的人有刻板印象，觉得长得漂亮就会选择靠脸吃饭。
而后没多久，消息就如瘟疫般扩散。
“不去。”
重复做了好几次的蛋糕跟周嘉让准备的撞了型，当时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要匿名让夏云端尝了评价，她把周嘉让的当成是他的，夸得天花乱坠，还踩一脚他做的一般，尽管事实确实如此——他想他后来那么钻研厨技，就是这件事给播下的种子；
梁京云拉上安全带，启动车，却没动。
信了的就只有夏云端。
沥高的重本率高达95%，他们班自称高考失利的同学都上了个排名不错的大学，只不过不是自己最心仪的志愿。
“他们赌他们的，关我们什么事？”
回忆至此，冷风都不足以熄压男人由心脏蔓延开的燥热，他一手攥紧方向盘，另一只一把扯掉了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但是吧，”
“要不是我，你们就吵起来了！”他梗着脖嚷嚷，“还是当着那小白脸的面！”
方绒的结论话糙理不糙，夏云端深有同感，正想说“所以那就别去了”。
他一眨眼，蜷曲的姿态瞬间松开了，他往后一躺，瞅驾驶座上那人一眼，纳闷。
总不能真去医院，贺斐正琢磨该怎么找借口，梁京云冷淡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夏云端的名字逐渐跟周嘉让并排出现，他还从班里爱看小说的女同学嘴里听说什么他们是“正经斯文好学生和明艳钓系转校生”的CP，满嘴“磕死了磕死了”。
梁京云发泄般地不断往下踩着油门，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贺斐：“……”
在彻底息屏前，他漠然地敲下两个字。
从电梯到单元楼，再到小区几个大门的出入口，足有几十个监控。监控画面密密麻麻，他盯了一个多小时，看得眼睛都有些干涩，手机却在这时震个不停。
贺斐接着呻吟，话里有话地暗示：“我现在没什么力气。”
贺斐用力往下一扯他衣角，声音完全是挤出来的：“梁、京、云——”
直到夏云端问他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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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云端忽地打断她：“去了可以收多少钱？”
方绒秒回：“至少五千。”
话音刚落。
“去。”
夏云端摘下面膜，看了眼镜子，纤细小指勾着面膜反手丢到垃圾桶，“收回来的，我带你去吃omak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