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天其实很快就能过去,特别是对司荼白和钟遥夕这样的大忙人而言,五天稍纵即逝。
鸱羽回国的这日,热搜果不其然又铺天盖地,有的人只是单纯品赏几个女孩的机场造型,有的人则是在期待后续的巡演,也有的人在根据大家打扮的细枝末节,预测这次去大洋国,她们各自又捞到了什么时尚资源。
突然,一个帖子横空出世,越过了数条本来热度就很高的新闻,荣登榜一。
【我高中要有这样的校友,我必须暗恋到喝孟婆汤也忘不掉!】
帖子内是司荼白年高中时的照片。
有些是偷拍,有些是校友录里的剪裁,有一张最清晰的,直接就是司荼白校卡上的证件照。
这一看就是同校的人打包供出来的物料。
鸱羽几个刚结束了盛城的站台活动,在机场里等回歌城的飞机。
“怎么回事,这怎么没拦?”简涵翻着帖子确认,“不过姐姐,这些拍得都挺好的,而且好像大部分以前也曝光过,是营销稿吗?”
“嗯,只有这个证件照没见过吧,校园活动的合照见过好几次,偷拍好像也有人发过。”周之舟跟着确认,“但也不一定是营销,或许是粉丝们自发的安利贴。”
关于爱豆的热帖,有不少其实是公司自己砸钱运作的,这其实很寻常,但司荼白没这待遇,她都被打压许久了,怎么会有这种好事突然发生。
是以大家都不会往营销方面想。
“证件照也不难拿到,办公室老师那肯定有不少。”司荼白自己也没当回事,“谁推的都行,不丑就行。我高中除了脸胖点,跟现在没什么区别。”
司荼白的骨相很绝,所以颜值不存在尴尬期,任何年纪都没垮过,出道的时候就已经是完成式的美貌。
所以她不在乎高中时期的照片被爆,只要不涉及家人旧友,她的过往随便人翻,这是成名的代价,她赚那么多钱,就该担着这个代价。
“这次热帖来得及时呢,姐姐那个单曲也是榜一,加上云祉近来新铺的地广,可给鸱羽长脸了。”简涵乐呵呵地拍手,“我也要我也要,金主爸爸看看我。”
她这个人爱憎分明,因为喜欢司荼白,所以司荼白可以比她受欢迎,可以在出道初期占据所有中心位,毕竟在大家还都有点像小土豆的时候,司荼白就已经出落得完美。
“早晚的事。”司荼白指了指简涵身上的衣服,“这身赞助单给你了,可没给我们送。”
“是啊,十有八九拿下了,加油加油。”队长也给予鼓励,“禾初这牌子也是出了名的抠门,能给你大全套,肯定是公司和他们谈拢了啊,咱可接住了啊,你上了飞机不许吃东西。”
很多品牌就靠机场照出圈,偶像们拿到赞助的衣服,也得跟模特展示一样,把机场下班路走出一种红毯的气势来。
简涵出道五年了,自然懂的,“那我离司荼白女士远一点。”
“我换拖鞋走成么?”司荼白倒不妄自菲薄,还故意调笑一句,“匍匐前进?”
“拜托了。”简涵配合着表演,郑重地鞠了一躬。
“胡闹,都正经些。其实我觉得这几天,我们的宣传好像换了拨人在运作。”周之舟提出来,“似乎变得”
“能干活了?”司荼白笑着调侃。
以往她们鸱羽的运营,可都是被粉丝诟病的废物水准。
但是近日确实变了,连营销稿也高级了不少,角度也更自然,能看得出用了心。
给她们接的推广没有变多,但质量大有提升,有些寻常不可能递给除付芷溪和许小祁以外三人的资源,也居然舍得给她们尝一尝了。
“同意,今天还告诉我,会安排我上【宝藏歌单】。”许小祁突然开口。
“你这个不算什么,运营组就算不干活,也不会忘了你。”简涵说完翻了个白眼。
她不是讨厌许小祁,她只是讨厌不公平,就跟司荼白一样。
但司荼白内核稳定,加之人气也高,到底不会跟简涵一样每天都愤愤,“挺好的挺好的,这几天也没什么行程,把嗓子养好,别给姐姐们丢脸啊。”
“姐姐,我其实是想问”许小祁被简涵阴阳怪气多次都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她确实是皇族,而且她只关心司荼白有没有不喜欢自己,“我们待遇变好,是不是跟掌权人有关系啊。”
这孩子直白,把大家心里想的直接问了出来。
司荼白挑了挑眉,“不排除这个可能。”
“体验挺好的,不要停。”简涵大方接受,“老板明鉴,我会拼命工作的,我上了飞机绝不吃东西!”
她说罢,马上吞了一口草莓大福。
几个人又互相调侃几句,尔后上了飞机就睡起了大觉,到歌城时都十一点多了。
公司派了保姆车来接,司荼白乘了一段,又在中途下车,拨了个电话。
她近来烦扰不少,不爽得很,司荼白又不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不开心的事,必须得弄顺心了才愿意。
是以她在大洋国的时候就已经拜托了国内的某个亲戚,替她核实一下钟遥夕是不是真的打听过什么校园旧人。
没错,司荼白的关注点不太寻常,她就记着上周唐蔓然随口一提的那件事。
钟遥夕曾向她打听过谁,但后来又说不必了的,那件事。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后没人说话。
“姐~”司荼白便故意夹着嗓子喊了一声。
“你是我哪个妹妹?”倏黎自是知道电话那头是哪一位,只不过是故意这么问了。
司荼白也不直接回答,“同父异母那个。”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母亲寡居至今,我的弟弟妹妹全是同父异母的。”倏黎笑道。
“啊这样啊,那姐姐的家庭关系比我家的清晰多了。”司荼白轻松接话,还不忘自嘲。
“我当你在羡慕我。”倏黎亦是调笑。
“我自然是在羡慕你。”司荼白回复,又知道对方刚生完孩子,应该颇忙,便也不再打趣,“姐,拜托你的事查到没有啊。”
倏黎是司荼白父亲与第一任妻子的女儿,在他们一群兄弟姐妹里年纪最大,比司荼白大八岁。
她之前在司荼白读的那个高中当老师,现在已经混到级长还是什么主任了,总之学校里的事找她准没错。
“我问过了,确实来打听过人,但我总不能把人家的资料透给你啊。要不然,你来找我,我给你不小心看一眼?”
倏黎的原则有限,职业道德让她不能告知司荼白学生资料,但既然是同父异母“亲妹妹”的拜托,多少也要有点作为。
司荼白之前问她核实了钟遥夕是自己校友这件事,还了解到她们虽然差了三岁,但居然同校过一年。
因为司荼白念书早一年。
“行啊,我在歌城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司荼白直接问。
“现在,我现在就有空,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在酒吧。”倏黎说完,把手机换到了扬声模式,让司荼白感受了一下她周围的气氛。
很吵闹,很响亮。
“姐啊姐,你行。地址发来,马上到。”司荼白实在佩服。
倏黎才刚生了孩子,司荼白一直以为这位老师姐姐从此就要过上奶娃的忙碌日子了,结果她这个点居然在酒吧。
很洒脱,很有他们家散漫自由的气质,不愧姓倏。
忽而这般,忽而那般,捉摸不透,是为倏。
司荼白扫了辆共享单车,兜帽一戴直接骑了过去。
就算搞不清楚钟遥夕现在有多喜欢自己,至少也要搞清楚钟遥夕曾经喜欢过谁吧。
司荼白其实不介意对象有过往,她介意的是对象还记着那个过往,甚至是把过往投射到现任身上。
这还得感谢上次让她写片尾曲的那部古偶,让她沉浸式代入过身为替身的酸楚之中,以至于司荼白听到唐蔓然和丈夫那几句一闪而过的话后,会记在心上,挥之不去。
“这里这里!”
倏黎一直注意着门口,所以在司荼白进门的时候就一眼认出了她。
司荼白虽是下了飞机没有回去,但她在保姆车上已经换过了外套,现在是身低调的全黑,酒吧人员嘈杂,暂时还没有谁认出藏在大帽子里戴着黑口罩的脸。
“你一个人泡吧?”司荼白皱起眉看了看倏黎的桌子,是个角落位置的小卡座,近门口,桌上有几杯酒,但没坐其他人。
倏黎穿了身偏光绿的束腰褶裙,没化妆,但涂了口红,看起来气色不错,一点也不似刚刚生了个大胖闺女,足有九斤六两。
“在蹦呢。”倏黎抬着下巴指向大厅中央的舞池,上面聚满了狂欢的男男女女,音乐炸响,根本分不清楚播的什么歌。
司荼白跟倏黎并排坐下,顺手叫了瓶酒,又转头问,“你怎么不蹦?”
“下面缝了八千块,一蹦开线了你赔我?”倏黎大喇喇直言,还给司荼白看了看自己的肚皮,“我倒是想动,我还要塑型呢,我这腰身若是回不去,我第一个掐死我老公。”
“伟大,伟大!”司荼白点头称赞,“快给我说说,校友校友。”
“无情。”倏黎白了她一眼,拿出平板操作了几下,递给司荼白。
司荼白之前问过的钟遥夕,倏黎自然认识,大财团的千金嘛,那时候来学校的阵仗简直不要太离谱,倏黎作为刚入职的底层教师,根本就排不上号去看看大小姐的真面目。
而这位钟总裁后续去了大洋国以后,确实是托人来问过一位校友的状况,道是姓苏,还是广播站的。
问的人自己就没搞清楚状况,以为钟遥夕要找的是以前的同班,所以传到学校办公室这边,自然也就是“找一个姓苏的同班同学”。
“不是她本人来问,所以不排除只是有人在借钟遥夕的名头打听她的私事,我们合计了一下,就没给对面回复,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倏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人,又说:“但是我那会儿比较八卦,所以就私下根据邮件里说的特征,找到了这个同学,你那天问我,我才说有印象。”
钟遥夕班里还确实有个姓苏的同学干过广播站,她和钟遥夕还同桌过,是她当时的班长。
倏黎并不知道自己完全弄错了人,还跟司荼白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关心这个干什么,这位同学已经过世了。”
这要命的乌龙,因为这位班长已不在人世,便失去了求证的途径。
司荼白看着屏幕上的这位学姐,越看竟也愈发觉得人家跟自己有些神似。
倏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凑过来又作死加评了一句,“虽然不太礼貌,但她跟你长得有点像呢,你看这个痣。”
苏同学的鼻翼有个小黑点,司荼白也有,再者她们两个都是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
其实就是一点像而已,可惜司荼白现在不太爽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她,跟钟遥夕同班?”
“对,同班,是班长来着,钟遥夕是学委,估计关系不错吧。唉,去了国外断了联系,想找的时候人家已经没了,这不就是那什么白月光嘛。”倏黎感叹一句,“少年情谊最纯粹了,多可惜啊。”
“多可惜啊。”司荼白也喃喃一声。
她点的酒这时候也被侍者端了上来,司荼白撬开瓶盖,咕噜噜就是一大口——
第52章
司荼白的酒量很好,她也从来没喝醉过,毕竟她不喜欢不清醒的感觉。
今晚的她同样也没有醉倒在酒吧的打算,但司荼白还是连喝了三瓶啤的,还又觉得隔壁桌那杯巨大的鸡尾酒长得好看,便又喊了侍者,给自己也端来一杯。
“您好,您的Zombie Cocktail好了。”一大杯看起来像是金桔柠檬的东西被侍者递给了司荼白。
“叫啥?”一旁的倏黎凑过来嗅了嗅,“啊啊啊这味儿,这得六十度往上。”
她倒不是想管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该不该喝高度的酒,司荼白混的可是娱乐圈,倏黎混的不过是象牙塔,哪有资格警告人家。
只是到底是自家妹子,她又忍不住完全不叨叨,“悠着点。”
“我喝过,那会儿它还叫头骨穿孔,怎么现在又叫僵尸了,果然不管是人还是鸡尾酒,包装也十分重要啊。”
司荼白在没接过这杯酒的时候,也没认出这玩意是她喝过的。她单纯只是被装酒的杯子吸引了而已。
是个巨大的人头,鼻孔被粉红丝带穿过,绑了个双色的蝴蝶结。
恐怖又浪漫,猎奇得刚刚好。
“嗯,喝吧,我兜着。”倏黎产后控酒,没打算喝得太醉,省得半夜被宝宝吵醒的时候还要头疼。
“这里离我家挺近的,不用你兜着,我兜风都能兜回去。”司荼白虽是这么说,却也在喝之前又问,“你这些朋友男的女的?”
“女的多,也有男的,都是学校的老师。”倏黎指了一下舞池,“要介绍吗?男的女的?”
“可不敢,我有豆德。”司荼白抿了口酒,“呃~上头。”
“悠着悠着。”倏黎推了一罐汽水过去,“兑一下?”
“区区六十度。”司荼白又是一口,“如果明天不用上镜我能来十杯。”
但是司荼白好像没有哪一天完全不用上镜,所以她只喝了这一杯,就非常自律地宣告今晚的放纵到此为止。
她的小区确实离这间酒吧不远,蹬个车也就十分钟,但倏黎不放心,所以还是叫了代驾,先把司荼白送回了家,再自己回去。
司荼白在小区门口挥别姐姐,晃晃悠悠走了进去。
回哪里?当然是回她犹豫了三秒,一个转弯朝向了另一侧,回了自己的大平层。
归属果然只有是自己的,才可靠。
只不过还未走到楼下的时候,天就飘起了细雨。
微凉,司荼白又惯是个怕冷的,可她突然觉得淋点小雨其实也挺舒服。
因为已经过了零点的缘故,小区里的夜灯暗了几盏,数米才留一个。
司荼白哼着小曲不着急上楼,看到喂过的小猫,便转向草地去跟它说话。
“咪子,吃了吗?”她问。
草地是小区里专门提供给小孩玩耍的,只要脱鞋就能进去踩,司荼白看着雨一时半会不会下大,便也踢开拖鞋,蹦进了无人的草堆里散步。
“喵~”三花小猫走过来蹭了司荼白一下,但也就是一下,因为天在下雨。
它似乎不太理解这个人类怎么不怕淋雨,总之它这身皮草是舍不得泡水的,是以小三花客套了一下后,转身无情地跑回了栖身的猫窝。
“呀,咪子,臭臭咪子!”司荼白冲它斥了一句,又踩了几脚草地,“假的吗?”
脚下的绿草堆子柔软,下着雨踩它也不溅泥点,原来是人工假草啊,怪不得不怕小孩们折腾。
司荼白的兴致反而被招惹了出来,随性在草地上跳起了她出道时的那段独舞。
好久不曾赤脚跳这曲子了,司荼白哼着奇怪的鼓点,在草地上转起了圈。
路灯之下,刚好寻至此处的钟遥夕被草地里的哼唱吸引了注意。
她本以为司荼白下了飞机会直接回来,却又被告知对方中途下了车,于是钟遥夕便在别墅等她,不打算追得太紧。
只是零点过后司荼白还是不回,钟遥夕便致电门口的保安,让他在司荼白回小区的时候,告知她一声。
保安尽责,在司荼白被送归时就给钟遥夕打了电话,结果钟总裁依然没等到意中人。
去哪了,这家伙当真跟风一样!
钟遥夕的视力五日之内又恢复了许多,也知道既然进了小区,司荼白没来别墅,只可能是回自己的大平层去了。
她知道地址,索性便自己追了过来。
沿途的路灯明明灭灭,对视力还在依靠光影强弱支撑的钟遥夕而言,有点勉强,不过好歹司荼白楼下刚好是亮着一盏,钟遥夕走到那儿的时候,视线也跟着照明豁然开朗。
草地上传来哼歌的声音,她转过去看,夜灯之下是个穿着一身黑色的高瘦身影,她正在细雨中抬起手来。
轮廓与记忆重叠,钟遥夕想起了那夜在壁灯下窥过的倩影。
修长的手臂似是月下枝丫的剪影,司荼白仅仅一个抬手的动作,就把钟遥夕带入了飘雨的林间秘夜。
钟遥夕眼前倏地一亮。
雨点似乎在此时此刻被像珠帘一样拨开,她分不清虚实,只知道明明刚才还是迷蒙的视界,这一瞬却鲜活分明。
司荼白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且生动,她的每一次跃起、转身都牵着钟遥夕的心潮。
独舞的时间其实很短,那不过就是一段放在歌曲末尾的增色。
尽管司荼白放慢了节奏跳,也不过是多了几秒。
但就这短短的几个八拍,却让钟遥夕梏在了原地。她眼里看到的明明是个穿了一身黑的人,可却艳若篝火,燎得她心跳震颤。
漫天飘雨中,钟遥夕辨清了司荼白的样子,那就是记忆中的模样,惊艳了她年少时光的模样,是灵动,是洒脱,是肆意且自由。
在草地上欢跃的司荼白根本就没注意到谁在看着自己,她不过就是兴起蹦了几下,蹦完便走。
一边在身上找着震响的手机,司荼白一边上了楼,停在自己的寓所门口,同时接通了电话。
是倏黎,对方回了家,给司荼白来电报个平安。
“好,知道了,姐~姐~晚安~”司荼白懒洋洋地回,挂了电话按开了寓所的密码。
“司小姐在管谁喊姐姐呢?”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司荼白的嘴角先于自己的内心,扬起了下意识的弧度。
还是喜欢她呢,该死,就跟自己写的歌一样,一步也退不了。
那便进。
司荼白转过身,任由自己笑得随心,“这要我怎么解释啊,这一位可是我合法的姐姐。”
钟遥夕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司荼白的全貌。
眸若灿星,肤似白桃,唇如点樱,明明淋得湿了,却半分未损司荼白的美貌。
怪不得粉丝们都说这张脸全网无代餐呢,钟遥夕不得不赞同这些小姐妹的妙笔,司荼白的脸,的确难以复刻。
她的轮廓线条利落,本是带了点攻击性的骨相,却因为皮相的大气明艳,中和成了一副只贵不高的面庞,通俗些形容,司荼白是收了爪子的豹,不仅长得极具迷惑性,叫声也是喵喵喵呢。
钟遥夕被她这么一笑,心亦是欢喜,“噢?那司小姐这儿,还有非法的姐姐?”
“啧,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忍不住了,姐姐可想好了,雨夜,醉酒,还非法。”司荼白往后退了一步,撞开门退入自己的公寓之中,冲钟遥夕勾了勾手,“来吗?”
钟遥夕欣然入瓮,下一瞬便是天旋地转,被司荼白抵在门上,堵得气息缭乱。
湿凉的唇贴上来又急又狠地碾着,连同司荼白被淋得一塌糊涂的长卷,一起盖落在钟遥夕的身上。
寒凉却只是一瞬的体验,很快她就觉得燥热,后颈被长指托住,迫使钟遥夕抬起下巴,迎合司荼白更放肆的撷取。
酒的味道,还有金桔果香侵入唇齿,但更多的是另一种腻甜溢在鼻息,诱着钟遥夕将之纳入,收为己有。
呢喃不小心漏出,司荼白边笑边减小了力气,“这便不行了?”
“还还没有脱鞋。”钟遥夕也不知是什么逻辑,迷乱的脑子下意识说出来的,竟然是这种没情调的话。
这话惹得司荼白愈发想要使坏,“脱鞋?”
她摇了摇头,玄关的灯不算亮,但钟遥夕能看到司荼白的表情,她往下瞥了一眼,又抬手托住了钟遥夕的下巴,“要不要试试只穿鞋,把别处脱了?”
钟遥夕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尔后才觉得自己这般反应似乎有些太示弱了,刚要开口反击,却发现拖着自己下巴的手往下一滑,勾住了她卫衣的拉链就是一扒。
扯开的领口摇曳出凝脂白玉一片,钟遥夕的肤色本就近乎透明,司荼白对她的探索比她借着目盲对司荼白的描摹大胆许多,司荼白根本不遮掩自己的意望。
“姐姐今天怎么不香啊。”司荼白的一只手还托在钟遥夕的后颈,另一只手拨开衣领之后,却已经急不可耐地又往下。
她把脑袋往钟遥夕的颈窝埋了埋,“不过呢,似乎又,别有风味。”
钟遥夕喉咙发干,都不知能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
真不像话,喝醉的又不是她,是司荼白啊。
钟遥夕努力站稳,挺了挺背,才发觉刚才自己有多没用,她居然不自觉地揽着司荼白,将全身重量都托给了对方。
“我——”她想为自己争回一点颜面,只是司荼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吻又落下,钟遥夕想说的话被吞得干净,连同刚才还能寻着一丝半点,此刻却已荡然无存的理智,一起被剥开,褪下,丢得不见踪影。
春暖,花就开了。
钟遥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枝叶已被摘得干净,动手的花匠却一脸无辜,就连兜帽都没有摘下,还故意一副岸然模样道,“这花朵儿美成这般,不快些拆开包装醒花养护,不是糟践?”
她这么说着,手上的力度却不很温柔,在饱满到极致的起伏上流连了许久之后,司荼白战线下挪,就像是刚才在雨下起舞那样,指尖合着雀跃的心跳鼓点,腾起落下,带上钟遥夕去往湿热的夜林。
气息交缠,被雨点打湿羽毛的林鸱张开嘴巴,大声咏唱。
“好听。”司荼白的声音变得黏腻,终于似有了些醉态一样,磨得钟遥夕耳根发痒,“爱听,继续。”
这喃喃几声,恍若梦里萦绕那样,是记忆中让钟遥夕流连不忘的音色。
少女时期的情愫由虚入实,梦被接在手中捧起,盘缠着渗入指尖,司荼白感知着花枝已经润泽,醒花这一步,便是竣了。
盎然春意,蓬勃春光,近在眼前,可以置入花瓶玩赏了。
无名潮起,推着积雨的乌云掩住了月,华光欲盖弥彰,月照牵起潮汐,涌动着皆化为春泽。
欢愉染在钟遥夕的双颊,她被密密麻麻的快意拥覆,透白的肤质充盈着红粉,酥麻蔓延到全身各处,司荼白的吐息追着撵着,无处逃窜,丢盔弃甲。
偏她还在低声诱哄,司荼白的喃呢不甚清晰,鼻息蹭着钟遥夕的耳畔厮磨,“姐姐~”
钟遥夕只能依靠本能呼吸,亦或是说她根本就是在竭力喘气罢了。
连串的湿麻触感封闭了理智,钟遥夕的整个意识只余下被吮着轻咬的咿咿啧啧。
“有这么喜欢吗?”司荼白笑着问,借着昏黄的玄关顶灯欣赏自己作乱的画卷,又重复道,“怎么这么喜欢呢,姐姐?”
你把我当成谁了这么喜欢?
司荼白没把后话问出口来,这才一次罢了,还不到叫醒人的时候——
猫坏!
第53章
钟遥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个能在玄关就被吃干抹净的人。
司荼白说到做到,只让钟遥夕穿了鞋。
太羞耻了,钟遥夕简直不敢回想,却又止不住流连在初次欢愉的梦境里。
盘旋。
她真切体验到了另一个意义上的,夜,长,梦,多。
司荼白不愧是能巡演四十城的高机能体质,她折腾了钟遥夕整整一宿,最后终于在四五点的时候,鸟儿起床替钟总裁打抱不平,司荼白才餍足地伸了个懒腰,舔舔猫爪子,沉沉睡去。
结果才刚过九点,司荼白就醒了,元气满满地起身,哼着小曲在衣柜前挑衣服。
“今晚出去吃饭吗?”钟遥夕问,她浑身无力,但也知道自己没法赖床,于是乎也跟着支起了身子,准备起来洗漱。
“出去吃饭?有什么事啊?”司荼白抽出一条明黄色的裙子,又随手抓上了件内衣,没有回头看她。
“没什么事,寻常约会。”钟遥夕挪到床沿,双腿探出被子往地板上伸。
“约会,约会干什么?”
“被拍了怎么办?姐姐莫非还真当我们是在谈恋爱吗?我可是爱豆耶。”
司荼白笑得天真无辜。
她推开了卧室的房门,转过脸来摇了摇头,“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吗?我有我的豆德要守啊,你我的关系不过结婚而已,我司荼白,不谈恋爱。”
她说罢便走出了卧室,去卫生间洗漱冲凉。
留钟遥夕愣了一拍,赤脚在地板上一踩,好凉。
她居然觉得冷。
明明司荼白的卧室关了门之后很暖和,昨夜两人又缠了整宿,热得钟遥夕差点不想盖被子睡觉。
现在为什么觉得冷?
一大早的,艳阳高照,她为什么觉得冷。
司荼白,为什么那么说?
结婚而已,不谈恋爱?
钟遥夕从未这么慌乱过。
她的心跳就像擂鼓一样,然后
她居然逃了,她逃出了司荼白的公寓,连等对方洗完澡出来问个清楚都不敢,钟氏的继承者,金九的掌权人,居然在□□愉之后,慌慌张张地从人家房子里逃跑了。
而始作俑者洗完澡出来,却还慢条斯理地回了卧室卷头发,对钟遥夕落荒而逃一事根本就不在乎。
是啊,司荼白混了娱乐圈五年,终于符合一位真爱豆的人设,干了一次睡完概不负责的“渣事”。
该说不说,还挺快乐的。
无论是睡了钟遥夕,还是渣了钟遥夕,都挺快乐的。
前者是生理上的无限满足,后者自然是心理上的小小慰藉。
谁叫钟遥夕竟把司荼白当白月光替身呢?她的粉丝都不会把她当任何人的代餐,结果司荼白自己中意的爱人,竟没把她放在对等爱意的层面?
那就不能怪司荼白报复了啊,她向来是哪一秒被辜负了,哪一秒就要当场掀桌的。
奈何她昨夜被钟遥夕在公寓门前叫住的时候,却还发现自己对钟总止不住地还是喜欢,哪能如何呢?
司荼白从来不吝表达爱意,喜欢人又不丢脸,有爱的能力并不跌份,她还喜欢钟遥夕,那就享用钟遥夕嘛。
及时行乐罢了,司荼白一直都是这样的。
取悦自己,也让对方同等欢快,至少跟钟遥夕在原始快意的交互上,司荼白得到了满足。
至于喜欢和爱嘛经过了昨夜之后,司荼白很清楚自己对钟遥夕的向往暂时没办法直接收回,但她依然选择口头嘴硬一下。
不是突然不爱了,是没办法当谁的替身,所以司荼白宣布不往下爱了。
她自然可以骗着钟遥夕,继续图对方财富,地位,资源包括身子,但司荼白不想这样。
钟遥夕其实也喜欢自己,司荼白当然知道,只是司荼白接受不了当替身,不要这打了折扣的喜欢。
所以司荼白自己给自己下了通牒,开口点醒了钟遥夕,也点醒自己。
若是钟总被司荼白这么宣告之后,却还是要履行婚约,那便只是一切回到最初罢了,司荼白会再一次直上二十二楼,拒绝接受上一辈的安排。
什么玫瑰与配方,什么保障与示好,生意归生意,合约由合约,不必跟婚姻挂钩。
司荼白还是那个原则,别的事可以散漫自由,婚姻不行。
而若是反之,钟总因为司荼白的“渣言渣语”生气了,要终止婚约,断了来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司荼白原本不就这个待遇嘛,被防爆,没资源,合同也要到期了。
反正她下半年应该会很忙,工作会帮她调理好情绪,年底的成绩会给她答案。
“喂~”司荼白接了个电话,也刚好卷好了头发。
“荼白啊,我是陆薇。”
是经纪人啊。
陆姐自之前在大洋国的经历后,跟鸱羽成员们生了一层隔阂,这隔阂谁也没有点破,可到底是不如之前亲近了。
只是成年人的来往没那么简单,纵是司荼白这样快意恩仇的,也懂这个道理。
那晚的聚会,非富即贵,她陆薇站出来也没有办法救下任何一人,隐身自保不过是大部分人会做的选择。
司荼白向来分得清楚,朋友的话,背叛一次就是死罪,但同事罢了,不必做此要求,同事只要在工作层面上做到同事该做的事就行了。
“陆姐,你说。”她戴上耳机,从梳妆台边挪到了衣柜,伸脚一勾,拖出了最下面的小格子,挑了双向日葵花样的短袜。
“给你接了个综艺,就是之前请你写片尾曲那个剧的导演,还记得吧,他参加了一个选剧的综艺,可以自带一个【掌眼】,公司让你去。”陆薇简单把综艺的内容讲了一下。
就是几个导演坐在一起挑新剧班底的综艺,内容包括挑剧本,挑演员和拉投资等等环节,会实时听取网友建议,在线改剧本训演员的综艺。
立意大概说的是,想要在线打造一部大家都可以满意的精品剧,最后请来的四位导演会用综艺上拿到的班底和最后环节拉到的投资预算,真正地拍四部剧出来交给观众。
噱头搞很大,司荼白只能说,但这资源不错,是好饼。
怎么就轮到司荼白了?
“听着挺有意思的,确定要的我?”司荼白穿着袜子不解。
虽然这个导演跟司荼白合作的时候,处着还算可以,但司荼白也不是混电视剧圈的,寻常不可能给她递这种饼。
太好,而且跨频,这不是等于在给司荼白扩开粉丝基群嘛,甚至到时候还能借这个机会认识别的导演和演员,于司荼白自己的人脉建树上也很有帮助。
“这个导演跟我们公司本来就有合作,所以综艺让他拟邀嘉宾的时候,他给的名单上本就有你的名字。”陆薇这么说着,又坦白道,“当然了,你要说以前,那”
“那肯定就不会让我去,嗯。”司荼白很少上综艺,不是没人请,是公司不放。
司荼白这性格,放什么综艺都合适,绝对吸粉,所以公司不给上。
她本来就是顶流了,但她只在爱豆圈里红,娱乐圈里默认爱豆是底层,就算是司荼白这种档次的,也不过就是新人演员那样地位罢了。
司荼白需要抬咖,爱豆地位之低,是综艺咖也能算升级的程度,而公司连综艺咖都不想给她。
是以司荼白才会觉得意外,怎么今天给她递这大饼了,让上综艺不说,还是单人,而且还是大大的精品综艺。
“公司给你们每个人都开放个资了,你们肯定也知道了,后续还会有别的安排,宣发什么的都会跟上。”陆薇确认了一眼行程,又嘱咐道,“我会把四个导演的资料都给你,你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就是你的人脉了。”
“你们不是想让我去演戏吧。”司荼白最后看了一眼穿衣镜,确认造型效果。
除了没化妆以外,一切完美。
她倒也不是不爱化妆,她只是不爱自己化妆而已,司荼白挪到玄关挑鞋。
“你自己什么打算呢?”陆姐不答反问。
“我会做好分内工作。”司荼白便只这么回答。
在合约续上之前,她只是个唱跳爱豆而已,公司连给她唱跳的舞台都吝啬,怎么突然还舍得让司荼白转型接触更高层次的演戏资源了?
反常有妖。
她在没拿到新合约之前,不会看一眼好饼就饱。
但递到手里的,她自然接得住,“综艺的话,给我我自然会去,上星资源唉,多谢公司了。”
不管是让司荼白去帮忙掌眼什么,她都会做好的,左右是个在全国掌握电视机遥控的人群面前露脸的机会,司荼白必须把握住了。
陆薇很快把四个导演的资料都发给了司荼白,而司荼白在去公司的路上就把四个人都了解清楚了。
刚好两男两女,也刚好两老两少,节目组端水端得很仔细。
“别人请了什么嘉宾,现在可以知道吗?”司荼白一进公司就去十二楼找了陆薇。
陆薇挑了挑眉,指着其中一位年轻女导的照片,“吴盛艳导演,跟合百娱乐很要好的一位,她应该会让合百那个新团里的队长去,那是个星二代,就是影帝苏的小侄子,苏思悟。”
“明白了。”司荼白点了点头。
怪不得给他们爱豆递这种影视综艺的资源啊,这节目组原来是存了这份心思搞事情呢。
合百娱乐不仅是金九娱乐的对家公司,他们麾下这个新人团,还刚好就在出道打歌的时候,抢了鸱羽五周年回归一位的风头呢——
第54章
合百娱乐是相对比较新的娱乐公司,麾下艺人很多都是星二代、富二代,这些人进了公司都是去当小姐少爷的,吃苦吃不得,通告跑不动,只想美美地在舞台上发光,可却连长得不行挨个刀子都不肯。
娱乐资源方面更是少得可怜,是纯靠金钱运作的土大款公司,据说原身其实就是某个爱女妈妈想要捧自家千金出道而创的公司罢了。
是以虽然砸宣传上热搜很积极,但合百推的爱豆大多不这么红,亦或者说红一会儿黑一会儿,所造的爱豆没有死忠粉,也没有什么好口碑的歌。
不过,这一切在两年前出现了一个转折。
合百娱乐两年前收购了即将倒闭的另一个老资格娱乐公司,故而在娱乐圈地位大有飞升,成功跻身金九的对家。
现在合百娱乐不仅有招牌艺人,有好口碑歌曲和不少的娱乐圈人脉,还十分有钱。
他们今年推出的这个新人团,就把出道之路走得特别顺利,涨粉速度很快,还能在打歌期直接抢下鸱羽五周年回归的一位,断了她们的大满贯。
“苏思悟。”司荼白自然认识,她记性很好,前后辈基本上都能认得,“挺正常的小孩。”
她叫人家小孩没什么不对,那新人团全员未成年,队长苏思悟还是最大的那个。
除了长得不太对称以外,苏思悟似乎也没什么太碍眼的地方,见面讲礼貌,舞台表现力也还行,在司荼白这儿没有不好的印象。
“苏思悟确实没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刚出道的,只是他叔叔影帝苏你总记得的吧。”陆薇又道。
“苏建?”司荼白眨了眨眼,“知道啊,大家都是看他的戏长大的。”
“人家现在叫苏剑。”陆薇摇了摇头,“之前他不是宣布退出影坛结婚了吗?后来又说妻子骗婚,他封心锁爱,改了名字又重返影视圈,一部电影就拿下了影帝。”
“嗯。”司荼白不知道陆薇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影帝跟她不是一条赛道啊。
“唉。”陆薇一看司荼白的表情就知道她没往别处想,“他跟你明面上确实没有冲突,但是,他接触云祉珠宝三年了。”
“啊!”司荼白马上懂了。
云祉珠宝,珠宝界的顶奢,以前逼格太高所以从来不曾有过代言人,现在因为市场年轻化,所以才开始走给明星艺人推广的路子,但一开始他们只给品牌大使。
厉害点的是全球大使,稍微普通些的是地区大使,至于代言人嘛
这数年来也一直在传云祉珠宝会物色一个代言人,所以被考察的明星皆诚惶诚恐。
拿到推广的,会数着考察期的日子盼,却不知该盼它长些好,还是短些好。
考察期短,捞个大使尘埃落定,考察期长,也许是不合格,也许是品牌要白嫖,又或者是自己接受的是代言人的考验?
太折磨了,是以云祉珠宝一开始接触司荼白的时候,她都不觉得自己能那么快拿到头衔。
她是爱豆,能拿到的肯定只是个大使,但这待遇就不错了,若不是接这牌子能长脸,公司还不一定让品牌接触她呢。
“三年没混到大使?那他倒不如卢莹啊。”司荼白还记得那位三料影后,“话说,云祉珠宝跟我们金九钟氏颇有渊源,大概也不会请一个合百的艺人当代言人,他心里没数?”
“他心里有数啊,苏剑很受富婆喜爱的,云祉的大客户里很多都点名要苏剑出席云祉的晚宴,每次有发布会都会让苏剑去撑场子,你什么时候去没看过他?”陆姐皱起眉头,“不过你才去了几次啊。”
“五次了。”司荼白仰起下巴,“富婆姐姐也很爱我。”
这倒不是假话,司荼白能记住每一位金主姐姐,她们自然喜欢司荼白,而且司荼白天选的衣架子,能把珠宝戴得很贵,推广效果好,富婆们买了便会很有面子,自然中意司荼白接触这个品牌。
这是性别优势,男人长得再怎么好看,总是没有穿金戴银的天赋,论贵气也总贵不过女人,没办法。
“唉,总之代言给了你,苏剑意见很大。”陆薇叹了口气,“他考察期长,应该也不是云祉不给大使,而是他想要的不是大使。”
地位高的艺人,确实有资格跟品牌谈更高的头衔。
“这里头千丝万缕的,但到底不是苏剑本人上这个综艺,苏思悟是新人,明面上肯定还是会跟你客气,到时候去了节目现场,你多留心就是。对方好相处,你就好相处,对方若是要与你明暗较量,你”
陆薇一说就是一堆,到末尾了却故意一顿。
“嗯?”司荼白撑着脑袋,等着陆姐的吩咐。
“做你自己就是了。”陆薇笑着提点。
司荼白了然,点了点头。
陆姐便又接着提醒,“节目组请了两男两女的导演去做主咖,嘉宾也故意请了爱豆和演员两种职业,搞事的心昭然若揭。”
倒也不是单搞司荼白一个,陆薇估摸着所有请去的人,都各自有各自的对立点。
男女,老少,导演与演员,演员与爱豆,遑论还有参赛的编剧们和小鲜肉。
陆薇说完耸了耸肩,“不过我现在只能打听到苏思悟而已,另外两位导演请了什么人还要再探。”
“无妨,人际交往我没问题,公司既然不限制我发挥,那我会好好发挥的。”司荼白看了看时间,“没别的事我先下八楼了。”
队友给她发了消息,让司荼白来公司了去鸱羽工作室开个小会。
因为大家都拿到了各自对口的资源。
“感谢钟总裁。”“感谢掌权人。”“金主万福!”
成员们每人一句,欢天喜地。
司荼白嗤之以鼻,非常清醒,“既然大家都有,干嘛只谢那人,反正与我不相干啊,很明显是我们合同要到了,公司在给我们画饼呢。”
“噢,那你们续吗?”简涵直接就问。
“至少团体约我会续。”司荼白没有包藏的意思,她希望成员们也对自己坦白,所以便先自己直言了,“只要给的条件不差,我就想跟大家一起继续把鸱羽维持下去,我们才五年。”
“但是?”周之舟示意司荼白继续说。
“但是个人约的话,我会慎重。”司荼白实话实说,“之前给我们的合同太不对等了,但当时我们没有条件跟公司聊对等,不签约的话我们连出道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之前的事没有必要抱怨,但往后我需要拿到我可以拿到的。”
大家的意向跟司荼白想的差不多,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了许久,久到饭点过了都浑然不知。
尔后刚好李秘书发了邮件过来,约鸱羽每个人面谈合同续约的事,而面谈的负责人居然是
“钟遥夕?”简涵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掌权人亲自跟我聊续约?”
就算是登顶在即的艺人,她们也从未觉得自己能有资格跟金九集团的掌权人直接聊啊。
最多也就跟王总聊吧,就算鸱羽建了公司大楼又如何,掌权人她可不只这一份产业,一幢大楼,她姓钟啊,整个金九甚至以后大洋国的桂冠,都会是她的。
而她居然愿意花时间跟鸱羽五个人聊续约?
“确定吗?我们每一个?不是只有荼荼?”连稳重的周之舟都觉得难以置信。
“很好啊,挺有诚意。”司荼白挑了挑眉,故作无所谓,“不用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钟遥夕耶,她看不见的时候,光是在后台听我们表演,我都紧张到差点忘词!”简涵背后调侃一下钟总裁和司荼白也就罢了,让她面对面跟钟遥夕聊天,她哪敢啊。
剩下几名成员也纷纷摇头,“姐姐,你先去。”
“我?我先去有什么意义,我跟她又不是没聊过。”司荼白拆了包虾片吃了一块,“不过也行,下午两点是吧,那不是就到了?你们去吃饭,我上去。”
她带着虾片就去了钟遥夕的办公室,换成员们先去填饱肚子。
钟遥夕正好在治疗眼睛,她基本上已经能看得见了,这最后几日不过是在巩固疗效。
司荼白没有打扰她,只是摸出了自己带的牛角包和虾片,就着钟遥夕办公室里的盒装柠檬茶,对付着解决午餐。
“怎么这个时候吃面包?”
钟遥夕的声音突然从对面沙发传来。
司荼白愣了一下,抬起脸看过去,对方刚刚好坐了下来。
是钟遥夕没错,她穿着拖鞋,还刚好就是之前司荼白初见人家时,硬是让她换的那一双棉拖。
怪不得走过来都没有声音呢。
只是钟遥夕的变化却不只这一处。
她穿得依然是掌权人严选的那种风格,钴蓝色的A字裙长至脚踝,裁剪修身合称,一看就是量身定制,裙摆乍一眼低调内敛,离着这么点距离瞧着,却是大有乾坤。
暗色的刺绣若隐若现,图案好像是花,又看不真切,钟遥夕坐下之后裙摆便被藏进了桌下的阴影里,更不可辨了。
“没吃午饭。”司荼白慢了一拍回答。
她看向钟遥夕的眼,对方戴了一副无框眼镜,将清冷纯欲的面庞点饰成了矜贵禁欲。
该死的,怎么比之前更吸引了。
因为瞳孔聚焦了吗?
司荼白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追着钟遥夕的每一个动作看得迷醉,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似乎
打脸了!!
是谁早上还说自己有豆德来着!
怎么盯着人家看,看得脸都要红了?
睡都睡了,才刚发送出去的渣言渣语还犹在耳边,现在却光是看钟遥夕戴个眼镜而已,就差点心跳漏拍了?这合理吗?
“没吃午饭?”钟遥夕皱起眉来,她的眼睛眸色偏浅,聚焦之后也依然很是疏离,偏偏看向司荼白的时候情丝悱恻,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可不是天大的委屈嘛!钟总的完美爱人,竟然在□□愉之后跟她说了结婚而已,不谈恋爱?
嗯?
这诘问似乎已经问出了口,司荼白咽了咽口水,明明自己做得没错,怎么还心生愧疚了?
“没吃,忙工作呢。”司荼白抽了张纸擦了擦嘴,“钟总事忙,约了两点,我便来了,可不能耽误钟总的时间。”
“好啊,工作。”钟遥夕这么说着,却打开手边的柜子,问道,“那吃饱了吗?”
“没饱。”司荼白回答,看着钟遥夕,言犹未尽又补了一句,“本是饱了,又看到姐姐,所以饿了。”——
第55章
“那是只想填饱肚子,还是想”钟遥夕从旁边的柜子里拎了个保温壶出来,“满足食欲?”
她把保温壶放在司荼白前方拧开,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不是楼下小食店的馄饨嘛!
司荼白的表情根本没法收住,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姐姐!”
“吃吧,呐。”钟遥夕又给了她一套餐具,“就知道你不按时吃饭。”
“姐姐吃过了?”司荼白手起勺落,已经吃下一个。
很好很好,是大虾蟹子的。
“吃过了,也吃的这个。”钟遥夕又把办公室的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这个好吃,荠菜的也好吃,酸汤的也行,千万不要点笋类,他家的笋不好吃。”司荼白恨不得把自己的馄饨大食谱都分享给钟遥夕。
不过,等等,她什么时候告诉过钟遥夕,她喜欢吃馄饨了?
虽然上次在机场候机的时候,钟遥夕就给她送过一次这家馄饨,但司荼白确实没有跟对方讲过这个喜好吧。
“饮料喝完了?”钟遥夕只是点点头又问。
“还有呢。”司荼白说罢喝了一口柠檬茶,“姐姐是本就喜欢吃小馄饨吗?”
“说不上喜欢吃,但这个挺不错。”钟遥夕坦白回答。
大洋国没什么正宗馄饨可以吃,他们家厨师也不怎么做中餐,钟家全家人的饮食喜好都很无聊。
这个馄饨说来也不是特别对钟遥夕的胃口,于她而言口味有点重了,但确实挺不错。
“那姐姐喜欢吃什么?”司荼白顺口往下一问,然后才记起自己现在应该是个渣女身份才是。
要抬着下巴拒绝对方的示好,拒绝当她那位苏同学的替身才对啊,司荼白,有点骨气吧司荼白!
一碗馄饨就收拾了?
“喜欢吃肉。”钟遥夕给自己开了罐冰水,“小羊排,熏火腿。”
司荼白差点就附和道,我也喜欢。
她咽下话,故意不答,只是继续吃着馄饨。
她没料到对方对方听了自己那样的发言,竟然是这个反应。
投喂她?继续给她资源,还亲自约她聊续约?
而她司荼白却也吃这一套,才一碗小馄饨就心软了,觉得也许是自己误会了钟遥夕。
怎么会呢,内部资料,同桌还是班长的苏同学,鼻翼上跟司荼白一样长了颗痣的苏同学,已经离世所以成为了永远的遗憾的苏同学。
哼哼哼哼!
司荼白吃着吃着撅起嘴来,抬眸看了一眼钟遥夕。
她正看着司荼白,琥珀色的眸子聚焦之后美轮美奂,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尊圣女神像了。
“姐姐准备的午饭,是我才有的,还是其他队员也有?”司荼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地就问出了这一句。
果然,这种话只能惹得钟遥夕发笑,“当然是你才有的。”
“别的队员若是还没吃的话,可以告诉我,先去吃了再来谈。”
钟遥夕看了看司荼白的碗,又重新盯回了她,“但你在我这里,不会饿肚子。”
这话说的太犯规了,简直让人不得不多想。
“不饿了。”司荼白抽了张纸擦干净嘴巴,“我们就在这里谈合约吗?”
她说罢似是非要争口气一样,又加了个称呼,“钟总。”
钟遥夕实在没琢磨明白司荼白态度为何转变,但眼下看着,略有些闹脾气的司荼白倒也十分可爱,“你喜欢这里的沙发,还是那边的办公椅?”
“沙发。”司荼白说罢往后一仰,“合约的条款我刚才吃包子的时候看了,钟总裁一个人跟我谈吗?”
这种条款复杂的续约,其实应该由运营部各组的人一起跟司荼白确认细节的,但因为掌权人地位最高,只她一个自然可以,但她当真了解那么多娱乐部的内部事项?
“该知道的我已经提前了解了,在合同上体现的每一条,我都可以直接拍板修订,你尽管说。”钟遥夕端正着坐姿,说话的语调变得正式,“如果有增加的部分,我可以随时拿到支持材料,不必担心效率。”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或者说,司小姐需要律师到场?”
司荼白自然是需要律师帮自己看过合同的,但不是现在,她现在可以先跟钟遥夕一对一地聊清楚了,后续走程序的时候,再请律师过目。
交流的过程意外的利落。
司荼白和钟遥夕都是头脑清晰的人,一个做决定完全凭直觉,一个则对自己会面对的任何状况都有所准备,故而两个思维习惯非常不同的人,在谈判效率上却意外地同步。
司荼白很快拿到了自己满意的续约合同。
“所以晚上会有约会吗?”钟遥夕最后问。
司荼白摇了摇头,“姐姐,倒不是我舍得你的小羊排和熏火腿,实在是工作很忙。”
她说完还一脸真挚地掏出手机,给钟遥夕看了刚刚接到的短信,上面是经纪人给司荼白发的工作邮件,是新综艺开拍之前,出演者之间的一次热场见面。
非官方,但司荼白年纪小咖啡低,不去不礼貌。
“嗯,辛苦了。”钟遥夕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啊钟总,我刚确认过的合同里,可没说我有陪掌权人吃晚饭的义务呢。”
司荼白皱起眉故作苦恼模样,“钟总裁是随口约我,还是别有所图呢?我需要礼貌拒绝,还是明确而确切地,表示抵抗呢?”
“没有别的选项吗?例如抱着一丝探索的兴致,赴约试试?”钟遥夕尽量回应得有趣。
而事实上跟司荼白这样风一样的女人交流,真的耗尽了钟遥夕的力气。
谁懂呢,一桌子老谋深算的股东都没有司荼白这单单一人难搞。
因为司荼白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兴致?今天没有,改日再议。”
她就这么留下一句话,把钟遥夕丢在办公室里走了。
什么婚约啊,喜欢啊,一睁眼就想看到姐姐之类的亲昵,似乎都在昨夜融进了漫天的细雨淋漓,钟遥夕的瞳孔在凌晨聚起,却不知换了什么东西,散在路灯下找不回来。
那种莫名的不安宁又攀上了她的后颈,这次还带着叫嚣,它让钟遥夕想要伸手抓住什么——
是夜,晚饭时分,司荼白按照约好的时间驱车去往约好的地点。
保姆车上除了司机,还有司荼白和助理王清,两个人正在聊司荼白“我有一个朋友”的故事。
中午钟遥夕的表现确实有些异常,按道理被司荼白说了那样的话以后,掌权人应该质问她控诉她亦或是大骂她才对,可钟遥夕居然对司荼白毫无反常。
甚至更好了,毕竟钟遥夕是个不太会表达的人,她跟司荼白的交往中,司荼白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而今日的钟总显然是打算也开始主动了。
奇怪,哪有人被渣以后不哭不闹,还对渣女更好了啊!
“有啊,有的,书里都这么写的。”听完司荼白吐槽的王清回答,“女主百般伤害男主,但男主他超爱!爱到发狂!”
司荼白拧起眉毛。
王清却爱死了这种设定,“就是偏执病娇啊,现在很火的,说不定你参加的这个综艺就能看到这种剧本,答应我,一定要选,绝对会火!”
王清说罢还打量了一下司荼白,“话说你这张脸演疯批还挺对味的,你笑起来太好看了,打个阴冷的光说句瘆人的台词什么的,绝对slay啊!”
“我去掌眼的,说白了就是去送几个热搜,刷刷路人缘,演戏跟我没关系。”司荼白对自我认知非常清楚,“如果能让我写俩歌,那都算蹭到了。”
电视剧主题曲的推广度可是最大的,能与之抗衡的只有电影主题曲,且后者推广度其实也不如前者,但后者有逼格。
至于她们偶像团体的歌嘛,虽然打歌的时候很红火的样子,但其实受众很固定。
“心态很好,祝你成功!”王清拍拍司荼白,“去吧,真的不用我陪?”
“我是后辈,自己去就行了,带助理不礼貌。”司荼白摆手拒绝,这个综艺请的不是导演就是演员,除了苏思悟以外全是比司荼白在娱乐圈里混得久的,私下见面的场合,她哪敢带助理去啊。
王清自然也懂这个道理,只是这次约定的地方是个酒吧,故而王清才又不放心地多问了一次。
司荼白表示自己会保持联络,便下了车进了约好的地方。
她其实也不喜欢去酒吧。
音乐震耳欲聋的感觉于司荼白很不友好,说什么话都要扯着嗓子也很累,若说是放松四肢的话,其实这种场合也是最放松不得的场合:酒不能离开视线,朋友也要时刻照应着,还得警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伸向自己的咸猪手。
相对而言,酒吧里的包厢还算好一些,但都去酒吧了,显然就是爱凑那热闹了,单独开个包厢又颇像本末倒置。
总之司荼白不太喜欢,也不理解为何有人应酬喜欢约在酒吧。
她出道早,成年之前没去过酒吧,成年之后便是个爱豆了,每次来都是应酬,且每次来总有人让她上舞池跳舞,就跟逗狗一样,烦得要死。
跟着节奏摇摇乐这种事司荼白并不上头,莫说那灯光还闪得她眼睛疼。
“举起手,来来来,让我看到你们的手和酒!”台上的DJ高喊着,中央舞池的年轻男女摇动身体,蹦蹦跳跳。
司荼白皱着眉躲过许多人找到该去的包厢。
里面只坐了一个人,一个男的。
那男生穿了个牛仔外套,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最角落,捧着平板正在看些什么,光影晃着他的眸,把他的脸映得有些失真。
但应该是苏思悟没错。
司荼白对这个小孩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不大对称,但今天不知道是灯光昏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苏思悟的脸瞧着居然好了许多。
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抬眸对上了司荼白的目光,表情从麻木一瞬变成了开朗谦和。
苏思悟几乎是跳着站起了身,放下平板后马上给司荼白鞠了一躬,“前辈你好,我是新生的苏思悟。”
对,他们这个新人团叫“新生”。
“你好你好,鸱羽司荼白。”司荼白冲他点点头,“其他人呢?”
“还没来吧,我年纪最小,提前到了。”他好像想要双手揣兜,却又觉得不太礼貌,只能局促地在裤腿上擦了擦。
“坐,坐。”司荼白示意他放轻松,然后就对方坐下的地方,自己选了个离他不算远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前辈,我们能不能拍张照片?”苏思悟却直接蹭过来坐到了司荼白左边,“让我发个微博?”——
白:啊嘞嘞莫挨老娘!
第56章
“孩子,你是不是癫了?”司荼白缩起脑袋,往旁边蹭了几寸,“你跟我?男爱豆和女爱豆,单独,在酒吧,合照,发微博?”
哪个词不癫?
苏思悟尴尬地举着手机,连忙解释,“我我我,我只是想要配合一下宣传”
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手机,又继续辩解,“后面也跟其他前辈拍的。”
“那也不对。”司荼白摇摇头,“要所有人一起拍,不然你连把跟谁的合照放第一张都决定不了,会踩雷。”
苏思悟愣住,眨了眨眼后猛点了几下头,“前辈说的没错!”
“还有,你未成年吧?”司荼白看向苏思悟喝的饮料,倒只是个罐装可乐,并不是酒,“你在酒吧本来就不对了,你还自拍。”
“前辈你懂好多啊。”苏思悟再次感叹。
“是你没有危难意识。”司荼白郑重地劝了一句,“就这你还队长呢,爱豆没那么好混,队长更没那么好当,长点心。”
“明白了前辈!但是前辈”苏思悟犹豫着小声提醒,“前辈叫我孩子好奇怪啊。”
“我下次注意。”司荼白努力保持体面,没有继续怼他。
她比这位小孩哥大六岁,司荼白念大学的时候苏思悟小学还没毕业,叫他孩子并没有哪里奇怪,最多就是没多尊重吧。
司荼白才不会承认,她只是因为不想叫对方弟弟所以才这么喊的,喊完其实就已经觉得不大合适了,所以后来也没再喊。
但后面该叫他什么呢,小苏吗?她现在对这个姓膈应得很,才不要!
“小苏啊,来了啊!”包厢这时候又进来两个人,是一男一女。
女的就是和苏思悟一组上节目的吴盛艳吴导,男的大概是工作人员吧,司荼白没认出来是谁。
几个人打过招呼,坐下不久后又陆续等来了其他人。
除了司荼白和苏思悟以外,其余人全带了助理,看来司荼白猜得没错,虽然说是私下聚会,但这次见面应该就已经算是这个综艺工作的一部分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包厢里面或许还有隐形摄像头。
司荼白扫了一圈没看出端倪,但她直觉如此。
而且至少苏思悟是知情的。
这个人一开始坐的地方在长沙发的最末尾,司荼白笃定那个位置是隐藏镜头的拍摄死角,因为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司荼白看到的苏思悟是面无表情且坐姿松弛的。
但站起来之后走向司荼白的他很拘谨,又同时礼貌且开朗,显然是爱豆标准的面具,亦或说是素养。
只是那摄像头倒也不一定是他不怀好意藏的,更大的可能是,节目组弄的。
综艺现在可不都流行这么拍嘛,说是说私下先见个面,但后面再随便编个理由给个什么惊喜之类的,在直播上不商不量地就给你播了,你还得配合着捂住嘴巴感谢大家的用心。
那是谁会得到这个惊喜呢?绝不可能是司荼白,她没到这个地位,她猜应该是吴盛艳。
吴导演这周末生日,而且她是苏思悟的推荐人,这小孩给推荐人准备惊喜生日宴的话,也合理,只是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
司荼白借着上卫生间的空隙,把自己猜到的情况报备给陆薇和王清,她就知道参加综艺不是那么省心的活。
这还没正式录上呢,就搁这演起来了,而她却连该唱哪出都不知道。
叮!
手机里收到消息,是陆薇和王清给的收到回复,但紧接着又有一条短信,是晚上刚加的节目组对接助理给她发的。
内容是让司荼白配合节目组,在今晚“为难”吴盛艳导演,让她觉得孤立无援,与所有人都处不下去,甚至产生了罢演的念头。
原因自然就跟司荼白早就猜到的那样,吴导要过生日了。
司荼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做没看到这条消息。
因为她最烦这种综艺过生日的套路了,为什么非要在别人生日的时候先让人难过再突然推出蛋糕来喊【生日快乐】啊,谁能这么快乐啊?
这快乐给你你要不要?
司荼白才不当这蠢事的推动者,管他等会儿发生什么事,她会按照陆薇先前说过的那样,做自己。
咔嚓,卫生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窈窕的银灰色身影。
是卢莹。
三料影后,半退圈的独立女性,影视圈的大前辈,卢莹。
司荼白冲她点点头,没有特意跟对方再寒暄,因为刚才见面的时候已经客套过了。
尽管之前在云祉的庆功晚宴上处得不怎么愉快,但这一次见面两个人也都心照不宣,皆装出了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卢莹今天的装束比较放松,穿的是一身银色的修身长裙,披发,但耳饰是夸张的钻石流苏,讲究一个内敛但精致。
司荼白则更休闲一些,她倒没有穿白天那条黄色连衣裙过来,那条颜色太抢眼,她已经换了条平平无奇小黑裙。
只是鞋子还是出门选的那双姜黄色小圆头,也算一个点睛之处。
司荼白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卢莹正在摆弄头发,见司荼白似乎完事要走,便开口说了一声,“年轻真好啊。”
司荼白:?
这女人又要做什么?上次被司荼白撵着怼还不过瘾吗?现在予她体面喊她前辈甚至又因为颜控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她反而又要惹司荼白?
“确实,年轻真好。”司荼白点点头同意,“很有活力,而且还挺有礼貌,不愧是星二代啊,未来可期,后生可畏。”
司荼白把对方口中的年轻一词直接按到了包厢里最年轻的那位身上。
她能把话这么接了,实属出乎卢莹的预料。
“我先出去了前辈。”司荼白不愿在卫生间里跟卢莹无意义地掰扯,转身退了出去。
包厢里的气氛跟之前一样,不算太热闹,但也一直有人在攀谈。
这综艺请来的四个导演分别是两男两女,彼此之间竞争不小,手里都有出圈的作品,按年龄来论,最年长的女导演宁珏云应该最受尊重,但显然这包厢里的目光焦点是另一位男导演,戴乐生。
戴乐生就是卢莹的推荐人,两个人互相成就,关系很好,业界都在传卢莹未婚且独身多年就是因为跟戴乐生相见恨晚,不愿将就,故而终身不嫁。
嘁,知道内情的司荼白无话可说,她不仅知道卢莹早就结婚了,还知道戴乐生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假深情,这老头最喜欢在新人爱豆里挑人去客串角色了,至于都收取什么代价嘛,无需点破。
“戴导,我敬你。”身为在场最年轻的导演,吴盛艳自然要更积极谦虚一些,她向戴乐生敬酒之后,先自己喝了半杯。
“吴导,您慢点喝。”苏思悟在一旁提醒。
“哟,就喝半杯,还慢点喝,你干脆给她找根吸管吧。”戴乐生面露不悦。
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演为难吴盛艳的剧本,司荼白坐在外侧,安静看着。
她是个爱豆,又没有影帝叔叔,跟这些导演实在攀不上关系,这才见的第一面,没必要硬融进去。
推荐司荼白的导演于秦光于导却招呼她往里靠靠,“待会你也敬一轮?”
“好。”司荼白点头,没有拒绝,这点应酬是推不掉的。
她也还惦记着她的OST呢,苏思悟又不会写歌,写歌的事高低她能捞到一点吧。
“这叫我怎么说呢,你那个电影确实”坐在最中间的戴导也不知道刚才在说什么,这会儿拍了大腿,抬了音量,“吴导你那部《缺月》”
戴乐生摇了摇头,“恕我欣赏不了。”
“各有所好嘛。”于秦光凑上去和稀泥,“《缺月》的服道化还是做得很好的,审美一流,还宣传了非遗。”
“这年头,剧情不行才吹服道化,我们以前拍东西,服道化符合电影基调不过就是基本要求。”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卢莹刚好接上了这一句,坐到了吴盛艳身边,“不过没事啊,吴导年轻,多尝试点别的题材,找到合适的赛道就可以了。”
这不就明摆着说《缺月》不好,不是吴盛艳能把握的题材嘛。
司荼白没看过这电影,没有发言的立场,只能在戴乐生又想开口的时候抢先一步举起杯子,“戴导,这杯我敬您,您拍的《昙昼》太绝了,大家都说三刷起步呢。”
“噢,小白是吧。”戴乐生转过来看她,眼里的打量丝毫不掩饰,“好好好。”
好什么,司荼白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虽说戴乐生没有直接跟司荼白说过话,但她们刚出道的时候,这位导演是来问候过的,司荼白当然记得。
但眼下只能维持体面,“您随意。”
她说完喝下手里的酒,又得敬下一个,这全场八个嘉宾,除了她自己和苏思悟,司荼白都得来上一杯,才叫端平。
而这全场又何止嘉宾而已,还有节目组的导演、制作人等等。
这会儿她倒是真情实感地明白了那句,“年轻真好”。
那苏思悟未成年,叔叔又是影帝苏,所以就算是全场最小的,也不用这样给所有人敬酒。
“感谢您的提携,于导。”司荼白最后给自己的推荐人碰了一杯。
于秦光跟金九娱乐向来就有合作,他很喜欢用金九的演员,所以上次拍戏就给司荼白递了片尾曲的邀请,后来也给她牵过别的资源,算是很不错的人脉。
他为人还挺好的,只是莫名让司荼白感觉面具感很重,但至少眼下他还未有让司荼白不舒服的地方。
“好好表现。”于秦光自己抿了一口,也打了手势,让司荼白不必喝完自己那杯,“代我向钟总问好。”
司荼白点点头,还是把手里的酒喝光了。
一轮下来,她大致了解了一下这些人里对自己身份的认识程度:约莫只有跟金九合作密切的于秦光知道司荼白和钟遥夕的关系。
那也不错,司荼白并不想靠这关系做什么,但有一个知道的,也算上点保险。
她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一轮酒后不免有些上头,司荼白暂时没去注意那边关于吴盛艳“惊喜”的流程到哪了,只是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有没注意到的消息。
是王清和钟遥夕,前者关心她状态如何,后者则直接问几点接她。
钟遥夕自从看得见以后,短信都不需要用语音转了,这一次居然还附上了图片。
是鲜花,小羊排和熏火腿。
这位掌权人该说不说,真是没什么情趣啊。
司荼白忍着笑回了一张照片过去,是现拍的空酒杯。
【刚尝完做大人的好,就得吃做大人的苦,嘤嘤~】——
第57章
嘤嘤。
这两个字像是猫咪的小肉垫一样,突然扑上来踩了踩钟遥夕的手。
司荼白真是个天生会调情的。
她开口能把话说出云屯雾集的迷魅感来,不开口只打字,竟也能让方方正正的排版看起来迷离惝恍。
钟遥夕看着自己满屋子精心布置的花束。
昨天她是真觉得司荼白下了飞机之后会来见自己,就算最后不留宿,至少也能见一面吧。
哪知那人直接去了酒吧,喝完酒就晃回家去了,既没来别墅里看花,也没来看一眼钟遥夕。
倒是她钟总裁巴巴地循了过去,被勾进了屋由着对方肆意采撷。
大失败呢,奈何钟遥夕现在食髓知味,正是上头的时候,就算明知对方难捉摸,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可以掌控的存在,却还是忍不住要趋向司荼白。
昨日没有来看花,那就今日来看。
可她怎么昨日去了酒吧,今日又去了啊。
想到这里,钟遥夕就不愿再像昨日那样等了,她一个电话喊来了司机,一脚油门就到了酒吧。
外面又在下雨。
近来是多雨季节,所幸都是规模很小的细雨,下起来的时候只要跑得快,淋到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很少有人像司荼白那样,闲得发慌跑到雨下赤脚跳舞。
钟遥夕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蒙蒙,不禁又想到了昨夜的司荼白。
怎么会有人那样直白,肆意,毫不掩饰,却仍然让人觉得猜不透呢?
“在左转最里面的包厢,请跟我来。”
钟遥夕很快找到了司荼白所在的酒吧,几个金九娱乐的负责人已经比她更快到了这边,正候在酒吧门口。
不仅是自己公司的人,综艺节目组的的制片人也迎了出来,毕恭毕敬,“钟总,我们就是互相喝点小酒,认识一下,后面开拍了场子也能快些热起来,没有多余的项目,您放心。”
制片人是个四十几岁的短发女士,姓宋,利落大方,在行内颇有地位,手里有不少热播综艺。
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司荼白竟然是钟掌权人的小金丝雀,就她对那位顶流的印象来论,司荼白似乎还挺洁身自好的,业内大佬们偶尔说到司荼白,都会摇摇头道:这个不考虑,这个没人能搞到手。
噢,原来不是她不需要抱大腿,而是她已经抱到了大粗腿啊。
“我自然是放心的,宋导。”钟遥夕朝制片人颔首,“我来不过是因为下班早了点,顺路过来凑凑热闹而已,宋导不会不欢迎吧?”
“欢迎,当然欢迎。”制片人陪着笑,倒也不算特别惶恐,毕竟他们这次确实真的只是拍前热身的私下聚会罢了,除了要配合苏思悟给吴盛艳过生日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之前因为眼睛不方便,很多事情没办法自己走动,多有怠慢,宋导担待。”钟遥夕又客套一句,给足了对方面子。
“不敢不敢,您的关系,走不走动我们都会照顾到位的,您太客气了,还亲自来。”制片人不禁感慨司荼白的段位,这小女孩没想到还挺厉害啊,竟然让掌权人跟她一个小小综艺制片客气。
宋导之前只是对钟遥夕有耳闻罢了,尚未有机会见到,今日见了只觉得老话确实有老话的道理,这位钟氏继承人还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都说钟家人有钱有性情颜值还高,是谁都想做梦攀上的富贵,而如今这位钟遥夕自然是最最炙手可热的那个。
可制片人见钟遥夕的时候,却一点觊觎肖想的念头都不敢有。
她只是低着头一边引路,一边又补充说,“今天是吴盛艳吴导演过生日,我们在包厢里面吃蛋糕呢,闹得起劲,您受累在旁边包厢等一下,我让小白过去?”
说来这惊喜生日的设计也是临时加的,影帝苏拿自己跟节目组做了资源置换才塞了苏思悟进来,制片人答应人家的一点请求,也不过是在卖影帝苏的人情罢了。
到时候综艺播了,这段记录还能先放到网上炒一炒带个热度,何乐不为。
钟遥夕本来也不是真的过来这边凑热闹的,自然承了这点示好,转向了隔壁包厢。
身后传来对面包厢开门后的声响,有谁在唱着生日歌,而更多的人只是在笑。
钟遥夕回头瞥了一眼,刚好看到站在门口的司荼白捧着一块蛋糕,靠在墙边对谁笑着,鼻尖还沾了一点奶油。
她脸上有点淡妆,头发高高束起,粉色如今也褪成了浅金,被包厢里闪烁的灯光一照,似是精灵一样。
钟遥夕戴着眼镜,看得真切,只一眼就被司荼白“硬控”。
原来网友说的是这个意思。
网友说的,诚不我欺。
“前辈,拍张照片!”突然一个男生脑袋挤到硬控钟遥夕的画面里,举着手机对准自己和司荼白就是一下闪光灯。
司荼白眉头皱了一下,往外侧一退,正要说什么,就撞到了进门的制片人。
制片人凑上去小声说了什么,司荼白点点头,往里走去,应该是跟其他人打声招呼,很快就重新走了出来,进了对面的包厢。
“姐姐!吃蛋糕。”她还捧着那块蛋糕,是巧克力的淋面,里面是冰淇淋的夹心,已经化了一点。
“走吧,跟我回去。”钟遥夕伸手在司荼白鼻尖上一抹,将那点奶油擦掉。
“回哪里去?”司荼白挖了一口蛋糕吃下。
“你想回哪边都可以。”钟遥夕说完,不得不张嘴吃了一口司荼白喂到嘴边的蛋糕。
那冰淇淋是奥利奥的,偏甜,但口感很好。
“姐姐来接我,是想要我回哪边?”司荼白把吃剩下蛋糕随手一放,“我很听话的。”
她说罢就那么站着,把自己的双肩包背好,跟几年前钟遥夕在校门口看过的司荼白一模一样。
那时候钟遥夕有专车接送,而司荼白是跟小伙伴一起走回家的,两个人一个走学校后门,一个则从大门出去,很少能碰上。
除非下雨天。
歌城一中的后门下了雨会变得泥泞,小车出入很困难,这时候钟遥夕就会去大门等车。
接她的豪车就算是特意挑过了低调的,也一样惹眼,钟遥夕不愿招摇才一直选择从后门走,所以若是下雨了要在正门接,她会特别嘱咐伺机到点才来,别等在门口太久。
是以有时候她会在门口站上一会儿。
这“一会儿”的其中一次,她见过司荼白在自己很近的距离,与她擦身而过。
那时候的司荼白也喜欢淋雨,明明手上拿着伞,却偏不撑开,跟同学们打打闹闹,在雨中嬉戏。
钟遥夕不喜欢的下雨天也因为司荼白笑着跑过去的这几秒,变得可爱。
“回我们那里,我让阿姨煮好了姜汤。”钟遥夕朝她伸出手。
“好呀。”司荼白却不牵住,直接在钟遥夕掌上轻轻一拍,拍完振臂高呼,“出发!”
于是又是油门一踩,两人回了钟遥夕的别墅。
阿姨准备好的姜汤放在桌上,钟遥夕看着司荼白的模样就知道她不会老实喝,那家伙进了门后就开始片段式哼歌,见钟遥夕看向自己,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喊了声。
“姐姐!”
她走得七歪八扭,却还是准确扑到了钟遥夕的怀里,司荼白的个子高出钟遥夕许多,抬起脸来差点就要亲到对方。
可司荼白却又退了一步,往她的双肩包里找了找,“我给你带了这个,姐姐!”
像是献宝一样,司荼白拽出了了包里的棒棒气球,“锵锵!布丁狗!”
她举起手里的白色歪头狗狗气球,挥舞得像是粉丝手里的应援棒一样,钟遥夕根本没法看清楚那气球长得什么样子。
倒是司荼白自己先看清楚了手里的物什,“啊?什么!”
这是帕恰狗,不是布丁狗,“我的布丁狗呢?”
虽然她也喜欢帕恰狗,可是司荼白觉得钟遥夕会喜欢布丁狗多一些,因为今天司荼白穿的是黄颜色嘛。
“怎么办?”司荼白皱起眉毛看向了钟遥夕,“不是布丁狗。”
“那是什么?”钟遥夕哭笑不得,这不也是个狗吗?
帕恰狗和布丁狗有什么区别,她钟总裁还真不知道。
左右是很出名的卡通形象,她认得,但对不上名字。
“这是帕恰狗,我想给姐姐带布丁狗。”司荼白委屈上了,“布丁狗跟我今天的裙子比较配。”
“噢,跟你白天的黄颜色裙子对吗?但是你现在已经换了黑裙子了,这个小狗很配现在的裙子。”
钟遥夕拿过司荼白手里的棒棒气球。
是个一边耳朵竖起一边耳朵横出去的白色小狗,身上穿着红衣服,找不到什么黑颜色的东西
钟遥夕顿了两秒,指着帕恰狗脑袋上的墨镜,“这个墨镜是黑色的,和你的黑裙子一样。”
“噢噫~”司荼白发出了很奇怪的感叹声,软软糯糯的,与其说是司荼白的调调,不如说更像是小倏多些。
司荼白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我的墨镜呢?”
“卧室里有很多,跟我去挑一个。”钟遥夕哄道。
“挑两个行不行?”司荼白歪了歪脑袋,眼睛黑亮亮的,“我想跟姐姐一块儿戴。”
她歪头的弧度跟钟遥夕手里的帕恰狗一模一样,实在可爱。
钟遥夕点了点头,“嗯,一起戴。”
她领着司荼白往楼上走,又转头吩咐阿姨把姜汤也带上来。
司荼白已经进了卧室,正回过身来,双手叠在一块撑在门框,脸蛋也贴上去倚在门侧,“不洗澡能不能睡床?”
“不能。”钟遥夕拒绝。
“那能不能睡姐姐?”——
能不能,你就说能不能!
第58章
大雨倾盆。
“啊!被子被子!”
司荼白脑瓜一醒,跑下楼差点撞上送汤的保姆阿姨。
“沈姨,抱歉!噢,好香啊。”司荼白去而折返,就在半楼梯拦住了保姆阿姨,“我得喝了再走,否则枉费心意啊。”
“枉费谁的心意?”钟遥夕站在楼梯的最上方,俯视下来。
怎么能有人都进了卧室还要跑,跑到了楼下又因为一碗姜汤蹦了回来?
沈姨端着姜汤往上走去,钟遥夕冷着脸往下看的神情有些吓人,但好歹保姆阿姨也是经验老到了,还不忘边走边说,“总裁特意嘱咐的姜汤,确实是满满的心意,外面下着雨呢,不着急走。”
“您现在喝吗?”沈姨把剩下的那一碗呈给钟遥夕。
钟遥夕摇了摇头,下巴一抬,示意自己现在不想喝汤,她有点上火,哪是喝姜汤的时候。
钟遥夕只看着楼梯半道上捧着碗的司荼白,对方喝烫的东西仿佛都不觉得热,咕噜噜一大口就是半碗,“呼呼呼,有点烫”
这么说着,司荼白却还是就把剩下的汤一口气喝了,然后又往下蹦,“沈姨,碗给你放厨房了噢。”
“司荼白。”
钟遥夕跟着司荼白下了楼,叫住了已经走到玄关的人。
她好像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地喊过这三个字,司荼白止住脚步,转过身来,一脸无辜。
“嗯?”她歪脑袋,就像她送给钟遥夕的那只帕恰狗一样。
“你这个人,到底说哪句话是作数的?”钟遥夕往前走了几步。
说自己要履行婚约,说自己喜欢,说自己不谈恋爱,又说自己要睡姐姐?
“呲——”
司荼白听罢只是失笑。
她踢了踢自己胡乱脱在玄关又被沈姨摆得端正的小黄鞋,“姐姐啊,司荼白就是个假人,假人哪来的真话。”
钟遥夕眉头一皱,神情愈发地冷。
司荼白却还是笑,“姐姐戴了眼镜,现在能看清楚了不是吗?可是戴了眼镜才看清楚的,算是看清楚吗?”
这话跟她满脑瓜子的奇思妙想一样让人不可理喻,就常人听来约莫都觉得莫名其妙,何况是钟遥夕这样惯讲条理的。
她只觉得头疼,上火,眼里像是蒙了雾汽,钟遥夕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竟然被司荼白
气哭了!
没有,没哭,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红了眼眶。
这叫什么情绪?这不可遏抑的翻涌是什么情绪?不安宁不可控地在耳畔叫嚣着的究竟是什么。
“司荼白。”
钟遥夕又喊了一次,更低,更哑。
“嗯,走啦,要收被子呢。”司荼白不以为意,只是穿鞋,“姐姐想好了究竟想看谁,想听什么话,再跟我说清楚吧。”
她把脚丫子套进小黄鞋里,又抬起脸蛋,“司荼白不喜欢不清不楚,也不喜欢”
她敲了敲自己的眸下,示意钟遥夕的眼镜,“不喜欢替代。”
借着他物,看清的也不会是属于自己的真相。
“什么替代?”钟遥夕实在是一头雾水。
司荼白虽然一直以来都挺疯的,但她又同时特别清醒,她从来不是个颠三倒四的人,所以钟遥夕不信司荼白说过的话都只是即兴发挥。
钟遥夕是钟氏的继承人,她所受的教导若只是用来辨明司荼白有没有撒谎的话,可以说是大材小用了,但她还是留意了一下对方的肢体语言。
很坦荡,没包藏,司荼白在钟遥夕面前不曾有过伪装。
现在也一样,只是她这个样子才更折磨人。
她没骗你,但她不对自己的话负责,她就跟小猫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雨下得更大了。
噼里啪啦砸在窗口,溅在门外的石阶,落在小区的草地。
司荼白心里其实也不算完全坦然。
她很明显依然想要借着醉意遵照本心去靠近钟遥夕,可心里还算有点底线,既知道不愿将就便该当断则断,也知道不说清楚的情况下,这样拉扯对钟遥夕不公平。
但她做不到问出口,她正生气呢,她自尊心受打击了,不使坏报复已经是对姐姐最大的宽容了。
哼哼!
想到这里,司荼白就暗自不爽,又要阴阳怪气。
“这个花还挺好看。”她随手拿了个玄关台子上的花束,这一束是蓝色调的,真花,但有几朵喷了点颜色,只为了跟周围的花儿更相近些。
就像是一个团,进去的都是鲜活真实的女孩子,出道的却是喷了颜色戴了装
饰的,要跟队友风格近似,要符合团队概念,要散发公司需要你散发的香味。
然后运营部把你们束在一次,捧出来献出去,打上标签送给观众。
这样的花也是真花啊,也有花的气味呢,但能不能鲜活很久呢?
她们会不会说真话?
“让我带一个走吧。”司荼白把花抱在身上,“姐姐这里有这么多的花,不差这一个吧。”
金九娱乐的女团那么多,掌权人哪里会缺“花”呢?
“雨下大了,不要走。”钟遥夕又往前几步,“花都给你,你留下来,这里很多房间,你可以随便选一处歇。”
“我们就住一个小区,姐姐。”司荼白往身后一指,“走过去不过是五分钟的路,连只猫都淋不湿,何况我还有伞。”
钟遥夕只是摇头,“你没喝醉,家里也没晒被子,你不用走。”
司荼白不可能一个人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把自己喝醉,而她又是单独一个人住,也不可能在这种多雨的天气往外晒被子。
都是借口。
可司荼白却还是一脸无辜。
“醉了,晒了,真的。”她眨了眨眼。
其实司荼白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半醉不醉吧,在节目组那些人面前自然是完全可以保持清醒的,但碰到钟遥夕她还是想顺便耍耍酒疯的。
至于被子,司荼白确实也晾了一个在外面,是她们昨夜弄脏的被单。
司荼白临出门前把它随手甩在了阳台,打算回家后再洗,那阳台并不是露天的,下雨当然也淋不到,不过现下这雨势又大又急的,起了风说是可以泼到几滴,倒也不算撒谎。
故而醉了,故而晒了,都是真话。
“假话。”钟遥夕不吃这一套。
她直接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又伸手把司荼白拽上玄关的台阶,“脱鞋,进来。”
“噢,穿帮了吗?予以逮捕吗?罪名是什么?”司荼白说是这么说,脚下好不容易穿进去的鞋,却又从善如流地又甩了出去。
她由着钟遥夕牵着自己往客厅走,“姐姐凶凶啊。”
钟遥夕实感对方磨人,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做不到让司荼白就这么走了,“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记不住吗?”
说了不洗澡可不可以睡床。
不可以,钟遥夕现在依然觉得不可以。
但可以洗了再睡嘛。
浴室的暖灯哒一下打开。
橙色的顶光照在司荼白和钟遥夕脸上,呈现出来的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司荼白的骨相锋利,皮相却明艳,这张脸很适合舞台,能够接受任何风格的改造。
如果妆造强调骨骼轮廓的话,司荼白就会变得有攻击性,而若是转而强调五官的话,她便会花见花开,娇艳欲滴。
现在这顶光正好是从上而下,打在司荼白脸上,投出的阴影强化了她骨相的存在感,让她侵略性十足。
倒是钟遥夕的长相恰好相反,她的骨相和皮相风格一致,都是端方高雅的调子,任何妆造都影响不了钟掌权人的气质,她生来就是上位者。
一个天生就戴桂冠,一个现在把控准星。
“确定吗?这真的是逮捕我~的惩罚吗?姐姐。”司荼白忍不住笑了出来,凑上前去用鼻尖碰了碰钟遥夕的额头,接着慢慢往下,正要抵上一吻,却被钟遥夕抬手止住了动作。
只见对方红着面颊,却一本正经,“你身上怎么有些烫?是不是发烧了?”
钟遥夕说完,把按在司荼白唇上的手挪到了她的额头,确认了一下司荼白的体温。
说是烫得吓人倒也没有,但确实高于钟遥夕一些,应该是有点着凉,发了低烧。
就像上次一样,这家伙仗着年轻,还真是不知保养。
“喝了姜汤,又靠着姐姐,年轻人没有自制力,不小心就烫烫的了,姐姐莫怪。”司荼白故意把话说得暧昧,“冲个凉,就不烫了,姐姐这浴室怎么用?”
司荼白明明就在钟遥夕的卧房里洗过澡,这会儿却装出一副完全不懂得开水的模样,“是这里吗?哪边是凉水啊?”
“当然要洗热水!”钟遥夕不是个有情调的,根本看不出司荼白是在使坏,还往前按住了她作乱的手,告诉她应该往哪边转开关才对。
“这边吗?”司荼白一只手扶着出水的开关,一只手却非常有预判地伸长了一拦,在花洒出水之前把下意识躲开的钟遥夕截了个正着。
“啊!”
正正好就被热水浇中的钟遥夕一惊,不知所措,却进退不得。
“噢嚯,淋湿了,淋湿了怎么办啊。”司荼白皱起眉头欣赏着自己浇灌的花,“姐姐,我们一起洗好不好?”
“说什么胡话呢。”钟遥夕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光是听司荼白这句话,都听得面红耳热。
“不仅要说胡话,还要干坏事。”司荼白借着手长个子高的优势,拦着钟遥夕不让走不说,还大长腿一勾,直接把浴室的隔断门给推上了。
“不不许闹,我洗过了,你自己洗,别着凉了。”钟遥夕尚存一丝理智,知道自己若是留下,那只会比昨夜更加狼狈。
能有什么比在玄关被吃得片甲不留,只剩鞋子还在身上更狼狈?
那只能是在浴室里被
扒个干净!
太羞耻了,二十六年来钟遥夕建设过所有她可能碰到的窘境,以确保她在任何状况下都可以从容不迫。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她会遇到司荼白这样完全不按规矩出牌的家伙。
这坏蛋正用膝盖抵住某处,趁着钟遥夕倒吸一口气的时候,揽住她转了半圈,把人桎在浴室的墙上,俯身就是一啄。
却只是这么碰了一下,司荼白亲完钟遥夕之后抬起头来,又开始欣赏被水完全浇湿的掌权人。
明知衣料底下是如何一副胜景,她却还是忍不住躁动意乱。
“姐姐怎么这样不小心呢?”司荼白摇了摇头,“浴室里确实是不能闹呢,要认真洗香香,不能着凉,更不能像姐姐一样,还没脱好衣服就把自己弄得浑身是水啊。”
“你”钟遥夕明明被花洒浇透,却口干舌燥,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又没喝酒,怎么就是根本控制不住四肢,像是被钉在原地了一样动弹不得?那玻璃门分明就在咫尺,逃离浴室的出口也近在眼前,但钟遥夕根本就动不了。
“我?我怎么啦,我可没有笨笨,我会先脱好衣服再洗哒。”司荼白故意把话说得软糯糯的,却意外正中钟遥夕的软肋。
是独属于她的声线,是小倏的声线啊。
“不过现在是姐姐不会,看来我还得费心教一教呢。”司荼白说罢才靠了过去,贴着钟遥夕弯腰,长指穿进了钟遥夕的湿发,托起了她的下颌。
吻再次缓缓落下,司荼白的动作比昨天熟练不少,双唇先是轻蹭几下让钟遥夕适应,然后才有些着急地深入。
似乎已经忍了许久,热切的噙吮逼得钟遥夕几乎没法应对,哼哼唧唧地又呢喃出了声来。
这难耐的细语于司荼白而言不啻是份邀请,她比昨夜更急,长指顶替膝盖入主中闺,钟遥夕本还想隐忍的情韵一触即溃。
她轻轻推了推身前的人,但侵撩却没有因为这点求饶减缓,司荼白几下试探之后便加重了动作,唇上也不忘照顾周到,先是亲吻,尔后是耳垂,是锁骨,是
钟遥夕身上的衣服被扯得凌乱,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的纽扣让领口大敞,肩膀连同半个雪媚被透湿的衣料堪堪挂着,就剩半寸盈余,抚平一个褶皱就能掉下。
司荼白却只是退了半步,偏不从上动手,反而单膝跪了下去,叼起了钟遥夕衣服的下摆,起身送到了她的嘴边。
钟遥夕迷迷糊糊地看着司荼白,对方咬着她的衣摆靠近,连同一吻送入钟遥夕的唇瓣,钟遥夕意识涣散,只是本能地张嘴接过,把自己的衣服叼在嘴里。
美轮美奂,钟遥夕的眼睛才刚恢复不久,看东西经常还没法聚焦,淡褐色的瞳孔本是极清极浅,却似无尽之沼,邀着司荼白赴宴沉沦。
司荼白毫无抵抗的妄念,钟遥夕本就是她的取向狙击,遑论今晚的她更是招惹得司荼白只想不管不顾,缠着她不可收拾。
却不料掌权人这张意识涣散的脸虽是极大的诱引,偏再往下还有更盛春景,被叼起的衣服掀起得恰好,耸高的像是奶冰上点缀了颗鲜摘的树莓,又像是牛乳布丁上刚淋了馥郁的樱桃酱,盛景迤逦,嗜甜者一头栽了进去。
钟遥夕被折腾得目眩头晕,唇瓣发麻,浑身酥软,偏偏司荼白还在四处点火,不容她喘息片刻。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钟遥夕最后提了个要求,“去外面,去床上好不好?”
在浴室里什么的,太超过了。
好吧,司荼白倒也不是完全不听话的,她耐着性子把两个黏糊糊的人冲洗干净,裹着浴袍又一同扑到了松软的被窝里。
热吻再次盖落,她磨着钟遥夕轻声催着,“其实姐姐叫得很好听,为什么总是忍着嘛。”——
第59章
歌城的雨下了好几天,今天好歹是放了晴。
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正是开展新工作的好时候。
司荼白参演的那台综艺经过了几日的准备,终于也宣布开拍了,还定了个很土的名字,叫【演你所想】。
预热的宣传在前一晚公布,几位导演和他们邀请的嘉宾都各自发了稿子配合,那惊喜生日宴果不其然也成了综艺预热的一部分,同步在昨夜发了出去。
反馈基本上都是正向,毕竟这台综艺的主要出演者是导演,导演这种职业在娱乐圈地位还是很高的,网友们对导演天然地更为宽容。
只是偏偏苏思悟这家伙不仅发了节目组要他发的宣传稿,跟大家一样用了那晚聚会的合影,还自己添了张和司荼白的单独合照。
就是那日钟遥夕碰巧看到的,司荼白在门口吃蛋糕时让他蹭上的合照。
于是乎讨论热点一下子就集中在了苏思悟身上。
男团新生之前在出道的时候抢过鸱羽的打歌一位,两家粉丝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这转头却见正主合上了照还去了同一个综艺,自然吵得不可开交。
【谁啊,也不红,就是爱蹭。】
【男人走开好吗??姐姐独美!】
【得了吧,新人都打不过还美呢,美美下坡路是吧?】
【确实是新人呢,跳舞错拍还吹舞担,现在怎么什么人都能出道了啊。】
【什么错拍,不懂别乱评,我们苏苏是专门卡后拍的, lay back懂不懂?是一种风格,符合他慵懒的舞蹈态度。】
【可不是,苏苏关于舞蹈方面的小巧思多到常看常新好吗?这是他与粉丝之间的惊喜礼物!】
【惊喜礼物,呵呵呵,谁不知道苏思悟出道就被爆有素人女友啊。】
【他不是未成年吗?真的假的?】
【少造谣啊,什么时候司荼白也能踩别人舞蹈了啊,谁不知道她出道的时候才练了两个月啊。】
【是啊,只练习了两个月就能在MV里独舞,确实是比某些号称两岁就开始跳舞的家伙优越啊。】
总之舆论一派盛况。
节目组非常满意,他们之所以选司荼白和苏思悟,约莫就是想要这个效果,甚至说苏思悟执意蹭司荼白那么一张合影,也是冲着这点热度去的。
对此司荼白完全不以为意。
她一开始就知道【演你所想】节目组请自己是为了什么,她又不是要转型演员,这种戏剧类综艺请她上,无非就是为了她的热度和她的嘴。
司荼白敢说会说,说什么都会被放大解读,于这种需要网友全程参与讨论的综艺来说,绝对是保证热度的大杀器。
以前的司荼白因为没有开放资源,做不了任何综艺的长期嘉宾,现在有了钟遥夕撑腰,自然炙手可热。
至于司荼白自己嘛,她自然是为了那片头片尾那点创作资源了,若是真能认识点制作圈的大佬,那她还能给周之舟和简涵拉点外快赚赚,何乐不为呢。
谁跟钱过不去。
【录制一切顺利】
演你所想后台,司荼白正跟王清在化妆间候场。
她收到了钟遥夕的短信,内容简短,连个表情包也没有,很有掌权人的风格。
司荼白迅速回了一条:【有姐姐保驾护航的话很难不顺利。】
【好。】
司荼白:?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钟掌权人要不要答应得这么干脆啊,好霸道呢!
司荼白直接发了条语音回复过去:“姐姐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上这个节目就已经是托您的福了呢,您再这么说的话我压力很大噢。”
这口气听起来又在憋坏,钟遥夕对此无可奈何,干脆给司荼白径直回了电话,开口就问,“什么压力?我来解决。”
“……姐姐,你就是我的压力。”司荼白坦言。
钟遥夕自然不理解:“嗯?”
“姐姐要解决什么啊,像是解决我的合同一样?”司荼白问。
钟遥夕本来就觉得对方很难琢磨,司荼白现在这句话听着,与其说是调侃,似乎有参杂着抱怨。
“你的合同完全遵照公司规格,你可以参考你的队友,你们五个的待遇基本上是一样的,只是资源倾向根据每个人的能力和自己的想法,有不同的侧重而已。”
钟遥夕的回应非常正式。
司荼白其实也知道,“嗯,但是我不习惯啊,我不习惯有依靠啊,姐姐。”
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除了自己。
这是十八岁的司荼白学到的成年第一课。
世界上所有关系都是靠不住的,包括生你养你,和你的关系从未有一点破裂的父母。
“你是不是觉得我干涉你了?”钟遥夕直接点破。
“我不知道。”司荼白也没隐藏情绪的意思,但她现在别扭的地方很多。
突然有了很喜欢的人,但对方地位很高,能力很强,心里还藏着遥不可及的某位白月光,自己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本不该甘心于这样的关系,却一直违背性格在做妥协。
钟遥夕于她司荼白来说,是个大大的保障才是,既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又能为她的事业铺路,两人之间还有婚约束缚,她为什么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那苏思悟的事你要自己处理?”钟遥夕根本没想过司荼白从来坦荡的性子能有这么纠结的时候,她只觉得是圈里的人际关系扰她烦乱罢了。
“呃,他啊,呵”司荼白根本没在意过这个人,现在却突然想要使个坏,“他人很好,很可爱,新人蹭点热度无可厚非,我没关系。”
钟遥夕:?
人很好,很可爱?
本来根本记不住对方长什么样子的钟遥夕下一秒就在电脑上搜起了此人
“他叔叔还是影帝耶,可不能得罪呢。”司荼白越说越是起劲。
“哪个影帝?”
“影帝苏啊,苏”司荼白说着,鬼使神差试探了一句,“姐姐不觉得姓苏的天生带点光环吗?”
“嗯?”钟遥夕本是觉得莫名,但谁叫司荼白本姓倏啊,钟遥夕只觉得对方是故意,便同意道,“嗯,我念书的时候”
她其实早就想着跟司荼白谈起那时的旧事,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时机而已。
奈何司荼白现在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一听对方要提从前,怂得直接横生了一句,“啊,要上台了呢,挂了噢,姐姐!”
对话戛然而止。
司荼白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这么怂。
她为什么害怕面对这个事实呢?她应该大胆去问,问完当断则断,而不是连对方提起一点点都没勇气往下听啊。
糟了糟了,该不会是
恋爱脑了吧!
“怎么了,荼荼,你脸色好差啊,你可别受影响啊。”
王清凑过来关心。
她如今变成了司荼白的个人助理,负责司荼白的独立行程,对此双方都是比较满意的。
“我受影响?我?这才哪到哪啊。”司荼白当然知道对方问的是网上的评论,便借机也替自己换了心情,又瞥了一眼热搜。
“也没有吵得很厉害,甚至还没我们队内毒唯骂得狠呢,新人粉丝还是比较萌的。”司荼白摇摇头评价。
她路人缘很好,团粉也多半会偏司荼白,但队友唯粉恨她入骨,她早就习惯了。
“我们荼荼心态真好。”王清一边说一边给司荼白递了块糖,“男团粉说来可真疯啊,骂起人来都快忘了自己也是女的了。”
“骂人这种事,女团粉的嘴巴也一样的,谁都没有很理智。”司荼白笑着耸了耸肩,“只要是毒唯,骂起人来可不管你男的女的。”
司荼白是属于不怎么看网友评论的人,但有时候要营业,又不得不上去读一读,是以也算见识过不少奇特的骂人角度。
没接受对视,没笑对场合,眼神不友善,哭得不如队友真诚等等等等。
有时候只不过是用了队友用过的表情包都不可以。
“司荼白,上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敲了敲门,示意司荼白进场。
司荼白根据引导去了场地,跟参演的导演和嘉宾打了招呼,当然也见到了舆论漩涡最中心的苏思悟。
人很好?很可爱?
这小孩哥简直跟司荼白随口诌出来的评价背道而驰。
但他绝对机灵,一见面就直接当着导演们的面给司荼白道了歉,“还是前辈告诫得对,我就不该拍那个合照。”
他的脸似乎又变了,除了对称之外,眼睛也比刚出道的时候大了一点,好像是去开了眼角。
“真是抱歉,我我我我虚荣心作祟,想着能跟前辈一起上节目就,就忍不住嘚瑟,还——”
“——哎哟喂,可不敢,这里除了你都是我的前辈,我可不敢让你这么捧杀,快别这么说了。”司荼白比对方还要夸张地回应着,就差手舞足蹈了。
他怎么敢啊,居然说跟司荼白合影可以嘚瑟?那其他导演该做什么感想?嘉宾里可还有影后和老戏骨呢!
他们是不够资格让苏思悟嘚瑟,还是说他们都比司荼白糊,满足不了小孩哥的虚荣心?
这苏思悟未成年,还有影帝苏这个背景,说这种让人不舒服的话不会有多大的后果,根据圈内钟爱关系户男宝的基本盘,最终招人白眼的肯定还得是司荼白。
“没事没事,年轻人合个影而已,节目开播前来点热度,刚刚好。”
一旁的吴盛艳赶紧充当起了和事佬,“没什么的,就当炒个cp对吧。”——
谁要跟你炒cp啊!!!
第60章
是呢,就当炒个cp对吧。
司荼白:?
对个头对!
这怎么还cp上了!?恶心!
她深吸了口气,忍着听他们三两句把苏思悟犯蠢的事轻轻揭过。
现在司荼白还不能跟苏思悟计较,节目才刚开始,两人还得同框好久,且让她再观察一下。
反正小孩哥这个人不是蠢就是坏,要么就是又蠢又坏,是司荼白很讨厌的那种东西,离远,绝对要远离。
至于炒cp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谁敢跟司荼白组cp啊,她可是出了名的唯粉巨多。
不想活了的倒可以试试。
节目很快开始录制。
无聊的开场表演和规则宣讲又臭又长,司荼白根据台本在座位上给出该有的反应,偶尔和于导做一些交流,终于是等到了节目的第一个环节,剧本挑选。
“节目组为各位导演选择了十个优质备选剧本,现在都分别送到了各位导演手中,而我们的网友也能在线同步阅读这些剧本,并根据第一印象投票。”
主持人开始介绍这一环节的规则。
“如果导演们挑中的初选剧本恰好是网友投出来的剧本前四名,且无其他导演竞争,那么该导演将直接获得这个剧本的拍摄权。”
这是最最顺利的状况1。
“反之若不是,那导演便需要通过和嘉宾一起努力,去竞争这个剧本,或者说服网友为这个剧本投票,让其上升排名。”
这是状况2和3。
“存在竞争的剧本最后会由网友抉择交由哪位导演,落选导演将得到重选机会。”
状况2由此落定。
“而挑中了不被网友喜欢的剧本,则会经过再一次的网友投票,如果顺利让初选剧本的排名上升到前六,则该导演可以保留心仪的初选剧本。”
“若剧本仍然排名靠后,无法成为网友的心头好,则该导演将永久失去这个剧本,并且同时失去再次挑选剧本的资格。”
“失去初选剧本的导演将在剧本环节的最后,随机获得一个遗珠剧本,作为本次班底的最终剧本。”
状况3由此落定。
主持人滔滔不绝,把不算复杂的规则说得乱七八糟,听得司荼白只是头疼。
这不就是让导演挑一个本子,挑到了网友也喜欢的就万事大吉,若和别的导演撞了车,则要各凭本事争取。
更惨一点的,没选到网友也喜欢的本子,那还得说服网友喜欢,失败了的话将得到随机本子一个。
不就这么点事嘛!
最惨就是第三种情况了呗,到时候拿到了自己不擅长也不中意的东西,还得硬着头皮往下拍,因为导演们都签了合同,会真实使用节目中得到的班底,呈上网友们所决定的作品。
但这么拍出来的产物怎么拉赞助啊,须知这综艺噱头这么多,最重点的其实就是末尾在线让影视公司投资的环节。
据说节目组在现场准备了SVIP包厢,请了各界的资方大佬在幕后同步观看,并设置了资本对决网友的抓马环节,就为了让大家验证一下拍电视剧到底是该听起甲方妈妈的话,还是观众说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有没有点内部消息呢,于导。”司荼白皱起眉头,撑着脑袋看向坐在侧前的于秦光。
“内部消息?哪种?”于秦光转了过来。
“该听资方,还是观众?”司荼白翻了翻台本,“节目组没给你们指标之类的吗?例如四位导演,肯定就得两位选择听资方的,两位选择听观众的,这种。”
于秦光笑着摇头,“没有,但按照我对各位同行的了解,我大概能知道他们会选什么。”
年纪大的两位肯定选择资方,而于秦光和吴盛艳俩年轻人,应该是偏向听观众的。
“识相点应该听观众的没错,因为剧本是观众投票决定排名的。”司荼白认真分析,“但最后出钱的,是资方。”
网友不会众筹给你拍电视剧,他们完全按照心情或者是舆论导向所决定出来的“受欢迎剧本”,最后是需要由导演去拉赞助的,而给多少赞助,也能反过来支撑这个剧本落实成剧集。
司荼白说着,抬眼看向节目组设置的神秘SVIP包厢。
那个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场上,但场上的嘉宾和观众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请了什么资方,这个你知道吗?”她又打听。
于秦光还是摇头,但又意有所指,“这综艺的制片人你之前不是见过了?宋导背靠你们金九啊。”
而且不仅如此,这广告赞助,也是金九旗下的某个牌子啊。
莫非
司荼白又一次望向同一个地方,然后晃晃脑袋,告诫自己不要恋爱脑。
谁会陪你到这份上啊,录个综艺还贴身跟着吗?想太多了!
场记这时候也广播告知大家休息时间结束,录制继续。
司荼白打起精神上,撑起爱豆的形象,坐得端正元气,笑得天然无害。
“欢迎回来!相信各位导演已经看过了十个剧本的简纲,我们的观众朋友们也同样读过了节目组公开的剧本对吧,现在让我们听听几位对这些故事的初印象吧!”
几个导演侃侃而谈,说的东西都很高级,司荼白半听半飘,不算特别认真。
她从来就是个很难认真的家伙,因为她做什么都太容易上手了。
能让她苦恼的事不多,毕竟她是个哪不高兴点(了)哪里的人。
“但是这个环节其实有一张帮助卡可以用。”
就在司荼白走神的时候,主持人突然提出了一个新的“工具”。
“什么卡?”司荼白没认真听,但表情给得很到位。
“帮助卡。”主持人姐姐继续介绍规则,“如果各位导演挑选剧本的时候出现难以抉择的状况,可以使用这张帮助卡,提前请教网友或者资方的建议噢。”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想看每组导演是选择问网友,还是问大佬嘛。
搞事,果然综艺的流程每一步都充斥着搞事。
“噢~那肯定问——”司荼白差点就要替于秦光做决定了,“啊,这个还是导演你自己选吧,我就是个掌眼的。”
她当然想要请资方提供帮助啦,她想要验证自己莫名的直觉这次准不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钟遥夕离自己很近的感觉,尽管知道这种想法很幼稚,但她就是觉得钟遥夕来了。
其实说到底就是司荼白自己想见姐姐吧。
没骨气!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先挑一遍剧本,然后再决定”于秦光抬手一指那边的神秘包厢,“是不是该去问问资本的意见,对吧?”
噫?
他刚才不是说自己和吴盛艳都应该更倾向于问观众吗?
为什么要笑得一脸了然看向那个包厢?
司荼白觉得自己有些敏感了,当即决定掐断妄想,“好的,那——”
“——我们司荼白看好哪个本子呢?”
镜头倏地一转,对准了司荼白和于秦光,“荼荼平常看什么剧比较多呢?”
司荼白身为二十几岁的女性,是电视剧最大的受众,主持人选择问她也无可厚非。
“爱情故事,当然是爱情故事。”司荼白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我个人很喜欢看古装爱情剧。”
因为于秦光拿手的就是古装爱情剧,司荼白当然会用自己的路人缘替他把这个类别的剧本抬高些排名嘛。
果然,她这话一说,某个本子的支持率直线上升。
【投投投,都给我投,荼荼第一次综艺资源,大家别给她丢脸啊!】
【可不是嘛,而且这个于导给我们荼荼邀过片尾曲呢,咱这次也要继续拿下拿下!】
【就问你们投到第一能不能做到!】
【别说,这IP原著我看过,里面有个角色超级适合荼荼,是位天真但残忍的花魁杀手耶。】
【花魁杀手?天真残忍?这个项目本羽毛投了!!】
此话一出,关于司荼白适合某个角色的话题也顺带被炒了起来,很难说不是早有准备。
不过现场的导演们尚不能知道场外观众在实时热议什么,只知道司荼白这话一说,冲的是哪个剧本。
不就是最适合于秦光风格的那个《月照蔷薇》嘛。
古偶,虐恋,相爱相杀,向来就是于导最拿手的故事,若这次还有司荼白写个歌甚至客串个角色的话,何愁拿不到好班底,拉不到好赞助?
这怎么行呢?!
“是这个吧,月照蔷薇?”司荼白也猜到于秦光会挑这个本子。
只是于导演擅长的风格是古装双女主,这个《月照蔷薇》虽是古装没错,但却是古装大女主,女主的对象是男的。
而于秦光不会拍男人,亦或者说,无论女主角的对象是男是女,他都能把人家拍出一股工具人的味道来。
这个弊病在双女主剧里不会特别明显,因为两位同性双强也好,一强一弱也罢,都各有磕点,但换在一男一女的情景里,就总会出现不同的讨论声音。
比如男主角每次都在女主落难的时候突然出现是工具化了,还是女强男更强呢?
比如男主角的建议女主角采纳了,是女主突然恋爱脑,还是她尊重配偶意愿呢?
于秦光处理不了这种剧情,所以拍出来的剧总是腥风血雨,以至于他后面只专注双女主赛道,碰都不敢碰这种一男一女的传统古偶。
“对,是这个,但我怕重蹈覆辙啊。”果然,于导自己也清楚他的短板。
重蹈覆辙?
这话让司荼白听了却好像别有用意——
是谁啊,完全陷进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