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零点的烟花炸开,明明灭灭的焰火浇在远空,溅起耀眼的彩色盛况,照进沙滩上每位看客的眼里。
“姐姐!”
司荼白向前狂奔,锁定那架直升机的所在,跑向了已经走出来的钟遥夕。
是她,是姐姐。
钟遥夕还穿着平时上班会有的打扮,正肩的薄外套和裁剪得体的连衣裙掩不住她脱尘的圣像光芒,她闻声转过脸来,双眸睁开,似乎在那一瞬看向了司荼白。
只那一瞬。
烟花映入她的眸中,与涣散的虹膜融为一体,光影叠加,似乎为钟遥夕重凝了一个聚焦的瞳孔,让她在焰火盛放的那一刹,看到了奔向自己的司荼白。
开在天上的花,聚到了你眼里,夜空里逃跑的流萤,扑向了冰原上的篝火。
白色的光倏地闪起,打破了这一瞬绮丽。咔嚓咔嚓,快门按下的声音堆叠过来,钟遥夕被保镖第一时间护住,隐入阴影之中,留司荼白一人在沙滩上被记者包围。
但她看到了,司荼白看到了钟遥夕朝自己点了点头。
无数长枪短炮冲着司荼白举了起来,沙漠精灵无处遁逃,付出了夜不归宿的代价。
记者们一人一句问着什么,司荼白尽可能听着,好不容易捡起了一个还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穿着高跟鞋在沙滩上跑?”
“很危险,不要模仿!”司荼白调整好表情,冲着镜头一展笑颜,“我呢,是因为下盘很稳,所以可以这么跑一会儿,但还是很危险很不应该的举动,小朋友大朋友都不要模仿,更不能尝试,不可以。”
她说着双手交叉,比了个禁止的手势,又转向另一位记者。
那个小姐姐好像问的是什么:很喜欢烟花吗?跑得这么急是为了看烟花吗?
“对,很喜欢。”司荼白顺着问题开始胡编,“好久没看过了,今天天气很好,烟花打得真漂亮,大家应该多拍拍烟花,不必太关注我。”
越来越多的人往司荼白这边聚,不仅是媒体,还有游客。
钟遥夕应该早就被成功安全地护送着离开了,保镖们都很有经验,这种人流量的热闹里,一架巨大的直升机停在那边,却也没引起谁的瞩目。
大家显然都被司荼白吸引着。
某个记者又问,“那荼荼对烟花为什么这么喜欢呢?都说烟花是一瞬永恒,这样短暂而绚烂的盛放,是否也引起了你的共鸣呢?”
司荼白只继续保持微笑,“什么共鸣?这有什么好共鸣的呢?我还想长命百岁呢。”
她仰起脸看向天空,“我对烟花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好看就多看看,喜欢就拍下来,仅此而已。”
“不都说爱豆花期短吗?烟花的刹那盛放,是不是也跟爱豆的花路一样极美极速呢?”
“嗯?”司荼白故作疑惑,“极美不敢当,极速大可不必,其实不只是烟花,基本上任何的花,花期都不长啊,花开花谢本就是很自然的过程。”
“但是烟花是假的,鲜花起码还是真实有生命的啊。”又有记者说,似乎非要把偶像和烟花放在一块儿捆绑。
司荼白点头,“是啊,可是大家喜欢烟花不就喜欢它好看吗?难道是喜欢它真实吗?它那么远又碰不到,是不是真的,意义也不大呢。”
尽管司荼白共情能力很强,却一直觉得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去寻得共鸣,去挖掘什么存在的意义,享受万事万物带来快乐的那个瞬间不就好了。
人鱼公主看到了水手们放的焰火,产生了上岸的想法,随之而来的是行走的痛苦,是爱而不得的痛苦,是无法开口的痛苦。
真实吧,谁叫她看到烟花的时候不是傻乐乐就完了,还非要共鸣,到岸上寻找人们为何欢愉呢?
爱有意义吗?爱真实吗?爱算不算有生命?
“那我们换个方式讨论。”
记者们似乎有备而来,见司荼白没往自己引导的方向走,便干脆直接抛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刚才我们也采访了卢影后,荼荼知道卢莹卢影后吧,跟你一样是云祉的代言人呢。”
记者故意模糊了概念,等着司荼白的反应。
司荼白却只是颔首,没有纠正,“当然,卢影后是位非常成功的业内楷模,我入行之前就很崇拜前辈,一直没有机会向前辈讨教,刚才终于与前辈聊上了几句,受益匪浅。”
记者又急着往下问,“卢莹说焰火用尽全力爬到最高后盛放的样子很美,但她欣赏不来,说是太吵了,而且虽然乍一看五颜六色,但千篇一律就是那些样子,她还是更愿意关注博物馆里的作品,经典耐品,可以永远珍藏。”
这话显然,全都是坑,就等着司荼白选一个跳。
“啊,这样啊,那可能看烟花要抬头,卢影后脖子仰久了不舒服吧。”司荼白一脸清澈,“我带了药膏的,回头就给她送一罐去,感谢告知。”
这回答完全得体,不仅避开了卢莹评论焰火与画作的隐喻,还反手一个暗讽还了回去,很有司荼白的风格。
套话设坑这种娱乐圈惯会的伎俩,对司荼白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本就没用,记者们其实都心里有数,却还是指望有朝一日能问倒对方,一战成名。
“荼荼,还有还有——”“我先问,我先问!”“荼荼看这边!”
更多的问题抛向了司荼白,但也有许多转而恭喜她今日签约、问今日妆造巧思的。
司荼白一一应对,看起来很是从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着急。
司荼白的情绪已经悬到了极高的峰顶,瀑布将倾,她想要见钟遥夕。
一步之遥,光影交错之间,两人一明一暗,就这么被隔开了。
忍不了,一点一滴也忍不了。
司荼白在采访结束之后,直往回奔,却又再一次被拦住。
“钟总来了,你知不知道?”是王清,刚才也多亏是她帮着应酬,司荼白才能在角落偷得片刻歇息。
“知道知道。”司荼白连连点头,四处张望。
“云祉那边要招待钟总呢,所以临时又加了个酒宴,也让我们过去。”王清看了一眼时间,“十分钟后,你要换身衣服吗?”
“钟总在哪?”司荼白着急。
“上楼去了,你也要上去吗?”王清看着司荼白往外挪的脚步,“那我不跟着了,我守在这儿看看还要做什么。”
“辛苦!我就上去一会,不用担心,到点了我就来!”司荼白朝王清打了个手势,转身就往楼上去。
钟遥夕果然在司荼白入住的那个总统套房里,外套已经换下,披了一件细绒的薄衫,她听到司荼白进卧室的声响,便站起来转向了来人。
紧接着就被温热拥入怀中。
司荼白的动作很急,但钟遥夕却没有躲,她只是抬起头,睁开眼,“看”向了对方。
还是那双像是被击碎的琉璃一般的眸子,钟遥夕的虹膜颜色偏浅,是琥珀底子,能正常视物的时候也总被说很疏离,更别说如今这副聚不起焦的样子。
但司荼白偏就是被这般的模样吸引了,她觉得钟遥夕的眼睛像是星云,是超新星遗迹,是漂浮在宇宙的尘埃。
“姐姐怎么来了?”她明知故问。
钟遥夕非常坦然,“相见你,就来了。”
恰巧需要来大洋国处理的工作和云祉品牌方的邀请都是其次,让钟遥夕这么着急赶过来的,就是司荼白。
这个答案司荼白其实早就知道了,但钟遥夕能直白地道出,依然让她心念澎湃。
低下头,司荼白一手揽住钟遥夕的后腰,一手穿进她如瀑的乌发。
两个人贴得愈来愈近,合拢在一起的身体交换着彼此的心跳起伏,还有缭乱的炙热吐息。
窗外的烟花还在盛放,卧室内两个身影叠在墙边,司荼白明明酒力极佳,此刻却故意扮得微醺,趁机在钟遥夕唇上作起乱来。
先是蹭着轻轻抚弄,抿几下又换一处衔住,紧接着难耐的呢喃溢出,钟遥夕被追着嘬咬的唇瓣再也守不住半点齿关,甜醉探入舌尖,是更深的纠缠,酥麻急攀上来,叫她燥热难忍。
是从未体验过,但却似梦中来的感觉。
想喘息,但张了口却是更霸道的侵占,身体一边靠着冷墙,一边被热浪掩埋,理智被乱流推搡,本能占据了身体的主导,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拥住了司荼白,盘缠着要与她更近,更尽。
看得见的人在装醉,看不见的人拒绝醒着,今夜注定是把握不住航线的一夜。
是要触礁,还是要下沉,亦或是游入业海。
好热,披在身上的薄衫早就被蹭掉在脚边(只是掉了个披肩!),钟遥夕却还是觉得体温攀得又急又悸,心绪似火燎一般跃动,偏偏司荼白怕冷,这热意于她只是稍暖罢了。
她融在其中恣意享受,舒服得像是暖阳下晒得酣醉的猫咪。
吻也像是猫咪轻舐一样,黏糊糊地又贴下来,撵着钟遥夕败退的软舌勾吮,小猫爪也很不老实,但没办法说怎么不老实,嗯。
钟遥夕想起了梦里的体验,她曾经探索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像团浸了水的棉花一样,黏软纤稠,丝丝绕指。
甜腻的香草香气绕入鼻息,与司荼白身上自带的玫瑰醇香弥合,冷松的后调将这股味道裹挟着中和,像是雪花飘落一样,盘旋着拂过两人的身侧。
却是冷不下来,冷不下来半分,只是被挠得更痒。
十分钟到了吧?到了吗?停不下来——
第32章
却还是得停下来。
钟遥夕遏住了司荼白企图作乱的手,“云祉临时加了个酒会,不去很不礼貌。”
“姐姐就说奔波劳累,回了他们不行吗?”司荼白笑着问,音色较之寻常似乎添了点媚,又不像是要取悦谁,反而慵懒得像只餍足的猫,拖长的尾音也不过是在满意地打呵欠罢了。
是啊,给自己寻了甜头,讨好了自己,也是一种媚。
“那我是为谁奔来了?那谁也不见得让我歇了。”钟遥夕推了推司荼白,音色亦是从稍稍发哑恢复到了寻常清冷的调子。
她的面颊还染着红,表情却已然重归平静,矜贵不容冒犯。
这管理比司荼白还专业,不愧是手握全国最大财团的掌权人。
可谁又知道,钟总裁内心的翻涌根本就没止下。
亲了?
失控了?她钟遥夕这块循规蹈矩的表,居然任由齿轮转脱表盘了?
钟总裁心情复杂,但不愿展露半分,承认自己是因为司荼白才跨洋而来已是不易,她可不能由着自己再跳出规划一次。
心里有个声音正不合时宜地敲着警报:你记得小时候不守规矩的自己,付出了什么代价吧?
“啊,确实到点了。”司荼白弯腰捡起钟遥夕掉在地上的衣服,没看到她一瞬铁青的脸。
司荼白自己也是个敬业爱岗的家伙,虽然嘴上说了要钟遥夕借口不去,却也知道不能随便放品牌方鸽子,“姐姐可带了生活助理?”
“带了。”钟遥夕这种身份的权贵,自然每日出行的打扮都会有专人负责。
司荼白替钟遥夕叫来徐助理,就是上次司墨女士去歌城的时候,替她们一行打点过行程的徐素。
徐素之前不曾在钟遥夕手下工作,她是钟梅女士的助理,是钟奶奶退休后留在身边的全能选手。
钟遥夕双目受创之后,钟梅女士非常不放心,所以才割爱了这位得力干将。
对方专业素养极高,响应很快,在司荼白换了双鞋后便出现在了门口。
问了两句奶奶的情况,司荼白先一步下了楼,没打算和钟遥夕同时出现在云祉的酒宴。
按她的话说,与宴的人约莫有几个跟钟遥夕是熟识,她若是提前暴露了跟掌权人的关系,可就失去了听八卦的机会。
酒宴的乐趣不就是听点八卦再传点八卦嘛。
“夫人很活泼。”
徐素在司荼白离开后随口评价。
钟遥夕话少,钟梅女士吩咐过多跟她聊点家常,养养她的“人味”。
“夫人。”钟遥夕低声重复了一遍,明明是自己予了司荼白的身份,她自己却还没有适应,“夫人她,长什么样子?”
“嗯?”徐素一边给钟遥夕拿参加酒宴的衣服,一边转身看了对方一眼。
钟遥夕可不像是在乎对象长什么模样的人啊。
虽说钟家都颜控,但钟遥夕的性子跟钟氏本就背道,却不料她竟也在意自己的夫人长相如何?
“很好看。”徐素回答,“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明艳大方,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司荼白不是寻常美人,而是顶级美人。
徐助理说着把衣服递给钟遥夕,见对方面色如常平静,便又多延伸了一句,“皮肤白,高个子,头发前日见还有些紫,今天好像变成粉红色了。”
“嗯。”钟遥夕接过衣服进了换衣间。
徐素等在外面,顺便准备好化妆品替钟遥夕补妆。
在她看来,钟遥夕似乎不是想知道司荼白长得好不好看,而是确如她问出口的那般,她想知道的是,司荼白长什么样子。
她在意的不是司荼白美不美,而是司荼白长什么样。
不知缘由的徐素自然不得其解,她也算是很聪明了,看得出钟遥夕想问什么,却不知她这么问是为什么。
为什么?
钟遥夕一边换着衣服,一边也问自己,难道自己还是想把司荼白往小苏同学身上贴吗?
这对司荼白而言太不公平了。
明明钟遥夕是喜欢她的,那为什么这么贪心,还妄想着喜欢的人就是救过自己的人呢?
她已经有过那样一次体验了,她在中学时代被绑架过后,也疯狂地想要确认自己记得的那个声音,那个为自己踹了车灯叫来了警察的声音,究竟是不是真的。
毕竟当时钟遥夕已经慌乱得觉得自己在求救了,而实际上她被死死堵着嘴巴,连呼吸都很困难,怎么可能喊出话来。
所以,会不会连那位说话黏黏糊糊的女孩子,也是她幻想出来的呢?
钟遥夕因为自己无法发声,所以幻想出了一个说话也不清楚的女孩,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坚持住,重新呼吸,撑到了警察的营救?
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见不到救命恩人,为什么家人也不告诉她是谁救了自己?
钟遥夕那时候年纪不大,正是自我意识混乱的时候,她一度陷入自我怀疑,但她的家人却根本不在乎钟遥夕想见那位女孩的诉求。
钟家人需要钟遥夕从那次意外知道的唯一一条信息,就是不要不守规矩。
是因为钟遥夕自己要破坏钟氏的规矩,去念普通的重点高中,而不是专供权贵后代的贵族学院,所以她因为自己的“不特殊”,“不循规”,出意外了,被绑架了。
记住这一处就可以了,学到这个教训就够了,以后要,听话,守规矩,别想着做普通人。
至于她如何得救的,无所谓,没有意外便不需要被救。
以至于,当两年后的小钟遥夕发现那个说话黏黏糊糊的女孩子真的存在,而且就在她学校里时,她觉得自己那一刻都要叫出声来。
就像
就像是那天去电视台,听鸱羽的粉丝们在台下喊那样,似乎没有缘由,又似乎满是缘由地,发自内心在宣泄欢愉。
是梦实现的感觉,女孩不是自己的幻象,是真的存在,拯救钟遥夕的人从想象落到了实处,从梦里走了出来,是她身边的人,是一个正义,勇敢,高高瘦瘦的女孩子。
这于她意义重大。
而如今,成熟了的钟遥夕发现自己又走着走着脱了轨道,喜欢上了一个造梦的偶像。
她再一次怕自己所梦非实。
可梦本来就难如实,幻梦落地才是偶见,她不敢奢望命运再次眷顾,只是为什么司荼白要再次让她燃起希望。
钟遥夕记得梦中她与司荼白纠缠的体验,今晚不过只是唇上偷欢罢了,却已让她再度沉迷。
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梦又再一次转为现实了,钟遥夕害怕自己赖上这样的幻象投射。
她的脱轨,不守规矩,能不能又一次得到拯救?——
云祉珠宝的午夜酒宴,请的都是自己人。
里面确实有那么几个与钟遥夕熟识,是她家里的亲属。
钟家人多情,对婚姻关系虽然是有道德有素质的一对一认知,但并不怎么看重至死不渝,不爱了就散,腻烦了就换,还纠缠就慢慢纾解,姓钟的都耐心,情绪都稳定。
故而开枝散叶的钟氏家人四海都有,彼此还都关系不赖,撕破脸的非常少,分开了也能常联系。
国内许多城市都有钟氏的企业,亦或是与钟氏有交情的老板,而国外的钟氏,则主要集中在大洋国发展。
这跟钟梅女士当初创办桂冠品牌选在大洋国当然有关,姓钟的人自然还是靠姓钟这个本钱赚钞票容易些,在国外生活的族人多半都在桂冠集团工作。
“恭喜。”
“同喜。”
司荼白与上前祝贺的人碰了碰杯,她记性很好,连对家的站姐都能记得住,这些形象和个性都很鲜明的时尚人士,自然半点困难都没有。
但这一位她从未见过,是个年纪不大,但打扮得有点老成的女士。
此人约莫也就二十五岁,但盘了一个奶奶辈的大背头,刘海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大概是没有换,还是上一场复古风庆功宴的调子。
说来司荼白也不过是换了双更舒服的鞋而已,她亦舍不得身上的裙子,到底是超季的高定,虽然桂冠算不上顶奢,但亦是很有牌面的待遇。
“裙子很合适。”对方仿佛能看出来司荼白在想什么,夸了一句后又道,“我想穿,还不给呢。”
“嗯?”司荼白保持微笑,“这条裙子他们可哄着我说是给我做的,原来还是您挑剩下的?啧啧啧,骗子啊,造型师当真全是骗子呢。”
“很合适,很合适。”盘发女人似乎也不是来讨裙子的,见司荼白这么回答,便没再蛮缠,只是转而介绍起了自己,“钟思乐,星月的创意总监。”
“您好,钟总监。”司荼白默默记下。
星月是桂冠集团的香水品牌,桂冠集团虽是发家于桂冠香水,但因为桂冠玫瑰产量有限,所以相关产品仅桂冠一个,后续壮大起来、挣得最大盈利的其实是后来研发的星月系列,所以香水品牌取的也是星月之名。
桂冠香水的全名亦是星月桂冠。
而目前最最知名的桂冠集团产品,也是星月桂冠,所以星月的创意总监含金量还是非常大的,遑论人家还姓钟。
二十几岁的钟姓星月总监,嗯,司荼白知道这一位得慎重社交,于是又与她多聊了几句。
钟遥夕也在这时候进了场,许多人拥了过去,想要得到一个与之交流的机会,但钟思乐只是看了一眼,没有挪动半步,还反问司荼白,“嗯?你不过去打招呼吗?”
“打过招呼了。”司荼白答了句实话,反问,“您呢?”
对方挑了挑眉,“我就不了,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安静。”——
第33章
前任?
司荼白的表情管理紧急上线,到底是压下了脸上的惊愕,只是小幅度地表达了意外,“噢?”
对方不可能是嘴瓢说出的这个身份,钟思乐肯定是故意告诉司荼白,自己是钟遥夕“前任”的。
“可钟总监跟掌权人不是亲戚吗?”司荼白边说边观察对方的神情。
这位钟思乐不知什么来头,但若是刚才司荼白的分析没错的话,钟姓的星月创意总监,该是分量不小的钟家人才是,怎么也不知道钟遥夕跟司荼白订婚的消息?
莫非大洋国的消息这般滞后?
还是说这位自称前任的女士,其实是知道的,却故意装傻,想着试探司荼白这个现任?
好玩,司荼白这般想着,连眼睛也跟着笑了。
“亲戚?”钟思乐听罢只是摇头,看起来倒不像是有那么复杂的心思,“不是,姓钟的不全是掌权人的亲戚,很多人其实就是与掌权人同姓罢了,半点血缘都不沾。”
钟氏不管男婚女嫁还是同性结合,后代都姓钟,除非你不想靠家族吃饭,那姓什么自然便是你的自由。
而正常人很难拒绝靠钟家吃饭。
甚至于脸皮厚点的,吃了钟家人的饭,离了婚后再组了别的家庭,生的孩子却依然跟着姐姐或是哥哥姓着同一个姓氏,蹭着根本不存在的亲缘,也算到了钟氏的枝叶里。
这一块亲属,便是钟思乐口中、包括她自己在内的:跟钟遥夕半点血缘都不沾的钟家人。
这般存在的“钟家人”,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总会想着找机会,让自己头顶上的钟姓落实下去。
什么机会?自然是“亲上加亲”的机会:与真的有钟氏血缘的族人结婚。
“啊,冒昧了,抱歉。”司荼白自罚了一口酒。
也对啊,是亲戚还能是前任的话,多少有点禁忌了吧?
可钟思乐却接着便说,“不过同姓又同性,不是更合称了吗?”
“嗯?嗯,嗯嗯嗯。”司荼白硬是点了几下头,予以肯定。
这反应并不算大,钟思乐似乎不很满意,她抬起眼看着司荼白只问,“怎么,我跟掌权人不合称吗?”
怎么算合称?
若是论起身价,谁能跟钟遥夕合称,而若只论外形的话
钟思乐长得自然很美,但远不到可以比肩钟遥夕的程度,遑论她今儿打扮得有些过于复古了,看起来像是小姑娘偷穿了妈妈的衣服。
只是就她说话的古怪方式来判断,这位钟小姐约莫是自己的审美就是如此,不怪别人。
“抱歉啊,那可是我老板的老板,不敢妄议,不敢妄议。”司荼白赔上招牌笑脸。
“老板的老板”钟思乐点点头,“是啊,钟遥夕都不在桂冠了,她去金九了。”
“金九和桂冠不都一样吗?”在司荼白这种小小打工人眼里,桂冠和金九都姓钟,哪有什么区别。
但在钟家人眼里,这两家大概还是有差距的。
“当然不一样,桂冠才几年,才有多少产业,哪能跟金九一样。”钟思乐耸了耸肩。
金九集团根基在国内,是钟氏的老本基业,有几百年的沉淀。而桂冠起家是在大洋国,是钟梅个人发展起来的,历史仅有几十年。
而且目前钟梅女士建在,虽说桂冠集团早就传给了钟遥夕的母亲管,但大家还是默认背后操盘的人是钟梅,是以与钟梅一系不和的那部分钟家人,其实会更倾向金九集团。
然而现在金九又握在了一个二十六岁的瞎子手中,这不消说,又是一番新格局。
人人都在试探,人人都在观察。
司荼白也往掌权人的方向瞟了一眼。
钟遥夕正在跟三两个人聊着什么,虽然闭着眼睛谁也不看,却是最从容自在的那一位。
“如何?”钟思乐注意到司荼白的目光,“给你介绍一下?”
“已经认识过了。”司荼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老板的老板嘛。”
金九娱乐的老板是司荼白的老板,而钟遥夕则是所有金九产业的大老板。
她们的关系,本就是金九大楼八层和二十二层的关系。
司荼白再往上些,也不过是能在十二层有个个人工作室而已。
是一纸婚约把她送到了顶层。
“怕什么,娱乐圈里不都”钟思乐这次的话还算礼貌,没有太过直白,“你不认识点老板,也拿不到这个代言啊。”
云祉珠宝这种顶奢,说实话并不急需一个明星来为自己代言,故而他们集团对司荼白的考察,一开始也不是打算给代言人这么高的头衔。
三料影后卢莹也是封了影后两年之久,才在巅峰期拿到了大使的头衔。
说来云祉给大使还真像批发一样,因为他们的眼光其实很毒辣也很精准,知道这些流量艺人花期都短,不必长时间维持合作,给个大使头衔刚刚好。
既能吃到流量热度,又不至于让品牌掉价,届时若是艺人塌房,还可以迅速撇清关系。
“背靠大树好乘凉。”司荼白举起香槟跟对方轻轻碰了一下,“也是刚好掌权人想要与云祉合作,让我捡了这个便宜。”
“那我建议你扶摇直上。”钟思乐做了个向上的手势,“若是还没跟哪个姓钟的有关系,不如趁现在,找一个。”
又来?
司荼白还真佩服他们这群人的惯性思维,“我家世一般,高攀不起,就是个给集团当门脸的小小齿轮罢了,别的不敢想,您太抬举了。”
钟思乐摇了摇头,“家世?你还说你不敢想,这不是挺能梦的,还考虑起家世了?”
她这话可没给司荼白留情面,踩得非常实诚,是打心眼儿瞧不上娱乐圈的人。
没关系,司荼白见惯了权贵这副嘴脸,娱乐圈的人在他们眼里也确实只是玩赏之用罢了,“见笑了,两杯酒落腹就飘了,您担待。”
钟思乐认真点了点头,还真的考虑起担待一下司荼白了,“国内艺人我见得少,认识不了几个,但肯定不是每一个都有你这样的水准,也不必过于妄自菲薄,攀不上掌权人,去认识一下几个总裁也行。”
她性格好怪。
司荼白是真的越聊越觉得钟思乐好玩,虽说讲话难听,至少人家态度是坦诚的。
司荼白便故意也一副坦诚模样,“那我还是想着攀一下掌权人,她真好看。”
“谁不想呢。”钟思乐根本没把司荼白的话当真,因为实在太离谱,“但你还是先”
钟思乐抬起手往某张酒桌一指,“那个吧,我们桂冠的副总裁,钟成,成总,这回跟云祉合作,成总出了很大力气的。”
“那这次云祉珠宝到底算是在跟金九合作,还是桂冠?”司荼白明知故问,转开话题。
她是金九娱乐的艺人,她的合同签给了金九,自然是以金九员工的身份在跟云祉珠宝合作。
“明面儿自然是金九,但桂冠会跟着分一杯羹。”钟思乐不认为这件事需要保密,便剖开来说了,“时尚这一部分金九是需求方,娱乐部的艺人需要这种资源,不管是跟云祉珠宝还是别的奢牌,合作都是互利互惠。”
艺人帮着推广品牌,品牌则抬高艺人身价,双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拔高彼此的影响力,是共赢共升的关系。
但这样的合作也代表着资源置换,桂冠就是借着金九来接云祉珠宝换给他们的时尚人脉的。
司荼白不是个商人,更不懂钟氏的弯弯绕绕,但她猜钟遥夕想做的,约莫是类似垄断的操作吧。
搞不懂,而且也没兴趣,司荼白干脆胡乱搭了一句,“也是啊,如果能自给自足的话就方便了。”
“还远着呢,你以为两个集团的人都姓钟,就很友好很方便了?”钟思乐只笑。
司荼白跟着笑,“那同姓总是,合称点,对吧?说来钟总跟您年纪相仿,她在桂冠也是总监吗?”
钟思乐摇了摇头,“钟遥夕在桂冠就是总裁。”
也对,毕竟钟遥夕是“嫡亲”。
而且大家如今在国内还叫她总裁,也不过是顺口罢了,其实钟遥夕是掌权人,该叫钟董才是。
国内外语言习惯不同,司荼白也懒得求证,“啊,完全记不住搞不清楚呢,还是你们钟家的厉害,青年才俊,能在几个圈子都转得开。”
“转得开?谁能在钟遥夕身边转得开。”钟思乐果然自己又往钟遥夕身上扯了,她刚才就故意提起自己的“前任”身份,可不就是想要被打听嘛。
钟遥夕可是“假钟姓人”亲上加亲的顶级之选,谁能不肖想她呢。
已经跨过肖想成功尝到甜头的司荼白一脸的清澈,“我看掌权人,其实挺善谈的啊,只是不说话的时候严肃了点吧。”
钟遥夕的冷说来很懂分寸,虽是疏离,却并不拒人千里,毕竟商人不可能不社交。
像是今晚的钟遥夕就挺接地气的,跟上次司荼白在歌城那场商圈晚宴里看到的钟遥夕不太一样。
那一次的钟遥夕云端感更强,毕竟当时全歌城商圈的巨擘们是去观察打探她的,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云祉的酒宴是庆祝合作达成。
钟遥夕显然是个合格的商人,她分得清什么场合用什么面具。
可以想见若是双目无碍,她会更游刃有余。
“糟糕了,你该不会看了几眼就被我们掌权人迷住了吧?”钟思乐皱起眉来,“你别看她一副禁欲系天菜的模样,这家伙戴着面具呢,她啊,假得很。”——
第34章
“假?”司荼白眨了眨眼,夸张道,“噢?比那种姓都不真的,还要假吗?”
钟思乐直接被噎住。
她性格古怪,说话一直没遮没拦,因为司荼白对这个人的判断没有错,钟思乐确实属于成就颇高的钟家人。
自身能力不错,家里有钱有权,除了钟姓不真以外,无可指摘,是个挺厉害的权贵。
所以钟思乐在社交方面一直都挺自由的,别人要么给面子附和,要么不服气憋着,总之不曾有司荼白这样,当面要她难堪的。
“这整个酒宴有不戴面具的人吗?”司荼白见对方语塞,便又接着问,“钟总监来跟我碰杯,是全然没有目的,只是想要闲聊吗?”
“我”钟思乐头脑卡壳。
“您选择与我说话,一会儿问我要不要认识老板,一会儿又觉得我高攀,上一句说我白日做梦,下一句又道不必妄自菲薄,难道是觉得我看不出来您只是在拿我消遣时间?”
“钟总监,这样的您,到底是站在什么角度评判自家掌权人假得很的呢?”司荼白歪着脑袋,“是她给你脸了,还是没给呢?”
钟思乐瞳孔地震。
司荼白打了个呵欠,她是真的困了,毕竟夸张点说,她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不然她绝对还能再怼得狠一些的。
钟思乐是什么角色无所谓,社交自不自由也无所谓,反正司荼白在野马狂奔这条赛道上,根本就没有敌手。
她喜欢听八卦不假,但她从来只是听而已,混娱乐圈的,谁又能信酒宴上的消息。
司荼白一向没有通过别人的口舌去认识谁的习惯,遑论钟遥夕是她已经认识了的人。
有没有前任带不带面具都没关系,钟遥夕的过去司荼白又没出现过,她为什么要知道呢。
现在呈现出来的钟遥夕讨她司荼白喜欢,所以她就喜欢上了,仅此而已。
“我是好心提醒你,我,我我我”钟思乐大概是没料到一个小明星居然会跟自己这么说话,有些乱了套,“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看你年纪轻轻怕你不懂得识人才告诉你的,我是过来人。”
这话乱糟糟的没有逻辑,司荼白听了直皱眉头,“从哪过来的?怎么过来的才算过来人?你我差不了几岁,你过来了,我没过吗?”
“啊?”钟思乐突然惊觉司荼白的逻辑好像比自己更自由。
疯子吧这个女人?
“那么喜欢分享过来的经验,您可以去坟头,随便找一个碑,问问人家怎么没过来。”司荼白真诚建议,“现在这个点刚好,气氛还挺到位。”
钟思乐:?
“失陪了,我恐怕得回去休息了,不然我怕也要到土里去。”司荼白这句亦是实话。
她实在撑不住了,于是撂下懵圈的钟思乐,司荼白找到了跟自己一样连轴转了两天的王清,“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由头退个场?”
这酒宴并不算是签约的庆功宴,因为庆功宴刚才已经举行过了。
这后续延伸的酒宴完全是因为钟遥夕来了,所以云祉珠宝为表重视,才在零点以后续了这摊。
与宴的人本就比之前少,但后面似乎是有人收到了钟遥夕到大洋国的消息,竟又不知走什么渠道,摸到了现场来,故而才把这场酒宴凑得越来越正式。
司荼白若是不困的时候,蹲在酒宴上听几耳朵八卦,倒也不会排斥。
工作嘛,穿得这么好看,跟人家碰个杯笑一笑而已,很轻松了。
但谁叫她现在眼皮打架呢,喝几口酒都想吐,遑论还听到了不喜欢的八卦。
噫?不喜欢的八卦?
司荼白揽过跟自己并排站着的王清,“我变了。”
“人总会变。”王清也困,回答问题都成机械反射了。
“我居然有了不喜欢的八卦。”司荼白自顾自说着,“你知道的吧,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八卦。”
“知道的。”但王清不知道司荼白要说什么。
“当面说的,背后议论的,营销号编的,脱粉回踩的,多离谱的我都听过。”司荼白抬起手来挥了挥空气,“说我的说队友的,我好像都不会不喜欢。”
因为只是说而已。
“嗯,嗯嗯。”王清愈发不知道这位祖宗要发表什么重要讲话了。
她刚才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这会子又揽着自己开始侃侃而谈了?
“也不是说完全不会有情绪,但我”但司荼白擅长现世报,“怼完就忘了。”
司荼白不记仇,不内耗,不会让情绪过夜。
所以说她是天生的偶像。
但是现在她怼完了钟思乐,却还是觉得不太快活,甚至有了一点情绪沉淀。
为什么呢?她再次看向了钟遥夕。
却没在原来的位置找到人,反而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工作人员喊住,“司小姐。”
“嗯?”
来人捧着一大束花,“这是我们桂冠成总的一点心意。”
成总?刚才钟思乐要给自己介绍的那个桂冠集团的副总裁?
司荼白谢过捧花,走到人家那一桌进行礼貌社交。
成总约莫三十几岁,长得很板正,一副国泰民安的五官生在了方形的脸面上,看起来很是正气。
这男人站起来向司荼白举杯,“幸会,司小姐。”
“幸会,成总。”司荼白刚才其实跟这位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也不知道对方这个时候送花什么意思。
“小夕——夕总她,明天一早得开会,所以先离开了,她”钟成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但他说话还是压了压声音,“让我跟你解释一下。”
钟成是钟遥夕的表舅,钟遥夕之前在大洋国念书的时候,因为学校离得近,住的就是表舅家,关系处得挺好。
所以她离开酒宴之前拜托了钟成传话。
钟遥夕这次到大洋国来是要参加明早的一个国际会议,因为想着见司荼白才赶得这么紧,先往岛上酒店这边过来了,其实她要去的会址并不在临海这头,也并不是现在。
“说是跟司小姐商量好了,还不想公开关系,所以让舅舅我来说一声,她也给你发消息了的。”钟成说话很慢,但表述得很清楚。
钟遥夕先行离开是因为明天还要开会,她不方便直接跟司荼白说,又怕司荼白转身寻不见自己着急,所以发了消息还不够,又让舅舅亲自跟司荼白把情况说清楚。
“是这位吗?”钟成身后凑过来一个窈窕身影,“司荼白?”
是位个子很高的女士,看举动应该是钟成的太太,也就是钟遥夕的表舅妈。
表舅妈也是一副国泰民安的长相,与钟成非常相称,“啊,太水灵灵了,喜欢,我喜欢的。”
“您好。”司荼白赶紧打招呼。
这两位肯定消息灵通,是知道自己与钟遥夕的婚约关系的。
“好好好,年轻人好,我们就好。”表舅妈笑得很温柔,“我们小夕——”
“——出门在外要叫夕总。”钟成订正。
“好的好的,我们夕总,眼光真好。”表舅妈说完又偏过头问,“说是眼光,小夕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我都快心疼死了,刚才一直憋着没敢问。”
“别问,没什么好问的,她自己肯定也着急,还用得着谁问,我们小夕总自小是有主意的人,她的事不必催。”钟成捏了捏妻子的手,他能看得出来,妻子肯定是在钟遥夕走后去卫生间哭了,不然现在怎么眼眶红红的呢。
司荼白也看出了眼前两位对钟遥夕的真情实感,“姐姐在国内有积极治疗的,两位放心。”
“嗯嗯,放心,如今她要成家了,我们就更放心了,只是小白啊——叫小白可以吗?”表舅妈问。
“当然,您随意。”
“小白啊,我们小夕看起来很有条理,但其实很爱钻牛角尖呢,你多担待。她没谈过朋友,不知道疼人,你多疼她好不好?”表舅妈说着说着,擦干的眼泪又要冒出来了。
旁人看了,还以为钟遥夕出什么事了呢。
“谁说不知道疼人了,你看这花不是就安排上了?”钟成笑着看向司荼白,“小夕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查了一下,粉丝也说你什么花都喜欢,便给你来了一束混的。”
他用下巴指了指司荼白手里的花束,“你可别以为是老头子我送的啊,回头扔了可惜,这是小夕送的,祝贺你拿下代言。”
钟成说着,居然也有点眼眶泛红,“她自己看不到,就问我好不好看,有些什么花,还写了贺卡噢,又问我字有没有写歪。”
“你回去看,快回去吧。”表舅妈已经控制不住,又掉了眼泪。
这钟家人还真名副其实地多情善感,可爱得很。
没想到钟遥夕那么冷淡的样子,还能有两位长辈如此牵挂,想来她也不是对谁都疏冷。
这么论着,倒也不算钟思乐胡说,钟遥夕确实有面具。
司荼白赶紧抱起花束以表重视,“知道啦,谢谢两位关照。”
“云祉这边我们会应付的,你快休息去吧,小夕说你这两天没休息好,声音听起来都没力气呢,是心疼了呢,你要照顾好自己噢。”表舅妈似乎已经在这三两句话间,便也把司荼白放在心上了。
司荼白又跟他们聊了几句,然后才道了再见,回了楼上自己的套房。
钟遥夕确实已经离开了,包括她带过来的行李也都不见了踪影,但整个总统套房里里外外,却全是她来过的痕迹。
因为钟遥夕不仅给司荼白送了手上这束花,她还给套房的每个角落,都放上了各式各样的花——
试一试过零点发能不能被更多小天使发现~需要很多很多的爱~么么么!
第35章
司荼白喜欢花。
司墨女士的庄园就有很多花,念大学的时候司荼白很喜欢去那边偷一日闲。
那会儿也恰是司荼白出道做艺人的时候,她的父母决定分开,司荼白则差不多已经成年,所以选择谁也不跟,连姓氏也换了奶奶的司姓。
又正好大学考到了盛城,于是若碰到既没有课又没有通告的时候,司荼白就会到奶奶的庄园里待一待。
彼时刚刚成为万众焦点的司荼白还处在会诚惶诚恐的阶段,她几乎是公司和学校两点一线连轴转着在运作着自己,能在奶奶的庄园里闲上一日,很是珍贵。
那个时段的司荼白对未来还有些迷茫,故而庄园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的某种寄托,陪着她放空心情的花儿们,也在她心里有了份量。
但她确实说不上自己最喜欢什么花。
是与她名字合称的荼?吗?是庄园里最神秘的桂冠吗?好像都不是,司荼白似乎更倾向于每种花都好看,都鲜活,都值得欣赏。
所以其实看到一屋子各式花束随意摆放的时候,司荼白的审美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是啊,钟遥夕似乎懂她,懂她的喜好从不固定,懂她热爱百花齐盛,满目灿烂。
就像那随花束一同赠给自己的卡片上写的那样:方兴未艾,似锦如荼。
司荼白心满意足地陷入梦乡。
一觉便是十个小时,一睁眼都是大中午了。
司荼白摸到手机,关了自己设定的闹钟,然后抹开眼罩,却不睁眼,又躺了几分钟才舍得掀开眼皮。
迎着窗外透进来的些许午阳,她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钟遥夕。
司荼白习惯戴眼罩睡觉,所以窗帘只拉一层,卧室里并不算昏暗。
【想要什么,告诉我。】
她想起昨夜钟遥夕给自己发的短信,对方告知自己要去开什么会,会议又是几点结束之后,留下了这句话。
司荼白的回复是。
【想要睡醒第一眼就看到姐姐。】
得偿所愿。
投进室内的暖光温和地撒在钟遥夕身上,今天的她穿得很休闲,翻领的浅棕色衬衫搭上红枣色的高腰半裙,长长的波浪卷束在脑后,看起来就像是
摆在壁炉边上的干松果。
“嗤。”司荼白禁不出笑出声来,也不知为何自己得出了这个比喻,但她很喜欢,甚至想写一首歌,就叫《壁炉松果》。
其实早在睁眼之前,她就知道了美人在侧。
因为钟遥夕的味道领先满屋的花香一步,入侵了她的鼻息。
还是甜调在前,冷调在后,似有若无的茶韵兜底,有层次但不冗杂的“赊月”,是非独属于钟遥夕、却只有她才能这般诠释的香气。
“姐姐真好闻。”司荼白喃喃笑道,语调软软的,还带着将醒未醒的黏糊。
钟遥夕背脊似有羽毛拂过,痒意像是指腹敲在琴上一样,挲着脊骨一节一节地挑逗着攀上后颈,在钟遥夕的脑海里奏响了一个音符。
是似曾相识?
不,不要再这么觉得了,司荼白是司荼白,她就是司荼白。
不像谁,也,无代餐。
“姐姐比花还香。”司荼白说罢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又往旁侧翻了个身,倒趴着又磨蹭了一会儿。
钟遥夕其实早在对方摘掉眼罩的时候就知道司荼白醒了,但这家伙取了眼罩之后就没了动静,所以钟遥夕也没有出声,就等着司荼白缓慢开机。
她是没见过起床要这么久的人。
奈何司荼白就是这样的人,她翻了身后竟还是起不来,脑袋埋在枕头上懒洋洋地翘起了腿,勾起了身上的薄被。
素白的被单被撩起后滑下,掉在司荼白的腘窝(就是膝盖后面,知识点学起来),露出了她细长的小腿。
司荼白的比例很绝,小腿比大腿还要长,又因为肤色白皙,于钟遥夕目前的视力看着,就像一大片的波光,粼粼在汪洋大海。
突然有一块小小的异色晃过,钟遥夕眉头微蹙,分不清那是光影斑驳,还是司荼白的小腿跟处确实有一块浅浅的伤疤。
她又不可遏抑地把这一处无限放大,联想到了那位拆了车尾灯的女孩。
但其实就连车尾灯这个细节也是钟遥夕自己想出来的,家人们从未跟钟遥夕讲过她被绑架时的细节。
是什么人,什么车,怎么知道的她的行踪,车子又是停在了哪里,准备往何处去,她都不知道。
钟遥夕事后问了警察,警察也只是摇头,以保护未成年人心理健康的说辞,拒绝向钟遥夕透露她的受缚过程。
“早安啊!姐姐!”
终于,司荼白一个鲤鱼打挺,滚了一下后翻坐起身,大着嗓门嚷了一句,“天气真好啊。”
元气满满的问候打断了钟遥夕病态的胡思乱想。
是啊,想什么呢,自己的视力每天都在好转,过几天大概就能看得清楚了,到时候想确认什么,自然就可以确认了。
“快起来,给你做了早饭,我去加热。”钟遥夕站起身来,招呼司荼白下床。
司荼白踩在被子上跟着站起,蹦到床的另一端跃下,拦住了要出卧房的钟遥夕。
她比钟遥夕高出许多,光着脚丫子也能要对方仰视,但钟遥夕被截了去路也不避不闪,亦不抬头看她,就只是站定了,等着司荼白的动作。
“嗯嗯。”司荼白非常满意,略略微身,凑上前去磨磨蹭蹭地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钟遥夕的鼻子。
然后便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风一样。
钟遥夕对她难以预测的行径心里有数,只是笑着继续推开房门,去厨房给司荼白加热早就做好的餐点。
她早上开完国际会议之后就回了岛上酒店,但那会儿司荼白还在酣眠之中,钟遥夕请来徐素帮忙,两个人做了点大洋国地道的早餐。
鲜果酸奶,鸡蛋煎饼,都是比较简单易操作的东西,到底钟遥夕还看不见东西,只是对光影轮廓的辨识能力提升了而已。
类似于一个高度近视的老年人。
远近都看不了,但可以胡乱瞧个大概,这还多亏是近日治疗得积极,才有了这么个喜人的成果。
“唉!”
刚觉得喜人,钟遥夕就喜提了一块烫伤。
啧,不应该啊。
她要做的不过是按下烤炉的电钮,等三分钟待蛋饼被烘热就可以了,这期间根本不需要其余任何动作,徐素徐助理已经把具体的温度和时间都设定好了。
是钟遥夕坚持要自己给司荼白弄早餐的,她昨夜恶补到的“与恋人必做的十件事”里,就包含了做早餐这件事。
像是陪她看电影,开车去兜风这种事,钟遥夕暂时办不到,可是给她送花,为她做早餐,钟遥夕还是力所能及的。
这一餐的水果是她切的,蛋液是她调的,连蛋饼都是她烙的,虽然全程都有徐素紧紧盯着,但钟遥夕确实完成了大部分的操作。
所以这最后一个步骤,不过就是按下最大的这个电钮,待烤箱开始烘烤之后,准备好手套,等加热完毕拉开取出即可。
很简单,小孩子都能做的事,瞎子也可以。
她又不是普通瞎子,她是能同时料理两个财团的瞎子啊。
钟遥夕十分自信自己可以独力完成,所以早就让徐素离开了。
结果还是被烫了一下!
“姐姐做的早餐吗?好香啊——噢是饼子,我爱饼子!”刚出了卧室的司荼白并没看到钟遥夕取出蛋饼的动作,只是刚好看到了她把早餐摆在了桌上。
但司荼白何许人也,她可是连粉丝换了常用美瞳都能看得出来的人,马上就注意到了钟遥夕左手微微泛红的皮肤,“啊!怎么了?”
心疼得不行,司荼白抓起钟遥夕的手仔细看了看,“呼呼,呼呼,姐姐等一下,我有药膏!”
“不疼,我冲冲水就可以了,你趁热快吃。”钟遥夕摇了摇头,“不然我让徐姨来处理,你别着急。”
她不是个怕疼的人,这点烫伤也确实不算大事。
钟家人惯是多愁善感,爱哭是固有标签,而钟遥夕讨厌这个标签。
所以她打小对自己就要求严格,她从来正视疼痛,然后,藐视疼痛。
“不行,要好好处理,不然起水泡了后面就麻烦啦。”司荼白说话间已经取到了烫伤膏药。
她捧起钟遥夕的手,小心翼翼地又吹了吹,然后按照步骤严格执行着烫伤伤口的处理。
烧红的痕迹在冷白的皮肤上尤为明显,司荼白为之上好了药后,却还是撒不开手,把钟遥夕的手掌抓着不放,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停在她身前头也不抬。
钟遥夕刚要安抚她自己真的不疼,却听到了小声啜泣的声音。
哭了啊,就因为一块小小的烫伤?
三岁之后基本上就没哭过的钟遥夕愣住了。
她可是被绑架的时候也没掉眼泪的性格,她根本不懂这块小伤有什么好哭的,这好像都没有上次司荼白的扭伤严重。
可于司荼白而言,她就是难过,因为姐姐受伤了啊,伤口很红,要过几天才会好,还是为了给自己做早餐才烫到的,怎么就不能哭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以后不要做这个了。”司荼白并不掩饰自己哭鼻子的事实,相反,在意识到忍不住的下一秒,她就放任自己掉眼泪了。
“好,好好。”钟遥夕慌得很,“不做,等我看见了再给你做,你不要哭。”
怎么办?那恋爱指南里也没说对象哭了怎么办啊?
抱一抱?
钟遥夕手比脑快,抽出了被司荼白捏在掌心的手,反过来环抱住了对方。
司荼白顺势往钟遥夕的怀里一钻,直接就把脑袋在对方的胸前一埋——
第36章
司荼白乱糟糟的头发扎得钟遥夕有点痒,她想笑,但这暧昧的贴近又让她耳根发热。
意乱,但心一点也不烦,反之这体感相当喜人。
司荼白也不愿挪开,还蹭在钟遥夕胸前小声啜泣,“姐姐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好啊?”
“很快。”钟遥夕回答得简单。
她突然发现司荼白从来没问过这方面的问题。
包括钟遥夕是怎么受伤的,出了什么意外,眼睛是暂时失明还是永久目盲,司荼白都没问过。
同样的,司荼白跟钟遥夕说话的时候也从不避讳什么关于眼睛啊、看啊望啊之类的词汇。
她完全只把钟遥夕的视力障碍当做钟遥夕这个人的设定里附带的一项,司荼白认识钟遥夕的时候,钟遥夕就已经看不见了,所以司荼白不会过分期盼她恢复,也不会为她的目盲难过可惜。
只看当下,活在当下,享受当下。
所以钟遥夕一开始想跟她商定婚约的时候,司荼白对白纸黑字的协定也兴趣寥寥。
她就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纯粹,她只看眼下呈现在眼前的东西,喜欢就抓住,不爱就滚。
钟遥夕的身家对司荼白吸引力不大,她提出的保障和条件于司荼白而言也可有可无,至于钟遥夕的眼睛后续还能不能康复,也妨碍不了司荼白选择跟她结婚。
是现在喜欢姐姐,所以现在就要跟姐姐好。
“很快是多快?”司荼白贪恋着钟遥夕的味道和触感,“赊月”香水并不算是星月系列里最出名的那款,但确实是最最适合钟遥夕的。
这股冷调的甜让司荼白十分上头,但眼下显然还有另一种体感在拽着司荼白的理智策马。
好软,好绵,除了用脸蹭,司荼白还想上手碰一碰。
这个部位她自己不是有吗?队友们也有啊,怎么偏就姐姐的这么香,这么糯,这么饱满!
钟遥夕身上的衬衫明明是垂坠的料子,宽松的款式,纽扣也规规矩矩地系到了最末一颗,该入目的迤逦其实是半寸也没有展现,却愈发引人遐思。
司荼白止不住想起她前几日在歌城,在钟遥夕的别墅里,在她的卧房中,其实看过钟遥夕穿得更少的样子。
那时的她自是也很诱人,却不是今天这样勾惹。
什么变了?
是喜欢吗?那会儿司荼白不算超级喜欢钟遥夕,只是确实觉得钟遥夕吸引罢了,但现在的司荼白
超级喜欢姐姐!
喜欢就是最好的催!情!药!
“大约一周内,能恢复到六七成,到时候会加强介入,所以至多两周就可以完全恢复。”钟遥夕平静地回答,没有表现出十足的期待。
她跟司荼白是真的完全不一样,她不怎么期盼什么,她只做笃定了会有结果的事。
像是金九集团会如她所规划地运转,桂冠的品牌也会在她的操作下晋升顶奢,而她的眼睛,自然也能在半个月后恢复如初。
钟遥夕是个做什么都必须有计划的人,她就享受一切按自己的规划运作。
而跟钟遥夕大相庭径的是,司荼白做什么都是兴起而为,没有前因,无谓后果。
大到从未练习过一日唱跳却突然决定去做爱豆,小到看见钟遥夕烫伤自己就眼泪直掉,司荼白打小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好吧,只是我打歌期都结束了呢,姐姐。”
司荼白吸了吸鼻子,终于舍得抬起头离开钟遥夕的软玉温香,她往后随地一坐,盘着腿就这么仰起头来,看着钟遥夕眨眼,“应该很快就要巡演了。”
这就代表着司荼白不能一直待在歌城了,甚至说,不能一直待在国内了。
众所周知,全国的打歌舞台基本上都在歌城,所以歌手在打歌期都会待在歌城,但打歌结束了的话就不一定了。
普通些的歌手会全国各地跑商演,借此提升知名度吸收新粉丝,而更厉害的那些则出国巡演,巩固老粉丝,同时也得忙各种时尚通告,拔高自己的身价。
“就结束了?”钟遥夕有点意外。
她因为接手了金九娱乐,自然也对旗下艺人的打歌机制有所了解,知道无论是歌手还是组合发歌,都会集中在歌城宣传大半个月。
歌城的电视台很多,是整个周每一天都能有打歌节目播放的,但像是鸱羽这样的大公司组合,则只会去周五到周一这几日的大台直播,保证流量热度的同时维持档次和表演质量。
这么一来,宣传期所能带来的舞台约莫在十个左右,是恰好能让新旧粉丝勉强满意的量。
但这一次鸱羽就唱了六场,打歌在司荼白发单曲的那天就宣告了结束,多少有些突然。
唱跳歌手的魅力说到底,就在舞台,所以有机会的话,自然是得多多打歌才是。
“是啊,因为每场打歌的舞台布景和临时雇员可都得我们自己出钱。”司荼白随手抹了抹未干的眼泪,“运营部说我们这次吸的新粉不多,没必要多打歌,老粉方面开巡演巩固一下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不过是漂亮话罢了。
鸱羽出道五年,说是老组合尚算不上,吸引新粉的能力其实正是顶峰,毕竟有一种很好招惹的粉丝,叫红人粉。
你越红,粉你的成本越低,成就感却越高。
鸱羽目前这个地位,红人粉真的随便一招就有。
这类粉丝花钱能力普通,但胜在人多元气足,在给流量做数据方面非常有贡献。
这种独特的活力别处约莫使不上,但在品牌宣发方面是很有牌面的。
可惜,品牌宣发的红利公司吃不到多少,提升的身价是属于明星个人的,公司目前可不盼着鸱羽之中任何一个太过拔尖。
所以运营部更想要的,是鸱羽尽快割一拨韭菜,而不是各自茁壮,借公司这个平台成长到独当一面的高度。
“我给预算了。”钟遥夕只答。
她一到任就给鸱羽回归加了预算,现在怎么可能没钱打歌。
“嗯,钱够的,就算姐姐不加也够,只是他们觉得不划算。”司荼白坐了一会儿,觉得地上有些凉,才又挪到了椅子上,开始扒早点吃,“钱够花,是远远不够的。”
这话拗口,但钟遥夕能听明白。
公司可不会满足于打歌赚钱,这种付出与收入差不多对等的事,于他们而言是亏本买卖。
“哼。”钟遥夕叹了口气,没瞧上运营部这点鼠目寸光,
她都发了话加预算,便是代表着连她这个掌权人都看好鸱羽的发展,要让她们这次回归更上一层,结果运营部是半点觉悟也没有,竟然只想着捞现钱?
“噫~姐姐哼一下好吓人呢!”司荼白嚼着蛋饼,撑着半边脸看着钟遥夕。
她自然是好看的,今天的钟遥夕没有化掌权人的妆,今天的钟遥夕只是稍作修饰,连口红的颜色也很淡,是樱粉色的,而且是珠光款。
想啃一口,司荼白忍下笑意,她知道自己很不专业地心猿意马了。
她在跟金九集团的掌权人吃着早饭说着组合的发展,结果她不趁机要点权益,反而盯着人家发呆,这叫什么事嘛。
“哼!”司荼白学着钟遥夕的调子,也叹了口气,表示对公司的不作为很不满意。
当然,对自己此时此刻还在乱窜的注意力,司荼白也致以极高的谴责。
色令智昏,谈工作的时候可不能昏!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钟遥夕就显然要专业许多,当然了,司荼白觉得也有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原因。
她这么好看,钟遥夕若能看见,肯定也没办法这么理智的,对吧?
司荼白喝了口牛奶,抿了抿嘴唇,不禁又想回味昨晚的盛宴。
“其实情况不复杂的,就是公司怕我们走,特别是我。”司荼白强迫自己聊回工作,“我也觉得登顶不错,但我没有登顶的执念。”
鸱羽五个人里,最热血的该属简涵,最执着的则是周之舟,剩下的司荼白随心所欲,付芷溪淡泊名利,而许小祁年纪太小,谈不上渴望巅峰。
拿捏前面两个人最容易,后面两位其实问题也不大,最不好琢磨的就是司荼白。
鸱羽走到如今这个高度,确实是非常难得,她们是少数靠巡演就能赚到大收入的国内团体。
别的艺人开演唱会都是几千人的场次,红一些的上万人场,而鸱羽能支撑五到八万人场。
所以谁都会在打歌和巡演之间,选择让她们赶紧巡演,遑论这个团明年还不知道在不在了。
不完整是组合大忌,而鸱羽最可能走的就是大TOP司荼白。
“执念。”钟遥夕重复着这个词。
这个词于她们钟氏而言,近乎禁忌。
因为姓钟的全是大情种,为情所困的故事实在太多了,但似乎钟姓人从不在这件事上总结教训。
毕竟刻在骨子里的偏执,怎么规避都没有办法抛却。
钟遥夕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这个缺陷,嗯,没有的,长辈们都说钟遥夕是家族异类。
她喜欢当这个异类。
“其实有一点啦。”司荼白倒是坦然许多,“都走到这一步了,不上去看看风景总觉得可惜,如果公司不倒油的话,我自然还是要攀这个顶峰的。”
司荼白只是散漫罢了,她又不是不拼,否则也不会有如今这个成就。
“倒油。”钟遥夕听过这个词,也特别查过了是什么意思,“这点我会再干涉的。”
“唉呀,钟总要给她的金丝雀走后门吗?”司荼白调笑道,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反而顺杆就爬,“那我可以再多要求一点吗?”——
摔了个屁股蹲!小尾指撑了一下现在痛得要死!嘤嘤嘤!
第37章
钟遥夕觉得自己跟司荼白完全不一样,这个判断一如她其他判断那般正确。
是真不一样。
明明人家都把情调双手奉上了,偏钟遥夕她就是接不住。
不仅接不住,还在司荼白往前凑的同时十分严肃地说了一句,“当然,你尽管说,这本来就是公司的错。”
司荼白差点把腰闪了。
她都做好了准备,无论钟遥夕回她什么,司荼白高低都是要亲上对方一口才肯罢休的。
结果这位掌权人居然能用那张娇艳欲滴勾惹万分的朱唇,讲出这般让人戛然失了性驱力的话来。
色令智昏吗?没有关系,专业的钟总裁会让你正身清心,一念只铺在工作上!
“我没啥好说的,说多了像是在抱怨。”司荼白无奈地把犯罪意图往后稍了稍,继续吃着蛋饼。
“嗯,总之就是在这种大家还没有续约的关键档口,我们公司所做的不是表达诚意,引导你们继续合作,而是趁着合同还在,大捞一笔。”
钟遥夕自己总结了一番。
“我可没这么说,钟总。”司荼白吃完了蛋饼,开始舀酸奶吃。
“那就让能说的来说。”钟遥夕拿起手机,下了指令,让金九娱乐的负责人准备好五分钟后见她。
司荼白对钟遥夕的雷厉风行略有耳闻,这次亲眼看到,觉得非常之有魅力。
虽然负责人还没回电,但已经在期待对方被姐姐训了呢。
“公司做的不够,留不住人很正常。这个问题你不说,我也打算找时间问的。”钟遥夕不是没有注意到娱乐运营部的这个弊病。
但娱乐公司都是这么运作的,因为谁也不会把爱豆当成可以长远投资的项目,他们本身花期就很短,而且既年轻又没什么文化,不好管又不值得培养。
而像司荼白这样的异类就更可怕了,身价高,有主见,念过书,正经一本毕业,不当爱豆也能养活自己,一点也不好忽悠。
所以坑她一次就是赚到,公司根本没打算跟司荼白平等地谈下一个合作。
不合算了。
这一点司荼白当然懂,“其实好好跟我聊,愿意平等合作而不是压榨的话,续约还是有空间的,很大空间。”
毕竟司荼白目前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眼里没那么多利益勾缠,“我五年前选择签约成为爱豆的时候,其实是有点逃避现实的原因在的,再者嘛,自然就是爱慕虚荣。”
当偶像,有钱,能出名,可以万众瞩目。
但后来司荼白开发了自己的创作技能,发觉写歌这件事特别有意思,于是也算爱上了这个职业,故而就算后期被防爆明显,她也一直保持热情。
毕竟她的初心——有钱,出名,瞩目,这三点眼下都还照常供应,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平等,嗯,当然。”钟遥夕是掌权人,自然不可能鼠目寸光。
司荼白早就不是当初的身价,她都到这个高度了,肯定值得更好的待遇,“你得到足够的回报,才会继续付出,这很正常。”
钟遥夕不觉得司荼白想要更多权益、更多自由的条件很过分。
“不过我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离开金九的话,我不会有更好的发展。”司荼白实话实说,“我还没来得及转型。”
司荼白现在还在巅峰状态,依然可以走唱跳路线,所以公司不管是出于防爆的缘故还是为了利益最大化,都没有考虑过让司荼白多条赛道发展。
比如演戏,比如单飞做专业歌手。
“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就是金九,你不可能在别的地方拥有更大的平台。”钟遥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也是运营部拿捏旗下艺人的手段。
全国甚至说全球的娱乐资源,金九占了大半,但只给少数的人拥有,而拥有这些资源的人,会直接飞升。
剩下的呢?分点残渣,或者去别的地方。
只是谁都明白,留在金九还有那么一个盼头得到资源,而去了别处,便只能勉强发展,近乎不可能存在飞升的可能。
追求不高的人去小公司赚快钱自然可以,但司荼白已经看到顶峰了,很难甘愿去下坡待着。
“姐姐,给你当金丝雀的话是不是就能有资源了。”司荼白吃饱喝足,心情颇好,一点也没被这无趣的续约话题影响情绪,甚至还能没脸没皮地招摇,“以前我觉得这种路会越走越窄,现在体验一下,顿觉先前十分愚昧,这明明是花路。”
姐姐又香又软还有钱,还会认真为你考虑事业,甚至眼睛看不见都要给你做早餐。
而你只需要睡到自然醒,撒个娇往餐桌前一坐就可以了,甚至不用形象管理。
美妙的生活,从拥有姐姐开始!
“你要什么,你跟我说。”钟遥夕神色如常,“先说现在吧,更多的打歌舞台,还是每次都能顺利发行单曲,或者和公司想的一样,马上开巡演,赚大钱。”
工作状态的掌权人真的撩不动。
司荼白扶额,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我自然是都要。”
钟遥夕挑了挑眉,嗯,很坦诚,她喜欢坦诚的合作对象。
司荼白一边收拾着吃完的早点,一边为钟遥夕说明,“鸱羽的歌都是自作曲,我们对每一首歌的感情都很深,无论它们发出去后反响如何,我们都会认真完成舞台。”
“打歌这种表演形式最能诠释歌曲,我们不可能不重视打歌。”
舞台的录影会永久留存,而且是免费公开的,这相对于有门票才能去看的演唱会而言,大众度更高,而且有特写和运镜的加持,舞台观赏性也更好。
“单曲的话,公司最不愿意做了,不赚钱,提升的也是个人知名度,而且很多普通粉丝只听主打,连组合收录曲都没兴趣,遑论成员的个人单曲。”
“但单曲是我们脱离组合标签之后,作为个人创作出来的产物,展现的是个人的色彩和能力,提纯的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人气,是我们独当一面的本钱。”
所以发行单曲自然也是鸱羽的诉求。
“巡演嘛,是公司,鸱羽,和我们个人都能获利的事情,真正的粉丝也会更喜欢这种形式,她们称之为见到活人,是奔现。但是对于不方便追线下的那部分人而言,就是守寡。”
还有红人粉和收入有限的普通粉丝,让他们去看演唱会也不现实。
“但是演唱会很累。”司荼白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光,“对表演者而言,消耗极大,特别是大型、连轴转半年的那种。”
鸱羽最红的时候,开过四十城巡演,上百场的演唱会连着转,大家陆陆续续都出现了健康问题。
而这一次鸱羽面临解约,恐怕公司不会放过这一次巡演的规模。
“嗯。”钟遥夕只是点了点头。
运营部负责人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是视频通讯,当然,钟遥夕也看不见对方,但她从来不会省下开视频这一步。
因为钟遥夕知道自己有一副怎样的容貌。
她本身就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萧森气质,这气场时刻警醒着与她交往的人反省自己:我真挚吗?正直吗?包藏了什么小心思吗?
没点心理素质的家伙,最好别上赶着去跟钟总裁说话,容易自爆。
是以就算看不到,钟遥夕开线上会议,都依然选择视频模式。
既不用看到对面讨人厌的谄媚嘴脸,还能闭着眼睛压迫对方,实在畅快。
司荼白捧着餐具去厨房放好,想着漱完口就赶紧跑回去听钟遥夕训人的,却不料先接到了陆姐的电话。
她刚好在卧室的卫生间,便也没往外走,直接在房里接了电话。
陆姐之前因为家里小孩的学校出了事,两个孩子都受了点伤,所以请了两周的假。
本来鸱羽都已经出道五年了,配备的工作人员早就过了磨合期,经纪人不在其实问题不大,就算陆姐家中无事,她也会出去给鸱羽拉资源,而不会一直守在五个女孩身边。
是以这次请假,本不算大事。
却没想这几日状况频出。
“我已经回歌城了,明天会跟着大家飞大洋国。”陆姐在电话里说,“荼白啊,你是不是跟我们掌权人在一块?”
“不算吧。”司荼白不置可否,“这会子没有,待会儿没准。”
一个在卧室里,一个在客厅,她俩确实没在一处啊。
“啧,我跟朱姐在一块。”经纪人压着声音提醒。
朱姐是金九娱乐的老板娘,背靠歌城电视台的人脉,陆姐惹不起,“她想跟你说两句”
“说呗。”司荼白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肯定是老板被钟遥夕一找就着急了,老板娘自然跟着上火,便想找人撒气呗。
“你别那个——”陆姐还想先安抚司荼白一句,让她别跟朱姐冲突,结果手机似乎先一步被抢走,下一秒已换了个声音在话筒那头嚷了起来,“司荼白!”
“您说。”司荼白憋着笑,手已经放在了卧室的门把上一压。
“你好样的啊,你跟掌权人是不是有别的关系?”朱姐果然情绪很激动。
“什么叫别的关系,您说说。”司荼白故意把话说得文绉绉的,“是指那种除了该有的瓜葛以外,存在着旁的丝丝绕绕?”
她推开门往外走。
“那肯定是不正当关系啊。”朱姐的声音响得很,开了扬声效果更佳,“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姑娘呢让你爬别人的床还都不肯,原来是爬到掌权人那里去了。”
客厅里,正端坐在屏幕前向钟遥夕汇报的金九娱乐老板脸色一僵——
第38章
“你有什么要求该明面上提,不该背地里使绊子用这种手段,真是让人看不起!”
手机扬声还在继续,朱姐的骂声依然响亮。
“什,什么手段啊。”司荼白一边贱兮兮地装着无辜,一边却站在钟遥夕的身后,就对着屏幕里的老板晃了晃手机,招了招手,笑得一如既往地清澈。
整个总统套房的客厅响彻着朱姐的连珠炮,“什么手段?你问我什么手段?混娱乐圈的还能有什么手段,你还会有什么手段?不就是靠脸靠身子吗?”
“啊,确实,但当爱豆还需要靠别的吗?靠智慧的大脑吗?”司荼白非常耐心地引导,就盼着对面能把话说得再难听些。
朱姐果然不负所望,“之前叫你到台里的周年庆功宴,要你给大家现场唱首歌都不肯,还以为是什么清高玩意。后面刘导给你暗示了几次也都不点头,我还道你是有什么坚持,还帮你回了人家。”
“哟,现在不装了是吧,也是够耐心的啊,一钓就钓个最大的,挺能忍挺会挑啊。”
“呵,我说呢,怎么掌权人一来云祉珠宝就到你司荼白手里了,我们公司那么多影帝影后,居然让一个出道五年的抢了头筹,嚯,原来是卖身钱啊。”
唉嘿,真是不堪入耳。
司荼白把目光从老板铁青的肥脸上转移到了老板的老板脸上。
钟遥夕双眸低垂,看起来似乎不为所动,但手指已经在桌上敲了好几下。
她没开口说话,屏幕里的金九娱乐负责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朱姐不知道司荼白跟钟遥夕什么关系,但这位负责人王总,他肯定知道啊。
是正经关系,是正经到就差领证请客的联姻关系啊,高层们消息灵通,那盛月酒店的私宴才刚开始收拾,金九大楼里的人可就都得了提点:掌权人有婚配对象了,而且钟夫人不是旁人,是自家人。
正是公司麾下最最难搞的那位。
姓司名荼白的那位大反骨仔。
也就是说,钟遥夕压他金九娱乐负责人一头,而司荼白,也能轻松压朱姐这个老板娘一头。
而朱姐竟然还在叫嚣着人家手段肮脏,上不得台面?
拜托,司女士她,就站在台面正中喂!
“嗯”
司荼白任由朱姐继续抨击,偶尔回应一声以资鼓励。
她就捧着手机站在屏幕侧前,欣赏着王总面部痉挛的模样。
精彩。
肥脸男人冷汗直下,却还要保持挺立的坐姿,若是现在只是单单面对钟遥夕也就罢了,怎么偏司荼白往这一站了呢,他根本就不敢动。
看不见的那个在听他老婆骂她老婆,而被骂的她老婆本人,正拿着手机坏笑着在盯着他看。
炼狱模式啊这简直,王总汗流浃背,都快要哭了。
他似乎已经疯狂给了旁侧助理眼神,示意对方赶紧去找到朱姐,让她停下尊口,及时止损。
只是王总的办公室在二十层,而朱姐目前在经纪人陆姐那儿,也就是说,她约莫是在鸱羽的工作室里。
那地方在八层。
碎了碎了,这个膀大腰肥的男人已经碎了。
在助理往楼下狂奔的这一分钟里,不知道王老板脑子里想的是接下来要怎么汇报,还是往后余生还有没有机会汇报。
“真的吗?朱女士是这么想我的啊,那真是遗憾呢。”司荼白终于好心地开了口,在朱姐被助理找到之前打断了她,“恐怕您对我有些误会了,不过也没关系,毕竟您没有跟我共事过,回头我跟王总解释一下吧。”
她故意把话往老王身上引,果然朱姐一听更为冒火,“你别狐媚子乱发骚,我家老王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他跟我说过你上面勾着人呢,我还不信,嘁。”
“噢,这样啊,王总也是这么想我的啊?真的吗?王,总?”司荼白直接往钟遥夕的大腿上一坐,歪着脑袋看向屏幕里的王老板,还把手机的扬声口往前怼到了平板跟前,“很遗憾啊,啧啧啧,您说是不是?”
朱姐:?
王总:!
钟遥夕:?!?!
她怎么坐我大腿?
钟遥夕的脸刚才还冷得若霜,这会儿却迅速烧红,好歹是王老板已经根本不敢看向钟遥夕了,才没注意到掌权人这限定级别的脸色。
肥胖男人早就站了起来,疯狂鞠躬,“对不起对不起,这里面有误会,荼白啊——错了,司小姐——啊不是,夫人,夫人”
“就叫司荼白,别套近乎。”司荼白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也知道那边的助理已经找到了朱姐,便也懒得再看王总一眼,“王总怕是有点家事要处理吧?我也有呢,我家这位心情看起来很不好,比你家那位还要上火呢,你看这可怎么办啊?”
她说罢直接抬手盖上了钟遥夕的平板,转身就着贴近的姿势,凑到了钟遥夕的跟前,“姐姐,怎么办啊,被骂得好难过呢。”
“你”钟遥夕穿的是半身裙,被司荼白这么直接坐上来,早就乱了裙摆,双腿还因为对方转向自己的动作被挤开了些许,就现在这个距离,实在是避无可避。
这叫什么回事,那视频关了吗?司荼白要做什么?
“姐姐啊,你我的关系看样子是瞒不住了呢,怎么办啊,我以前名声很好的呢。”司荼白说一句还故意啜一声,“我还是个爱豆呢,这传出去我岂不是算塌房吗?”
“这件事我会——”
“——把它坐实好了。”司荼白抬起手揽住钟遥夕,小脸又往前一寸,就堪堪停在鼻尖相碰的距离。
她压低嗓子,用近乎耳语的声调倾诉,“都被这么说了,不说到做到,我岂不是很吃亏。”
司荼白什么时候吃过亏呢。
钟遥夕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的贴近,司荼白温热的吐息就扫在她的面庞,沁醇的玫瑰香气再一次侵入鼻腔,嗅觉和触觉双重的刺激让她再度意乱,“先,先等一下。”
司荼白才不愿等,不管是被欺负了还是欺负别人,她都从未忍过,“等不了噢,姐姐。”
她的手抚上了钟遥夕的脸,顺着颌线一滑,又掐在对方的下巴上轻轻捏了一下,“姐姐做的早餐很好吃,但是不管饱呢,就可怜可怜我,再喂一点吧?”
客厅的窗户开着,大洋国清爽的海风牵着午间艳阳的手探进来偷看,窗帘呼地被掀开来,却又很快落下,想来是里面的春光过于妖冶,羞得旁物不敢窥看。
钟遥夕绷紧了颈背,却又在片刻后酥软了腰身,整个人浑噩不知南北,完全不知所措。
她的双唇被一下又一下地点染,司荼白似乎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角度,比昨夜初尝时更加地霸道。
作乱的还不只是那两片抱怨着吃不饱的唇瓣,司荼白的手也很不安分地游弋,拨弄着钟盘上的指针,直叫那规规矩矩走着的齿轮再度崩乱。
“好不好嘛,姐姐。”她甚至还有余力调笑,“掌权人位高势大,我小小飘萍也想借风攀上山顶看看,只是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样的”
司荼白说着话,又追着细细描摹那似沾露的朱唇,“这样对不对?够不够?这样呢?还要吗?好贪心啊掌权人。”
好贪心啊,这么说也没错,哪有商人不贪心呢。
钟遥夕忽然探手穿进司荼白的发丝,掐住了她的后颈轻轻一托,就着对方坐在腿间的优势反身而上,揽起司荼白的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好轻,比钟遥夕估量的轻上许多,司荼白想来该比她高了十来公分,怎么才这点分量?
约莫都没有过百的体重!
确实该多喂点。
钟遥夕虽是看不清楚,却还是精准抚上了司荼白的樱口,用指腹磨了磨道,“好啊,现在我给你直接跟集团掌权人对话的机会,司小姐,请拿出诚意,讨好我,说服我。”
这突然的反制让司荼白着实没有料到,她本来的重心就倾在钟遥夕的身上,并以此压制着对方不让钟遥夕休喘,奈何掌权人哪是听凭抚弄的呢,她找到了机会,必要将回一局。
好玩,司荼白笑着应和,“好呀。”
窗外是海潮起落,窗里是漪涟翻涌。
“掌权人有没有听说过,司荼白不好管,不服管啊。”司荼白被放到了身后的桌子上,便顺口撩拨了一句。
“嗯?”钟遥夕并没有多着急,她比司荼白耐心许多,似乎是在学着如何才能要对方再无措些,“嗯,司荼白独立,有思想,很有个性,确实不好驯服。”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司荼白的确难以攻克。
她太有特色了,高攻又高防,打压她,防爆她,亦或是用舆论抨击,以资源落差企图让她自尊下降,都很困难,也不管用。
“难驯。”司荼白又笑,这一点全公司都知道,但他们不会直接说出来。
钟遥夕喜欢司荼白的坦诚,司荼白也乐于听钟遥夕这样直白地评价自己。
无需包藏,也不必装腔作势,彼此平等博弈,互相取悦。
“所以我给你带了云祉的代言。”钟遥夕的指尖落在司荼白的锁骨上方,“是因为我觉得,你值得这个代言,而不是想用它把你套住,更不是向你示好。”
司荼白不喜欢示好。
“你本就值得,遑论现在你我还有了这样的关系。”钟遥夕品赏着司荼白吐息的声音,“夫人爱什么,要什么,尽管来拿。”——
第39章
上头了。
钟总她完全上头了。
这是个十分离谱的事实,奈何就连“上头”这个词,都是她钟遥夕在司荼白的超话里学到的。
现在钟总十分理解那群小粉丝到底为何那般迷恋司荼白了。
尽管钟遥夕根本就看不到司荼白长什么样子,跳舞有多让人着迷,却依然“垂直入坑”,被牵绕得脱不开半寸。
何况是能看到司荼白的人呢。
她究竟有什么魅力,钟遥夕也说不清楚,但司荼白确实让人神魂颠倒,至少是让一向自持且冷静的钟遥夕,也情不自禁地说出了那般的昏君台词。
你要什么,都给你。
那司荼白要什么呢,她可不是商人,她一点也不贪心,她只要当下的快意。
于是爱意恣肆妄行,为所欲为——
下午。
钟遥夕又开了十五分钟的视频会议,与公司的人商定了几个小决策。
主要针对朱姐背靠的歌城三台。
其中缘由各位老总自是心照不宣,懂事的甚至早就准备好了三台这几年与金九合作中的不愉快,让这场宣判进行得更加顺利。
于是结果不出所料。
即日起,金九娱乐的所有艺人都不会再出现在歌城三台,而三台也再不被允许播放任何有关金九娱乐艺人的影片、歌曲和综艺。
这损失有多巨大,不必言明。
须知歌城电视台不只这一个,但全国拿得出手的艺人和影视歌作品,却大部分在金九娱乐。
更别说娱乐业本来就是个讲究人脉的圈子,得罪了金九,很多资源也不会再向三台伸出橄榄枝。
不过这件事的处理点到为止,没有闹大,钟遥夕并没有过度看重这个小小插曲,更不会因此波及王总太多,只不过是把这个决策交由他负责落实罢了。
以前他是怎么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照顾老婆的,现在就得怎么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跟老婆割席。
司荼白对此十分满意,这就够了,她懂得集团管理没那么容易,更不会盼着钟遥夕冲冠一怒为她开掉一个老总。
老王这么多年来把金九娱乐经营得很好,没道理直接要他滚蛋,钟遥夕给出这个处罚,正好对司荼白的胃口。
酸爽,解气,足矣。
“背后说我也没什么,我不追究无凭无据的事,浪费时间。”司荼白根本不在乎,她也一直嘴自己老板,大家只要维持表面和谐就够了。
“姐姐下午有时间吗?”司荼白已经跳过了这一节,计划起余下半日的活动。
钟遥夕点了点头,大洋国跟国内时差两个钟,并不算什么大问题,所以她早就处理好了工作。
“跟我出去逛一逛吧,我打听到了一个地方特色谷物店。”司荼白边说边走进卧室挑选衣服,“我们去买点原料,回来做蛋糕好不好?”
“做蛋糕?”钟遥夕能看见东西的时候,也不曾做过甜点之类的食物。
她其实并不喜欢吃甜的,但还是没有拒绝,“好。”
奈何司荼白十分坦诚,这蛋糕根本就不是要给钟遥夕做的,“明天我的队友要过来,说是想吃我做的蛋糕。”
“好。”钟遥夕不知为何,有点小小的不满。
她不爱吃甜,司荼白给队友做蛋糕也没什么错,为何钟遥夕听了,却不太高兴?
“姐姐,外面冷吗?”司荼白没察觉到屋外人的情绪。
“不冷,但你多穿一件。”钟遥夕只答。
司荼白似乎挺怕冷,两次跟钟遥夕同寝的时候,都是钟遥夕穿吊带,而她要穿长袖的区别。
以往钟遥夕就算看得见也不会注意这种细节,毕竟她没有什么想关心的人。
如今似乎有了,这感觉很奇怪,就像昨日的冲动一样,很奇怪,却让她安宁。
明明司荼白已经安全落地,私生的事也迅速被处理完毕,她钟遥夕直飞大洋国也不会改变什么,甚至她就算来了,也看不到心上之人。
但钟遥夕就是打破了凡事都要在计划之中的原则,掐分夺秒地来了,眼睛见不到,心想看到,心想得到。
想听见声音,想对她说话,想送她花。
这跟钟遥夕一开始对司荼白这个人的安排完全背道而驰。
虽然整个公司现在都觉得掌权人一到任就给了司荼白云祉珠宝这个事,如今想来不过是哄未婚妻开心的手段罢了,但其实那时候钟遥夕给给司荼白代言,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
那不是为司荼白一个人准备的礼物,她后续也会给鸱羽其他人另外的诚意。
因为她们做得好。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缘由,于掌权人而言,这不过是一次合理合算的投资。
金九有底气给这五个女孩足够的保障和更多的自由,以换取鸱羽五人更多的信任。
所以钟遥夕那会儿看司荼白,只不过是她旗下一个分公司里,发展前途很好的一个产品。
类似于她眼里的桂冠玫瑰。
珍贵的,有培养价值的,值得扩大投资的,产品。
而后续她之所以向司荼白提出履行婚约,也只是出于一些权衡过利弊后的选择罢了,她当时需要这颗烟雾弹引狼,来让大家猜她为什么要娶一个小爱豆。
包括她自己的奶奶钟梅女士,都在钟遥夕的计划之内。她当初向奶奶提出自己对桂冠的规划之后,就知道老人家会跟她再提婚约的事。
一切其实都是计划罢了,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也都在钟遥夕的预料之中。
司荼白是唯一的变数。
但钟遥夕不觉得自己掌控不住这个变数,毕竟此变数的体验甚好。
“你跟队友们感情很好?”她听到司荼白换好衣服走出来便问。
“关系不错。”司荼白坦言,“我们首先是合作关系,后来有了竞争关系,但感情总是有的,处得好算朋友,处得一般就算队友。”
“处不好嘛”司荼白喝了口水,“没有处不好的。”
“其他组合呢?”钟遥夕随口又问,娱乐这一块她确实不算了解,但金九娱乐经营得很好,所以存在的关于艺人管理的弊病,钟遥夕想要防范于未然。
“其他组合跟我们差不了多少,首先是同事,一起打拼的时候互相扶持,如果大家都很糊,那就一起吃苦一起咬牙坚持,但是吧”
司荼白一边在客厅挑鞋,一边回应着钟遥夕,“有皇族的话,其他人的自尊真的会备受打击,这个时候肯定就和谐不了了。”
爱豆年轻,漂亮,自命不凡,谁都觉得自己最最值得力捧。若是公司看不到自己的付出,甚至捧的人远不如自己,当然会心态崩塌。
司荼白套上一双小凉鞋,“当然了,我说我跟队友关系都好,是因为我是top,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是觉得,人气不太行的队员”钟遥夕不太懂。
“鸱羽还好,我虽然人气高,但是我资源烂啊,所以没什么好记恨的。”司荼白似乎并不把这个事实看得很重,“如果是队里有谁人气高资源好待遇也最最顶尖,那相对落后的人肯定不爽。”
同一个妈生的孩子都会嫉妒被偏爱的,何况只是凑在一起几年的队友。
司荼白之所以没有被人讨厌,主要还是她为人散漫,又真的贫得不行。
金九娱乐自她爆火的那一年起就全面防爆了司荼白,所以队友们想要讨厌她也很难。
更别说司荼白天生讨人喜欢。
只是,再受欢迎的人也是会有“对家粉”盯着挑毛病,这不,司荼白才刚宣了云祉珠宝的代言,网上已经掀起了波澜一片。
老粉们雀跃欢呼,队友粉们则开始阴阳怪气,黑粉嘛,更是直接疯狂造谣。
三年贫民熟视无睹,一朝捡了个顶奢代言,她司荼白又直接乘火箭变成鸱羽的大隐皇了。
“那你自己呢。”钟遥夕了解完她作为掌权人该了解的部分后,自然还想以钟遥夕个人的角度,也就是司荼白未婚妻的的角度,问一问她对眼下这个处境的看法。
“我?怎么看队友还是?队友的话我自然挺希望她们好啊,因为她们也在努力,也一样有实力。”司荼白又走回卧室,添了个格子外套穿在身上,“而且她们厉害的话,我这个top才有意义吧?”
如果她们四个都是废物,她司荼白也不过就是矮子堆里拔高个,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队友很菜的话,脱颖而出也没什么能吹的。
“清楚了。”钟遥夕点了点头,大致了解了团体组合这个模式的运作关键。
约莫是公平的资源,健康的心态和良性的竞争意识。
这些其实都是说起来容易,但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
“姐姐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些。”司荼白牵起钟遥夕的手。
尽管知道钟遥夕能靠光影看路,但她就是想牵着钟遥夕走。
钟遥夕也不介意司荼白缠她,明明她自从双目受创之后,对别人引路时触碰自己都非常排斥。
“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偶像存在的意义。”钟遥夕如实告知,“打造偶像团体很赚钱,甚至可以说低投资高收入,这是我身为掌权人所关注的首要。”
“但你让我看到了这个产业除了盈利以外的生命力。”
商品只需要卖得好就可以了,但偶像除了作为商品以外,还能存在着另外的蓬勃。
它还能是一个可触的梦。
而钟遥夕其实比很多人都更清楚,造一个梦,追一个梦,接一个梦落入怀中,有多美妙——
佩服钟总上着头还能跟人家聊事业,咱就是说,可千万藏好你履行婚约的初衷啊,我们小白她可受不了被当成计划的一环呢~
第40章
钟遥夕高中毕业之后并没有在国内念大学,而是转到了大洋国继续学业。
若是没有上个月的意外,她估计都不会回国发展。
但她似乎也不算在大洋国生根,她好像在哪都接不了地气。
就连这据说是极具大洋国地方特色的谷物店,钟遥夕也从未来过。
约莫是个卖干粮的地方?可钟家要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主人自己出去挑选干货,是以钟遥夕从未步入过这种地方。
“是这里!”司荼白兴致高涨。
她在大洋国明显没有在国内认知度高,一路上也不过是被认出来三回罢了,还只一回被要了个签名,那位要签名的姐妹碰巧还是个路人粉,认出了司荼白后,又非要把钟遥夕也认进去。
在否认了自己是对方口中的“付芷溪”后,钟遥夕也理解了何为路人粉。
那就是虽然也不是很了解这几个爱豆,但看了表演后觉得这些人长得好看唱歌好听,好感,粉了,下次还看。
能分别记住名字和脸,但彼此之间不一定对得上,是为路人,见到了想要个签名而不是只是围观,就能算得上路人粉了。
像是司荼白这样可以被路人同时把脸和名字都记下来的,就算是很成功的偶像了。
谷物店的门被推开,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店主在最里面回应了一声,“欢迎,请随意看,打包工具就在柱子上,请自助挑选。”
很好,是自助,司荼白牵着钟遥夕开始对谷物店展开探索。
很香,这是她推开门后最直接的感受,谷物自带的香气让人放松,这跟花香不太一样,谷物的香气很踏实,还似乎有种暖烘烘的感觉。
花香鲜活自由,而谷香踏实沉稳。
“好多东西啊。”司荼白带着钟遥夕随心所欲地穿进了一条过道,“可可粉,搞点。”
钟遥夕对司荼白逛店的作风表示难以理解,但尊重。
如果是她,她肯定会先看一下整个店的格局,然后选择自己需要的东西,有目的地开始购物。
就算是闲逛,钟遥夕也会选择从头逛起,而不是这样随便一转,碰上喜欢的就拿了纸袋开始装。
万一还有更合适的呢?
“好香。”司荼白根本没有钟遥夕的逻辑,她已经豁开纸袋装了一铲子可可粉,“姐姐你闻。”
确实很香,能闻出来品质不错,但是
“噫,这是高脂可可粉。”司荼白停了停动作,终于知道看一眼标签,“噢,有三种,高中低呢。”
当爱豆的怎么可以吃高脂可可粉呢。
但是它又真的很香!
“先要着,反正打了。”司荼白把打好的高脂可可粉放到小篮子里,又找到了中脂和低脂两种选择,“让我看看香不香。”
香,但司荼白转眼又看到了黑可可粉,棕可可粉和红可可粉。
甚至还有天然可可粉和碱化可可粉。
“不是吧,还分产地噢。”她粗略扫了一眼整个货架,“不愧是地方特色店,真是好有特色。”
满足了细节控的所有癖好,但对于司荼白这样随心所欲的家伙,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就这个高脂的,它最香。”司荼白径直挪回了最前面的货架,又往先前的纸袋里打了一铲子一模一样的高脂可可粉。
“嗯。”钟遥夕也看不到标签,司荼白高兴就好。
“噢,这个高脂指的是可可脂,而不是普通脂肪。”司荼白终于花了半分钟认真看了一下标签上的外文,“大于百分之二十算是高脂,才百分之二十?”
四舍五入就是没有脂。
钟遥夕忍不住笑出声来,“再来一点?”
“是的,再来一点。”司荼白得了鼓励,又添了一铲。
这约莫能做十个蛋糕,但钟总不懂,而司荼白不在乎。
这家伙转眼又被椰子粉吸引了,“刚跟可可粉别过,又看到了可可纳特呢!”
“所以你要做可可椰子口味的蛋糕?”钟遥夕问。
她似乎没吃过这个口味的蛋糕,但这主要是因为她根本不吃混合口味的东西。
钟遥夕对食物的认知挺单一的,出去点单也只会点最上方最无趣的那个基础菜。
但司荼白不一样,司荼白不仅吃混合口味,她还乐于创造混合口味,“不知道啊,我没有想法啊,但是这个椰子粉很香。”
她说着就是一铲下去。
“你来之前没想好做什么蛋糕吗?”钟遥夕震惊。
“也不一定做传统蛋糕,做布朗尼好像也可以。”司荼白摇头晃脑。
钟遥夕:?
她问:“你上一次就是队友们想要吃的那一种,是哪一种?”
“队友们想吃的啊。”司荼白眨了眨眼,她做过什么蛋糕来着,“那好像也不是布朗尼,是巴斯克。”
“所以其实你也不是在按照队友的口味选食材。”钟遥夕得出结论。
司荼白她怕是根本没有计划要做的蛋糕。
“是会按她们喜欢的来选,但主要是我看什么都喜欢。”司荼白把装好的椰子粉递给了钟遥夕,“姐姐闻到这个椰子了吗?跟可可又不一样,不买好可惜噢。”
想做可可口味的蛋糕是因为看到了可可粉,而现在又看到了椰子粉,所以自然而然就觉得可可椰子蛋糕也是很好的选择。
“嗯,很香,买一点。”钟遥夕克制着回应。
这购物模式太魔鬼了,她简直无法想象这种逛街方法。
司荼白出门居然没想过要买什么吗?
她钟遥夕去趟超市,都会提前写个清单,顺便把逛超市的路线给捋清楚了,包括去超市的途中经过文具店所以也可以买一点稿纸、回来的路上走另一个方向可以顺手给母亲带一束她喜欢的鸢尾这种细节。
而司荼白似乎就连目的地谷物店,都没有思考过什么是必买品。
但钟遥夕除了意外,却对司荼白这般的行经没有一丝反感。甚至还一次次地点头纵容她随意采买。
“姐姐呢,喜欢什么味道?肉桂?香草?嗯”司荼白又往前走,这家谷物店很大,她又突然被侧前方五颜六色的干果吸引,“噢,果子!”
钟遥夕再一次打破认知。
所以有人逛货架不需要把货架上的东西都看一遍再走向下一个货架的?
没有目的地逛东西,钟遥夕虽说很少有这般做法,但放松自己的时候,也是经历过几次的。
只是她会在每一次闲逛的时候,都把路过的整个货架看一遍才走。
不然怎么算是逛了?不从头开始看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只看两层然后又去了别处的人?
“蔓越莓蓝莓?葡萄干,呃不喜欢燕麦好像周周很爱。”司荼白扫了扫干果区,手里捏了几个牛皮纸袋,见钟遥夕跟了上来,就把小铲子递到了钟遥夕手里。
“呃,嗯?”钟遥夕不明白。
“姐姐,开个盲盒吧。”司荼白扶着钟遥夕的肩膀,轻轻扳过她的身子正对自己,“姐姐现在左右都是货架,你随机选一个打开来一铲子,看看能选到什么。”
多好玩啊!
“随机?”钟遥夕眼睫轻颤,难以置信地又重复了一次,“随,机?”
居然有人要求钟遥夕做一个随机的选择?
不守规矩,会出意外的。
心里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
你要听话,遵守规则,每一步都提前想好,不要越距,不要随心所欲,不要走偏。
“好啊。”钟遥夕淡淡一笑。
她现在二十六岁,都是个掌权人了,哪里是做个超出计划的选择就会被吓到的存在。
虽然不曾喜欢过信手任意,但偶尔一试也没什么。钟遥夕往一侧转了转身,抬起手来往前碰了一下,稍稍睁了睁眼,摸到了对应货品的盖子,打开来就是一铲。
是什么?
司荼白往前一凑,“啊,是草莓干!”
草莓可是司荼白非常喜欢的水果,她撑起纸袋让钟遥夕装上,“再来些,姐姐。”
“这个要那么多做什么?”钟遥夕被司荼白逗笑了,“你是要做蛋糕,这种恐怕是拿来拌酸奶的吧。”
果干更多的是用在做牛轧糖或者水果麦片之类的食物上,谁做蛋糕要一铲子草莓干啊。
“那就拿来拌酸奶嘛。”司荼白觉得可行,“姐姐中午给做的水果酸奶就很好吃。”
但那是新鲜水果拌的,钟遥夕挑了挑眉,“司小姐,你是要做什么蛋糕来着?”
“嗯巴斯克么?”司荼白其实也没想好,“那我们回去装点抹茶粉吗?上次我做的抹茶巴斯克。”
“既然上次做了抹茶的,这次就做可可椰子的。”钟遥夕替司荼白敲定了口味。
“好呀。”司荼白点点头,一点也不介意听钟遥夕的安排。
钟遥夕自然也很满意,她好歹是把这小野马牵到了手里,而不是由着司荼白肆意胡来。
但她承认,司荼白确实有惑心的本事,刚才她肆意胡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引起钟遥夕的反感,甚至她还频频让步,点头赞同。
两个行动方式完全不同的人,却都不排斥对方用自己的方式干涉自己,也完全接受彼此的逻辑。
又是一种奇怪,但令人安宁的体验。
“噢,芒果干,噫噫噫——杏脯!”司荼白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都装一点!”
“这些跟国内的没什么区别。”钟遥夕笑着提醒,但没有阻止。
司荼白根本记不得自己是来买蛋糕原料的吧?
但又如何呢。
她高兴就好,她们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