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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陷落 同一个人

    岑稚许的第一反应是, 庄缚青这巴掌挨的不亏。

    甚至有些后悔,那一巴掌打得还不够重。

    “你都听到啦?”她也不想试探,谢辞许知道这些, 都是庄缚青设下的计。至于原因,无非就是让她身份败露。

    谢辞序:“他们兄妹俩的事,你没必要把自己搅进去。”

    “晗景的事就是我的事。”岑稚许说的是实话, 转念又道:“你放心, 庄缚青不是记仇的人,他大我跟晗景那么多岁, 要是这点肚量都没有, 是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以后别犯傻。”谢辞序对她的想法保持尊重, “我来接你?”

    他怕她受了委屈难过, 忧虑记挂着她的情绪状态, 岑稚许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她哪有空再跟谢辞序厮混,她今晚答应了谈衍要回去, 家宴呢, 几个叔姨都来了,她要是不露面, 就显得太没良心。更何况,其中一个姑姑手上有不少时尚资源, 要是知道庄晗景打算做独立珠宝品牌,肯定也愿意扶持自家人。

    来往都是人情, 放不下的。

    “不用,我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谢辞序沉吟片刻,电话那端传来Rakesh洪亮的叫声。

    动物对人类情绪的感知程度很敏感,Rakesh那么聪明,显然是在助攻, 代替谢辞序说出他此刻的落寞。

    “Rakesh,别闹。”他轻斥。

    岑稚许瞅了眼时间安排,明天倒是有空,不过她身体大概还处在餍足的状态,暂时不想分出心神来。除非他肯配合地接受新东西。

    她似笑非笑地挽唇,给自己化上艳丽的唇色,卷发散开来,等回到家,换上套宜见客的衣服,踩着足足十厘米的高跟,又恢复了往日熟悉的模样。

    容光焕发,清艳动人。

    庄晗景在楼下客厅同几位长辈说话,见岑稚许倚在红木栏杆边缘,朝她招手,示意自己快顶不住了。

    岑稚许这才弯腰拿起被遗忘在梳妆台的手机,佯装惊讶,“你怎么还没挂?”

    “正好在陪Rakesh训练,带它见见它的老朋友。”谢辞序被她晾了很久,声色平缓,顿声道:“顺便也想听一下,你有没有偷偷哭鼻子。”

    “放在以前可能会。”岑稚许现在很忙,大步走向她的首饰间,灯光皆是红外线光控的,随着鞋跟踩过地面,珠宝展柜依次点亮,琳琅满目的宝石、黄金、翡翠、珍珠看得人眼花缭乱。

    选择困难症犯了。她快速扫过,选中一条鸽血红满钻项链。主石克拉数重,是岑女士在苏比富拍回来的,珍藏了有十年,岑稚许现在感觉款式不太合心意,正好拿去给庄晗景练手,看她有没有新的想法。

    终于找到了合心意的搭配,岑稚许继续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辞哥这个后盾,以后到哪都能横着走。”

    她的话,可信程度需要仔细斟遍。谢辞序眉梢到底还是松了些,睨向正同德牧警犬做临时性比赛训练的Rakesh,“我的话你听进去了就行。要求不高,希望我的女朋友,在遇到什么事时,都能优先想起我。”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岑稚许一个字也不会信。

    但那可是谢辞序。他冷傲的脾性就这样被她磨到柔软平和。

    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当作逗趣听的,笑声渐消,尾音调子拖长:“怎么听起来这么卑微啊?”

    “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是弄反了。”

    “没有反。”谢辞序给她骄傲的底气和资本,“你觉得怎么舒心就怎么来,非要踩在我头上,也不是不行。”

    岑稚许调侃他也太没底线了,就听到了转折句。

    “但是有一点。”

    她对镜自照,戴上项链后,气质变得清贵又娇艳。

    “说说看,我在听。”

    “要是遇到庄缚青这样的人,最好跟他断绝来往。”

    电梯门轻叮一声,香薰的冷香溢出来,四周都是银金色的镜面,衬得脖颈上的宝石项链火彩浓艳,纸醉金迷四个字,分外符合岑女士的审美,因此,家里的装修几乎都是谈衍琢磨的,小到每一个细节,都值得反复欣赏。

    早些年哥大建筑系的学生还来参观过,对此赞不绝口。

    岑稚许拢紧垂落在腕间的披风,“你是被他那番真爱愿意当三的言论刺激到了?他那种疯子挺少见的,估计这辈子也遇不到几个,辞哥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

    谢辞序倒不是忧虑这个。

    庄缚青说的那些话的确荒唐,但如果事件的中心人物换成岑稚许,他会做得比庄缚青狠厉千万倍。为爱当三?不如直接变成一捧骨灰,往海里一扬,什么恩怨不还是即刻了结。

    死人还妄想跟他争抢。

    可笑。

    他骨子里藏着疯劲,连自己都觉得阴暗可怖。

    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来,她还是个学生,会被他吓到。

    “嗯。”谢辞序道,“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

    话题聊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岑稚许提起另一件事,“不过以后辞哥恐怕不能去工作室那边找我了,晗景过几天要折腾她的地盘,我们在那接吻不方便。”

    接吻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唇瓣相贴,一触即分,只要不在镜头下,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又不是没在宴会厅里跟他接过吻。

    谢辞序眸色黯下,明白过来,她想的恐怕是擦枪走火的内容。

    “搬来我那?两边距离也不算太远,等你后面实习了,再回学校。”

    同居虽说能加快进度,却极其不方便,岑稚许当然不想把自己限在固定框架里。她争取了最优的选择,“我常用的日用品可以搬去你那,不过先说明,我可不会长期住你那。”

    “至于实习,我现在不需要。”她说得委婉,留了退路。

    谈衍走过来,见她在打电话,压低了声音提醒:“家宴而已,你穿这么隆重,当心你三姑催婚。”

    “……”果然,到了这个年纪,到哪都躲不过的话题。

    岑稚许捂紧了手机的扬声口,笑道:“怕什么,就说我还没收心,挑花眼了,哪个都不好舍弃。”

    谈衍直摇头,复又问道:“真没有能带回家的青年才俊?”

    “当然有。对方来头还挺大的。”岑稚许指了指手机,“就怕玩过头了,把您气出心脏病。”

    为人父哪能不知道岑稚许的脾性,谈衍嗔怪两句,对女儿很宽容,“待会不想听就别搭话,你跟你妈妈一个样,没人敢真的教训你。”

    岑稚许比了个OK的手势,摇曳着走过去,同谢辞序道:“晚上记得连麦,我最近有点失眠,要听你的声音才能睡着。”

    “真话还是假话?”谢辞序没有拒绝。

    “假的。”

    她回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谢辞序无可指摘,“那我是不是该再努力一下?”

    岑稚许没听清,问他什么,谢辞序明知这通电话打到最后,她已经变得心不在焉,还是耐着性子道:“我该再努力一下,让你习惯,直到你没办法抽离。”

    “拭目以待。”-

    庄、岑两家关系交好,家宴上,众人得知乐天摆烂派的庄晗景打算支棱起来,都觉得这是喜事,建议和帮衬都落在实处,也算是给了庄晗景足够的信心,回去后便开始上手操办,一副有声有色的模样,引来不少围观的目光。

    岑稚许录制的综艺纪录片也已结束,节目组将剪辑好的视频成片发在了她邮箱中。

    她转发了一份给谢辞序。

    其实视频里根本看不到脸,连全身背影的镜头都没有,实在没什么好校审的。

    岑稚许索性彻底放下这件事,跟谢辞序约好了见面时间,哪知冉颂舟临时找她,说正好有个钟爱收藏的老玩家,最近淘了套挂钟,让她过去看看。照片发过来,她看一眼就决定拿下,只好临时让谢辞序先去忙自己的事,她得晚点才能到。

    [Abyss:没事,我在附近等你]

    [Abyss:分享地址]

    “辞哥,自从谈了恋爱以后,见您一面比登天还难。”

    桌球台面上,傅家二少打了个漂亮的落袋,将台球杆撑着,笑侃。

    谢辞序语气平平:“这不是来了?”

    谢辞序原本没打算来,只是他为了赴约推了工作,眼下不找个消磨时间的地方,等她犹如度秒如年,倒不如分散下注意力,以填满每一分每一秒接连不绝的思念。

    台球厅被包了场,茶水零食摆了满桌,零散站着的几个年轻公子哥都起身相迎,给谢辞序让座。

    他挥挥手,表示今天不参与。

    “辞哥要玩的话,今天傅少可就没什么炫技的机会了。”

    “拉倒吧,傅少巴不得辞哥上球呢,他在这独孤求败一晚上了,就差把‘无敌是多么寂寞’写在脸上,辞哥,你真得虐虐这个人,免得他可劲得意。”

    众人三两句换着揶揄。

    傅锦言不乐意了,“别逮着我一个人薅,你们难道不想见见嫂子?能把我们辞哥这种高岭之花拉下水——”

    谢辞序眼刃扫过去,“她行程比我还忙,连我都没什么机会能见,你们还想见?”

    “梦里凉快去吧。”

    被怼了这么句,众人反倒乐呵呵地笑开,听出他话语中浓烈的酸味与占有欲。

    “辞哥怎么跟吃了炸药一样,看来是被嫂子拿捏得死死的。”

    “哪位天仙能让辞哥这样,啧啧,恋爱的酸臭味,都快水漫金山了。”

    他并未搭理这群跟冉颂舟半斤八两的人,这群人里,也就傅锦言跟谢辞许最熟,见谢辞序捂得紧,识趣地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谈论起了别的。

    “舟子最近也跟迷瞪了一样,到处搜罗古玩,就为了能跟谈家那位搭上话。这不,好不容易聚一次会都不来。”

    “谈家那位可不好追。”有人摇摇头,替朋友担忧,“她身边的豺狼虎豹不少,不说远的,就拿庄缚青来举例,热脸贴冷屁股这么久,人家愣是都多没瞧他一眼。”

    “她不吃窝边草,又不讲什么独一无二的例外,庄缚青哪里排得上号。”

    “他妹妹跟谈家那位关系好像挺好的吧,这样的机会都抓不住?”

    “大概不是她的菜呗。”

    几人边打轮换位置边闲聊,素来不参与八卦讨论的谢辞序骤然打断,隽冷的面庞看不出情绪。

    “庄晗景,跟谈家那位关系很好?”

    傅锦言:“十几年的闺蜜,两人形影不离的。不过谈家那位出去留学了,两人的联系应该没那么亲密了。”

    “漂亮!好球!”

    喝彩声连同杆球碰撞声同时响起,无足轻重的话题被冲淡。

    没人在意个中联系。

    除了坐在沙发上,眸色幽深不可测的男人。

    众人玩了几局后,散得差不多时,冉颂舟赶过来了,傅锦言今晚战绩不错,差点把腰肌劳损的毛病累出来,就算冉颂舟想玩,也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得赶紧回去找私人推拿师按摩。

    开玩笑道:“你这时间掐得也太准了点,人都走完了你才来。只有让教练陪你玩了。”

    冉颂舟兜绕半晌,也没跟岑稚许见上面。

    她有意避免同他接触,他也不好强求,碰一鼻子灰,才想着回来赴约。

    “你那破腰还是别揉了,回头疼得更厉害。”都是熟人,冉颂舟说话也不客气,“反正辞哥也在这独守空房,一个人是守,两个人也是守,不会觉得无聊。”

    傅锦言疼得呲牙咧嘴,跟谢辞序道了声别,扶着腰离开了。

    冉颂舟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煮起来。

    [xu.:图片.jpg 是这里吗?]

    收到岑稚许发来的消息,谢辞序支起腿起身,对冉颂舟道:“我去接个人。”

    话音未落,台球馆的员工引着岑稚许进了厅内,

    她逆着光,卷发被保养得很好,又是现下连女明星都无比羡慕的高颅顶,绝佳的腰臀比,哪怕看不清面容,也难掩周身散出的矜冷清绝。

    很漂亮。

    漂亮到扎眼,让人想要窥见那张脸的欲望更为迫切。

    岑稚许也一眼看到谢辞序。

    长相、气质太过出众亦有好处,他在人群中犹如塔台,无需她费力,便能轻松找到。

    她无比从容地走到谢辞序身边,还未唤出他名字,手腕处便传来一股向下拖拽的力道。

    谢辞序不知何时,岔开腿坐下,将她拢在怀中。

    近在咫尺的俊颜让人呼吸轻窒,凌厉的眉骨下,冷棕色的眼眸辨不出温度。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岑稚许却隐约察觉出他不太高兴。

    是因为等太久了吗?

    好吧,确实耽误了很长时间。

    她并未挣脱,而是任由他握住自己的腰,侧眸觑他,“第一次见你朋友,就坐在你腿上,是不是不太礼貌?”

    有冉颂舟在的地方,绝不会冷场,此刻,他却忘了圆话,笑意凝结在唇角。

    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浑身用上一股发寒的冷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千防万防,他找了两年、又耐心铺垫了半年的人,竟然和谢辞序宝贝得紧的那位,是同一个人。

    谈家大小姐,岑稚许。

    谢辞序现在没有一点安全感,宽大的骨掌将她的手罩住,感受着来自她身上真切的温度。

    疑窦被他悉数压下,说好要对她有基本的信任,就该做到。

    哪怕此刻,他同草木皆兵的警犬无异。

    “他不是什么好人,不用顾忌这些。而且,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谢辞序用掌背去探岑稚序的额头,蹙眉道:“穿这么少,不怕冷?”

    “不冷啊,商场里都开暖气了。”岑稚许说。

    他们还要去挑宽戒,晚上的时间有限,谢辞序不想浪费在猜忌上,搂着她站起身,对冉颂舟道:“你嫂子。”

    冉颂舟笑:“百闻不如一见。”

    “阿稚,这是我朋友,叫他舟子就行。”谢辞序简短介绍。

    谢辞序如此随意,不过是嫉妒的本性驱使,本能地抹绝存在潜在危险性的同性。

    岑稚许不知道他内心想法,只当他是身在高位太久,太过松弛,这种情况下,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周全。她假装不知晓对面的身份,眉眼轻弯,伸出手,“岑稚。”

    “冉颂舟。”

    他并没有拆穿她,而是念出自己的名字,岑稚许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谢辞序截胡了握手的社交礼仪,同岑稚许十指相扣,“好了,不是什么人都需要握手。”

    “他这人没个正形,你以后巴不得绕着他走。”

    “你说话也太毒了吧?这都能有朋友。”岑稚许直言。

    惹得谢辞序眉峰小幅度地轻挑,“你站哪方的?胳膊肘往外拐。”

    岑稚许抿抿唇,没吭声,笑吟吟地看向他,表情已见昭彰。

    “走了。”谢辞序对冉颂舟道。

    冉颂舟:“跟嫂子玩开心。”

    转身相错的那一瞬间,谢辞序撇来一隅视线。

    第42章 陷落 甜香。

    戒指这件事是岑稚许先前无意说过的。

    她夸谢辞序的手生得好看, 筋络修长,有种难以言说的冷欲感。谢辞序见她实在感兴趣,才提出跟她一起去挑选宽戒, 正好凑成对。

    牌子也是岑稚许选的,是家来自法国的品牌。两人刚走到门口,便有戴着白手套、身着黑色西服的侍者领他们往内展室走, 展柜里大都是鸽子蛋大小的各种高品质宝石, 打光清透,透着不俗的品味, 但比起岑家两位女士收藏的, 还是有所差距。

    “谢先生, 岑小姐, 这几款都是上周刚空运过来的。”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亚洲区的金牌销冠, 也是京市的店长,大概看出两人这次并不为宝石而来, 因此推荐的款式都较为简约。

    岑稚许挑了枚映着简约云纹图样的宽戒, 无比自然地执起谢辞序的大拇指,轻轻往里一推。

    见她还算满意, 谢辞序气定神闲地拿起另一枚与之相对的女士戒,“你不试试?”

    “不是给你挑么。”岑稚许总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像是有什么话没说,抬眸同他对视, “怎么是对戒啊。”

    “一直都是对戒。”谢辞序眼眸沉沉的,为她戴上。

    岑稚许:“情侣的?”

    明摆着的事,谢辞序并未言语,倒是店长笑吟吟道:“是的,不过有的先生和太太也用作婚戒替代, 寓意天作之合。之前来看过我们对戒的,最后都修成了正果,说起来也是缘分。”

    女戒的戒面镶有一颗祖母绿,色泽鲜浓,换作旁人,恐怕很难压住,戴出来显得老气横秋。岑稚许的手指纤细,指尖并不圆润,整根手指的窄度相仿,皮肤又白,真正做到了珠玉养人般,珠光宝气的,连见惯了各位女星的店长都忍不住眼前一亮。

    其实女戒她并不算太喜欢。

    岑稚许家里的祖母绿已经够多了,椭圆形、方形切割面各有千秋,连颜色深浅不同都有细致的划分,这枚对比之下,则显得平平无奇。

    但谢辞序同那枚宽戒的适配程度太高,岑稚许怎么看都觉得心动,也就点头说:“还不错。”

    谢辞序:“情侣对戒,平时戴的时间比较长,不喜欢的话别勉强,还可以再看看别的。”

    她本来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爱好,才同意和谢辞序来挑,现在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指节上的那枚戒指莫名滚烫。说出去的话,后悔也来不及,谢辞序坐在她身侧,淡淡的乌木香气笼罩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也带着穿透力,她只好装作镇定地又挑了两枚。

    无一例外,每一枚男士宽戒都有与之相配的女戒。

    像是蓄谋已久,命中注定,无法规避。

    “挑这么多?”谢辞序的手掌虚扶着她。

    作为买单的人,说出这句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岑稚许抬眸瞥他,眼眸清澹地扫过去,明艳的面容宛若稠艳的花,“换着戴。”

    他们坐在长椅边缘,姿态松弛,都没有处在这种环境下的拘谨。谢辞序懒洋洋开腔,乌眸染着墨色的黑,“你戴得过来?”

    他绝对是记仇了。

    要不就是看出冉颂舟和她之间的联系。但不应该啊,按道理,她见过冉颂舟,冉颂舟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那天在游轮上,谢辞序把她挡得严严实实,能看见才有鬼了。

    岑稚许在心底排除这点,暂时把具有不确定性的冉颂舟抛之脑后。

    按谢辞序的醋劲来看,他连自己助理的醋都要吃,因为好友多对她笑了一秒而不满,也不是没有可能。

    带着假设分析,结果则鲜明多了。

    岑稚许挽唇,分配好日期,“一三五戴这款,二四六戴那款,周天随机挑选,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男朋友比较多,忙不过来。”

    这话她敢说出来,店里的几位侍应生都不敢听,个别年轻的女孩更是脸色涨红,纷纷低下眸,不敢去看谢家太子爷的表情。

    传闻中桀骜淡漠的人,那可是高山雪,云间月,这么多年来,就没听闻过他身边有过哪位桃花。得到消息说这位贵宾要携女友前来挑选戒指,众人私底下都跟着悄悄八卦,想知道是有多美的天仙,才能拿下高岭之花。

    见了她后,对漂亮一词又有了新的认知。她美得太过出众,哪怕身上一件撑场面的贵价首饰都没有,也透露出一股慵懒随性的贵气,不似娇养出来的,反倒像是自己游走在名利场之间,每一处都无比吸睛,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任何形容词用在她身上,都显得逊色。

    不仅惊艳……性格似乎也很特别。

    谢辞序眉峰压下来,抚在她腰侧的指骨上移,将她圈得更紧。在场还有外人,他克制着将人搂入怀中的冲动,就算有占有欲,也不能在此刻展现,否则会让人以为她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私下怎样都无所谓,对外,他必须给足她尊重。

    他眸中阴郁笼下来,唇边弧度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冷意,“那还真是让别人失望,三位男友都是一个人。”

    她就知道。

    这人一言不合就暗讽她,心底那坛醋不知道积了多少,经不起一点试探。

    “按照最新统计的男女比例来看,每个女生至少该配八个男友,不过我这人不贪心,只要一位就够了。”岑稚许为自己圆话。

    谢辞序笑了声,表情很淡:“那你还真是舍己为人。”

    “是的,我这人一向看重大局。”

    “该给你颁个奖?”谢辞序口吻虽带着嘲,面色却温柔。

    岑稚许才不会被他呛,嗯哼了声,“要低调,我不喜欢太风光。”

    两人在这里有来有回地对话,旁边吃瓜的火苗都恨不得赶紧钻进群聊里,讨论这对热气腾腾的豪门八卦。太劲爆了啊啊啊。

    谁能想到表面冷冰冰的谢家太子爷,背地里这么宠!好磕!

    刷完卡,看着七位数一秒消逝,岑稚许小声同他耳语。

    谢辞序配合地偏过头,嗓音温淡:“怎么了?”

    “好贵。”岑稚许扯了扯他的袖口。

    谢辞序:“你推荐的品牌。”

    岑稚许时刻牢记自己的人设,天衣无缝地衔接:“我在网上刷到的,说有钱人很在意品牌认可度,我要是在大学城附近找个手作店,估计你的生意都得谈黄好几单。而且……帖子里也没说,这个牌子还有定制款。从五位数飙到七位数,也太可怕了吧?抢钱也不带这样的。”

    “买包需要配货,一样的道理。”谢辞序解释,却没有表明,其实大部分价值都在女戒的宝石上了,他的也就是按照她喜好随意挑的而已。

    “好吧。”岑稚许说,“果然奢侈品从不赚穷人的钱。”

    她演戏最多也就到这里了,等上了车,便迫不及待给谢辞序戴上,爱不释手地牵着他,颇有把人当成手模的架势。她左摸右看的,动作也不老实,窈窕的身躯紧贴着他,三两下就将谢辞序勾出了燥意。

    他原本还在看对外的财报数据,终于忍无可忍,捉住她作乱的手腕,语调沉哑。

    “你安分一点,待会的安排是先去用晚餐,再看你喜欢的电影。”谢辞序并不了解正常情侣是怎么约会的,只是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准备了花束。恋爱中的流程不能轻易省去,每一个细节都是安全感的由来。

    不过岑稚许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也从不向他索求情绪上的价值,每一次见面,都迫不及待地推动进程,让他根本束手无策。

    她不知道的是,他的欲望也很强,那天把她伺候得服服帖帖,她倒是睡得香甜,昂扬热气却坚持了一整晚,每每闭眼,浮现出的,都是那朵艳粉色的海棠,如同水母般将他吞噬的画面。

    像是有着无数条触手,柔弱无骨地覆盖着表面狰狞蜿蜒的脉络。

    那晚。

    怕她疼,他的舌尖没有抵得太深,只巡环在花瓣边缘。而与之相应的罪恶画面也仅仅停留于此,硕大的涨红只被吞噬了五分之一,就已经让水母脆弱不堪。

    他实在难以想象,那样狭窄的地方,要怎么才能完全容纳下他。

    劳斯莱斯的挡板升起来,后座的隐私性得到了极大的保护,岑稚许也不担心会被人看到。她挪了挪臀,坐到了他肌肉绷紧的大腿上,仰着头,唇瓣贴紧他耳廓,“今天太晚了,不想看电影。而且晗景前几天才和她男朋友看过了,说是烂片,噱头起得高而已,没什么值得看的。”

    谢辞序清晰的面貌映在她瞳孔里,温度也烫得惊人。

    岑稚许先前已经看过、摸过,对它各方面都很满意。

    她专门查阅过资料,说这种很稀有,而且从身体结构上来讲,更容易让女性达到生理上的满足。

    她若有似无地挪了一下,换来一声粗重的呼吸。

    很性感。烫得她耳根酥麻,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警告似地掐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缓声说:“不看电影,还可以做其他的。”

    她真的很佩服谢辞序,明明嚣张跋扈地快要将布料撞破,面上还能保持矜贵平静。

    除了那双黯到仿佛揉了月色的眸子外,再看不出其他。

    “譬如可以看鲸鲨,早些年一位谢家长辈养的,前前后后砸了两个亿。后来在家族争斗中失势,财产被清算,那只鲸鲨也被法拍给了海洋馆,如今每年只开放三个月供游客观赏。”

    豪门秘辛,岑稚许从谈衍和岑琼兰的闲聊中听过不少。

    谢辞序口中的那位长辈,是他父亲谢砚庭的大哥,毫无疑问,谢砚庭夺权成功后,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把人逼到港岛,再无翻身机会。

    至于鲸鲨,当然是被谈衍这个偶尔败家哄老婆开心的人买了。

    每年只开放三个月,是岑女士说,一个人欣赏太没意思。

    票价定得不高,还不足摊平维护费。

    她是提过海洋馆,但那纯粹是因为小时候没少来,儿女往往是父母的缩影,来的次数多了,岑稚许自然也就喜欢了。

    岑稚许想笑,“你不会告诉我,你想包场看吧?”

    “千万别,我不想去。”

    谢辞序还有其他选择供她挑选,“射击馆呢,上次你光顾着让我教你,看样子应该是没玩够。”

    “谁大晚上去射击馆啊!”

    岑稚许更喜欢室外射击,但是晚上她视线不佳,看不清靶子。

    “做个spa也行,有家私汤温泉馆还不错。”

    岑稚许摇头,“泡温泉要和姐妹泡,没有八卦聊,还有什么意思,纯泡我还不如回家在浴缸里放点水。”

    谢辞序被她噎住。这才发觉自己的生活无趣至极,竟然找不出能够让她感兴趣的事。

    他还在思考,岑稚许已经等不及,伸手去解他抵在喉结上的纽扣。

    谢辞序反应虽然也快,但怕力道太重伤着她,没跟她的节奏,反倒让她从上往下解开了三颗,露出坦阔的胸膛。

    防不胜防。

    谢辞序算是看明白了,她目的明确,连暧昧升温的过程都想省略,直奔主题。

    他挑着她的下巴,倾身吻上去,语气带着警告十足的压迫感,“那你想做什么?”

    “你。”岑稚许说完就闭上眼,伸出舌尖,轻车熟路地勾他的唇,湿热的、浅淡的香气渡过来,舒服到她身体止不住地发软。

    谢辞序那张冷淡禁欲的脸,哪怕是纹丝未动,也足够她燃起欲望。

    他任由她浅尝辄止地吻了会,视线在她面上滑动,淡定地吩咐司机调转方向。

    岑稚许盯着他垂落在车窗边缘的手看,觉得这个吻不够尽兴。接吻这种事,她主动,到底是差了几分激情,还是得由他引着,才有那种汹涌热烈的暴戾感。

    男人漆黑的眸子抬过来,似是洞穿她心中所想,“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你确定要现在?”

    岑稚许把玩着他那枚宽戒,转动一圈,又扒拉着往外抽,松松垮垮地戴在他的无名指上,“……有挡板。”

    “声音、视线能挡住,但气味不行。”谢辞序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她耳根有些红,也被他幽暗的视线盯得心脏一颤,咬着唇狡辩,“我身上又没有味道。”

    谢辞序指腹很轻地捉住她,“那么浓的甜香,我闻一下都受不了,你觉得呢?”

    “不至于吧。”

    岑稚许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你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吗?我看你总是拒绝和我做,还以为你忍耐力很强。”

    谢辞序凝着她:“有些事情可以,但有些不行。”

    欲望可以忍。

    感情却不行,只允许她的眼里有他,旁人沾一分都嫌多。

    第43章 陷落(双更) 戒指与锁。

    做不了别的, 接吻解馋还是可以的。

    岑稚许原本还想去解他腰腹间的纽扣,后知后觉般察觉到了阻碍。衬衣、马甲、西服三件套,很是沉稳的装扮, 现在领带扯松撇向一边,压在里头的衬衣也因她的急躁压出了褶皱,无名指上松泛地挂着一枚宽戒, 那张英俊深邃的脸上满是任由她撒野的纵溺。

    以至于此刻的他, 身上多了几分倜傥轻纵的气质。

    像是不慎坠入凡尘,沾染七情六欲, 燥热难抵, 却又不甘一颗道心就此破碎的堕神。

    见她忽然止住动作, 谢辞序眉尾轻抬, 慢条斯理地扣上纽扣。

    他都自顾不暇了, 还不忘拿她打趣,“改过自新了?”

    “不是。”岑稚许非常诚实, 清亮的瞳孔认真地凝着他, “就是有件事不知道讲出来你会不会生气。”

    谢辞序不上当,目光撇向被一双白皙的柔夷握住的手腕, 同款的戒指像一道锁,昭示两人之间隐秘的羁绊。

    他心口软了些, 却碍于这家伙前科累累,没有即刻同意, 迂回道:“你先说。”

    岑稚许:“我觉得这副画面构图很好,想拍个照片。”

    冷冽的视线扫过来,裹挟着寸寸压迫感。

    “你想看,我人在这,随时都可以看。”谢辞序深望向她, 意有所指,“什么时候阻止过你?”

    知道她钟情于自己的皮囊,他向来慷慨,纵容她胡作非为。

    岑稚许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人在这里,要看要摸都随意。但若是拍成照片,她来找他的理由又少一件。

    不愧是商人思维,事事都把控这么精准。

    以前都是她想方设法地靠近,现在倒好,换成他以色恃人,抛出诱惑企图让她留在身边。

    要不说风水轮流转呢,转到哪都说不定。

    “又不拍脸,怕什么。要是分手了,我绝对删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你大可以放心,不会影响到你对外的形象。”岑稚许婉言,而且,他还穿着衣服,最多只是袒露了半点沟壑,距离真正的大尺度照片还差点远。

    “现在就预设好了分手的结局?”

    岑稚许自知说错话,连忙笑着挽回,“只是想告诉辞哥,照片很安全。”

    见谢辞序不为所动,明显是不吃她这套油嘴滑舌,岑稚许也不再强求,“我就是觉得氛围感比较好,想留个纪念而已。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好。”

    他低嗓应声,对于她的妥协接受程度相当快。

    岑稚许对此不满,“怎么就把好字也拿出来敷衍了,你不怕我生气?”

    “一张照片,何至于爆发争吵。”谢辞序撩眉睨她。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奈何太过直白,一点迁就她的迂回意思都没有。岑稚许从他腿上下来,背过身去,假戏真做,仿佛真的因为这点事而闹别扭。

    别说谢辞序不明白哪句话踩重了她雷点,岑稚许目光眺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时,多少也觉得荒唐。

    该找的更好的借口,没有发挥好。

    她只留给他倔强清冷的背影,脖颈犹如一截瓷玉,掩映在盘起的发丝中。高颅顶其实无所谓怎么打扮,随意用抓夹挽着,也散发着随性柔和的美。

    由于是半扭过身的姿态,修身的针织长裙被丰腴的臀压住,显得腰肢更细。

    这幅画面,任何身心正常的男人都没办法保持冷静,谢辞序摸不清她是在借此表达被拒绝的失落,还是真的恼怒。总之,一颗心都因她而高高悬吊,根本无心欣赏,将出自男性本能的心猿意马压下,“阿稚?”

    “谢先生,我们各自保持三分钟的冷静时间。”

    陡然听到久违的称呼,谢辞序的呼吸像是系在一根钢丝绳上,细线绷紧,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拧眉,想将人强势地搂入怀中,又惹得她更加不悦,毕竟她嘴里可是连三个男朋友的话都说得出来。

    会因前男友不热衷于接吻而分手,自然也怪他不懂风情,连拍张照片都不愿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他判下了死刑。

    本就不稳固的地位愈发岌岌可危。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哪怕度秒如年,也只能遵守。

    数秒的沉默过后,岑稚许没有等来任何回应。这有些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了,谢辞序什么时候变得对她言听计从,连这些小把戏都看不出来。难道是她作过头了,他不想再配合她玩这种无趣的红黑游戏。

    怀揣着疑虑回眸,撞入的,是一双幽暗似狼的眸子。

    谢辞序维持先前的姿态,长指垂落,无名指轻往上勾着,防止那枚本该戴在大拇指上的宽戒滑落。衣襟松敞着,领带若有似无地遮住起伏的锁骨,连马甲先前被她蹭出的褶痕都未抚平。

    那双深褐色同Rakesh相似的瞳眸,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听她规训的,才是真正一头真正的野狼,凶狠,残暴,唯留的那一丝人性只奉予给她。

    岑稚许被他注视着,竟觉得心跳漏了半拍,好似被咬住脖颈般狼狈。

    “你这是在干嘛?”她不确定地问。

    见她终于肯出声理自己,谢辞序将那枚宽戒推进去,隐晦地看了她一眼,“冷静时间只过去了一分钟。”

    岑稚许唇瓣翕张,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这么听话。

    真的像是在被她训诫。

    可是这不应该,他对感情会认真到这个地步吗?不过才刚开始而已,就甘愿任她差遣,将心百分百地托付。哪怕,她一开始只不过将他当做消遣。

    于是她眉心簇紧,语气是上扬的嗔怨,“我逗你玩的……你总不能什么话都当真。”

    “所以。”谢辞序只是看着她,“你说不谈真心,也是说着玩的?”

    他太会钻空子了,明牌摆出来,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

    耐不住赌徒偏要孤注一掷,用全副身家,赌她捏在手里的牌。

    岑稚许不想在这件事上含糊,本该轻易说出口的话,却横生了难以启齿的阻力。她竟然开始担心,将来抽离时,会对他造成伤害。

    她从前绝对不会在乎这个。

    曾占据过男友身份的‘他们’说过类似的话,问她,如果将来顶峰相见,能不能换她一次垂怜。她云淡风轻地说,假如真的有那一天,不如做最忠诚的合作伙伴。

    岑稚许并不知道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感觉到事件逐渐失控,她的命脉正悄悄被一头野兽咬住。

    “这句是真话,我至今奉行。”她复又坐回来他的腿上,双臂环上他的肩,将那枚戴错了位置的戒指重新套回去,轻轻拨动,直到宽戒篆刻着图案的那面,将他大拇指的纹路盖住。

    她不该胡乱玩的,无名指的位置只能留给婚姻。她给不了,怎么能留下暗示。

    现在才算是回归正轨。

    岑稚许仰头,做势要去吻他的唇,谢辞序伸手抵在两人之间,没能让她得逞。

    她的红唇印在了那枚戒面上。

    像是烙印下痕迹。

    谢辞序想,倘若这是场古老的仪式就好了,只要他足够虔诚,封印也足够他们彼此纠缠,不死不休。

    他什么话都还没说,岑稚许反倒慌乱,碎发垂落下来,遮住漂亮灵动的狐狸眼,“你动心了?”

    谢辞序没有看她,手指拂开她的发丝,说了违心的话。“没有。”

    “跟你奉行的一样,及时行乐,只看朝夕。”

    如果她懂得举一反三,该问他,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可她只是扬起笑,不再有所顾忌,冰凉的指尖沿着他敞开的衬衣领口往里钻,可惜手肘却被领带桎梏住,没能如愿摘到那朵傲雪红梅。好在她的指甲够长,用甲缘够到了一点,谢辞序倒吸一口凉气,喉结滚动,额间青筋也随之暴起。

    他冷着脸拽住她的手抽离,岑稚许眨颤眼睫,表情显出几分无辜。

    “我不知道你会有反应……”

    谢辞序平息着昂扬迭起的燥意,不知是被她的大胆还是天真打败,总归有一样,让他束手无策。索性将她拖过来,罩着她的手触碰她渴求又好奇的地方,“真不知道?你觉得我该信哪句?”

    “一个字都别信。”

    岑稚许这下老实了,上次就算了,她只顾着满足自己,没对他进行任何身体的挑逗,今天恰好是一时兴起,也存了心思想掩耳盗铃、混淆视听。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比上次的尺寸更为可怖。

    “网上说,男女在某些方面的感受很相似,但也因人而异,有些人完全没感觉,运气好的话,身体欢愉的程度会加倍,你上次没有碰……”她说不出口,以逐渐低声的咬字含糊带过,“我才想着试试看。”

    这个车里最危险人是她才对。

    反正也是她挑起来的,索性也不用避讳,何必担心她受不住。

    “没碰你的,就拿我做实验?”谢辞序看穿她,“都说了因人而异,就算我有感觉,你也未必会爽。”

    他每个字都还算隐晦,唯独最后一个字骤然转了风格,让她心头也跟着突突一跳。

    岑稚许不免为此心惊肉跳,试图比划,却又形容不出来,“它好像比上次更……了点。”

    谢辞序深深吸气,一瞬不瞬望着她,“你的感觉没错。”

    “那怎么办?”这话问得好像有些多余。

    谢辞序整理衣摆,将褶皱抚平,“现在才想起来问我怎么办,是不是太晚了。”

    岑稚许面色潮红,很想和他接吻,可他现在似乎自身难保,她又不好轻举妄动。

    总归是自己弄成这副局面,她提议:“不如我帮你?”

    “帮?怎么帮?”谢辞序还在竭力平复气息,自制力强大至此,仍有余力为她将裙摆往下拉,遮住一双裹着裸色丝袜的长腿,指腹捻过,薄薄一层,并不厚,也不知道冬天她还不会穿得如此少。

    很可惜,这份美丽要夭折在他怀中了。今晚就它撕碎,或许她明日会考虑舍弃视觉搭配,多照顾一下她那脆弱不堪的身体。

    才几月,手就凉成这样。

    他不动声色地扣住她,将之包裹在掌心,撩起眼皮,“用我上次帮你的办法?”

    上次他用了两个地方,唇和手,滋味各有千秋。

    身体仿佛有所感应般,浮出包裹那截手指的感受,岑稚许下意识并拢双腿,先否定其中一个答案。她点了下唇,“这里肯定是不行的,我没有那个耐心,也不喜欢你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

    谢辞序:“你希望居高临下的人是你。”

    他说了一半,她喜欢的是昔日高高在上的人,对她俯首称臣。

    如此隐秘的感受,连她都是最近才发掘的,他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你让我停下来的时候,眼睛是睁开的。”谢辞序记得那日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她颤抖的身体、偶尔不经意流露出的冷静,以及那朵被仰视时,徐徐绽放水珠的花。

    他真的已经将她看透了,透过伪装的皮囊,直视她骄傲不容践踏的灵魂,“如果让你匍匐跪地,你会觉得屈辱,本能地感到愤怒与被轻视。”

    “这才是你不愿意的理由,对么?”

    岑稚许很少在人面前有这种局促拘泥之感,她面上的笑意渐渐抚平唇角,用了博弈中最胡搅蛮缠的那一招。

    不直面问题,而是将反问抛出去,“那辞哥为什么愿意?”

    谢辞序也没有回答。

    这是一道留白题,答案要靠她自己找。

    岑稚许试图忽略他眼里涌动的情绪,为自己接下来要引出的重点铺垫,“手的话也只能pass了,听说次数太多会影响将来的持久度,你本来就没有用它解决过需求,我不能害了你。”

    “岑稚。”谢辞序眼眸晕开一点笑,凉飕飕的,却没有攻击性,“你自己听听这借口找的像样么?”

    是她用手帮他,又不是自渎。再说次数,她又能帮他几回?吃不了苦的家伙,恐怕两三次就不肯继续了。

    “有对比才能挑出最佳方案。”她骄矜地仰起下巴,洋洋得意的胜者姿态。

    谢辞序静了片刻,像是在看一场早就解密的魔术,明知结果,还要配合她故作玄虚。

    “好。岑小姐,那么您的最佳方案是?”

    “你在故意诈我。”她反应很快。

    “是我落入你的圈套。”谢辞序语气散漫,“不要颠倒黑白,岑小姐。”

    颠倒黑白的岑小姐决定留足悬念。

    车身在庭院外停稳,Rakesh很早就嗅到了两人的气味,昂首挺胸地等候在喷泉雕塑前迎接,水池里浸泡着各式各样的鲜花。洋桔梗、紫罗兰、斑纹菊、玫瑰,鲜浓的,明快的色彩碰撞宛若夏日缤纷的油画。

    可惜它的两位主人像是有什么急事般,从车上下来后便行色匆匆。

    Rakesh发出几声低嚎,肌腱屈起,三步并做两步跃至高处,试图吸引岑稚许的注意力。

    它站得那样高,又有着不同以往的活跃,岑稚许忍不住从谢辞序的怀中探头,远眺见它费心一下午的杰作。

    收到这样的惊喜,岑稚许欣喜地‘哇’了一声,Rakesh像是受到鼓励,垂落在身后的长尾高高翘起。

    “Rakesh真可爱。”岑稚许不吝夸赞,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我很喜欢。不过以后不用给我准备这种礼物了,泡在水里的花只能惊艳短短几个小时,明早就败了。”

    管家还要带人将水里的花都捞起来,喷泉底下的潜水泵也容易被堵塞,更不用说其他部件。动物虽聪明,却没办法理解人类在维护造景上花的巧思。

    徒增许多麻烦。

    谢辞序不用想也知道,他准备好的花,早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Rakesh小时候分明都没有调皮,怎么遇见她,以前没经历过的叛逆期都被激了出来。

    “你去罚禁闭。”谢辞序下了命令,Rakesh尾巴立即耸拉下来,临别前不忘用毛绒绒的尾巴蹭了下岑稚许。

    临近冬季,不是捷克狼犬的换毛期,岑稚许的针织裙上还是被蹭到了几根灰白色的毛发。

    “Rakesh是蒲公英吧!”岑稚许惊呼道。

    谢辞序:“还好,换毛期比这夸张。”

    她换了鞋,赤着脚踩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又懒得弯腰,随手拍了拍裙摆,而后用一双灵动似春水般的眸子望着他。

    “辞哥,你这里有吸尘器吗?”

    谢辞序眼神掠过去,很多时候,他都会对岑稚许收放自如的秉性感到诧异,上一秒,在车里被他吻得潮红潋滟,咬他耳廓同他耳语,告诉他,她氵显了……

    不过是下个车的功夫,她所有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了Rakesh身上,说它现在不像以前那样高冷,属于犬类的属性更多一些,甚至还有闲心去处理沾在裙摆上的狗毛。

    而他在这方面实在狼狈。

    至今昂扬。

    “吸尘器是用来清理地毯的,解决不了你现在的困扰。”谢辞序俯下身来,假装没听到她因养尊处优而缺乏生活常识的破绽,为她一根根捻起Rakesh故意沾在她裙摆上的几份罪证。

    只是,骨掌的位置逐渐偏移,最终乱了节奏。

    楼上是他的卧室,Rakesh被勒令禁止靠近的境地,岑稚许自然也没来过。木质地板踩上去沁凉,衣物如同华丽又毫无逻辑的乐章,一件件剥落,在浴室边缘堆叠最后一件。

    岑稚许总算可以闭眼享受他的吻,湿热的唇沿着她纤长的颈线游离,应她要求,舔舐着那小巧可怜的耳垂,留下湿漉漉的、漂亮又惹人怜惜的痕迹。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像贪多贪足到只顾今朝的昏君,用轻到听不见的声音,指引他、命令他往下。

    谢辞序扶着她的腰,掌心下是她汗湿的细腻肌肤,薄唇咬着她先前故意用指甲碰的那处地方。

    粗粝的厚舌卷着剐蹭,动作偶尔不那么温柔,换来她又急又窘的斥令。

    “不喜欢的话,那我不吻了。”谢辞序的声线浸泡了浓稠的哑,用蛊惑的语气,说着绝然的词句。

    “喜欢!”

    “喜欢的。”

    岑稚许濡湿的睫毛轻颤,分不清是他留下的证据,还是欢愉的泪雾。她在这种事上,总是擅长得寸进尺,非但不让他离开,还抓住他的手指往下送。

    她摸到冰凉的金属物体,不属于他身上的温度,才恍惚间想起来,这是她为他套上的枷锁。

    谢辞序也不做阻止,滚动着喉结,看水流蜿蜒,漫过起伏的沙丘。

    最后汇入平坦的小腹,再往下——

    可惜这样的角度没办法看见。

    他眼底压着欲,嗓音也沉得不像话,耐着性子问她,“喜欢我这样对你?”

    她胡乱地点头,试图用他的窄瘦修长的手指暂缓那股从尾椎骨泛出的渴意。哪怕现在大脑混沌,对这双手的认知仍旧清晰。

    “知道你现在用的是谁的手吗?清醒以后还能记得吗?”

    他还在循循善诱,大有不肯罢休之意。

    岑稚许当然记得。

    这双手干燥而温暖,骨掌宽大,是极具安全感的模样,能将她完全罩住,从指缝溢出些许晃眼的白。

    他的掌心大概有一层长期架枪才会滋生的薄茧,触碰肌肤时,同犬科动物舌尖的倒辞有些相似。

    骨节分明,手背会绷起好看的青色脉络,充斥着冷欲感。

    同样是一双让她欲念横生的手,初见时,握着的是映着他英文名的弓箭,此刻,却成了令她欢愉的罪恶之源。

    “谢辞序。”她咬紧唇关,险些眩晕在这双手上,颤着音再一次重复,“是谢辞序。你能不能不要再玩这种猜名字的游戏,我除了你,没有别人。”

    “抱歉。”谢辞序疯狂到平静,连他都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比蛇还要危险,而她无所察般不断挑衅,坠入他裂缝的心脏中。“我只是,想在这时候从你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他恶劣至极,用这种克制又放纵的方式,要她记住他的一切。

    可是他是第一个为她做这些的人,本身就意味着难忘与特别。

    谢辞序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扯过浴巾,将她余韵褪却的身体盖住。如同包裹粽子般,层层缠绕。

    岑稚许脑中嗡鸣一声,犬牙隐隐发痒,很想恶狠狠地咬他。

    他怎么能在这时候推开她。

    上次是蓄意取代了蓝鲸的位置,现在却是吊着她胃口,怎么也不让她尝到那一口甘甜。

    “我冲下冷水,你等我几分钟。”谢辞序背过身,宽肩窄腰,没入潮热的雾气里,看不真切。

    匀称健硕的肌肉轮廓叫人看一眼都面红耳赤。

    岑稚许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在浴室里厮混,竟然连换气扇都没有打开。

    不知是敌人太奸诈,还是他自甘溃败,冷水也浇不灭。

    依旧铮挺,向上。

    岑稚许动弹不得,又被他钓得不上不下,自然要饱眼福。看到他挫败,热烫嚣张的温度甚至将凉水都灼出缕缕柔雾,她溢出的笑声好似回旋镖扎中自己。

    谢辞序索性放弃了忍耐,关了水,将幸灾乐祸的人就势压在玻璃门边,薄唇吻上她的眼尾的那颗泪痣,温柔地辗转着,指腹却粗暴地深陷进两截。

    比她初次容纳时,还多送了一截。

    他知道她已经适应,吃得下的。

    饶是有着先前的滋味钓着,陡然侵入,岑稚许也有些难以消受,不得不仰起头,下巴搁在他颈窝,小口地吐着浊气。

    “你跟冉颂舟,是不是认识?”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岑稚许睁开眼,心脏搏动的频率几乎在那一刻骤停。

    她没办法骗过妒意弥漫到眼里都凝着冰的男人,更何况这份醋意积郁了一整晚,他强忍着,直到现在才问出来,证明在意程度早已覆盖理智。

    “我跟他是第一次见面。”

    他复又加了一根手指,安抚性地亲她的唇珠,温声道:“两根手指而已,以后总要容纳更多,更何况,舒服的感觉盖过难受更多不是吗?”

    谢辞序似乎更擅长鼓励式诱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衔着她的耳垂,不断地夸赞她,让她接纳。

    岑稚许要咬他,他也任由她咬,可他说得的确没错。

    愉跃的感觉更胜一筹,以至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点占有欲,她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要发疯就任由他发疯好了。

    “阿稚,我时常在想,怎样才能从你这里听到真话。”谢辞序眸色黯了黯,感慨自己陷落得如此彻底。

    跟冉颂舟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谢辞序从未见过他那样安静,连句逗趣的话都说不出来,曾经飞花碎玉般的一双眸子,分明自看见她的那一刻,变得破碎不堪。

    听不到真话又怎样?

    只要她愿意骗,就让她骗一辈子。

    最坏的结果,无非也就是,冉颂舟曾和她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纠葛。过去的终究回不来,哪怕以后跟和冉颂舟做不成朋友,能够换她留在身边,于他而言,也已足够。

    第44章 陷落 踩他

    一波又一波的颤栗过后, 阵地从浴室换到了卧室。

    这里的一切都是冷灰色调的性冷淡风,书桌是,壁挂灯也是, 连瓷砖都是大块的月牙灰砖面,成片的板式地砖将房间的纵深拉得更加空旷。她不喜欢这里的装饰,什么都没有, 冷冰冰的, 像是永远也填不满的深渊洞窟,她还是更喜欢用各种绿植、油画、木架、以及亮晶晶的宝石吊灯装点得谩骂担当的卧室, 精致、漂亮, 无论从哪个角度望过去, 布景永远无可挑剔。

    早晨醒来时的心情都是充盈的。同样是缺少家人的陪伴, 岑稚许从小到大所接受的, 都是完整而具体的爱意,正如同她偶尔叛逆, 拒绝走谈衍和岑女士规划好的道路, 也不肯稳定下来,带合适的人回家。

    但她清楚的知道, 这些琐碎的繁杂,并不会让纽带和牵绊削减半分。

    而不是像这里。

    空旷, 肃然。

    她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他是怎么忍受这种环境的?靠Rakesh和Luna吗?这样的精神寄托就已经足够填满吗?

    它们掉毛是挺多的。

    恍神的间隙,岑稚许忍不住勾起唇角, 笑声溢出来,谢辞序自然也注意到了,停下来,静默地注视着她。

    现在的情境实在是糟糕,比先前还要让人心跳紊乱。

    正如他所说, 她喜欢沉浸在深涌的海潮时,被爱人仰视,看他那双淡漠无波的眸子里,浮出浓郁的,似黑夜般的情绪,如同被凝视的深渊吞噬。

    谢辞序的鼻梁高挺,五官是很深邃的那种浓颜,锋利的眉骨沾了水色,根根分明,将优渥的骨相轮廓衬得更加清绝。岑稚许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她是属于汁水充沛的类型,对于双方而言,都会觉得很爽。

    “你笑什么?”他并未起身,又怕她摔倒,单手执住她一只脚踝。

    她的踝骨也很美,穿着高跟鞋时,有细细的脉络显现,整截小腿匀称修长。岑稚许骨架绝对算不上娇小,她并不追求一昧的纤瘦审美,女性腰腹、腿部该有的薄肌纹理都有,身体的欲望也不低,榨出了好几次甜汁,似乎还不觉饱。

    换作一般的男人大概满足不了她。

    却正合谢辞序的意。

    倘若她愿意,要他不知疲倦地深凿,一整晚如此,他也能够远超她期许。

    岑稚许眼眸都弯成了月牙,她现在大概十分餍足,拿捏住了那根细细的缰绳,便无所顾忌地要驯服比她凶戾千万倍的野兽。

    他半躬身着,健硕宽阔的脊背连同臂膀的肌腱高高耸起,没有人会不自量力地挑衅。

    “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她故意停顿,连尾音留着低吟过后的小钩子,钩得他一颗心都酥酥软软,听她吐气如兰道:“你要不要听?”

    “不想听。”

    意料之外的回答,岑稚许垂下眼睫,“你不感兴趣吗?”

    “我也有一件有趣的事。”谢辞序越过那偶尔泄出来的一点春色,精准无误地望进她的瞳眸中,“或许你应该先听听。”

    他的语气难以分辨个中含义,岑稚许轻点下巴,表示愿意让他先行讲述。“那就做个交换,勉强把先来后到的顺序抛出去,辞哥先说。”

    谢辞序敛眉,大概是认识她以后,他推翻了对先来后到这个词的看法。感情里如果也要讲究顺序,恐怕根本等不到真爱降临。就算她连这个词也要奉行,那么作为后来者,只能又争又抢。

    绝不留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平静的对视过后,谢辞序拿着她准予的特殊牌面,眼里涌动着冷静的深晦,“我的发现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分神。”

    面对猎人的围捕,他并不上当,反而精准地揪出了她的破绽。

    他沉声,语调轻缓,“只除了高氵朝的那几秒。”

    她会掉眼泪,会用指甲划破他脊背的皮肤,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她从不在乎会不会伤到他,眼里只有陷入极致的空白,他从她的眼中看不到自己,可她烙印的伤疤却像是燃烧的血液,疯狂刺激着他的理智与欲望。

    混淆模糊,不再有各自分足鼎立的时刻。

    终于,她受不了漫长到超出极限的感受,转而让他停下来。

    她会清楚地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只有这短暂的数秒里,他才能在她隐隐破开的心房里,占据微不足道的一隅。

    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逼近荒芜的错觉。

    她不会允许有人,同时进入她的身体,和她的心。

    选择其一,就必然要舍弃另一样。

    谢辞序甚至不清楚,他究竟属于哪一类。

    她同样不会给他答案,正如猎人永远不会对陷阱中的猎物存有怜悯之心。果腹才是她们活下去的第一要义,她向来深谙此道。

    岑稚许的脚心还踩在谢辞许的肩侧,她听完他交换的趣事,妩媚动人的面庞浮出几分笑,“Bingo!”

    “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大部分时候我都是在放空。”

    那双狐狸眼真的很会勾人,意态懒倦,天真同妩媚共存,像是难得吐露真心话,“最好不要幻想我在想别人,真的没有,我保证。”

    谢辞序身形未动,任由她赤着足从他的肩逐渐下滑,用脚尖蜻蜓点水般触碰那点朱红。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投桃报酸李也不过如此。

    他照顾她那点嫣红时,用的是柔软厚湿的唇舌,而她,则是涂满了晶亮甲油的脚趾头。

    谢辞序滚了下喉咙,“是么。那你会想到我吗?”

    “偶尔。”岑稚许抿唇,“现在轮到我讲了,你认真点。”

    “洗耳恭听。”即便他从未松懈。

    每一秒都似奖励,又似折磨。

    “你这里的装修给人的感觉都好冷,但是好可惜,来了好几次,我还不知道地板是不是也一贯如此。”

    岑稚许说话的时候,作乱的脚尖往上勾,刚好抵住那块锋棱饱满的喉结。

    男人的喉结总是很性感,说话时会上下滚动,哪怕是像谢辞序这样冷淡似山涧雪的人,也逃不过被她玩弄的命运。

    当然,只是字面的玩和弄,仅此而已。

    谢辞序的忍耐也不是全然任她践踏,他面无表情地捉住她的脚踝,稍微用力一折,便将她拽到跟前,原本温柔抚慰她的力度也陡然加重。

    “我听出了遗憾的味道。”谢辞序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纤薄清瘦的蝴蝶骨,轻而易举就将人翻转过来,“没有记错的话,你也不是喜欢延迟满足的个性。”

    他的骨掌相当宽大,暴起的青筋不知蕴含了多大的力量,单手就能拖起她,让岑稚许感受双脚离地的滋味。

    她绷紧脚尖,却也够不到半分。

    “阿稚。”谢辞序让她环住自己的脖颈,灼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点燃,“试着踩下去。”

    先是脚趾,最后是足弓,足跟踩实地面的那一瞬,她只感到天旋地转,堵住她惊呼声的,是他掠夺般的吻,犹如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下来。

    舌尖被吮得发麻,很舒服,让人险些忘记,她还悬在半空中。

    下一秒,身体陷入柔软的床褥,脊线的位置,被一双大掌拊住。

    “上当了?”谢辞序低眸含住她的下唇,却又没有完全退出去,手掌摁住她想要逃离的脚尖,将她柔滑软嫩的脚心强硬地按下去,同热源紧贴,“我以为你很聪明,看得出来,这是个陷阱。”

    岑稚许耳根隐隐发烫,但温度再如何沸腾,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踩在地面,填补遗憾是假。

    踩他才是真。

    她既觉得新奇,看它在交叠的脚心膨胀,又不免双颊绯红,为此刻荒谬而羞耻的行径感到窘迫。

    他说不介意她踩过身体的任何一处地方,竟也包括这里。

    “谢辞序,你能不能有点自尊心?”她不敢看他,怕撞入那双将要吞噬她的眸子,会被他拉着下坠,色厉内荏地将之和自尊挂钩。

    哪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会甘愿被人踩在脚下,用脚心来抚慰、缓解铮扬的热。

    谢辞序微垂着脸,腰身弓成拉满的弦,倒三角的体型轮廓无论何种姿态下,都不会有不体面的时刻,反倒因俯身弯腰的动作,迸发出强烈的荷尔蒙张力。

    赏心悦目的一幅画面。

    岑稚许眼皮狂跳,下巴被他衔住,温热的吻渡上来,眼里的浑浊像是要将她溺弊。

    “只要你喜欢。”谢辞序撬开她的牙关,沙哑的音色含糊,“我也可以丢掉。”

    她的确没办法拒绝。

    毫无章法地狠狠踩着他,咽下那些令她兴奋的、不太健康的异样情愫,发泄情绪般,试图让他想起初见时,他冷傲不容侵犯的孤高。

    可是越踩越坏,千里之堤,溃于一旦。

    溢出来,沾满他的气味,危险,湿漉,仿佛流不尽。

    岑稚许面色绯红,掏空了胸腔里所有骂人的话,她也早该从高台上下来的,如今嗫嚅半晌,也不过是一句不痛不痒的怒斥。

    词句攻击性约等于无,情绪浓烈倒是满分。

    “谢辞序,为了哄我踩你,你一点底线都不要了?”

    她其实有更好的词,但怕言辞太过犀利。

    会把他骂爽。

    他应该不会这么变态至此吧?

    谢辞序平静地松开桎梏着她的手,用备好的湿巾一点点擦净残留她脚上的白。

    “给你的特权,独一无二。”

    岑稚许略抬起下巴尖,不可否认的是,她好像比他还变态,竟对先前的一切上了瘾。起伏的心跳直至现在都未平息,满脑子都是他刚才那声低到尘埃里,又如同重获新生般的喟叹。

    她喜欢他这副皮囊喜欢到痴迷,喜欢他仰头时,脖颈上的青色脉络,也迷恋于高挺的眉骨紧皱,呼吸乱序时的悸动。

    就连擦拭时,他也会将他自己先抛之脑后,先为她清理干净。

    谢辞序做事很细致,用完一张湿巾后,还要用另一张,连她的脚趾缝都要顾及到。岑稚许就算是清楚精密钟表的灰尘,都做不到像他这样。

    但她也实在不习惯脚尖黏腻温热的感觉,有人服务,自然也乐得清闲,更何况,她也费了不少体力。

    等谢辞序终于擦干净后,她扯来一张浴巾遮住身体,去往另一间卧室。

    那是他专门为她留出来的房间,应她写下的清单要求,房间里多了三排悬挂木架,摆放着绿植和花卉,以及半人高的恒温鱼缸,养了十几尾拖曳着纯白长裙尾的斗鱼,以及几只有着蓝紫色鳞片的曼龙鱼。

    谢辞序从浴室里出来时,房间只余一片空荡。

    他眉梢簇紧,有种不祥的预感,给她打了个电话,手机铃声在堆叠的衣物中响起。

    连手机都能忘在他这里,想必今晚应该是没打算离开。谢辞序并无窥探她隐私的意愿,这是对待一段认真付出的感情该有的界限,否则,他会在同她交往之前,将她查个底朝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计后果,闭上眼就一头往里扎。

    余光瞥见,她给他的备注:xu

    就这两个词,能分辨出谁是谁?

    谢辞序摁灭屏幕,起身去找她,岑稚许已经换上了睡衣,正趴在窗台摆弄她拿来当闹钟的手调钟表,几乎是全铜制作,边缘磕出了一点印记,拿在手心把玩倒也合适。

    “舒服完就跑,把我那当成什么了?”他将手机递给她,岑稚许伸手要接,他却变了个戏法似的,将手机推远,置放在窗台边缘。

    “当旅馆。”

    谢辞序撩她一眼,暗含警告。

    她及时改口,“是家,可以吗?”

    旅馆随时可以换,家却仅有一处,不可撼动。谢辞序没有同她计较。

    岑稚许也没有非回不可的消息,索性懒得去拿,抓了一小把鱼食,均匀的撒进去。

    佣人大概傍晚才喂过一道,鱼儿们并不热情,只有其中一位粉白色的斗鱼慢悠悠地游过来。

    她也不着急,坐在原地安静地看着,谢辞序想起她的微信名也是xu这个词。是有什么特殊的指代含义?代表序?作为她这个时段追寻的猎物,算是一个标记。

    “好久没看到Luna了,它要是在的话,会不会趁我睡着后,偷偷把我的鱼捞来吃掉?”岑稚许拖着腮,漫不经心地说着玩笑话。

    “Luna是花豹,不是猫。”谢辞序提醒。

    “它那么调皮,也跟猫差不多啦。”

    最多,也就是体型放大几倍的猫。

    喜欢舔舐,撒娇,以及蹭她掌心。

    想到这里,岑稚许轻微地抿起唇角,补充说:“你跟它一样。”

    谢辞序专注的眼神让她心底变得柔软,“动物总或多或少有一点主人身上的特质,我比较好奇,你指的是哪一点?”

    当然是舔舐。

    他会用粗粝的舌尖扫过她的脖颈,锁骨,以及其他隐秘之处。

    不同的是,Luna是带有天真的、本能地讨巧,企图捕获她的欢心。而谢辞序,则是带着恶劣的,想要标记她、占有她的低顺。

    岑稚许清醒过后,大概进入了传说中戒断的平淡期,觉得他刚才那些话都是为了哄她,刻意装出来的。

    他的底线其实很高,犹如一座城墙。

    譬如,他说过,不能接受背叛与欺骗。

    而她占据了最不能接受的那一项。

    从一开始就给出了错误的预判,要错,也是一错再错。

    岑稚许面上怔色一闪而过,绕开这个话题,“谁知道呢?也许是跟Rakesh很像,有着能够让Luna臣服的秘密。”

    “时间太晚,现在就开始说梦话了?”谢辞序压平唇角,并不拆穿她耳根的绯色。

    “是的,在梦游。”岑稚许说,“所以要麻烦辞哥移步,再打扰我休息的话,可能会犯下不可预计的错误哦。”

    在他家,给他下逐客令。

    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

    谢辞序温声道,“比如?”

    岑稚许:“半夜爬上你的床,把你严防死守的东西拿走。”

    第45章 陷落 嫂子跟谈家大小姐撞手了

    岑稚许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谢辞序依旧没有松口,倒真的应了严防死守四个字。

    不过她对现在的进展也还算满意,至少他说得没错, 能她舒服的方法有很多,又不是只有那一种。

    随着身体阈值的逐渐开发,岑稚许惊奇地发现, 自己对许多新鲜花样的接受程度很高。正如他开始用的一根手指, 待她适应后,逐渐加到三根, 到后来, 游刃有余的舌尖伸进内壁, 如同接吻般, 慢条斯理却又风卷云蚀地顶、挑。

    先前从未做到如此程度, 尤其是看到他那张冷淡禁欲的脸,精神和身体上的满足更甚以往。

    连庄晗景都发现了她最近心情很好, 忍不住怀疑道:“你这次的恋爱周期是不是太长了一点?我记得以往都很难超过两个月, 你不是嫌弃对方太过患得患失,就是觉得他们身上失去了那种高傲的吸引力。”

    “谢辞序的花期这么长, 该不会成为你的例外吧?”

    傅斯年已经是她交往过的男友中,极限的极限。

    他相当自律, 在感情里也不黏人,同她在一起时, 仍旧保持着清傲的风骨。人与人之间吸引力最强的时刻,恰好是周旋过后宁做自我的那刻。

    当然,要将这份恰到好处的傲气完全拿捏也很难。

    傲得太过,反而会浇灭她的热情与冲动。

    她需要偶尔为她破例的正向反馈。

    岑稚许一直都知道自己这点十分难伺候,因此不在感情上内耗, 同等的时间不如用来思考,怎么才能长期而稳定的,在一段亲密关系中获得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

    谢辞序就目前来说,完美符合她刁钻又挑剔的要求。

    岑稚许正在给轴承补充润滑油,长期的机械动作会导致钟表的各个部件磨损,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悉心检查钟表的工作情况,挑一个晴朗的午后,为这些老物件做保养。

    她照顾这些东西,比照顾自己还要用心。

    闻言,她不疾不徐地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花费的沉没成本越高,就越不甘心于放弃,因为这意味着前面所付出的一切都化作灰烬。”

    庄晗景秒懂,谢辞序太难追了。

    “你心理素质真强。”庄晗景把她的东西陆续搬过来了,还整理出不少大学时期留下的创作稿,这几天都在忙着收拾,跟岑稚许闲聊的间隙,都在初稿上改改画画。

    她没抬眼皮,“我哥时不时来个大破坏,就等着你在谢辞序面前掉马,他好坐享其成,你次次都能化险为夷,还能和谢辞序继续岁月静好。”

    那是岁月静好吗?

    岑稚许慢悠悠用无纺布擦拭着钟盖,挑起眉梢,“纠正一下,是刀口舔血,险中取胜。”

    “都差不多。”庄晗景说话不讲究措辞眼镜,尤其是跟中文水平勉强及格的男友交流久了,主打一个能够表达出大概意思就行,“换成别人早就汗流浃背了。”

    庄晗景试着代入了一下,打了个寒颤摇摇头,“一秒都坚持不住。”

    夸张到惟妙惟肖的反应把岑稚许成功逗笑。

    岑稚许顺带问:“那你呢?现在跟阿列克谢相处得怎么样?”

    俄罗斯男人的花期才是真的短,过了三十岁颜值极速下降,但架不住年轻的时候,帅到足以包容诸多缺点。棕栗色卷发,如同精灵王子般的浓颜和治愈型微笑,倒是完全符合庄晗景的审美。

    “刚开始不适应,date过一阵,后来就还不错啦。”庄晗景马马虎虎地说,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连眼神都透着沐浴在恋情中的明媚。

    “就是消息传到我妈那去了,她没反对,只叹了口气,说现在年轻人都不爱结婚,她要是强行让我跟不喜欢的人相亲,没准把我逼急了,到处宣布不婚主义,估计连祖宗都得气活。”

    岑稚许:“你哥传的?”

    “除了他还有谁。”庄晗景提起这件事,又忍不住为岑稚许打的那一巴掌暗爽。庄缚青那种狗男人就该让岑稚许来治,狠狠磋磨他几次后,保证驯养得比小猫还服帖。

    岑稚许在庄氏集团的壮举几乎快要传到人尽皆知,都知道总裁的青梅带着他妹妹来讨要说法,还毫不顾忌地扇了三巴掌,下午庄缚青开会时,面上的红印都没消,无疑是坐实了从总裁办传出来的八卦新闻。

    周一就发生这种事,吃瓜群众自然暗戳戳地兴奋传播。

    最重要的一点是,庄缚青推波助澜的作用相当大。他要是真的不想让人知道,恐怕当即就会封锁消息,哪里还轮得到底下人讨论。

    岑稚许一点就透,品出来庄缚青这出自导自演的一石二鸟戏份,她已经习惯了被他背刺,对此反应平平,宽慰庄晗景,“长辈的观念也未必那么根深蒂固,你放心,大数据会给周姨疯狂推送俄罗斯帅哥的,时间长了,审美或许会变得多元化呢。”

    “但愿。”

    两人聊天的话题,感情向来只占很小一部分,没一会就飘到别处去了。

    距离上次看秀了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庄晗景从朋友那拿到了戴尔比斯珠宝秀展的内场邀请卷,不是整理家里那堆乱七八糟的函件和手写稿,估计连这茬都要忘记。

    庄晗景正好打算借此多结实人脉,只不过光凭她一人,分量不怎么够。

    “赵敏前天还给我发微信,旁敲侧击地问你去不去,我看她那意思,大概是拍下东西送给你,估计有什么事得求你帮忙。”

    赵家跟岑家一样,都只有一位千金,并且是往继承人的方向培养的。岑稚许在国际班参加夏令营那阵,同她合作参加了场竞赛,对她的观感不错。两人在某些方面很相似,都是有野心,又想做出些不同成绩的同类。

    岑稚许现在除了管理星顶酒店,还有集团旗下的几家子企业,工厂驻扎在沿海地区,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她一上任就大刀阔斧地做了架构调整,其中一条线正好动到赵家的产业了。

    起码缩减了她们5%的订单量。

    心里有数过后,岑稚许自然知晓该怎么处理,“去呗,正好好久没买首饰了,我打算拍个男士领夹。”

    “给谈叔叔?”

    岑稚许比了个‘嘘’的手势,“待会让他听到,肯定会唠叨,说我现在比岑女士还狠心,出去看秀给别的男人带礼物都不给他带。”

    庄晗景是了解岑女士在维系人际关系上的果断与大方的,非要站队的话,只能对谈衍说声抱歉。

    “又不一样哎。”

    “岑姨是家里的顶梁柱,风向标。男人就是要大度点啦。”

    岑稚许:“这话也不能被他听到。”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笑。

    戴尔比斯的珠宝秀展在傍晚举行,除了会场展柜里的珠宝,以及T台上的模特展示外,受邀参展的影后、顶流,以及各种新生代熟面孔,佩戴的都是可供拍卖的高奢项链、戒指、胸针和领夹,游走于聚光灯下的光鲜亮丽,不过是为名利场背后权贵的参照。

    直播的机位架设位置也极其巧妙,镜头对准如今爆火的男顶流。

    他身着一件深V领西服,里侧并未搭配衬衣,胸前的沟壑用缀满了钻石的项链若隐若现地挡住,懒散地将手搭在高脚杯旁,气场全开,弹幕直刷杀疯了。

    庄缚青借着岑稚许的光,被安排到了靠前的位置,刚好在镜头里展露一角。

    岑稚许漫不经心扫过那位顶流一眼,要不说红气养人,他现在的造型团队大概是下了狠功夫,跟从前红着眼落泪的稚嫩面孔判若两人。

    秀展过半,她一件珠宝都没有拍。

    留意岑稚许动向的赵敏,误会了这个眼神,派人同那位顶流耳语,不多时,他低垂着长睫,将夹在西服外侧的领夹取下,交给侍应生,放置于铺着黑丝绒的木托中。

    庄晗景的兴奋劲早已被消磨结束,刷手机时,被已经爆了的热搜吸引,用手肘抵了抵岑稚许。

    岑稚许还在想赵敏的事,其实跟赵氏的合作完全可以继续进行,毕竟现在的国内市场有限,价格被几个国外品牌断层领先,而国内的几家供应链里,质量优渥的当属赵氏。

    就是银行存兑的比例以及货期还得再磨磨。

    “阿稚你快看!”

    “这届网友是福尔摩斯吧,你就露个手而已,她们就把快本人扒出来了。”

    庄晗景的话让岑稚许生出不好的预感,她接过手机,扫过飞速刷滚的弹幕。

    [角落里那个富婆的手好美啊啊啊!腿也好长,感觉是个氛围感绝顶的人间富贵花!]

    [城宝不愧是销冠,这么快就换了一套首饰戴,好牛]

    [呜呜呜富婆姐姐好美!!好想被她扇一巴掌(疑似拼好饭中毒的幻想)]

    [我靠!刚去看完有好心姐妹做的对比图,富婆姐姐的手跟《文物修复师的落幕·时代温度》纪录片里的钟表修复师一毛一样!!]

    [天知道复烧珐琅彩那段我看了多少遍,每天扒疯了都找不到许小姐的微博]

    [该不会真的是同一个人吧,求解答,这对我很重要!]

    [咦,富婆姐姐怎么起身离开了,WOK感觉她好高好美]

    岑稚许起身后,后台的监控很快意识到问题,加急将镜头切回T台,但网上的热度反而更高了,热搜高高飘红。

    先前的纪录片在各个平台的播放量都爆了,带来碾压各类型综艺的盛况,成为全网年度黑马,讨论度相当高,随便发条评论,都能换来成千上万条回复。是最近的营销密码,加上本身的价值观内耗受主流追捧,网红们纷纷拍摄文物拟人仿妆,岑稚许也因此赚取了投资的数十倍杠杆收益。

    她在《文物修复师的落幕·时代温度》中化名为许小姐,即便没有露脸,也吸引了大批量的粉丝。

    粉丝基数太高,连指甲盖上有几条细小纹路的细节都能被放大镜找到。

    出乎她意料,的确让人头疼。

    “抱歉,岑小姐,刚才直播调试时我们刻意规避了您的入镜,但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热搜莫名其妙就爆了。我们的公关团队已经跟微博和另外几个平台进行紧急交涉,将在一小时内下架有关您的一切话题,作为弥补,您今晚的消费由我们承担,您看可以接受吗?”

    前来交涉的人大概是今天这场秀展的新晋管理层,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看似镇定,实际上手心都紧张得蜷出了汗。

    这种纰漏是严重的公关事件,真要追责起来,连带着饭碗不保。

    岑稚许揉了揉眉心,她也不想为难别人,于是给出自己能接受的合理条件,“你们再争取一下,二十分钟内搞定。”

    对方见状,如释重负,“刚才几大平台的高层已经回复了,技术立即处理,但是时间上不一定能保证……”

    “他们应该有自己训练好的AI模型吧?该用的都拿出来用。”岑稚许点明重点,同时给对方留了退让空间,“我的消费会自己承担,毕竟谁也不希望会发生这种意外,你们处理好了联系我。”

    说完,她没有再多一句废话,转身找到赵敏,言简意赅地跟她约好了下周商谈的时间。

    赵敏的助理见岑稚许行色匆匆,作势要将拍下的领夹和项链赠予她。

    岑稚许淡声婉拒,“麻烦你转告赵小姐,具体条件我们再定。至于这份心意,我领了,建议留到具体合作上让步,希望我们在这点上能达成共识。”

    回程的路上,她常用的微信大号跟炸了似的。

    各种群消息及私发的信息都在给她转发链接,其中不乏浑水摸鱼吃瓜的群众,问她是不是回心转意了,有意借此机会继续捧那位顶流。

    更有些不靠谱的,直白道,岑小姐这是要开从不吃回头草的先例啊。

    混乱到完全超出她的掌控。

    最上面的一条,是冉颂舟发来的消息。

    截图里,是他和谢辞序的聊天记录。

    [冉颂舟:辞哥,嫂子跟谈家大小姐撞手了(链接)]

    [Abyss:……]

    [冉颂舟: 你说,她们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截图里的显示时间是八分钟以前。

    谢辞序没有再回。

    在这长达八分钟的沉默里,他并没有联系自己,岑稚许忽然感到脊背爬出阵阵寒意。

    第46章 陷落 “而且在外面,岂不是更刺激?”……

    岑稚许下了最后通牒, 紧急公关分外给力,刚好卡在十九分钟内,撤下了各个平台的热搜。为了弥补热度, 顶了几条关于顶流真空西服上阵的帖子,以至于热搜给人的观感极差。

    别说是真空,他是男性, 哪怕上半身□□上阵, 也没什么好值得讨论的,更何况早前在综艺节目里玩游戏落水时, 就因六块标准式腹肌火过一阵。没演技不要紧, 靠着这张脸, 也够保他余生衣食无忧了。

    网友们对于八卦的嗅觉非常敏锐, 发现类似话题限流后, 都用缩写和图片代替,评论区讨论得热火朝天。

    [喷不了, 这是真大小姐, 好有实力,一下子就把大家的记忆delete了]

    [最新八卦消息, 文物修复那个纪录片项目本来都快黄了,据说突然有巨额资本介入, 这才重新启动的]

    [我记得当初某城刚入演艺圈的时候,是靠着某位大小姐拼命砸钱才火起来的。这种秀说白了也是有钱人的展柜, 按某城现在的咖位来看,露手的那位富婆,跟大小姐的重叠度高达90%]

    [救命太好磕了吧!离开我你也要过得很好呜呜呜,有没有老师能给孩子写点同人文(×)]

    [虽然没有见过大小姐本人,但看纪录片里有关她的part, 都觉得她内核稳定又强大,感觉应该是既飒又清醒的那种]

    [其实性别没必要卡那么死,如果许小姐愿意让我做她宝宝,就算是让我开豪车住别墅我也愿意/爱心/爱心/爱心]

    [别聊了,再聊号没了]

    岑稚许关掉推送,她并不介意网友们东扒西扒。现在热度压下来了,冉颂舟发这条消息过来,让她有种腹背受敌之感。冉颂舟只加了她大号,聊天记录的意图明显是发给占据谢辞序女友身份的‘嫂子’看的。而她自以为天衣无缝,连什么时候败露的都不知道。

    她很快冷静下来,斟酌过后,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地试探了,直白道:[你想威胁我?]

    跟聪明人对话,无需复杂解释。

    冉颂舟回复的字句有些散漫,隔着屏幕她都能想象他那吊儿郎当的语气。

    [本来不确定的,你这么回,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找我当军师呢,草船借箭?]

    他这个形容很特别,听起来像是不带有任何为谢辞序抱不平的调侃。岑稚许拿不准他的态度,[你会告诉他吗?]

    冉颂舟倒也不卖关子,甩来一张截图。

    是他跟谢辞序的后半截聊天记录。在冉颂舟暗示岑稚许的真实身份后,谢辞序几乎秒回。

    [Abyss:这种玩笑以后别当着她的面开,她不是谁的替代品,就算再像,也还是她自己。]

    [Abyss:链接删了,今天的对话就当没聊过]

    看到这行文字,岑稚许那颗悬在心里的石头非但没有落地,反而又往上移了半寸。

    现在的情况似乎跟当初全然不同,经不起推敲的蛛丝马迹呈上来,谢辞序不但选择视而不见,还规劝冉颂舟不要在她面前提这些。担心她会因彼此的身份差太大而如履薄冰,更恐她因此而郁郁寡欢。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辞序是不是太恋爱脑了一点?

    见她沉默,冉颂舟新的消息弹了出来。

    [我不会告诉他。但是岑小姐,你要是骗他,最好骗一辈子。半途而废,小心遭受反噬]

    岑稚许的心态很好,有了冉颂舟前半句的保障,对于最后那句反噬的警告并没有太大波动。

    [Xu.:你这是出于朋友的忠告?]

    屏幕对面的冉颂舟笑了声,带着对自己行径卑劣的嘲讽。他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圆了回去。决定帮岑稚许瞒天过海的那刻起,也就意味着将来的某一天,这场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友情,终有大厦将倾的时刻。

    这是他的选择,一辈子就自私这么一次,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冉颂舟迟迟没有回复,岑稚许索性摁灭了手机,打算从谢辞序那再探探底。原本的计划是次日再找他的,毕竟她的礼物才刚拍好,还没来得及包装,就这么送出去,多少显得不重视。

    从秀场出来,京市难得迎来了时隔两年的第一场初雪。薄薄的压在树梢枝头,红墙砖瓦的韵味更浓,整个城市悄然涌上阵阵寒意。

    庄晗景还在津津有味地给她发各种高定珠宝的照片,语音条弹出来,“这几款都挺不错的哎,我拍下来了,虽然刷的是庄缚青的副卡……明天记得给岑姨带过去,帮我祝她圣诞快乐!”

    她拍下的那两款珠宝并不贵,这个数额的账户波动,庄缚青大概率看不出来。庄晗景说要独立,但真的成长也并非一朝一夕,为了维持现有的生活水平,该坑哥还是得坑。

    岑稚许打车的间隙,给她发语音:“你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庄晗景的语音条都是隔开的,“以前是肆无忌惮的纵情挥霍,现在是提心吊胆地偷偷刷。”

    兄妹俩大概率属于双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着,日子就先这么过去了。也许等到庄晗景不再依赖他的那一天,他才会意识到,妹妹真的脱离了掌控。

    入夜,华灯初上,商圈大楼里的店铺提前布置好了圣诞树,走到哪都能听见不同版本的乐曲,洋溢着浓烈的节日气息。

    她将定位转给谢辞序后,顺带买了两条围巾。灰色针织羊绒的款式,刚好能搭他冬日里的毛呢大衣。不过根据她对谢辞序穿搭喜好的认知,他似乎没有佩戴任何围巾的习惯,喉结永远露在外面,任由风霜雪冻。

    他的皮肤在灰蒙蒙的天气下,时常呈现出冷调的白,犹如山涧雪。尤其是脖颈的那一小处,锋利的喉结顶端细看时,染上若有似无的淡绯色。

    使得整个人的气质都镀上欲感。

    很劲。

    所以她存了私心,想用围巾将他罩起来,只留给自己欣赏。

    由于计划提前了一天,岑稚许来不及提前铺垫,径直给谢辞序发了处定位。她特意没有搭配文字消息,等的就是他主动打来的电话。

    谢辞序自然看到了她发的内容,“你在这?”

    “对啊。”岑稚许刷完卡,柜员正将围巾小心地对折,装进纸盒里。

    又应她的特殊要求,将从戴尔比斯这场珠宝秀拍下来的压轴领夹、钻石袖扣放进去,旁边还特地摆了个迷你的圣诞老人,以及岑稚许龙飞凤舞写下的祝福卡。

    在商圈中,这层楼的消费水平偏高,柜员也是见过市面的,在拿起那枚领夹时,还是忍不住屏息凝神,双手小心翼翼地拖住下垂的全钻流苏链。

    整体呈现的是飞羽形状,翩然欲飞的羽尾镶嵌了三颗鸽血红,用料之豪奢,几乎让人难以想象。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值得眼前又美又富的人花费如此心思。能够收到这样的礼物,应该很幸福吧?

    岑稚许不知道一直盯着她看的柜员在想什么,漂亮的眸子扫过去,那女孩似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脸颊瞬间红透,小声夸她好美。

    收到类似夸赞的次数太多,岑稚许早已淡然无波,她回了句得体的谢谢后,目光移至堆成了座小山的礼物盒,“我可以要一个小圣诞树摆件吗?”

    柜员手忙脚乱地点头,“当然可以!这是我们消费者准备的礼物,刚才太紧张了,忘记给您装进去了。”

    岑稚许轻勾唇角,说了句谢谢,拎着纸袋走了出去,留下一缕香甜的风。

    等出了店门,她才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今天是平安夜。”

    “嗯,还碰上初雪,挺难得的。”

    谢辞序并不热衷于圣诞节,对于外面的氛围也无感,就连早上经宴凛提醒日程时,也只是淡淡颔首,没有太过在意。傍晚乘坐电梯经过市场部时,听到几个实习生聊天,说今年的初雪刚好和圣诞节重叠,让人无心上班,只想和男友一起出去玩,恨不得立即就飞奔到电影院。

    也是在那刻,谢辞序才有动容地抬眸,视线掠过因他的出现而惊至作鸟兽散的稚嫩面孔,眺向窗外。

    雾雪纷飞,眼前浮现的是岑稚许的脸。

    回到办公室后,他也无心再处理事务,调出她的聊天框。

    再后来,则是冉颂舟看热闹不嫌事大,找来她拍摄的记录片截图及链接,揣测她与那位传闻中恋爱保质期绝不超过三个月谈大小姐是同一个人。

    隔着电话,到底不如见面,至少见面能够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她的温度,听清她平缓又均匀的呼吸声,思念才算有了实感。

    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切都轻飘飘的。

    好似什么也抓不住。

    谢辞序行至集团楼下,蓦然停驻脚步。嘱咐宴凛将他休息室里的毛呢大衣拿了下来。其实他体质偏热,即便到了冬季,也很少增减衣物。

    赴约时特地如此,不过是听到她夸过一句,说这样搭配,气场沉稳冷肃,光是看一眼都带劲。

    他不舍得挂断通话,蓝牙耳机里,岑稚许似乎还在漫无目的地闲逛。沉吟片刻后,他才启唇道:“在平安夜想起被你遗忘的男朋友了?”

    “是的,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有见过辞哥了。”

    谢辞序抬手,收了声,告诉司机目的地。舒倦冷冽的眉眼柔和,“所以?”

    “今日宜约会。”岑稚许说。

    购物完毕后,她估摸着谢辞序还有一阵才到,于是去了地下层的商超。

    谢辞序唇角笑意浅淡,富有磁性的嗓音顺着电流递过来,“阿稚刚才是在给我挑礼物?”

    货架柜上各种口味、品牌的包装,几乎让岑稚许挑花了眼,她现在已经完全清楚他的尺寸,因此毫不犹豫地在特大号区域前停留。

    岑稚许的目光在‘螺旋’‘颗粒’字样上停留,对于没尝试过的新鲜事物感到本能地好奇,索性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清清淡淡地抿唇,故意逗他:“刚才没有,现在是。”

    谢辞序听出她吊他胃口的意思,“那选好了吗?”

    “就是没有才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定嘛。”岑稚许说,“现在我的左手和右手,各有一份礼物,只能择其一,你要选择哪一边?”

    “让我选,总要给个提示。”他轻笑,对于她这副幼稚的行为,竟也愿意配合。

    岑稚许将小方盒翻了个面,详情描述的词汇让人面红耳赤。

    虽说一个人买这些,并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但念出来就不一样了。会社死。

    “没有。”岑稚许斩钉截铁,“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谢辞序:“要是选到不合心意的,有更换的余地吗?”

    他还想换?这种东西,一晚上也用不了几个。

    “不好说……”岑稚许说及此,含糊到耳根一烫,“各凭本事。”

    怕谢辞序继续追问更多细节,她清了下嗓,故作镇定地柔声道:“辞哥没开过盲盒?拆开盒子前,并不知道抽中的会是什么。”

    听懂游戏规则后,谢辞序冷而沉的声线响起,制定了新的趣味玩法。

    “既然这样,不如阿稚蒙上眼睛,将两者顺序打乱。我们谁也不知道两边的情况,也能更好地杜绝——”

    按照货架上的广告语来看,螺旋和颗粒,都是各有千秋。她选不出来,交给谢辞序的话,好像又少了些参与感。

    他的提议倒是增加了趣味性。

    岑稚许也不免提起兴趣来,“好啊。我同意。”

    “你话还没说完,杜绝什么?”

    谢辞序音色徐徐落地,“杜绝考官作弊。”

    岑稚许很少被逗笑,这会难得能听懂他的幽默,忍不住莞尔。闭上眼,将两种规格的顺序捣乱,直到自己也分不清,带着雀跃催促他,“我准备好了,你快选。”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谢辞序循循善诱,“你现在的具体位置在哪?”

    “地下商场……”岑稚许隐约觉得他已经到了,那种隐秘的惊喜感从脚底爬升至大脑,以至于浑身都泛起酥麻的痒。

    她并不知道他会在何处出现,同时,又觉得他可能锁定了她的位置,在和她玩文字游戏。

    这种感觉竟意外地刺激着她的感官,难以言喻的爽感让她心跳攀升,但她还是配合得没有睁眼,“这对你做出选择没有任何帮助!”

    “左。”谢辞序疾步穿梭着在商场中。进口超市到了夜晚,熟食类、水果类商品也不会降价,来往购物的人并不多,因此,他没有费多长时间,便一眼望见了她。

    岑稚许睁开眼,遥隔着重重货架,与谢辞序的目光相撞。他穿着那件衬得肩宽腿长的毛呢大衣,明晰薄锐的五官轮廓在光下仿佛被裁成昏黄交界的暗色画调,深眸淡漠又薄情,仿佛容不下任何俗尘凡事。

    直到瞳孔里映出她的影子,温热的怀抱将她包裹,长臂揽住她的腰。

    谢辞序舒展的眉目在触及到她手里的那盒东西时,俊眉一点点拧紧,“螺旋、刺激。”

    在他逐渐严肃探究的视线下,岑稚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听到他兴味道,“原来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圣诞礼物。”

    她飞快地将那小盒塞进购物车里,表情含着几分骄纵张狂,“你自己选的,不能反悔。”

    公共场合下,两人站得本就没有多亲昵,她还要刻意拉开同他的距离。

    谢辞序不动声色低敛了几分眉梢,不再相信她让他做的任何选择,将货架上其余几个落选的口味各拿了一盒。

    男人的侧颜矜贵清冷,睨过来时,换作岑稚许目瞪口呆,难以接招。

    “不反悔。”

    谢辞序平心静气地扫过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晚的她分外光彩照人,艳丽的红唇边缘,叠了层摇晃水色,与之呼应的眼妆也加深了眼线,犹如月色与雪般交相辉映,美到让人只一眼,便生出了觊觎的心思。

    冉颂舟的那句玩笑话,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也是经此一事,危机感更甚。

    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那么于她而言,他同其他男人相比,也没有太多得天独厚的优势,唯一能够引她沉沦的,便只有这具皮囊与身体。

    从前最不屑的东西,如今却要利用它,来为自己争夺更多被她长久眷恋的权利。

    谢辞序觉得荒诞到了极致,但又不得不陷入循环中,难以自拔。

    他往前半步,骨掌落在她后腰处,炙热的掌心温度穿过单薄的布料,烫得她心跳微颤。

    “只是提醒你,就拿那么一盒,显然不够。”

    他眸中溢出寸寸极强的侵略性,腰际传来他的温度,岑稚许仿佛快要被吸进那道深晦的漩涡中,她抿了抿唇角,在强烈的荷尔蒙张力包裹下,险些腿软,虚张声势道:“可是这么多,用得完吗?”

    “可以。”谢辞序平静道,“前提是你能忍受得住。”

    “那当然。”

    纵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这么好的机会,岑稚许自然不会轻易任由它流逝。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甚至等不到穿过灯火通明的繁华街区,驱车前往数十公里以外的京郊别墅。他们结完账后,岑稚许便拉着他往消防通道走,踮起脚,在昏暗中噙住他的唇,扬起脸,等待火花漾开后,更为汹涌热烈的回应。

    谢辞序捏住她的下巴,窄瘦的指骨克制地握住那截腰肢。

    品尝过被他温柔□□的滋味后,岑稚许无法再满足于他毫无必要的绅士行为。他的骨节生得那样宽大,稍稍握紧,便会绷起道道充斥着张力的青筋,这样一双让人欲念横生的手,自然要落在属于他的位置。

    她轻哼一声,抓着他的手掌上移,直到指腹严丝合缝地贴紧。

    揉,捻,顶。

    哪怕隔着衣服,彼此的呼吸都随之而凌乱,如同散乱的牌面,无一处可理清。

    谢辞序将她吻得动了情,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脱下外套,为她披上,不忘扣紧。

    再开口时,沉哑的声线连同滚烫的凶悍一同侵蚀着她的理智,“再忍忍好不好?”

    岑稚许一刻也不想忍,但她空有一颗放浪形骸的心,倘若真的要她抛却所有理智,即刻就在无人经过的安全通道里跟他做.爱,还是太超出她的预计。

    她做不到。

    就算在这做不了,她也忍不住想借此撩拨他,故意伸手去拨他的纽扣,“反正这里又没人。”

    “而且在外面,岂不是更刺激?”

    当然刺激了,稍不注意便可能面临被偷拍、被窥视的风险。

    她没有那种变态的癖好。

    谢辞序信以为真,惩罚似地用力收拢骨掌,语气暗含锋芒。

    “女性的身体构造比男性脆弱,无论是做之前,还是做之后,都不能忽视清理的步骤。一昧追求刺激,对你身体的伤害更大。”

    他说起两性知识,头头是道。

    所站的角度,也都是为她考虑,毕竟除却双方都爽这一点,不负责的男人,确实会减少许多患病的风险,而对于女性来说,则面临着更多危机。

    岑稚许特别喜欢他中了圈套后,冷着脸科普的样子。

    “那怎么办。”她故作为难,“你家太远了,我不想等。”

    “我在附近的酒店顶层有一套专属套房,不介意的话,平安夜可以在那度过。”谢辞序指腹穿过她柔顺的长发,征询她的意见。

    岑稚许先前可没听过他还有这么处地方,“我不喜欢酒店,万一有别人住过的痕迹没有清理干净,也太尴尬了。”

    “专属套房的意思是,除了我,不会有别人。”谢辞序解释,“你可以理解为一套公寓,只是交由酒店打理,并不对外展售。”

    经营高奢酒店,或多或少都会遇到这样的高端顾客。港岛的星顶酒店视野最好的那层,便被几位新西兰富商、港岛富商,以及来自京市的家族包揽,入住频次相当低,却贡献了每年不菲的一笔收益。

    到了套房,岑稚许参观了一圈回到浴室门边,措不及防被一双大掌拽了进去,跌坐在他腿间,谢辞序不知从哪拿来一根黑色发绳,悉心地将她的头发盘起来。

    也不知等不及的人到底是谁,她精心涂抹的唇脂被他强势地卷入,不多时,抵不过那炉火纯青的技巧,双眸浮出氤氲湿意。

    谢辞序对她的情感早已烧灼,却耐住性子隔岸观火,指节顺着甬道滑入。

    打算先让她解解馋。

    “舒服吗?”

    岑稚许舌根被他含吮着,连单音节的字句都说不出来。

    室内水花四溅,让人分不清声响究竟来自何处。

    她被伺候得妥帖,自然不会抗议,直到浴巾吸干了肌肤表面的水渍。裹住小腿的毛巾被他推上去,转而用更为粗粝的大拇指代替,冰凉的宽戒与热交替,犹如冰火两重天,前所有未有的奇妙触感。

    岑稚许眼角溢出泪,咬着他的肩,留下深痕。其实到这里已经够了,但她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只差临门一脚,贪心想要更多。

    “还可以更舒服吗?”她仰头去寻他的唇,吐息落在他颈侧,自己也在挪动位置探索,寻找更高的阈值。

    “可以。”谢辞序说。

    指骨的动作骤然停下来,他终于选择亲身上阵。

    她垂下眸子,看它一寸寸消逝。

    像是游戏终于玩到通关,狰狞跋扈的邪恶青紫色势力,终于被慢吞吞游弋的粉白色水母吃掉。

    为了减轻她的痛苦,谢辞序可谓是用尽浑身解数,没有一刻闲下来,确保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唯有那双黑亮的眸凝锁住她,观察她的表情变化,以此来控制节奏,询问她的感受:“痛吗?”

    岑稚咬紧唇,努力熬过起初的不适后,本能对眼前人溢出爱意,挑衅道:“很shuang。”

    “……”谢辞序被她一噎,发狠似地往下压,不忘追问,“现在有没有更shuang?”

    岑稚许不甘示弱地咬他,直到察觉彼此呼吸都随之一滞。

    她仰起下巴,掩不住地洋洋得意道:“你呢?”

    “勉强。”谢辞序乌眸凝着她,“现在是说真话时间。”

    她不明所以,任由他将她撞得颠簸,眼睛都眯起来,漫不经心地问:“什么说真话时间?”

    “我知道你在骗我。”谢辞序一字一顿,面上越是平静,底下越是疯狂。“我前段时间去了京北大学,跟刘老聊起你,他说,你两年前就毕业了。并且,所学专业也不是历史类学科。”

    两人境地陡然倒转,脚踝被他牢牢握住,架于肩侧,睨下的视线如同今夜的初雪般凿下。

    “我只是想明白,你骗我,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第47章 陷落 “圣诞礼物,我很喜欢。”……

    明明有这么多机会跟她摊牌, 他却非要选择在此刻说出来。在此之前,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这份隐忍能力让她不免为之咂舌。

    “既然是前段时间知道的答案, 你忍到现在才告诉我。”岑稚许也知道自己有多狼狈,脖颈处氤氲的薄汗,早已被他用唇舌吻过一遍, 她浑身上下, 无一处不被他的气息侵占。思忖斟酌的空间一再被掠夺,她每说一个字, 连接处的感受便异样清晰。

    本就起伏不定的呼吸也乱了节奏。

    她咬紧唇关, 扯出一丝笑痕, “谢辞序, 你要是去当卧底, 应该也能做出一番成就吧?”

    “更适合做卧底的人是你。”谢辞序并不在意她话语中的嘲弄,手臂拖住她的脊背, 强势地中断了节奏, “我之前跟你提起实习的事,你刻意避开回应, 只说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引起我的误会。我看你咬文嚼字、混淆因果的本事, 挺厉害。”

    现在好不容易逐渐品尝出跟他做的个中滋味,卡在不上不下的节点, 要她将到嘴的食物吐出去,显然是不可能的。

    让她说真话,在他面前褪去一切伪装,身体和灵魂都坦诚相对,也没那么容易。

    岑稚许往前够了几分, 环揽他的腰,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脱离了他的禁锢,翻身跨坐他腿上。她这副举动完全超出谢辞序的预料,他眉梢压下,幽暗的目光看着她将它吐出来,而后扶着,又贪多、贪足地完全纳入,不留丝毫间隙。

    他试图阻拦她的行为,却又怕伤到她,手臂横亘在彼此之间,倒成了她的助力,帮助她耍小聪明。

    岑稚许的视线比他稍矮一截,却不影响她扬起眉梢,同他四目相对。局面瞬间被动,双方都忍不住倒吸凉气,战局呈现白热化的状态。

    “那当然。”她缓了几口气,才察觉完全到顶对初尝情事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勉强。她假装自己游刃有余,同他百分百契合,实际只有自己知道,这份饱涨感几乎抵达胃腔。长期处在饥饿环境下的人,蓦然被塞满了珍馐,强烈的满足感冲击大脑皮层,随后才是漫长的消化过程,这份饱腹感带来的异样感受,并不似想象中那样美好。

    至少,被撑坏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应该是动一动。

    可谢辞序除了拦她那一下,便没有再给出任何动作。

    她抿了抿唇角,压住想要他深凿的心思,将刚才陡然中断的话续接上,“一开始我也说过了,我们都不是善男信女,你也同意过,让我为自己留有余地。”

    “你为自己留有余地,就是隐瞒自己的学习、工作情况。而我唯一能找到你的方式,就是在原地等你召唤。”

    谢辞序眼眸压下无形的晦涩阴霾,措辞令人心惊,“你把我当什么?一条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

    岑稚许的脑子都要被他烫昏掉。他真敢说啊。人权平等的时代,她什么时候对他进行过这种精神驯服?

    胡搅蛮缠。她脑子里只浮出这几个字。

    她分明不赞同他的话,可是他所描述的词句,像是钉下了一颗无痕钉,刺痛感席来的同时,身体浮出隐秘的颤栗感。

    “你这形容词有失偏颇。”

    面对眼前压迫感强到几乎能逼人溺窒的男人,她非但没有生出退缩,反而被棋逢对手的兴奋激起更恶劣的心思。“我又没有让你做过分的事。难道说只是接吻,对你而言,也是勉为其难敷衍我?”

    今日的谈判可谓是字字珠玑,谢辞序险些被气笑,不可抑制地想起被她抛弃的那位——他的前车之鉴。

    “不是。”他果断道,承认自己也迷恋于同她唇齿交接的感受,“是我自制力太差,每次跟你接吻,都情难自抑。”

    早就被她发现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在彼此相连的情况下,岑稚许的大脑像是落了鼓,敲击声传达至心脏,身体也随之意动。

    抛却皮相的蛊惑,谢辞序这个人,天生带有可不磨的铮铮傲骨,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看掠夺者温柔,禁欲者沉沦,就已经足够令她着迷。

    岑稚许借由他拦在她腰际的力道,缓慢地、划圈似地挪动,看他胸前肌肉鼓涨,永远疏离倨傲的面庞浮出丝丝难以纾解的戾气,心里别提多痛快。

    谢辞序锋芒毕露的警告都被她轻飘飘化解,他拿她一点办法就没有,为了听真话,纵容她将自己当成抚慰的玩具。

    指骨克制地寸寸收拢,却并没有制止她,“我屡次拒绝你,是觉得你对感情和欲望的诉求南辕北辙,两者的推动不对等,我们在这件事上的进展太快了。”

    “你觉得太快,那就想办法放慢。恪守你的底线,不要让我抓住任何可乘之机。”她欣赏着他的失态,犹如观赏一枚无暇的璞玉,“那现在又算什么?是你自甘堕落,还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

    说到这里,她话锋温和地一转,“我没有模糊重点,也不是故意歪曲事实。你所见到的我,才是真的我。”

    “也就是说,有一部分你,是假的。”谢辞序抓住她的漏洞。

    对上那双乌沉幽暗到仿佛要将她吞噬的视线,岑稚许知道终究还是躲不过,他这样的人,逻辑和条理无比清晰,只要他不愿,没有人能让他落入圈套。

    她摊开真相的一部分,“你得到的消息没错,我两年前就毕业了,在国外读了一年的硕士。但是专业不喜欢,环境不适应,各种压力堆积,我瞒着所有人休了学。”

    “再后来,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跟晗景两个无业游民一拍即合,她带我加入她的社交圈,我陪她消磨时间。”接下来不得不提及另一个名字,但这是圆话的关键,总归也避不开的,岑稚许索性道:“刚出国那阵,我向傅斯年提了分手,他后来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职业规划,我并不清楚。”

    谢辞序:“三个月?”

    措不及防的发问,让岑稚许怔愣半秒,“真的只谈了三个月。所以,什么刻骨铭心,走不出失恋的阴影是假的。”

    见他面上的阴霾转霁,岑稚许补充道:“我那么说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让你心疼的同时,记住我的名字。”

    谢辞序嗤笑一声,赞许的话听起来冷冰冰的,“看来岑小姐经验丰富。”

    岑稚许挽唇,“过奖啦。也就是从无败绩而已。”

    “跟他们也date?”

    她好似没听懂他话语中的醋意,他不愿给她先前那种积郁着怒气的颠簸感受不要紧。反正这种事,双方任一付诸精力都能获得快感,不至于让她深感被动。

    岑稚许扶着他的肩,学着接吻时九浅一深的技巧,吐出来的比吞进去的还多,如此反复,攀着他的肩自给自足。

    值得一提的是,谢辞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哪怕她没有品尝完全,留了大半截在外,也足够她消化了。至于他,究竟是得到了满足,还是被她折磨得愈发难舍,都不要紧。她舒服就够了。

    这种精神胜利法,极大程度地将她本就所剩不多的同理心冲淡。

    “嗯?”她眯起眼睛看向他,“你说什么,刚才没听清。”

    回应的姿态很不走心,只是用来安抚他的甜枣罢了。

    “谈过多少任男友。”谢辞序声音低哑,蓦然顶到她眼角都溢出泪花,“我保证不会吃醋。”

    他率先抛出承诺的前提,仿佛对她的措辞早有预料。倒真应了他那句话。

    是她驯服的裙下之臣,亦是被磨平了棱角的烈性犬。

    不得不承认,男性在这方面的天赋几乎拉满。

    她前面磨磨蹭蹭折腾好半晌,对比之下,都不如他裹着浓重妒意的沉入来得刺激。

    懒惰浮生,她现在懒得动了,只想坐享其成。

    岑稚许趴在他沟壑分明的腹间,手指从两根,逐渐数到全部用完,在谢辞序愈发沉冷的注视下,施施然一笑,“坦白说,数不清。”

    谢辞序是真的被气到头疼,“数不清?十根手指头都不够你数?”

    按照她迅速冷却的劲头,连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几个。

    甚至还会出现搭讪要完联系方式后,对方不动声色地说,“阿稚,你的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乌龙闹出来,她才发现,哪是遇见了天菜,分明就是冤家路窄。

    爱吃一个口味的炒饭也是错吗?真要论起来,不少人还会夸她专一。至少她没有今天钟情于细面,明日又换成冷餐,大后天改成汉堡。

    她只是。想试试哪家店更合自己心意。试错成本不高,何必花时间内耗自己。

    岑稚许思索两秒钟后,收拢指尖,转而漫不经心地拨弄他的喉结。

    “是你想听真话,听完又要吃醋,玩不起。”

    “是。”谢辞序拧着眉毛笑,含沙射影似地藏着冰,“我活该。活该问你这些,纯粹是没苦硬吃。”

    “现在是不是觉得,人和人之间还是停步在初见时最好。还不如听从我的误导,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装下去。那样,我还是那个为情所困,又幸运地遇到了救赎的幸运儿。”

    “呜——”

    话音未落,岑稚许的手指被他含住,舌尖缠着她,没几下便被吻得潋滟湿漉。很奇怪,她身体里的水分如同被他吸吮着榨取,变成了一条渴岸的鱼,荒唐到想要从安全的大海,跃跳至那干燥的、灼烫的细沙中。

    谢辞序抱着她,蓦然站起身来,将她抵在落地镜前。

    挑起半边浓眉,“当下的境况对我十分不利。从救赎者落难成为消遣之一,阿稚觉得,我该如何反败为胜?”

    镜面冰凉,岑稚许赤着脚踩在他身上,犹如经历冰火两重天。他挑选的角度也刁钻,视角正好迫使她看清相连之处。

    绝对制高点拥有近乎于飞机起升高度的同款视野,周围没有任何一栋建筑能眺望过来,自然不知晓,黑暗中,是怎样一副令人面红耳赤的香艳画面。

    岑稚许踮起脚尖,竭力抵消他凶猛的进攻。用轻熟的声线安抚这头躁郁症发作的猛兽,“你跟他们不一样,谢辞序,你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能赢。”

    “凭什么?”

    额间一滴汗落下来,在她脆弱泛红的皮肤上晕染。蝴蝶效应自这滴汗开始,迅速发酵。

    他将她抱得很紧,似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先前的开胃小菜,在正餐面前,显得那样渺小可笑。

    岑稚许被他吻到口干舌燥,指甲都嵌入他的皮肉里,也没能让他停下来。

    他疯了?竟然反问她,他凭什么能赢?

    “凭你钟情的这副皮囊?”谢辞序不疾不徐地接下她的疑问,脊背、额间,积满了细密的汗珠,“可是阿稚,皮囊会老去,会消逝,在岁月的蹉跎中,比不过一捧黄沙。永远有更年轻鲜活的面孔,更热烈滚烫的身体,走近你的视线,成为你新的猎物。”

    一句深过一句的话语,将岑稚许逼到退无可退。

    他看穿了问题的本质,不会再陷入她的甜言蜜语中。

    岑稚许的那些招数失去效用。

    干燥的大掌盖住她的眼,将她所有的颤栗,从容照单全收。岑稚许大脑陷入嗡鸣,想叫他停下,给她留够暂缓的时间,可她清楚,超出掌控外的恶犬,怎么可能再听从主人的指令。

    谢辞序温柔地将指腹穿进她发梢,“我不想被任何人取代。”

    “不会的。谁也代替不了你。”岑稚许脱口而出。

    “或许。”谢辞序眸中没有丝毫温度,显然对她的话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没关系,我会再度取而代之。”

    他平稳而颤动的心跳声,盖过了眼里的疯狂。

    她没有看见,身体被推向频次毫不间断的终点,精神也达成了共鸣。

    餍足过后,岑稚许浑身都软,对这场酣畅淋漓的平安夜很是满意。她懒洋洋抬起眼皮,脸颊陷进他的胸膛里,却见谢辞序拆开了圣诞礼物的包装,他头也没抬,将她翻过身来,掌背托起她的小腹。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已经半夜三点了!”

    谢辞序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扭过头来,舌尖侵入她齿关,将她吻至动情。

    “可今天是平安夜不是吗?”他瞥她一眼,探寻着更多可能。

    岑稚许拔高音量,伸脚踹他,“过了零点就是新的一天。今天是圣诞节,我要休息。”

    “那正好。”谢辞序又握住她的腰肢,细细摩挲,“圣诞礼物,我很喜欢。”

    “怎么可能会有人拿套当礼物?”岑稚许算是明白了,他这副滴水不漏的模样,纯粹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当然,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什么混账话都能说出来。

    一个敢送,一个敢接。

    “我面前就有人把它当礼物。”谢辞序说,“你送的,我也收了。饱了才知道不合适,早干什么去了?”

    “……撤回撤回。通通撤回!”岑稚许抓狂。

    “撤不了。”谢辞序说,“只是测评一下,今晚不会用完的,你放心。”

    推心置腹的环节已经过去,谢辞序自然不会放过她,那些隐藏在心底的阴暗嫉妒,都化作身体力行的证据。他牵着她的手,落在被她咬出血痕的喉结上,既是诱惑,也是安抚,哄她再坚持一下,甚至还用字正腔圈的法语唤她baby。

    “不是在法国留学吗?一年的时间,语言对你来说,肯定不是什么难事。”他磁沉的音调卷进耳膜。

    岑稚许脸颊绯红,骂他流氓。

    男人凌厉的五官并无丝毫被骂的不虞,在她怨气深浓的嗔瞪目光下,将拇指指腹的湿意抹在她的唇边,代替被他吃下去的晶莹唇色。“阿稚好厉害。”

    “我真的给你准备了礼物。”岑稚许承认,她的身体极限高到难以想象,跟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舒服的感受竟然丝毫不减。她挑开话题,试图换得他几分怜惜。

    谢辞序捂住她的唇,“别告诉我,礼物是你的吻。”

    “我的吻怎么了?难道不够格当礼物吗?”她炸毛,推开他,裹着浴巾赤着足踩在绒毯上,将那盒圣诞气息浓厚的东西递给他。

    “够的。”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在我这里,永远是最珍贵的礼物。”

    谢辞序本以为她只是开玩笑,在看到她拎着小盒子时,胸腔涌出剧烈的情绪,长眸微不可闻地被柔和的缱绻填满。

    得到她的重视,比听到任何甜言蜜语都要让人惊喜。

    他将人一把捞回来,重新纳入,慢条斯理地拆开。

    一枚璀璨夺目的领夹映入眼帘。

    围巾旁边放了一小颗圣诞树摆件,让那冰冷的碎光,多了几分热闹的韵味。

    原来,这世上,并不是所有节日都与他无关。

    第48章 陷落 “生杀大权现在掌握在你手中。”……

    厮混一整晚, 远超岑稚许的身体负荷。醒来时,已是次日傍晚,手机里堆叠了无数条祝福圣诞快乐的消息, 岑稚许拿起来瞟一眼,才恍觉她竟然忘记切回小号。

    谢辞序身上松松垮垮地裹着件浴袍,斜倚在落地窗边, 似是正在接听视频电话。

    见她醒来, 纤长的双腿堪堪被他的衬衣遮住,赤着脚踩在地毯上, 一双妩媚灵动的狐狸眼往他的方向瞧, 谢辞序冷峻的眉眼不由得涌上些许柔和。

    “阿稚。”他朝她招手。

    岑稚许捂住胸口的位置, 探身子作势要看他屏幕, 还未站稳, 便被他揽腰抱着坐于腿上。

    “放心,镜头挡住了。”谢辞序示意她视线上抬, 骨掌却落在她的腿根, 单手罩住。

    她的腿很漂亮,灯光下犹如一截瓷白的玉, 昨晚他反复揉捏,自然知晓那具有丰腴弹性的触感如何。

    想到这里, 谢辞序眉头稍蹙,将那些不合时宜的心思压下去, 只专注替她按摩着后腰。

    室内暖气的温度打得很高,岑稚许又刚醒,察觉不出冷意。她底下也没穿,虽说对谢辞序不设防,但隐私还是需要注意。见他对细节的把控比她还认真, 她睫毛轻垂,双腿自然地斜搭上去。

    他并不避讳让她看屏幕,岑稚许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扫过去。

    鼠标停留在批复流程的界面,数据清晰,其中几个项目的名字公开挂网许久,去年她就听岑琼兰和谈衍聊过,因此对数字敏感。

    岑稚许的记忆力随了岑琼兰,一目十行,先提炼关键信息,不重要的悉数过滤掉。刚才那漫不经心的一眼,足以掌握整页的数据。若她是谢辞序的竞争对手,恐怕将来他要吃不少苦头。

    谢辞序掀起眼皮看她,声音淡而温和,“饿不饿,先吃饭?”

    一点都不谨慎,连商业机密都不知道捂着点。

    岑稚许在心底默默为谢辞序的行径扣了三分。

    顶级恋爱脑掌权,迟早把自己的身家搭进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问。

    “大概中午12点。”

    “那你也没休息多久嘛。”岑稚许很佩服,“然后一直工作到现在?”

    房间里没有食物的痕迹,连空气里浮氤的都是馥郁的甜香,混杂着一点石楠花的味道,床褥是半垂地式的,她还在熟睡,料想他也不会让人送餐食进来。

    连Rakesh的醋都要吃的家伙,守在她面前,就跟守在花圃前的恶兽一样。

    “嗯。”谢辞序解释,“昨晚放了高层鸽子,只好下午加急处理。但愿来年股东大会的时候,我不会被联名批斗不务正业。”

    “你们谢氏也太卷了吧,还不让人过平安夜圣诞节了。”岑稚许撇撇嘴,嗓音轻软,“想想也是,一群老头子,每天闲得发慌,根本不能体谅年轻人的辛苦。”

    谢辞序正儿八经地点头,唇边笑意浅淡,“集团关系复杂,旁支派系太多,到处都是眼睛盯着,巴不得我犯错,好把我换下来。”

    岑稚许听过,但从旁人嘴里说出来,多少掺杂些个人主观。她抬起下巴,将发丝捋至耳后,掩不住好奇:“你爸不是就你一个儿子吗?怎么太子爷的地位还有不稳固的时候,换下来,不就相当于把自己辛苦打下来的家业让给别人了。”

    其实根本说不上是谢砚庭的功劳。谢氏涉及的产业众多,光凭他一人哪里管得了,靠的都是家族里的支脉,共同维系繁荣。再者,谢家大部分根基,靠的都是老一辈攒下的时代红利,以及换了商权人后,调整架构和方向,才实现的资产翻倍。

    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摸不清谢家两父子的关系,免得不慎踩中雷点。

    提起谢砚庭,谢辞序眼尾的笑意凝固,用嘴唇轻碾她的耳廓,语气平平,像是提起一位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年轻时比谁都风流快活,光是我叫得出名字的私生子女都有四五个。明面上过继到忠心于他的几位叔伯名下,也在集团里混个一官半职。”

    他顿声,“几位叔伯中也不乏还有野心的人,随便拿个傀儡出来扶持,也能达到垂帘听政的效果。”

    谢辞序的生母是谢砚庭的第三任妻子,岑稚许听庄晗景聊过,也算是豪门圈里众所周知的八卦。谢砚庭的前两任妻子,出身于新加坡富商,为他前期争夺继承权助了不少力,而这第三任,传言说是小三上位,加之背景平平,行径又极为高调,不少人都戏称她为三房。

    岑稚许原以为谢砚庭拢共就这么一位独子,要说奉子逼婚,倒还说得过去。

    “这和我听到的八卦差别很大。”

    见她面露不解,谢辞序附在她后腰的掌心用力,“你还打听过谢家的事?”

    “关于你的。”岑稚许嗅到他身上的清寒气息,撞进他眸子里,很容易察觉他此刻低迷晦暗的情绪。联想到他从不将谢宅称之为家,猜测里边的故事肯定不少。

    “了解一个人,要先从熟悉他的家庭开始。成长环境能反应许多问题。”这些话,岑稚许信手拈来,“比如,童年创伤会导致许多应激情绪。”

    谢辞序凝着她,眼里好似揉着入夜的寒凉,“想听的话,待会边吃饭边给你讲。”

    岑稚许作抹脖子状,“豪门秘辛,该不会听完就被灭口吧?”

    “怎么灭?”谢辞序含住她的唇,舌尖抵进来,讲炙烫湿热的潮渡给她,“用上面,还是下面?”

    他在那方面没有技巧,全凭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动起来跟暴力打桩机似的,永远不知疲倦,每一下都又快又狠,靠着尺寸形状可怖的凶器,将原本初次只能勉强评五分的情事,硬生生拉升到了九分。

    至于剩下的那一分,扣在了他的恶劣心性上。

    昨夜的疯狂仍旧历历在目,岑稚许感受到他又涨了几分,脚背条件反射般弓起来。后来实在太累,让他自己从床上滚下去。

    她一点情面都不留,他倒也不生气,从她平坦的小腹一路吻至脚尖,退而求其次道:“踩出来也可以。”

    岑稚许腮颊边缘飞上一抹红,并不打算接这个危险话题。她伸手去摸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要他解锁。而后熟练地找到她想吃的那家餐厅,订了个套餐,随手将手机扔得远远的,大有不让他再碰之意。

    谢辞序撩眉睨她,“花男朋友钱没有心理负担?”

    她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上次说要将他楼下那套平层赠给她,被她拒绝后,谢辞序就一直在观察她对于金钱方面的度。买了情侣戒指后,她又不知从哪买了枚领夹回赠,好似他们之间每一次涉及金钱,都必须有来有往。

    虽然不知道那领夹多少钱,看镶嵌的鸽血红品质,也不会太差。

    收到她的礼物,他心底的确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但与此同时,想到这或许是她为了同他撇清关系,又止不住地吃味,对她又爱又恨,牙痒到甚至恨不得翻来覆去地抵进去,让她清晰地记住他带给她的感受。

    有些东西,是无法分割清楚的。

    岑稚许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顿饭就花你几千块而已,怎么还记上仇了,小气。”

    “顶多,我下次作客,请回来。”

    这句没良心的话,成功引来一道咬牙切齿的锋冷视线。

    单臂抱起她不是难事,谢辞序俯身将被遗忘的手机塞回她手里。

    “?”岑稚许面露困惑。

    她就开个玩笑。

    手机给她干嘛?再点一份也吃不完,纯属浪费。

    “录个指纹吧。”

    不等她反应,谢辞序已经先斩后奏,摁着她的手,录完了指纹支付。

    什么超绝行动力。

    岑稚许面上维持着笑,对此并不觉得有多感动,很不给面子的挑破:“可是我每次买东西还得问你要手机,一点诚意都没有。”

    “还不如给我开个亲情卡,设置七八位数的限额。”

    她瞎说的,亲情卡这种东西,她和庄晗景互开过,两个人连六位数都没用到,自然不清楚有没有上限。

    谢辞序却明显当了真,把银行卡都递给她,“密码过几天我会改成你生日。不够了再给我说。”

    “亲情卡也一起开了,扫个码加下好友?”

    岑稚许差点把自己给葬送进去。

    现在转账都是实名制的,她哪里敢真的加他。

    “谁稀罕资本家的臭钱。”她抿唇,连带着把自己也给骂了。

    谢辞序嘲笑她:“敢说不敢做,你就这胆子。”

    调侃过后,他还是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以免她对自己的偏见更深,掌权人只是一个身份罢了,毕竟不是完整的他。

    “准确来说,我应该不算你想象中的资本家。”

    岑稚许抬头看他,“你这么有钱还不算,是故意凡尔赛吧!”

    “宝宝。”

    谢辞序唤她。

    是昨晚她嫌法语的baby听着耳朵酥到发麻,勒令他换成宝宝,他起初不同意,后来不知怎地妥协了,握着她的手,横冲直撞到底,反倒对这个称呼爱不释手。

    惹得她最后心生烦腻,后悔让他改口。

    醒来听到这个称谓,岑稚许双颊滚烫,嗔恼地瞪他。

    “我两年前签过一份承诺书,任职谢氏总裁,所领取的分红与工资加起来,不得超过这个数。”

    他比了一个数字。

    岑稚许将信将疑:“亿?”

    “单位是万。”谢辞序纠正。

    这下换作岑稚许惊讶。同先前的细节也对上了,难怪他明明拥有私人飞机,却只能乘坐民航。

    算下来,或许大部分身家都在不动产上面了。

    她默了几秒,“这和被架空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说,我不是你想象中的资本家。”

    岑稚许蓦地想起什么,那他岂不是将自己所拥有的,全都慷慨相赠给她?

    两者的份量全然不同。倘若拥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却只分给她一小块金子,并不能叫人感动。而若只有一块充饥的饼,全都给了她,则是推心置腹。

    心脏仿佛受到冲击,岑稚许反应很微妙,不知该骂他什么。

    她掺杂着真话建议,“既然辞哥很穷,不如以后换我养你。”

    “倒也没有穷到这个地步。”谢辞序温声开口:“我赚钱的方式,比较阴险。”

    他的境地其实很糟糕,岑稚许起初不以为意。

    直到听完了他空手套白狼的杠杆事迹,面上由平静转至震颤。这个案例已经在经济学中成为经典,时间往前倒,那时候并无这些概念,他能够凭借着信息差从谢氏套现三十亿离场,打得是擦边球,如今已经不能再复刻,全都明明白白写在了法案上,谁也不敢铤而走险。

    她从来没有那一刻,对谢辞序生出由内而外的敬佩。

    岑琼兰和谈衍早些年混迹过华尔街,曾将这位神秘东方人士的操作视为天才之举,在国外都是被探讨不绝的典范。

    有国外的学者还给他做了推理画像,猜测他是位深谙金融的顶级学者,年龄约在八十岁往上。

    直到认知在此刻推翻。

    她怔愣许久,讶异到说不出半句话。

    谢辞序不显山不露水地抛出重磅炸弹,“听过世曜科技集团吗?谢氏在锂电池、生物科技、新材料及智能领域的对标竞品公司。”

    岑稚许看他铺垫这么久,忍不住往大了猜,“该不会是你的吧?监守自盗?”

    “这叫合理制衡。”谢辞序纠正。

    “搞了半天,让谢氏市值一夜蒸发的罪魁祸首,就在权力高层。要是让你那些私生兄弟姐妹知道,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岑稚许抿了下唇,评价他:“斯文败类。”

    “……”谢辞序皱眉,对她的形容不满,握住她指尖,不让她指着鼻梁骨。

    “我的秘密全都和盘托出给你了。”他微顿,“生杀大权现在掌握在你手中。”

    他不让她乱指,岑稚许索性撩起自己的发尾,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拂动。

    “你还没讲你家里的事呢,我要听豪门八卦,越劲爆越好。”

    谢辞序凝进她扬着笑的眸子。

    他从未在人前撕开伤疤。

    也清楚得知道,伤疤是不能在人前展露的,一旦撕扯开来,就会受到宿命诅咒,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另一道疤。

    可她送了他人生中最好的礼物,陪伴他度过了这辈子最美好的夜晚,哪怕有万劫不复的风险,他也甘之如饴。

    谢辞序勾唇,平声道:“你先抱紧我,免得待会吓晕。”

    岑稚许嗤之以鼻,切,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港岛那些富豪玩得也很花,风流韵事夸张到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她哼笑:“什么八卦需要这样……”

    “谢夫人不是我母亲。”谢辞序见她目露疑惑,该用更为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

    “谢砚庭在和chong小姐婚姻存续期内出轨,谈判过后,谢砚庭决定扶正第三者,chong小姐则净身出户,她诞下的孩子,对外名义上是由第三者所生。”

    后面的话已经无需多言,他 就是被抛弃的那个孩子。

    第49章 陷落(大修) “没这个可能。”……

    岑稚许之前听过钟小姐的事迹, 新加坡富商,为了从谢氏脱身,贡献了数条合作产业链出去, 不死也褪了半层皮。就算是门当户对的联姻,没有道德约束,婚姻也逃不过一地鸡毛的命运。

    谢辞序的身世实在是惨不忍睹。

    所有人都在隐瞒真相, 他无可选择地成了牺牲品。

    岑稚许生出一丝心疼, 倘若她知道往事如此沉重,必然不会揭开这个话题。她望向谢辞序, 放低了语气, “辞哥, 那谢夫人……”

    意识到这个称呼不妥, 她改口道:“关淼对你怎么样?”

    “恨意凌然。她恨不得杀了我。可惜我死了, 她也没办法在谢氏立足。”谢辞序说,“谢砚庭同钟家达成了保密协议, 那几条合作链永久有效, 但前提是,他同关淼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他面上一派平静, 或许早已在无人之际彷徨挣扎过,磨平血肉伤疤后, 再面对这些,无非就是一道痂。只要不用刀子往上扎, 鲜血也不会流出来。

    幼年时期,他曾无数次受到关淼充满仇恨的蔑视。那时,他不过才几岁,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受母亲无端的谩骂,骂他孽种、灾星, 为了得到认可,一遍遍付出努力,拼了命想要得到一句赞扬。

    他曾陷入过漫长的黑暗时期,彷徨、挣扎,也寻不到答案。

    直到后来,意外从谢砚庭养在外面的情人那,得知了线索。顺腾摸瓜调查,才知晓了这么一段陈年旧事。

    ——他只是一颗棋子。

    是谢砚庭花天酒地的挡箭牌,是关淼留在豪门的工具,更是chong小姐报复关淼的一场局。

    见他出神,岑稚许主动挽过他的脖颈,坐至他怀中,温热的气息渡过去。

    谢辞序回应着她的吻,“都过去了。不用担心我。”

    岑稚许怕他伤心,晃动着,试图解开他的心结,“那你能共情chong小姐的离开吗?”

    “不是共情,是理解她的离开。”谢辞序说,“作为妻子,丈夫出轨是对婚姻法的蔑视和感情的背叛,她有立即结束这段关系的权利。孩子、舆论乃至法律,都不应该成为阻碍,她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需要考虑其他。”

    听到他的回答,岑稚许放下心来。

    手掌已然越过单薄的衬衣探进去,触及一片软腻的丰盈,引来她轻声吸气。

    岑稚许闭上眼,专心感受他的动作,“看来你是拥有正常三观的好男人。”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谢辞序溢出几分兴味。

    他总在这种时候给她挖坑,试探她的反应,岑稚许并未松懈,笑吟吟反问:“难道你不是?”

    “每个人对标准的定义不一样。”

    谢辞序说话时,眼底的漩涡始终将她牢牢锁住,“在你这里,一生只爱一个人,应该是减分项吧?”

    “……”

    岑稚许措不及防被噎了声。她忽然有点后悔跟他坦白自己的感情经历了。他自己回味时,什么飞醋都能吃。算了,这个话题,她拒绝回答。

    指纹映在肌肤之上,温柔又强势地拨弄着。可惜并未持续多久,谢辞序抽回手,替她拢好领口,却问她,“有感觉?”

    他陡然离开,分明就是故意的,岑稚许凝进他乌黑的眸,坦诚道:“可能昨晚太疯狂了,身体还处在敏感的状态。”

    提到昨夜,两人的心思都不由自主地飘忽一瞬。

    谢辞序呼吸微滞,声音哑上半分:“我看看。”

    岑稚许没明白他的意思,潋滟着一双漾着水色的眸,想起昨晚被他用牙齿轻咬的丝丝疼意。是有些担心,大大方方地自第三颗纽扣往上解。腕心蓦然被按住。

    黄昏时节,似乎比平时更易引人浮想联翩,谢辞序声线微哑,“我说的是,底下。”

    “先前怕吵醒你,不好分开你的腿检查。是我不知节制,要了太多次,如果肿得严重,可能需要用点消炎药。”

    他说得一本正经,岑稚许却犹如受惊般,从他腿上弹坐起来。

    见她这么抗拒,谢辞序也没强求,将厚实的浴袍盖在她肩侧,“你要自己检查也行。待会别出来,你定的餐大概到了,我去取。”

    纤秾有度的腰线就这样被人无情挡住,唯余一双犹如人鱼初上岸时的双腿。虽然少了几分曼妙的风度,但好歹保住了温度。

    岑稚许视线慢悠悠地下移,落在高昂之处,唇角翘起清浅的弧度。

    “不让辞哥操心,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刚开完荤,真要让你检查,恐怕跟折磨差不多吧?”

    谢辞序鼻尖溢出嗤声,说她没良心。

    等他拿了餐回来,岑稚许倚在套房里侧的门边,表情写满了不悦。

    她定的这家餐厅每天外送的餐食有限,盛放汤汁的盆是烤瓷做的,需要架在不锈钢小圆架子上,用酒精灯复烤,其他菜色也有各自对应的盒子,摆盘精致,却也很麻烦,谢辞序只能挨个取出布菜。

    他没注意到她的情绪,等餐桌都摆满了,给她拉开凳子,岑稚许却坐得离他三尺远,也不同他说话。

    “我哪得罪你了?”

    谢辞序问得诚心,记忆在脑子里倒带,倏地叹了口气,连人带椅子地拖回身侧,“餐是你点的,是有点凉了。但是这个天气,后厨还要顾及菜品色相,路上颠簸送过来,保温程度的确难以控制。”

    温沉的音调很是悦耳,他搭在餐桌上的手还带着她送的宽戒,如今又妥帖细致地为她做了不少事。

    她只是刚才照镜子时,发现脊背后面全是深深浅浅的吻痕。有一枚更是留在了后颈,要不是她绑头发时看了一眼,估计就顶着这枚吻痕回家了。

    倒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他坏到透顶,用这种方式来宣誓主权。

    不经过她允许,偷偷摸摸的。

    “主要还是你摆出来花了太多时间,手脚不够麻利。”

    “是。”谢辞序似笑非笑。

    岑稚许还在接机拱火,“一点服务意识都没有,你这样连去餐厅都应聘不上。”

    “我要是失业了,应该做点什么好?”

    他根本不知道火药桶在哪里,顺着话题问下去,一脚踩下去,踩中了个哑炮。

    “跟我吧。”岑稚许说,“负责给钟表的机械零件上油,检查轴承,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打发去给刘老团队修理设备,细致活和体力活搭配,有助于你全面发展。怎么样,是不是很贴心?”

    “或许缺少了最重要的一项。”

    岑稚许还在问什么,他把人搂进怀里,唇已经压上来,不同于以往的强势霸道,只是用舌尖柔缓地往里缠。他有意哄她,岑稚许也没抗拒,唇瓣轻轻翕开。

    她这样配合,倒更方面他将厚舌往里伸,高挺的鼻梁暧昧地摩擦着她的肌肤,浅淡的气息沿着颈侧下移,钻入领口里,弄得她有些痒。

    岑稚许往回缩了缩,他便吸着她的唇瓣,如同在品尝一块肥美柔滑的三文鱼,味道甜滋滋的,让人止不住地上瘾。

    水声溢出,岑稚许逐渐乱了心神,软趴趴地将身体的重量都压上去。

    其实无论是深吻,还是这种柔情蜜意的含吮,都各有不同的滋味。前者能轻而易举地勾起旖旎心思,犹如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作为前调的催化再合适不过。后者则是单纯地服务于她,是很明显不会直奔主题的,带着细水长流的抚慰。同样很舒服,没有高下之分。

    谢辞序轻喘的气息声落在耳边,举止绅士,“哄好了吗?”

    岑稚许随口说了个数字,“一般般吧,进度2/3。”

    “要不你先告诉我,我具体错在哪里了,才好对症下药。”谢辞序配合道。

    说起这个她就来不高兴,岑稚许顺势撩开发尾,扭过身要他看明晃晃的罪证。

    “这个位置别人看不到。”谢辞序淡声。

    “看不看得到不是重点。你想种吻痕,我又不会阻止你,但前提总得让我知道。”

    “阿稚。”

    他突然唤她,岑稚许没好气地扫过去,颈侧攀上一截指腹,细细摩挲着,听见他马后炮般补充道,“请问我可以在你这里种吻痕吗?”

    “不可以。”岑稚许言辞拒绝。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也就意味着需要他将“不存在的吻痕”消除掉,他哪来这通天的本事?谢辞序沉默一阵,提出解决方案,“你要是介意,可以考虑和我待一周,等时间过去,自然就淡了。”

    “你这算盘打得,我在南方的朋友都听见了。”

    见他作势又要吻上来,将剩下进度填满,她的手指抵在他唇边,婉拒:“跟你开玩笑的,我要先吃饭,快饿死了。”

    谢辞序恋恋不舍地放怀里的温香软玉离开,给她盛了一碗熬得雪白的甜汤,指腹捏住白瓷勺柄,轻吹了两下后,递送至她唇边。

    岑稚许眨眼,张口,将汤喝尽了,随手指了对面的秋韵山楂鹅肝冻,“这个是它们家招牌菜,辞哥尝尝?”

    谢辞序用筷子夹起来,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她截了胡。

    被吻至软红的唇轻咬住他的筷尖,贝齿若隐若现。配送的筷子后半部是由金属做的,前半截由竹木代替,用餐时才拆开包装怼上去,因此相连处并不牢固。岑稚许一时得意过头,不小心将筷子前端咬了下来,谢辞序下意识伸手去接,沾着她甜津的竹木筷头落在他干燥的掌心,在灯光下泛出盈盈亮色。

    他有洁癖是众所周知的事,接吻也就算了,岑稚许自己都不能接受手心沾上她的东西。她以为谢辞序会不高兴,谁知他情绪平稳,将竹筷取下来替换,再用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过掌心,重新给她夹了一块,解释道:“怕你嫌弃。”

    她一会要吃这个,一会又觉得汤凉了,要他剥虾,拿纸巾,还不忘折腾他倒小半杯普罗塞克佐餐,谢辞序忙前忙后,半点怨言都没有。将他的性格磨得差不多了,岑稚许才发觉自己多少有点过分,礼尚往来地给他剥了只虾。“奖励服务到位的谢先生。”

    “受宠若惊。”谢辞序说-

    谢辞序很少回谢宅,除却一些不得不演母慈子孝的节日,通常情况下,他都选择一人独处。

    只是圣诞过后没几天,便紧挨着元旦,上次中秋他就没回,免不了遭受一顿催扰。

    每年都是如此,乌泱泱坐了一桌子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巴不得搞死对方,踩着各自的血肉往上爬。

    谢砚庭在集团被掣肘,掌不了权,手上的资金却不少,可惜他那些疼爱的孩子都上不得台面,只能从谢辞序这过一道,转成豪车、名表,以及一些信托基金送出去。

    平心而论,在经济上,只有谢辞序才算得上货真价实的谢家太子爷,至于别的事,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子俩亲情淡薄,更像是是皆为利往的合作伙伴。

    见到谢辞序拂去肩头落雪,将外套随手递给佣人,正坐在客厅里陪谢砚庭说笑的几个年轻面孔站起身,面上皆挂着笑,唤他一声辞哥,或是谢董。

    谢辞序眉锋压得很低,在长椅上坐下,对着电脑兀自处理工作,连眼皮都懒得抬。

    前来讨好的人碰了一鼻子灰,表情没好到哪里去,但碍于谢砚庭夫妇在场,谢辞序又是高深莫测的性子,有再多不满,也不好挂脸,只能咽回肚子里。

    关淼将这些尽收眼底,装作知心懂事地关怀了晚辈几句,又嘱咐佣人将炖好的燕窝银耳汤端出来,对谢辞序道:“最近降温降得厉害,你也别整天都往集团跑,多休息下,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在谢砚庭结扎后,她明白再如何筹谋,也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因此所有的赌注都不得不压回谢辞序身上——哪怕她恨极了这个孩子。

    她很早就做好取代chong小姐的计划,只是谢砚庭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将她扶正,给了名分,而后光明正大地私生子女接二连三地领回来,她还得笑着帮他遮掩,做体面雍容、大度慈悲的谢夫人。

    如今走到这步,谢砚庭倒是儿孙满堂,她什么都没有。

    谢辞序淡淡应声,“我知道。”

    并没有接过她精心熬煮的汤羹。

    他微顿,向来浮冷的目光依旧毫无波澜,“来之前已经用过餐了,并不是刻意辜负您一片好意。”

    关淼的面子勉强维持住了。

    谢辞序性子向来寡冷,众人都已习惯,可每每对上那双同钟小姐如出一辙的眸子,关淼总觉得瘆得慌,难免想起钟小姐撞破她与谢砚庭苟且的那个雨夜。

    彼时钟小姐几巴掌雷点般摔下来,各种昂贵的物件洒落满地,居高临下地将她与谢砚庭踩在脚下,歇斯底里后,眼底冰冷,对她道,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保住这个孩子,算是我给你的施舍。

    后来,她的确靠着这个孩子,稳坐了二十几年的谢夫人位置,怨愤与惊惧萦绕,以至于无数次,试图将幼年谢辞序溺毙,让大火将他烧至残废。

    大概谢辞序这辈子拿了副不死牌,总能命悬一线救回来。

    小时候,他不记事,自然发现不了口蜜腹剑之人的阴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疏远所有人,关淼没有退路,对他愈发好,时至今日,那种疏离感更甚。

    “前段时间出差,给您带的。”谢辞序说。

    一款稀有鳄鱼皮的包,足以让她在贵妇圈里撑场面,关淼爱不释手,“难为你有心,忙工作还记挂着我。”

    收到贵重的礼物,谢夫人眉开眼笑,倒真欺骗自己代入母亲的角色,当着众人的面道,“我听说谈衍家那位千金对你有好感,这些日子,你和人家聊得怎么样了?”

    就连谢砚庭都抬眸望过来。

    他早就有意同谈衍合作,意向和条件都谈好了,半路突然杀出个岑琼兰,谈衍是出了名的妻控,奉行妻子说一不二的条例,端着和善的笑,委婉地中止了合作。

    两家要是能联姻,对于谢氏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谢辞序本不欲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私事,淡拢的眉心依旧拧着,“对方一时兴起罢了,都是以讹传讹。”

    谢夫人:“怎么会?颂舟还跟我说,她托他给你送了礼物,这么好的机会,你总要把握住——”

    “辞哥心里只牵挂着他金屋藏的娇花,忙着呢!谈家大小姐算是被伤碎了心咯!”

    说话的人是年纪是谢砚庭同情人生的第三个孩子,大谢辞序两岁,整日除了斗鸡走狗就是贪于牌桌,给他安排的工作,愣是一天都没去报道。自然也不似其他几个,还得看谢辞序的脸色,左右也是烂人一个,在泥潭底里泡着,反倒无所顾忌。

    谢砚庭始终觉得让谢辞序掌权后,自己被同辈边缘化,很想借用联姻来找回曾经的地位。听到这话,率先沉下脸色来,问道:“怎么回事?”

    谢辞序疾言厉色,“谢明辉。”

    到底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敬畏三分的狠角色,仅有三个字,便让挑事的人闭了嘴,不过紧随便有新的人搅浑水:“辞哥跟个普通大学生谈恋爱了,还是个一点背景都没有的什么文物修复师,名头搞得花里胡哨,估计兜里二百块钱都掏不出来。”

    谢砚庭眉心越皱越紧,不看好这桩感情,掸了掸烟灰,单刀直入对谢辞序道:“这两年谢氏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给点钱尽快把人打发了,趁着谈家那位对你还有心思,尽快谈拢,把联姻的事定下来。”

    看戏的人讲究热闹,一时间,七八双眼睛扫过来,各怀鬼胎。关淼还嫌场面不够乱,急着邀功,“用不着担心的,前几个月我参加游轮晚宴,投其所好地给谈家千金送了场烟花秀,她喜欢得紧。女孩子嘛,脸皮薄,肯定是等着辞序主动找她。”

    好戏开场,谁都巴不得将整个舞台包揽完,而话题中心的人,以周身为界,隔绝出接近冰点的低气压,明明是端坐的姿态,眼底却溢出沉冷的暴虐之色,犹如黑云压城,难免人人自危。

    “辞哥,你要是真喜欢她的话,当个金丝雀养在身边不就行了,就跟我妈一样,不也过得舒服自在。”谢明辉仍旧在火上浇油,不惜将自己母亲拿出来挡刀。

    ‘轰隆’一声闷响,盛着燕窝的玻璃碗化作飞刃,精准地击中谢明辉懒散支着的长腿,痛不欲生的闷哼伴随怒骂打破了这份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操,谢辞序!你他妈疯了?!”

    谢辞序不但枪法准,投掷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用了全劲下去,浓稠的燕窝汤羹烫起一片惊叫,玻璃碗更是击碎了谢明辉晃荡摇动的膝盖,就算不是重度骨折,也得耗上一两个月在医院安分待着。

    变故只在瞬息之间,佣人手忙脚乱地前来收拾,被谢砚庭黑着脸斥退。

    反观谢辞序,是这场荒谬闹距里唯一置身事外的人。深蓝色竖纹马甲包裹的身形硕长,剪裁得度的部分压着领带,用一枚亮到晃眼的领夹扣住,他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睨过来的视线便犹如一把利刃,能将人剜心剥骨般寸寸凌迟。

    “我一直都是个疯子。谢明辉,你今天才知道?”谢辞序目光压过来,“我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废物来点评。”

    谢明辉疼得眼冒金星,凶相毕露地笑:“这屋子里的人没一个光彩,谢辞序,你又在装什么清高?”

    谢辞序没有应声,随手执起展架上的玉佛摆件,那玩意可比碗重得多,真要这么扔出去,不死也得废半条命。

    他一言不发,皮鞋踩在地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像是在宣告凌迟。

    谢明辉也就是嘴上混,真要比起来,哪里是谢辞序的对手,见他其气势迫人,吓得屁滚尿流,躲在谢砚庭身后,“辞哥,太子爷,我错了,您别放心上。都说父债子偿,您有什么不满的,都找咱爸去,反正他也半老不死了,给我挡条命也算是两不相欠。”

    “混账东西!”谢砚庭气得头晕眼花,出来主持局面,“辞序,你冷静点。”

    关淼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反正没一个是她的骨肉,哪边拔得头筹她都高兴。

    她装模作样地拉着人劝,俨然一副众望所归的长者形象。谢明辉叫苦连天,差人将他送去了医院,又让佣人将客厅收拾好,被燕窝羹弄脏了衣服的也去换了套服装,等处理好一切,元旦的虚假气氛也没办法再维持。

    谢辞序在前厅坐了一阵,实在难以忍受,急匆匆地准备离开。

    没有得到该有的答案,谢砚庭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容置喙地叫住他,逼他分手。

    “没这个可能。”谢辞序言简意赅,他羽翼丰满,早已不用在意谢砚庭那毫无威慑力的命令,“我不会和她分开。”

    谢砚庭嘲笑他年轻:“没了助力,你想把谢氏完全握在手里,简直是异想天开。”

    “是么。”谢辞序转过身,眼眸如烧灰般冷寂,“那就让谢氏就此衰败,反正对我而言,名利也并非必需品。”

    “你……”谢砚庭一生的心血都在为了权与利,此刻手抖得厉害,关淼连忙倒出降压药,塞进谢砚庭嘴里,趁着他顺气的间隙,调解道:“辞序,你要真的喜欢那女孩,妈妈也不逼你们分开。”

    “然后呢。”谢辞序沉眸打断,“让她一辈子做小三,被人诟病。”

    “抱歉,论起混账,我比不上父亲半分。”

    第50章 陷落 更要白头相伴,永不分离。

    岑稚许不知道谢辞序回老宅一趟经历了什么, 再见时,他眉宇间总是萦绕一丝愁容。

    他平日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若不是足够细心, 根本没办法分辨两种冷脸的区别。自从上次将他的身世和盘托出后,岑稚许回神再去看他这张脸时,很难再带有纯粹的欣赏之意, 反倒对他多了几分怜惜, 决定在有限的时间内,对他好一点。

    至少离开前, 别让他太难过。

    Rakesh整个冬天都在京市陪伴他, 岑稚许偶尔带点冻干鸭腿肉、鸡肝之类的小零食过去, 它老远就能闻见她的气息, 率先将谢辞序准备好的花叼在嘴里, 坐在大门里迎接她。

    它故意为之,谢辞序也懒得再训斥, 一来二去, 反倒逐渐习惯Rakesh摇着尾巴在岑稚许周围乱窜。

    岑稚许现在都敢捧着Rakesh的脸,把它揉得乱七八糟, Rakesh每次都很抗拒,扭着头想往她胳膊底下钻, 一人一狗在冬日的阳光下僵持着,场面看上去有些滑稽。

    “Rakesh——”谢辞序单手掌着它的脑袋顶, 阴郁冰冷的轮廓也不得不因此染上一抹暖意,“你让她揉下怎么了?”

    Rakesh低低地呜咽一声,嗓音别提委屈了。它端坐在地上,竖瞳看不出情绪,用脑袋止不住地去蹭谢辞序。

    相处这么多年, 动物和人之间的感知能力比语言更直观,谢辞序看出它是在故意同岑稚许玩闹,想哄他开心,眉间郁结松了稍许,同Rakesh对话,“我让她顺着毛发揉,嗯?”

    岑稚许见Rakesh这招有效,也跟着不依不挠,非要他做出评判。

    “我又不是天天来,揉一下脑袋怎么了,Rakesh真是个小气鬼,比你主人还讨厌。”

    说到这里,她朝Rakesh眨了下眼,Rakesh立即会意,配合得发出一声洪亮的低嚎。

    它这声吼中气十足,倒真有跟岑稚许吵架的意思。

    可惜配合得再天衣无缝,还是逃不过谢辞序的眼睛。他现在就像个大家长,被推着给两个小朋友断案。

    “演我呢?”谢辞序抬起手,点了下Rakesh的耳朵,八益伺把亿陆九留散“你们俩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出来。”

    Rakesh没办法说话,理解不了主人糟糕情绪的由来,岑稚许却能猜出一二,柔和的目光瞥向谢辞序,“你最近很不对劲。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两个人分担的话,会很多。”

    谢辞序视线淡移开,不想让她担心,“习惯了,不是什么大事,消化几日就好。我只是在为将来的事筹谋,下这盘棋,需要费点心。”

    “和我有关吗?”岑稚许问。

    话题转得略有些突兀,但她何其聪明,一针见血地击中了要点。谢家那些事,谢辞序这么多年见得太多,里头就是个大染缸,没几个正常人,但凡进去涤一趟,不剥骨都得削半层皮。

    单若是这些事,不足以让他烦忧至此。

    但他如今还未站稳脚跟,给不了岑稚许无条件的庇护,真要斗起来,胜算未必高。岑稚许还处在休学的状态,身后没个靠山,极易受到波及。需要想好万全之策。

    谢辞序深深地看她一眼,他能够察觉她对他的怜悯与温柔,但这份感情很浅显,更贴近于朋友之间,距离爱,似乎还差得远。

    “你希望与你有关吗?”他选择抛出问句,将主动权握回手中。

    被他那双幽暗的眸子盯着,岑稚许心脏蓦然一沉,语气很平,“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忍受任何没必要的磨难。”

    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将好好的话题揭开,明明有更优的答案,却用了最有争议那一种。

    谢辞序面色微微发沉,让Rakesh自己去前花园玩耍,“我能因为你受到什么磨难?”

    “很多。”岑稚许说着无比现实的话题,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怕这份心虚歉疚,会被他看穿。“我们之间的鸿沟很明显,你处在这个位置,每一步都走得身不由己。现在不过是刚在一起,就已经让你疲于斡旋了,将来只会愈发举步维艰。”

    “这并不是影响结果的决定性因素。”谢辞序知道她想说什么,“阿稚,你在偷换概念。”

    她话语中隐约的退缩之意,像是为将来的离开埋下伏笔。他并非处理不好这种事,只是凡事都需要时间,在尘埃尚未落定之前,就先宣告了这段关系必然走向衰亡,换做谁也没办法心平气和的接受。

    至少,也应该对他多一点信心。

    气氛陡然降低至冰点,凝在头顶迫人的目光让岑稚许指尖也跟着发麻。

    她本该在得到了他的身体后,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如约中止这段游戏,将不谈真心四个字奉为箴言。

    可人不是冷血动物,心脏是跳动的,能听得见彼此起伏的呼吸声,也会触碰到对方的温度,在看到了对方隐匿在血肉之躯背后的坚毅和伤痛后,很难再保持纯粹客观的态度。

    岑稚许承认,她有些动摇。

    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她发现他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无坚不摧,只是将脆弱的一面隐藏在淡漠之下,他也会受伤,会难过,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全世界抛弃。所以他才会不惜花费浩大的工程,去饲养一只花豹,和一头狼犬。

    人人都觉得,他养它们不过是为了消遣,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鲜少有人知晓,它们是他唯一的家人。

    可她自初见时起,便加注了太多主观想法,认为他如传闻一样,薄情寡性。既同为冷淡之人,那她抽身时,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之心。

    现在这份歉疚与日俱增,几乎快要盖过狩猎的初衷,他越想从她这里求永恒,将一颗心都挖出来捧在她面前,她就越觉得自己卑劣可耻。

    她并不想玩弄他的感情。

    让一颗本就伤痕累累的心残破不堪。

    “房间里有一只大象,所有人都可以装作看不见,但不代表,它不存在。”岑稚许做下了快刀战乱麻的决定,嘴唇也轻轻颤抖。

    但分手两个字,滚到喉咙口,还是没有说出去。

    异样的刺疼感让她麻木,与此共藤双生的,还有一种隐秘的、沸腾的情感,她辨别不出那是什么。从未有过类似的体验,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可借鉴的参考。

    “岑稚。”谢辞序蓦然倾身上前,眼眸涌出滔天的凶戾,像海啸,连绵着乌沉的天际,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并没有如同往日,用粗暴的、直白的行径封住她的唇,难听的话可以用吻来堵,自心底滋生的沉默,才是他惊惧的来源。

    谢辞序只是用手掌插.入她的发梢,感受贴近她颈侧的温度。

    多稀奇,他也是第一次感受。

    原来冬日里,即便贴近头皮的那一层长发残留着温热,留在最外面那层,依旧冷得像是冰窖,哪怕薄雪已停了数日。

    他用恳求般的语气,声音低到尘埃里,“别再说下去。”

    岑稚许指尖轻蜷,竟也觉得当下不适合说这些话。应该留给下一次的。

    她也在麻痹自己。

    说不清这个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除过雪的草坪干燥柔软,占据上风的位置不断调换,岑稚许的后脑勺被他扣住,两人吻至动情,后背的毛衣不可避免地沾上碎短的草屑,冰渣子贴着毛衣,很快便融化了,成了一滩湿冷的水。

    掌心、发梢,也跟着湿漉。

    “这里好冷,去房间里吧。”岑稚许气喘吁吁地推开他,心跳绷紧。

    不知是光天化日就缠在一起,失态地在随时可能有人出现的草坪上接吻,还是被他眼里涌动的涩冷所震颤,她只觉头晕目眩,像是被架在冰与火交际之处烤着,汗水混杂着黏稠的津甜,将她一颗心泡软、泡烂。

    身体和大脑都在叫嚣着跟他做。

    她现在也是溺水的人,这点麻痹的痛觉显然不够用了,她需要用更极致的欢愉来处理过载的、陌生的情愫。

    谢辞序发狠地吻过她的耳垂、锁骨,间隙的喘息声透着性感的哑,下意识环抱的力度几乎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上次剩的不多,只有三个,够吗?”

    岑稚许的手被他含咬住,进退不得,只能用牙齿撕开单薄小巧的包装,催促他:“不够也先用,用完了再说。”

    他握着她的腰,“那我慢一点。”

    拉长时间线,也能勉强够用。

    令人遗憾的是,这一次,她们都错了。

    蒙蔽双眼就如同一叶障目,无法用来欺骗横亘在心底那句未能说出口的话,反而加入催化,在狭窄紧闭的空间里轰炸。

    将那颗完整的心轰得七零八落。

    耻骨与皮肤摩擦出红痕,浴室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爬满了潮雾的玻璃隔断也难以抵挡,凝聚成水滴,向下蜿蜒,直到汇入地漏。

    或许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声控灯竟在此刻起了效用,像是在围观两个人的撕扯和碰撞。

    掌在玻璃上的大掌拖住她的肩,徐徐拂去绞和凌乱的发丝,她们已经在这些地方形成了足够的默契,岑稚许下意识偏过头,同他接吻,以减缓炽烈情绪的冲击。

    眼尾的泪被他吻尽,那抹涩意很快在唇腔里蔓延。

    “阿稚,我送你继续留学,回来时,再给你铺路,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倾尽所能。那些阻碍,多少能化解一些。”谢辞序抽出来,将她抱离地面,斜分开她的腿,同她四目相对。

    不过是换了个姿势,停歇尚不足一秒,便再度填满。

    径直到顶。没有丝毫空隙。

    太出乎意料之外,岑稚许毫无防备,惊呼一声,容忍了他的行径。

    指缝收紧,控制着没能陷入他的皮肉里,“什么意思?”

    “狗屁不谈真心,我后悔了。”

    男人英俊的五官隐灭在阴影里,如同笼了层黑雾,将她卷入风暴中心,从齿缝的迸出来的话令她心惊,“不仅要谈真心,更要白头相伴,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