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201 剧目
尤淼没想到，自己在谭茜房间错过的游戏剧情，会在这个神秘的剧场看到。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礼服兔子居然把她带到了201的朱海房间门前。
兔子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绅士地为她推开了门。尤淼却站在门口，望着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大门没有迈步进去。
为什么会是201？
原作中，201房间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炮灰场所，和朱海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线索，为什么沈阙会在这里发现什么流浪者剧院？
“女士？”兔子站在门口发出了疑惑的催促。
尤淼定了定神，这才迈步入内。
纵然提前在心里做了十几种设想，她也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201是一间普通的单人房，她昨天晚上也来过这里，亲眼看到过床下放着一只爬出了朱海尸体的罐子。可现在，床底的那只罐子已经不见了，反而是床上躺着一个早就应该死得只剩一滩血水的人。
或者说，一个外形肖似人类的东西。
它的长相和衣着与朱海一模一样，只是通体却是半透明的白色。就像是异色的蝉蜕一般，每一根头发丝都纤毫毕现，只是里面却没有了应该属于正常人类的骨骼血肉。
就在不久之前，尤淼曾经在沼泽里也见到过类似的人形——那个刚刚完成存档就被杀死的段沉沙，死后就是这样的状态。段沉沙以为自己还活在存档之中，可实际上他只是活在自己尸体形成的小世界里。
她知道朱海的尸体肯定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他的尸体不是应该早就变成了一个存档的外壳吗？甚至他们现在应该就是在这具尸体外壳中，又怎么会这样躺在她面前？
尤淼僵立在原地，脑中快速思考着所谓的剧目会不会是让她旁观朱海短暂的一生，就见兔子已经站到了那白色人蜕的旁边，咧开了三瓣嘴朝她招了招手：“女士，请快一点入座，剧目已经快要开始了。”
尤淼：？？？
她有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指着朱海问道：“入座？进入这里？？”
“对啊。您手中的门票，不就来自这里吗？”兔子脸上现出真切的疑惑来，“你们人类唯一能进入剧场的途径就是用穿梭媒介向流浪者管理协会换取门票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尤淼：瞳孔地震。
不是，她的门票是沈阙给她的，也就是说，沈阙早就知道朱海已经这样死了，也知道了沼泽和流浪者管理协会的秘密？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只是因为不喜欢程炫玉吗？沈阙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
她脑内刮起了巨大的风暴，可却没有时间留给她思考了。在兔子的再三催促中，尤淼把手放到了朱海人形的胸口。
手掌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触觉，冰凉又滑腻，明明表面看起来是干燥的，却觉得皮肤像是被什么水生类的鳞片磨蹭着一样，让人无端生起鸡皮疙瘩来。
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味那种奇怪触感，眼前就是一阵旋转，刹那之间，尤淼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剧院。
看布局装潢，很像是她小的时候跟着父母一起看电影的那种人民电影院，舞台上还挂着有些褪色的红布。她正坐在硬邦邦的座椅上，而在她周围的座位上，居然还坐了不少观众。
在她的视野里，这些都是模糊的黑影，她只能分辨出来其中的一些肯定不是人类，但外表却是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倒是声音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终于等到了！好不容易才买到票的，最近荒野上的那些教徒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我才抓到一个换到门票！今天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
“谁让那些人都躲起来了呢？听说是去了外面的世界，要不怎么荒野的流浪者也越来越少，没看座位都坐不满了吗？那都是出去猎杀教徒了……”
“算了吧，在荒野他们都分不清教徒，到了新世界就更难了，听说那边到处都是和教徒长得一样的族群，我还是更愿意在荒野上碰碰运气。”
“就是就是，外面的和我们都不是一类的，玩不到一起去。”
他们轻松地交流着，忽略对话内容，就像是正常人类世界里在电影开演前和朋友闲话的普通人一样。可尤淼却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着每一句看似和她毫无关系的对话。
“教徒”“新世界”“猎杀”……太多可能饱含着重要信息的新名词，每一个都让她产生无数猜测。她甚至不想看什么剧目了，只希望能一直这样听下去。
只可惜，大概只等了五分钟左右，剧场的灯就灭了下去，同时所有观众也都停止了交谈，一起安静地看着红色帷幕拉开。
直到这时，尤淼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场木偶剧。
颜色鲜艳但制作粗陋的背景，勾勒出蓝天白云和人流熙攘的热闹小镇模样，六个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人偶站在舞台中央，一个个热情地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艾格尔·汉弗莱，这是我的太太，我的儿子女儿，还有我的儿媳和我的小孙女！我们本来生活在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可是有一天，一位慷慨的旅客路过，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帮助我们搬到了这个小镇上，说是希望我们能帮他看顾这里属于他的一栋房子。感谢这位慷慨的先生，不但让我们来到了这么繁华的地方，还给了我们免费的住处。看家而已，这有什么难的？今天我们就可以住进去啦！”
木偶制作得相当精致，和真人同样大小，五官和肢体也都栩栩如生，如果不是外表涂了一层在灯光下发亮的清漆，四肢上也都系了细线的话，看上去简直和真正的人类一模一样。
在明亮到惨白的聚光灯下，木偶做着夸张的动作。它们的配音也都非常古怪，仿佛是鹦鹉在刻意模仿人声，听久了就好像是心脏在被什么刮擦一样，明明剧情还没展开已经提前感觉到心惊肉跳了。
而接下来的剧情也果然一路往恐怖片的方向发展而去。搬到了新的小镇的一家人在经历了最开始的兴奋之后，逐渐开始感觉到小镇上的居民都非常古怪。他们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对这家人露出贪婪又垂涎的目光，让他们感觉到非常不适，就在主角艾格尔·汉弗莱发现不对想要查下去的时候，他的妻子却突然在一个夜晚发了疯，手里提着菜刀想要杀死他。
尤淼其实在看到开头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故事——这正是沈阙昨天晚上对这个家族脑洞大开的猜测，也正好是原作之中荒野客舍的官方正统剧情。可她仍然仔细地看完了整场木偶剧，没有错过任何细节。
汉弗莱先生因为妻子的突然发疯而震惊不已，他制服了妻子，并把她关在了阁楼上。本来以为这就已经是怪事的终点了，可就在这时，他的儿子却突然在夜晚撞见了新婚妻子和小镇上的一个男人偷情，儿子暴怒之下杀死了妻子，可后来却发现只是自己的误会，儿子悔恨不已，抱着被自己杀死的妻子的尸体在两人的房间里自杀殉情，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儿。小女儿每天沉默地呆在自己放满了玩具的房间里，还总说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奇怪的话。
一个原本美满的家庭，一夕之间好像只剩下汉弗莱先生和自己的女儿了。这让主角既恐惧又悔恨，他决定带着自己的女儿孙女和疯掉的妻子搬离这个小镇，可就在他准备去阁楼把妻子接下来的时候，却看到了手里提着菜刀的女儿站在小孙女和妻子的尸体前面。
她转过身，朝着主角汉弗莱先生微笑：“亲爱的汉弗莱先生，这个家里我只有一个人还没有扮演过，你愿意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吗？”
话剧的打光非常好，在她回眸的时候，光正好从顶部照射下来，惨白的鼻梁像是一把刀，将凹陷的两只眼窝切成两半。
而实际上，木偶的头也真的从鼻梁处裂了开来，啪嗒两声轻响，外层的木壳掉到了地上，露出了藏在女儿头颅下面的另外一颗脑袋。
那上面没有脸，也没有五官，只有大大小小的一张张嘴巴，嘴唇牙齿俱全，每一张嘴都在微笑着，从里面发出不同的人声。仔细听过去就会发现，镇上每一个人的声音都能从这里面发出来。
女儿竟然是在他们搬来小镇之前就已经被替换了，而替换掉她的，正是给了他们那笔钱让他们搬来的外地商人！
“真是精彩，特别是最后的汉弗莱太太，简直美到惊艳。”
“不愧是流传了上百年的爽文剧本，虽然我已经看过了一遍，可每次看到这里还是通体舒畅。”
“可不是吗，假装成人类潜入人类中间的卧底，还有以为自己生活在人类社会中，其实周围都是我们同类的可怜虫……最后那个人脸上的表情真是百看不厌啊。”
周围的座位上传来了低低的赞叹声，仔细一听就会发现，那些声音无一例外都是站在鬼怪的角度发出的观感。这一部剧在她看来是一部BE的恐怖片，可放在这些人眼里却是十足扮猪吃老虎的大爽剧。
舞台上的剧目也进行到了结局。六个木偶人一起站在台上鞠躬谢幕。而它们背后的操作者也都一起站了出来。他们手上拿着连着细线的操纵板，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
尤淼却笑不出来。
因为这几个操作者全都是木偶，那种在人类世界的木偶戏中在舞台上被细线操纵表演的木偶，在现在这个剧场上变成了幕后操线的存在。
尤淼再次看向那些一开始被她以为是精致木偶的表演者。经过刚才一番动作戏，一部分“人偶”的表面清漆破裂了，露出了里面僵冷的人类皮肤，以及纵然处理过也依然很明显的尸斑。
第202章 202 奖品
“欢迎大家前来观赏流浪者剧院第12985次剧目演出，为了感谢各位新老观众，本次剧院特意为大家准备了惊喜礼品，将邀请第一次来到剧院的幸运观众上台领奖！”
舞台上，体型最大的那个木偶正热情地朝台下观众介绍着剧场福利。可尤淼却只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
“第一次来剧院的幸运观众”。
她就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啊！
尤淼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沈阙要把这张“门票”交给自己——从沈阙那么清楚汉弗莱家族的那些事来看，沈阙应该也来过这个剧场看过这场剧目，她作为同样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观众，也获得了一次抽奖机会，只是可能她没抽中那个关键的奖品，所以，她把又一张门票交给了被她认为是大佬的自己，希望自己能把那件奖品带回去！
舞台上，木偶们已经推了六口箱子上来，每个箱子的大小都不一样，但一样的是，每一口箱子的盖子上都有一个她曾经见过的变形了的眼睛的标记。
“关于守护者轶事的故事已经讲完，本次送出的精美礼品，就是关于本次剧目的周边！”木偶热情而毫不在意地抛出了“剧目之中窃取了汉弗莱家族女儿身份并杀死了全家的鬼怪就是守护者”这么个惊天秘闻，继续说道，“大家看，这里有六个宝箱，其中一个里面藏着的就是我们管理协会守护者世代相传的珍宝！下面我即将抽取本次的幸运观众，来看看你的运气和眼力吧！”
一束灯光在观众席上快速扫动，因为想明白了沈阙的用意，尤淼对于自己被选中有了八成的信心。所以，当最后灯光停在距离她很远的一个观众席上的时候，尤淼还愣了一下。
几秒钟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除了她，今天的剧院还有新客人！
可是不太可能啊，刚才她已经从观众们的对话中得知了荒野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流浪者”了，这里的鬼怪应该都已经看过很多次流浪者剧院的演出才对，这个新人又是哪来的？
一道模糊的阴影从观众席上站起来，慢慢走到舞台上。就在他暴露在灯光中的时候，尤淼也忽然看清了那道阴影的样子。
那是……亚德里安？
不对，是灰翼！
原本温和无害的青年，此刻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一样的长相却给人以强烈的陌生感。就好像是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这个身体一样。
尤淼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谭茜说过她和亚德里安分开之后就没再见过，而普通人来到这里是需要从已存档尸体上找到的门票的，现在看来，可能是灰翼也遇到了那片存档沼泽，然后……他发现了段沉沙的尸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从那上面进入了这里。
男人脸上的表情此刻也非常凝重，他的目光扫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似乎想从里面选出唯一正确的选项。
除了大小之外，六个箱子的外表完全一样。尤淼和台下的观众一起盯着他，最终，男人抬起手，指向了一个箱子：“我选这个。”
普通人看来，鬼怪里的“守护者”世代守着的东西一定是极其珍贵，而在诡境中，珍贵常常和巨大挂钩，所以一般人多半会选择那个最大的箱子。
可在灰翼看来，这样明显的思维惯性显然是个等着他跳的坑，所以只是思考了片刻，他就毫不犹豫逆向思维，选择了那个大小居中的箱子。
木偶人脸上诡异的笑容越发扩大。它把箱子干脆地推了出来，拉长了声音：“回答——错误！很可惜，这位观众选择了一个空箱子呢！”
灯光下，能看到灰翼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度，她仍然维持这表面的镇定，问道：“我能打开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我们的每个新观众都会质疑流浪者剧院的公平性，虽然遗憾，但我能理解。不过别担心，等你成为流浪者的一员，就会发现相比教徒，我们是多么值得信任的合作者。”木偶用一种油滑的腔调说道。
灰翼的眼睛有点发红，他完全没在意木偶说了些什么，而是有些粗暴地夺过了那个箱子，用力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镌刻在盖子上的那只眼睛符号像是嘲笑一样睥睨着他。
没有……真的没有。
怎么会没有？明明那么多线索都指向了这个诡境，这里肯定有他想要寻找的东西。他甚至不惜用了这么危险的方法潜入，走到了这里……结果，就因为运气，所以还是没法拿到手吗？
一股强烈的丧气袭上心头，灰翼的脸色卡白一片，只是看了看满场虎视眈眈的鬼怪，他还是咽下了心里的郁气，礼貌问道：“那这个箱子我可以带走吧？”
“很抱歉，这是剧院的重要道具，没办法让您带走呢。而且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一位新观众需要从中抽选惊喜礼品，有请——”
——什么？！
灰翼猛地回过头，震惊地看着追光灯再一次闪烁起来，一道道阴影在它的照射下现出令人惊惧的身形来，到了最后，灯光停在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上。
她优雅地站起身，从容地朝舞台上缓慢走来。每一步都轻快而自信，就好像她不是迈向决定命运的审判席，而是真的奔向综艺节目的领奖台一样。
她的身影也随着靠近舞台而逐渐清晰，灰翼看到如阳光一样在阴影中明灭闪动的金色星图，还有阳光一样明媚灿烂的金发，她正面朝着他，可视线却因为被眼罩遮挡而分辨不出喜怒。
又或者，她本身就不会产生任何喜怒。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被金与银装饰得璀璨的女占星师本身也像是一尊华丽却冰冷的神像，她的眼里是宇宙星空，却唯独看不到半点属于人类的暖意。
她不在乎和她一同走来的亚德里安，也不在乎向她示好的程炫玉和沈阙。她仿佛洞察了他们每一个人的一生，可他们却对她没有任何了解。
一直到她走上舞台，站在他对面，却好像他只是个陌生人一样呼吸都没有乱了半分，灰翼才终于压不住胸口那点郁气，有点酸溜溜地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好久不见？我想，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女人淡淡开口，“我一开始见到的人并不是你呢。”
她说完就把注意力重新投在了六个宝箱上，只留下灰翼一个人陷入了惊涛骇浪中。
她认出了他？！
谭茜应该已经回去了，是他有意放走的，为的就是让她把“亚德里安一开始就死了”的消息带回去，好让其他探索者忽略掉他是怎样“偷渡”进来的。
可现在，这个女人却怎么好像对他的行动一清二楚？
他想问出口，可欧菲亚却已经面对着那五个还未开封过的宝箱，缓缓摘掉了自己的遮眼罩。
曾经见过一次的盛装着宇宙的眼睛再次出现，灰翼的呼吸忍不住变得急促起来。他猛地低下头，只觉得再多看一眼灵魂就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彻底脱离这个暂时的躯壳。
尤淼此刻相当志得意满。
她这个副本的金手指是“看清真相”，虽然每使用三次就需要献出一条生命，可用在这个场合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场上这么多鬼怪，随便哪个都能当交换物，再没有比这里更合适使用金手指的场所了！
异次元的视野中，剩下的五个宝箱全部变成了文字组成的形状。其中四个的文字稍微稀疏些，另外一个则更加密集。看起来似乎不用特意看清真相就能分辨出哪个宝箱是真的。
但保险起见，尤淼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个特殊的箱子上。几行说明很快跳了出来。
【藏着守护者秘密的宝箱】
【流浪者剧院上千年来欢迎（？）新观众的道具，看似特别珍贵，其实只是营销效果而已，为的是吸引新的流浪者预备役对守护者的秘密产生兴趣，从而在他们转职成功后前赴后继投入寻找守护之物的行列中。而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守护者早就把守护之物丢在了哪一条时间河流中。】
【您已获知真相（3/3），请尽快选定您的交换物。】
哦豁。
尤淼把提醒她选择交换物的提示不耐烦地挥到一边，目光定定地落在了那个宝箱上。而木偶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叫喊：“让我们恭喜这位智慧又幸运的观众，她成功选中了藏有守护者秘密的宝箱！”
“嚯——”
“哟，可以啊，有多少年没有人选中了？”
观众席上发出了一阵喧闹声，灰翼的眼睛也一下子红了，他死死盯着那口和自己失之交臂的宝箱，看起来要不是慑于欧菲亚神秘的能力，简直要一把抢过来了。
在各色目光中，女占星师终于走了过去，她一只手搭在那个可以双手抱在胸前的箱子上，却没有立刻打开。
“这里面，是守护者守护着的东西？”她声音清冷，若碎冰击玉，在这样的喧闹声中也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当然！这里面可是荒野上最珍贵的宝物，只要拿着它，你就能在战斗中百战百胜，这是天狼星的祝福！”
欧菲亚的嘴角勾了下，露出了一个不带感情的冰冷笑容。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最后一位守护者早已经死亡，而天狼星永远游弋在荒原上，就凭这个箱子，也能留下它？”
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推，箱子的盖子就被推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内容物。
一颗完整的人头静静躺在箱子里，那张属于青年男性的面孔正对上方，闭着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安详得像是睡着了，没有半分尸体的狰狞可怖。
而那张面孔，和尤淼在妙妙的诡都档案中看到的，那个站在部落首领“游”身后的青年一模一样。
第203章 203 真正的交换物
早在之前看到古战场上的尸山的时候，尤淼就在猜测这个诡境中编号042的提示。
结合刑天的记忆和他“将军”的身份，几乎可以确定“百战百胜的天狼星”指的就是记忆中刑天丢下的自己的头颅。只是这条线索和前后的句子很难连上。
一直到刚才，看到【观星之瞳】发掘出的关于守护者和宝藏的提示之后，她才恍然意识到——有没有可能，守护者守护的东西，就是自己之前在古战场的尸堆里没有找到的刑天的头？
为什么没有找到？因为那颗头被所谓守护者拿走了。
为什么提示中说守护者丢掉了守护之物？因为编号042早就提醒他们，最后的守护者早已死去了。
虽然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秘辛，但从这点来看，完全逻辑闭环了啊！
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在打开“宝箱”，看到刑天的头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这种淡定和她说出的话反而是让对面的木偶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真是麻烦。”它咕哝着，“所以我最讨厌新观众了，他们不可控，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能闯出什么乱子来……”
话音未落，木偶喉咙里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啸，舞台上的六个木偶同时向尤淼和灰翼冲过来！
早有准备的占星师敏捷地躲过第一次攻击，转头朝观众席喊道：“还没听明白吗？这东西是在他们手上丢的，你们都被骗了，这么多年来，他们是在利用你们去寻找真正的守护物！”
观众席上传来了嘈杂声，尤淼却无心关注到底有多少鬼怪被她煽动起来。她眼睛看向最大的木偶人，在不断闪动的“请尽快选择交换物”的提示中点击了“确定”。
“……这是什么情况？”
灰翼也狼狈地躲闪着，只是他的眼中还充满了茫然。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似乎前一秒他还只是个按照计划行动但只是运气不太好的失败者，下一瞬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好像从一开始就成了别人剧本里的小丑。
他寻找了这么久的线索，费尽心思的潜入，难道都只是个笑话？
“当然是你们都被骗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珍贵物品，这里……艹！”
话说到一半，欧菲亚忽然爆出一声和她外表极其不合的脏话来。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眼中的星星似乎都差点随着这个动作滚落出来。
灰翼也被这一声从自己的情绪里拉了出来：“……又怎么了？”
“……”
当然是……出大事了啊！
叫破流浪者剧院的伎俩前，尤淼本来是拟定了好几个预案的。
最好的情形，就是双方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一聊，信息共享互通有无，最好还能达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目标。
要是对方恼羞成怒撕破脸，那她就想办法逃跑，正好，【观星之瞳】也使用到了第三次，正好要付出交换物了，用对面的木偶当真相交换物就不错。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剧本来到了第二种情况，结果金手指不管用了！
眼前的提示像是游戏卡bug了一样不停闪烁着【所选交换物不符合要求】的字样，且随着时间推移，那行字还在肉眼可见地逐渐变成让人心惊的红色。
——你倒是说明白交换物要符合什么要求啊？！
也许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呐喊，眼前的字一闪换了一下。
【交换物需为使用者真心喜爱的角色或人物】
【你已经为了她牺牲了自己所爱的一切，这一次难道要为了她连自己也牺牲掉？：D】
最后那个甚至还有些Q萌的微笑表情拉满了讽刺意味，让阅快餐文学无数的尤淼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背后的作者举起了发刀的手。
怎么还带半路改设定的？上次使用明明没有这个限制！
……等等，上次她使用的交换物好像是……蒹葭？
就连第一次提示建议使用的交换物都是对面的“自己”。扪心自问，蒹葭大美女和自己，也确实都是她喜欢的角色……
“……所以说，影子终于S属性大爆发，决定塞一个美强惨的角色进来了吗？！”
不管内心如何用力地吐槽，现实就是她必须要筛选出符合要求的交换物。尤淼跳下舞台，一边艰难反击，一边用目光在舞台和观众席上逡巡，试图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爱”的角色或人物。
……不行，她做不到。
都是鬼怪就算了，主要是，一个个不是看不到脸就是长得丑，要是正常紧张刺激破解诡境的情况下这些都不重要，可现在突然抽离了扮演效果让她判断是否真心喜欢一个角色，知不知道我们二次元读者人均颜控啊！
尤淼绝望地发现她做不到说出真心喜欢某个木偶人的话，而眼前的提示已经变成了危险的血红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灰翼糊里糊涂跟着欧菲亚跑下了舞台，并且凭借自己多年来优秀的苟命能力比欧菲亚还要躲得严实，还有空发问：“为什么天狼星会是人头？为什么那东西是假的？我们要逃到哪里去？”
他突然的发声提醒了尤淼这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她猛地扭过头来，仔细打量着灰翼那张虽然狼狈可因为战损更加俊秀的脸。
长得好看，是她喜欢的款。
身世凄惨，是她喜欢的美强惨。
而且自出场以来，还屡次被她无意中抢走了机遇，更有幸运E加成，惹人怜爱。
……所以，灰翼才是最合适的交换物？
“……”
尤淼的心在“马上就要没时间了！灰翼都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了再付出一次怎么了？”和“可是灰翼那么无辜他已经失去很多了难道还要他失去生命吗”的天平上来回蹦跶，而对面的灰翼迟迟没等到回答，反而是无端感觉到身上一凉。
他不由得张口：“你……”
“你很想知道这些答案吗？”
刚才是很想的，但是现在……好像也不是那么想了。
占星师却朝他露出一个亲切无比的笑，哪怕他还是单纯无害的亚德里安的时候都没看到过这么亲和的笑，可这笑容却让灰翼后背炸起了一层汗毛。
“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她和善地看着他说道，“作为代价……请你为了真相交换出生命吧。”
“……”
灰翼是相当擅长察言观色的，所以这一刻，他清醒认识到，对面的人对自己的无端喜爱是真的，一边怜惜一边想让他去死……也是真的。
周围什么都没有，他多年来苟的经验让他哪怕在这种环境里也很好地躲开了鬼怪的追击，可他却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大到他甚至无法生出抵抗之心的力量正在缓慢将他吞噬。他无法看见，也无法感知，宛如黑洞，平等地吞噬一切靠近它的东西。
“等……等等！”灰翼头皮都炸了，顶着强大的压力硬挤出两个字。
“嗯？”
压力停了下来，但并没有消失，没有眼白的女人微笑看着他，就像是在等他说出遗言。
“一定要我的命吗？你不是也挺喜欢亚德里安？要他的命可以吗？！”灰翼毫不心虚吼出卖队友的话。
尤淼点击“是”的动作停了下来，陷入了惊讶的思考。
她确实挺喜欢亚德里安的。抛去亚德里安其实是灰翼这条狗的事实，亚德里安长相俊秀，大脑还有种对人类都很信任的清澈的愚蠢，有点像一款小狗男大，是她爱的那一款。
可是，亚德里安不是在灰翼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还怎么用作交换物？
“你听我解释，亚德里安他可以说是没有完全死，还有利用价值！”
灰翼这次过来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因为没有了【傀儡蜂巢】，所以灰翼只能被迫动用了另外一件诡核——【第二人生】。
它可以让使用者借用一名死者的身份复活。但使用条件也相当苛刻，必须要在使用对象没有被自己介入的死亡发生后十分钟内抵达现场，在死者灵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亡之时与其完成灵魂融合，然后使用者就能继承使用对象的记忆并再造一具身体，开始“第二人生”。
有点像是全息游戏，但是玩家的记忆被封印了，只有当他看到使用对象的尸体时才会觉醒自己的意识。
对于一个想要安全潜入诡境的苟王来说，这个诡核有些鸡肋，因为他注定会失去记忆在诡境中浪费宝贵的几天，但他没有别的进入荒野的办法，只能先这么凑合着。
没想到，现在这个被他嫌弃的副作用，居然成了能救他一命的法宝！
“我的灵魂和他的灵魂纠缠在了一起，你可以把他那一半收走当做报酬！”灰翼呐喊道。
尤淼：……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刚才想拿灰翼做交换物的我也良心不痛啊，那没事了。
她微妙的迟疑让灰翼更感绝望，可面对好似毫无感情的怪物，他也只能尽力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心狠，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啊！只是我和他的灵魂融合在一起才让他以为自己还活着，等我回去了，这部分意识也会消失的，反正都是死了，为什么不利用一下？！”
……你说得好有道理，把我还没觉醒的愧疚心都给打得胎死腹中了。
不过，要是选亚德里安的话，【观星之瞳】能认吗？
尤淼又认真看了灰翼几眼，就发现可选择的交换物选项前面有个特别小的加号，点开来一看，果然能选择的变成了两个，灰翼和亚德里安。
——灰翼这个能利用死人的技能很可以啊！简直就是为她这个马甲的金手指量身打造的，要不……考虑一下把他挖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当欧菲亚的挂件？
第204章 204 二选一
尤淼并不是那种觉得喜欢的角色死了才是真绝色的小众读者，能用一个已经死了的亚德里安替代，她自然也不会想要灰翼死掉。
于是在选择了亚德里安作为交换物之后，眼前的提示终于消停下来，当务之急重新变成了逃离这个剧院。
尤淼在专心找路，可旁边逃过一劫的灰翼却并没有赶快离她远远的，反而是仍然鬼鬼祟祟跟在她身边，等她转头看过去，立刻就又露出一个笑来。
“大佬，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天狼星会是人头？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是假的？你都答应告诉我真相了，不如就现在？”
“……你不怕把自己的另外一条命再丢了吗？”
“不怕，你喜欢我嘛，所以肯定要把我的命留在最重要的地方，不会这么轻易就浪费掉的。”灰翼用亚德里安的脸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那双狗狗眼垂下来，更有种无辜的楚楚可怜。
“……”
这货果然跟小说里写的一样不要命且不要脸。
身后追来的木偶人被激愤的观众缠住，反正有时间，尤淼也不介意跟灰翼分享一些线索集思广益。
“你在剧院里的时候，没有听周围的观众交谈吗？”
“听到了，”灰翼点头，“他们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比如‘流浪者’‘教徒’还有‘猎杀’。”
欧菲亚微微点头：“所以这些人的身份和阵营就很清楚了。荒野上的鬼怪，会自称‘流浪者’。他们需要猎杀教徒来换取进入剧院的门票，或者还能换别的什么。但荒野上的教徒越来越少，他们都去了‘新世界’。所以荒野上的流浪者也有很多跟去了新世界。”
灰翼微微仰起头，陷入了沉默的思考中。
虽然自称流浪者，可本质还是鬼怪，他们要猎杀的对象也就是人类了。
但肯定不是全部的人类，不然他和这些流浪者同处一个剧院，就不是观众，而是早就变成了他们要杀死的对象。所以，“教徒”应该是指一部分具有共同特征的人类。
只是……是什么特征？要是能找到这个特征，是不是他们就能分辨出荒野流浪者和教徒的身份，从而在其中做些什么？
欧菲亚已经重新戴上了眼罩，她唇角微微勾起：“新世界这个词很有意思，新是相对旧而言的，从他们的话中能听出，流浪者和教徒都是诞生自荒野，本来他们在荒野上形成了互相杀戮的完整食物链。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一部分教徒逃到了新世界，紧接着，一部分流浪者为了猎杀教徒也去了新世界……”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灰翼脸上若有所悟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正巧，我们今天在萤火客舍中发现了一些东西，比如，就在诡境降临的那一年，荒野上发生了一些大事，流浪者客舍更名为萤火客舍，很多以前的客人也表示‘不会再来了’……”
“你是说，我们人类的世界就是‘新世界’？因为诡境降临，教徒和荒野上的鬼怪都去了人类世界，而同时，一些东西杀死了流浪者客舍原来的守护者，摇身一变成了荒野上新的势力？！”灰翼脱口而出。
欧菲亚微微点头：“怎么不是呢？而且，你没发现吗？萤火客舍的原住民从来不会离开客舍大门，从他们和流浪者管理协会的敌对态度来看，有没有可能萤火客舍的现在老板本身就是‘教徒’。只有躲在客舍中才不会被流浪者杀死？”
她说得如此肯定，当然不只是因为那些观众们的交谈，更是还有其他地方的证据——蒹葭的马甲金手指说明中，有一句“将是旧世界献给新世界的第一抹色彩”。
可能因为主要功能是制造幻象，蒹葭的金手指说明整个都透着一股玄之又玄的色彩，当时她看完这段说明就丢到一边了，一直到现在，结合蒹葭一直停留的那片沼泽，还有她的人物设定，这些说明终于也有了可以对照现实的地方。
蒹葭是以尸体为养料的鬼怪，从漫画中的描述来看，她诞生的时间非常早，早到在游三水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旁观他们的生活了。只是那时候她也许还非常弱小，不够资格加入团队（或者是没有构成威胁不足以被清除）。一直到后来，游三水死去又复活，蒹葭才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这么久以来，或许她就一直呆在古战场上，吸收战场上的尸体，甚至……吸收刑天的血肉，才终于成长成现在的样子。
她喜欢到处游荡，不然也不会出现在乌月他们的那个诡境里。人类世界和那些诡境就是她的新世界，这一点也正好能和剧院观众的话相互印证。
灰翼一下子激动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诡境就好解决了啊！我们只要想办法把客舍老板诱导到外面，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就是了！然后我们再找到诡核……呃……”
他也意识到了为什么欧菲亚说到这里都没有提如何破解诡境的事，这个诡境的势力太过复杂，更有不同的存档一环套一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道诡核到底是什么，又藏在哪里！
看他沉默下来，欧菲亚才继续说道：“诡核在哪里，其实也很好判断。按照一般诡境中藏得最深的就是诡核的原则，荒野之上藏得最深的东西就是诡核。”
灰翼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了欧菲亚手上，仍然被她提着的那口宝箱。
刚才的情况太乱了，灰翼都没注意到她居然把人家剧组的宝箱也一起带了出来。打开箱盖，青年的人头正闭目安详睡着，明明挺英俊的一张脸，却让灰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虽然传说中的宝物是个人头有点惊悚，但想到这是鬼怪世界的宝物，也就没什么让人惊讶的了。
“这东西不是。”欧菲亚把人头往怀里抱了下，“你忘了，我们现在其实是在朱海的存档中了？”
“……我今天没和你们一起行动，又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和我们一样的存在？”
“意思当然是，真正的诡核，应该就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人躲藏的房间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笃笃敲响了。
一瞬间两人都闭上了嘴，同时拿起了武器，警惕地看着紧闭的门扉。
来者还挺有礼貌，没有人回应，它就再敲了几声，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便在外面询问出声：“没有人吗？没人的话，我就进来了。”
竟然是一道柔和的女声。
这声音柔媚低婉，仅仅是平常的问话就让人有种耳朵要怀孕了的错觉。而最重要的是，在尤淼耳中，这声音还有几分熟悉……
她拦住了灰翼在门后准备等外面的东西进来就突袭的动作，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开口：“等一下，外面的人我可能认识。”
房间门无声地被推开，灰翼不信任地躲在欧菲亚身后偷偷探头看。当外面的人露出全貌的刹那，他却愣得差点忘了要继续隐藏自己。
一个身穿古装的女人站在那里，雪肤红裙，笑意浅浅，宛如一朵在王朝极盛之时才能开出的牡丹，每一寸肌肤都浇灌了无数金珠玉翠。
“我是蒹葭，好久不见。”女人笑意盈盈说道。
欧菲亚堵在门口，白色的眼罩和她对视着，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拿着我的名义去吓唬萤火客舍的那些东西。”
“你是流浪者管理协会的人？”
“准确地说，这个协会就是我创造的……那是什么？？”
原本还带着点大佬气质的对话在蒹葭看清欧菲亚身后的男人时变成了一声惊讶的叫喊，尤淼回头看了看，困惑道：“这是灰翼，你既然一直在这里，不是应该知道他也是今晚的客人吗？”
“我知道他是今晚的客人，不过他怎么会还活着？”蒹葭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能被你带在身边，不是应该已经被你当成交换物了吗？”
尤淼：？！
她还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不但知道他们一路的动向，甚至连她的金手指和使用代价都知道！难道她的马甲之间还能真的通感不成？
……等一下，蒹葭既然是对游三水团队全员都很了解，会不会是因为欧菲亚也是当年团队的一员，而且还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蒹葭看向屋里快要炸毛的灰翼，目光里带着的不知是嘲讽还是怜惜：“恭喜你还没被她爱上，不过，你确定还要跟在这个人身边吗？她可是有名的厄运之女，只要是被她喜欢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灰翼的目光在欧菲亚和那个叫蒹葭的神秘女人身上来回逡巡。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被挤在两座大山中间的老鼠，只要哪一边的力气稍微大一点，他的小命就得交待在这里。
蒹葭在等着他的回应，欧菲亚也面朝着他。灰翼在心里快速权衡着两人的强弱，一分钟之后，他果断做出了决定。
他走到欧菲亚身边，怯怯地用自己的手拉住了她的衣角。就像是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同时对着蒹葭露出了故作坚强的笑。
“我知道自己还不够好，没办法讨得她的喜欢。但我会努力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喜欢到可以杀死我，便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事了。”
管他谁强谁弱，那个新来的女人明显是来挑拨关系的，他只有抱紧了身边这条大腿才能不被当成墙头草清理掉啊！！
第205章 205 千里送诡核
蒹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男人抓着女人衣角的手，似乎是非常不理解自己本来打算看的恐怖片为什么变成了纯爱大电影。
这人之前没看出这么恋爱脑啊，他这副样子，简直好像住进了302房间的人是他和欧菲亚。
尤淼其实也被灰翼这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只是想到面前蒹葭扮演的角色，她又醒悟过来这表现应该是苟王灰翼的投名状。
为了让气氛更加到位一点，也为了套出更多话，尤淼抬起手来，僵硬地在灰翼的头发上抚摸了一下，同时对着蒹葭露出了一个冷淡的笑：“怎么，看到我终于找到了最适合我的狗，你不为我祝福吗？”
她这句话选得恰到好处，蒹葭脸上那看戏的轻松表情几乎是立刻消失不见了，她的脸色带着几分阴沉，咬牙道：“祝福你？我确实应该祝福你，祝福你在献祭了那么多人之后，仍然能找到愿意心甘情愿为你去死的人。那么这次你是想要知道什么？让我猜一下……哦，归玄回来了，是她想要知道剩下的那些叛徒现在躲在哪里吗？”
勉强保持平和的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她像是恨极了眼前的人，可又因为某个原因只能被迫接受她作的恶，爱和恨两种极端的情绪交织在那张绝美的脸上，仿佛牡丹被风雨摧折了花瓣，更有种凄艳绝世的美。
全场唯一指定小透明灰翼从沉默中悄悄探头，只觉得现在的气氛好像比刚才剑拔弩张的时候还要吓人。一个女人的沉默中压抑着汹涌复杂的感情，另外一个女人则是压抑着……嗯，复杂艰难的思考？
尤淼正在头脑风暴。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试探这套点几千年前游三水的内幕，结果分瓜大师蒹葭却猛地甩出这么大一个瓜来。就是这瓜太囫囵了，她还得想想从哪切开比较好。
可以确定的是，蒹葭确实是知道当年全部瓜的人。所以她所说的也是当年欧菲亚还在游三水团队里时发生的事情。
欧菲亚的金手指是“看清真相”，代价是每三次使用就需要付出一条生命的代价，还不是谁的命都行，一定要是欧菲亚真心喜爱的人。喜欢谁谁死，蒹葭说她是厄运之女一点都不冤枉。
可这么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却能混进游三水的团队里，而且还能“献祭了那么多人”，这是不是代表着，当时的欧菲亚在团队中混的时间很长，而且和大家相处得都还不错？
既然是这样，排除欧菲亚就是喜欢杀死自己爱的人的病娇这一因素，为什么她最后又要把她喜欢的人全都献祭了？
……等一下，蒹葭提到了归玄，还问她是不是归玄想要知道剩下的叛徒在哪里。难道说，她第一次献祭也是因为归玄想要知道什么？
联想到论坛里大佬们的分析，尤淼只觉得一瞬间恍然大悟。
归玄是推测中游三水复活计划的主导者啊！
妙妙的记忆中，归玄在游三水死了以后就带走了右手，可是，哪怕强大如道长，也还是经历了二十一次转世、数千年的筹备，才让游三水在现代社会复活成功。这其中有多少艰难险阻不用想就能知道。
所以在这期间，为了达成目的，归玄很可能会想尽办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比如当年的团队成员，比如……刑天和欧菲亚。
刑天带走了游三水的头，好让她复活之后尽快恢复一部分实力，而欧菲亚呢？会不会是在一些不能确定的环节让她看一看，哪怕为此牺牲一些同伴也在所不惜？
尤淼试探着开口：“你恨我吗？恨到想要杀了我？”
“恨你有什么意义呢？毕竟那些被你献祭的人都不介意，他们愿意为了她的复活而献出生命。至于杀了你？呵，那就更没有意义了。像是你这种人，活该一辈子形单影只，就像你说过的那样，‘天煞孤星就该自然消弭于诞生它的宇宙’。”
蒹葭不无讽刺地说道，同时抬手指向了她那双被眼罩遮挡的眼睛。
——果然啊！
游三水团队的拼图再次补齐一块，尤淼却并不觉得很高兴。通过欧菲亚的人设，她好像是隐约窥见了这个诡都世界几千年前的神秘组织的另外一面。它并不完全是光明正义的被陷害的悲情者。在他们追随的首领死去之后，这个组织的人甚至可能做了许多违背他们原本信念的事情，只为了让游三水复活。
屠龙者终成恶龙，英雄化作阴影。只为了一个人，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这一刻，尤淼本人也体会到了一点面前蒹葭心中的愤怒和悲哀。
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蒹葭脸上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只是这种平静背后掩藏着深深的倦怠。她抬起手来一扔，一张卡片就落到了欧菲亚的手中。
“自己操作吧，这是从一个诡境里拿到的诡核，应该正适合你用。”
那居然是一张身份卡。
尤淼点开身份卡，当看到姓名栏上的“顾影”的时候就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会是什么，等看到安静躺在诡核库中的那唯一的一个诡核，更是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恍然感。
【编号：580】
【名称：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使用次数：3/3】
这是她在万象博物馆的时候得到的诡核，就和当初博物馆里的Mr.Me一样，诡核的作用应该是“身份替代”。
只要知道对方的名字，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替换对方身份。尤淼当时在拿到这个诡核的时候只觉得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给灰翼准备的，直到现在出现了欧菲亚这么个角色，她才恍然这东西确实很适合欧菲亚使用。
可以帮她喜欢的人挡灾，只要换个名字就能换个替死鬼。简直是黄金搭档。
就是，既然在万象博物馆之后诡核就在蒹葭手里……
“你从我进入荒野就知道我在这里是吧？”她抬头看向自己的曾用马甲，“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我？”
蒹葭斜睨她一眼，目光里带着点凉凉的嘲讽：“你上来就直接用我当了交换品，要不是我的生命跟古战场的所有芦苇共存早就死了。难道我还要感谢你时隔多年还念着我，主动把东西送上去不成？”
……她还真是故意的。
哦，对了，她之前还给妙妙塞五三和青少年心理健康教材，让她学会反PUA来着。
真是反了，她的马甲里面，怎么还多出个反骨来啊！难道就因为阵营是“鬼怪”所以就能搞特殊吗？！
“行了，委托的物品我也已经送到，等把你们安全送回客舍，这份契约我也算完成了。”蒹葭略有些不耐地说道，“你们准备好出去了吗？”
欧菲亚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微微侧着头，仿佛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她。
良久，她忽然开口：“契约，是刑天和你签下的？”
“为什么不说是归玄？”
“当然是因为你的本体扎根在了古战场，而古战场是将军阵亡之地。”欧菲亚不疾不徐说道，“我一直很奇怪，当年的你还很弱小，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还能成长到如今程度的。应该是他和你做了什么交易吧？比如，用他的头震慑古战场的那些游魂，好让你能安心吸收血肉什么的……”
这话有一半是试探，却有另外一半是已经笃定了。
之前透过刑天胸口看到的画面中，刑天确实是在古战场醒来，然后带着游三水的头离开的。
只是那一幕存在着让人费解的一个疑点——为什么刑天一定要把自己的头扔下来，才能带着游三水的头离开？
总不能是人头放脖子上更加保鲜这种离谱的理由吧？
可看到古战场，看到蒹葭，这种疑惑才突然有了答案——蒹葭靠尸体做养分成长。可在这个有鬼怪的世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灵魂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吸收的，除非是比蒹葭弱小。
所以她才有了这么个猜测，而稍微试探一下之后，蒹葭一瞬间变得不太好看的脸色也证实了她猜得没错。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现在我早就不需要他了。”她嘟囔道，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能够独当一面的小女孩，“你也看到古战场是什么样子，没有生命，当然也不会有新的血肉，从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外出觅食了。不过是因为当初的契约，把我的本体固定在了这里……搞清楚，现在是他控制着我让我没法远离荒野，要不然，我早就离你们远远的了！”
欧菲亚趁虚而入：“所以，你也在寻找刑天真正的头对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对付萤火客舍，我可以帮你把你的种子运进萤火客舍中，让你在里面制定更适合你的规则，不需要你等一个个旅客在你这里进行存档然后死在客舍中。这是互惠的交易，不是吗？”
她果然迟疑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对她的提议非常心动。
“请多相信我一些吧，毕竟当年，我也是真心对待你们每一个人的。”她轻轻弹了一下指间的紫色身份卡，“而且，你特意送了这个过来不是吗？我们有九次试错机会，我不会再牺牲我爱的人了。”
可能是自己亲手带来的东西给了蒹葭安全感，她终于松了口：“好吧，我们可以短暂合作一次……不过等我恢复自由，就别再来找我！”
欧菲亚也笑起来：“可以，那么，能告诉我刑天的头到底在哪里，我们又要怎么离开这个存档去往上一层了吗？”
蒹葭摇头，理直气壮：“我不知道。”
尤淼：？？？
你不是流浪者管理协会的创造者吗？这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第206章 206 诱饵
欧菲亚沉默地面对着她，好像是在用隔绝的目光对她进行无声的控诉。
已经把自己果断划到欧菲亚阵营的灰翼察言观色，迅速担任起了发言人的责任。
“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灰翼疾言厉色，“流浪者管理协会是你创建的，沼泽是你生长的地方，一切存档也都是你创造的，等于说是整个荒野都是你的地盘，在这里丢失了对你那么重要的物品，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哪？”
虽然对她们的话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但灰翼糊弄人的能力一流，很快就编出一套很适合狗腿子耀武扬威的话术。
蒹葭叹了口气：“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也清楚将军是什么性格，当初又出了那种事……所以他不相信除了游三水以外的任何人，何况是我。所以，他虽然答应了把他的头留下来给我……嗯，算是镇宅吧。但同时又安排了他的部将来监视我，也就是最初的守护者。”
尤淼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最初的守护者，就是流浪者客舍原来的主人？”
蒹葭无奈点头：“是这样，所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无法掌控荒野了吧？教徒杀死了守护者，萤火客舍成了我无法探知的存在。我总觉得刑天之首应该是在那里面，所以一直想要进去。可你们探索者也检查过了，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灰翼灵光一闪：“也许是之前我们没往这方面寻找。沈阙的房间里有很多旧物，也许……”
发言人的话没说完，就被背后正主打断：“你的意思是，它可能在哪个连你都不知道的存档中？”
灰翼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闭上嘴，开始怀疑他的智商是不是在进入这个亚德里安身体之后也被压制了——为什么他所知道的线索完全无法推出这个结论？？
当然并不是他的智商出了问题，而是尤淼掌握的东西比他更多而已。
她亲自使用过蒹葭这个马甲，清楚她的金手指是有多么逆天。能够制造幻象，并且在幻象中制定规则，简直就等于是在诡境中单独开拓一个自己担任诡核的小型诡境——就好像他们见过的那些尸体存档。
可现在，他们很明显位于一个存档之中，蒹葭却并不知道一件东西的位置，只能说明这个存档并非在她控制范围内——也就是说，她也在寻找这个存档之外的存档，最终找到那个缔造了一切存档的本体所在。
“诡境降临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教徒能突然拥有力量，从而占据流浪者客舍？”尤淼实在是好奇地问道。
“不记得了。”她白嫩的手指有些无聊地绕着自己的一缕黑发，随口道，“之前我一直被困在沼泽中，根本没办法离开。后来刑天派来制约我的那几个守护者被篡位，我突然就能活动了，我当然是在沼泽里丢了个规则，就是可以复制闯入古战场的人充当守卫，免得被偷家。然后马上离开这里啊。谁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居然篡改了我的规则，还多了好多个存档呢？”
“……”尤淼扶额。
敢情这位就是个一心只想着尽快离家出走出去打野食的吃货，根本不关心大局势变成了什么样。想也知道，等她回来的时候，萤火客舍的教徒早就站稳了脚跟，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重新进入的是第几层存档了。
尤淼一边头痛一边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你还记得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吗？”
她指向的是自己拿着的宝箱上面的那个眼睛符号。这个记号曾经出现在很多地方，刑天的胸前、诡境来临前那群兜帽人挖的坟头上，还有那个消灭掉阴影视界暴露奸细的脸上。她对这个记号有很多猜测，但还是想要听当年的亲历者确定一下。
蒹葭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我知道你是觉得我靠不住，不过再怎么靠不住，这东西我也是记得的好吧！这是当年你们部落的图腾啊。你们不是宣扬着，有它在的地方就会被游注视着，鬼怪就会退避三舍吗？”
没人注意到，欧菲亚的手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轻轻颤动了一下。
果然是……代表着游三水吗？
那个女人已经死去了，只有这个还带着远古神秘色彩的符号流传了下来，只是它原本的含义也已经丧失，它是刑天存在的信仰，是阴影视界的背叛者们对当初那个存在的忌惮与敬畏……无论是哪一种，都和当初那个女人的生平一样，原本身为“人”的含义被彻底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扭曲而神化的各种注脚。
她闭上眼睛，让所有好像不属于尤淼的奇怪情绪湮没在宇宙星空之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这个世界到底套着多少个存档。”
“嗯嗯，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想要进入萤火客舍排查他们的旅客登记名单看看有多少人存档了。可你也看到了，那上面根本不显示详细信息，一点用都没有。”蒹葭懊恼地说道。
“不，还是很有用的。”欧菲亚若有所思道，“你擅离职守导致存档失控是萤火客舍开门营业以后发生的，至少那份名单列出了这十年入住的所有人。结合流浪者客舍的入住名单，可以确定退房的人是安全离开的，那么没退房的人，就一定是死在了荒野上的。这些人里面有的可能是变成了无皮鬼那样的怪物，剩下的……也许就是进行了存档的人。只要能排查出这些人，也许就能知道嵌套了多少个存档了。”
蒹葭恍然大悟，露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紧接着又苦恼起来：“可是，要怎么排查出这些人？我已经利用规则让他们写过旅客登记手册了，同样的规则没办法再重复书写啊。”
欧菲亚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也对，就算是人类世界，短时间内公开检查也不能太多，不然有损公信力。”
“对啊，所以我也是没办法……”
可欧菲亚转眼话锋一转：“但是！我们可以查别的！”
“……啊？”
“查完工商可以查消防，查完消防可以查经营规范。反正它开在你的地盘上，就算有安全区，也不是法外之地！”占星师义正词严，“你还有几次制定规则的机会？该不会是用完了吧？”
“那倒不会……只有死在萤火客舍内的存档者才能把种子带进去，到现在我也……只遇到了那一个。”
“那就太好了，我们会帮你把段沉沙的尸体带进去，然后你就找机会，制定一条规则……”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蒹葭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成了怀疑人生。
人类社会的规则原来还能这样用？她这几年到新世界难道真的是只顾着吃了，以至于连这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学到？？
蒹葭听得连连点头，然后留下了一簇据说可以让他们离开剧院的芦花就离开了，看起来摩拳擦掌似乎是想要干一番大事业。
只剩下同样听完了全程、虽然是人类但一样听得目瞪口呆的灰翼躲在角落里，望着欧菲亚畏惧地发抖。
占星师把玩着手上芦花，就像是沉迷在了毛茸茸的手感中一样，唇边带着清浅无害的笑意，只是没看他。
“那个……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其实都没注意听……”灰翼壮着胆子开口。
“哦？”她终于是抬起头，“你是想说，你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所以离开这里就想离开吗？”
占星师白衣胜雪，全身的金色星辰和她的金发一样熠熠生辉，在这样复古陈旧甚至有些恐怖的剧院休息室内，她看起来就像是前来拯救苍生的圣女一般，就连声音都带着极强的安抚意味。
只是灰翼却万万不敢再接一句“对啊”了。他迅速转换表情，用国旗下宣誓的语气郑重承诺：“当然不是！我是想说，因为以后我们都是最亲密的团队伙伴了，所以能不能给我详细解释一下你们之间的具体关系，好让我以后也能更好地配合团队行动？”
在活着面前，自由算什么？他，灰翼，堂堂自由核心第一神秘苟王，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一个打不过就加入！
欧菲亚终于温柔地笑了。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半跪着的青年的头发，每一次轻柔的抚摸都让灰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狗狗，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她柔声说道，“我这里有一件你寻找了很久的东西。你要是办好了这件事，我就把它送给你。”
灰翼表面恭敬又驯服，可内心却对这话嗤之以鼻。
就算这一位真的能夜观天象看透人的命运，可他灰翼从来没有用真身出现在人前过，她能看到什么？最多不过是知道他的藏身之处，难不成还能看透他的内心？
然后一张紫色的身份卡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选择了屏幕公开之后，灰翼眼前就浮现出了一个诡核的信息。这个核可能是刚才蒹葭一起转给她的，仅仅是名字就让灰翼的心脏重重一跳。
【编号：188】
【名称：影帝（曾用名）】
【名称：封灵净土（现用名）】
血液在血管中的鼓动好似潮汐，一次次在他耳边撞击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轰然声响。灰翼怔怔抬头，那张曾经被他吐槽虚伪的面孔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看到了吧？这是已经完全复制了【封灵净土】全部功能的诡核。拿到这个，你就能拥有一片没有任何超自然能力存在的土地。随你的心意去建设人类正常的家园……怎么样？”
她的声音像是海妖的蛊惑之歌，飘飘荡荡传入耳中，灰翼感觉自己张开了嘴，用进入这个诡境之后最真诚坚定的声音回答道：“放心吧，我会倾尽全力。”
第207章 207 怀疑
萤火客舍，301房间，时间走到了半夜三点，电视屏幕还亮着，可房间里的好几个人却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只有程炫玉还清醒着，他捏着游戏手柄，操纵着里面的小人走来走去，并不和任何角色对话，也没有接受任何任务，只是借用这个更安全的身份把客舍的构造摸了个清清楚楚。
客舍中有两个人类形态的NPC和四个幽灵状态的NPC，靠近相应的房间就会触发追击战，从NPC们的形态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沈阙之前的推测完全符合，这很难不让他怀疑沈阙到底是推测还是掌握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重要线索。
而且，尽管他有意避开了所有剧情点，可是随着游戏的时间加长，那些NPC的仇恨范围也在不断加大，甚至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游戏小人同时被三四个鬼怪追逐的情况。
突然间，游戏屏幕上的203房间闪烁了一下，然后那个横压在上面很久的眼睛标记突然就消失了。
难道是欧菲亚已经回来了？
他嚯地站起身来，立刻就想要过去问一下她用那张门票得到了什么。可看到屏幕上仍然在进行的追逐战，他的目光顿时又沉了几分。
他推了推身边的人：“石暮，醒一醒，来帮个忙。”
女人几乎是立刻就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警惕地看向周围：“怎么了？是鬼怪闯进来了？”
“不是，我在游戏里面拖着它们呢。不过欧菲亚那边好像出了点事。这样，你接着玩，把那些鬼怪都引到距离203最远的地方，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把游戏手柄递给石暮，自己便出了门。他迫不及待下楼往203的方向过去，可没想到刚刚来到二楼走廊上，就看到已经有一个人站在了203门口。
那人也听到了吱呀走下楼梯的脚步声，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你的速度还挺快的。”
程炫玉神情冷凝：“没有你快。”
“我是关心她带回来的东西，你呢？关心的是东西还是人？”
“……”
程炫玉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略有些粗暴地把她挤到一边，自己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模糊的女声，似乎是把头埋在了被子里，但能听出确实是欧菲亚的声音。程炫玉松了口气，抬手推门进去，可刚迈进门看清里面的情形，脚步就猛地顿住，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马上退出去比较好。
占星师正躺在床上，这倒没什么，在诡境中没有谁会睡觉还换睡衣这么有仪式感的。可有问题的是，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不是一个人！
灰色短发的青年男人也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大部分的被子都歪七扭八缠在他身上，还因为地方太小，一部分肢体不可避免地压到了女人身上，正一边道歉一边努力想要把自己给拽起来，可能是因为没怎么和异性近距离接触过，简单的动作也让他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程炫玉：？
不是说是拿着门票去找线索了吗？怎么找回个男人来？还有，这时候他是不是应该立刻退出去显得比较礼貌？
心里是这么想的，程炫玉的脚步却像是被焊住了一样死死定在那里，只是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一刹那间脑中思绪纷繁错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哟，原来今天晚上进去的不止一个人？”
他身后传来沈阙略有惊讶的声音，是她越过程炫玉同样看到了屋里的场景。听到声音，床上的占星师转头过来，在看到沈阙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动作忽然顿了下。
“嗯，正好在里面碰上了亚德里安，就一起带了出来。”她淡淡说道。
“亚德里安？他现在还是亚德里安吗？”程炫玉也终于发出了声音。
欧菲亚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看向仍然在被子里挣扎的男人：“你觉得呢？我们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好？”
青年总算是把自己从被子里挣脱出来，乱七八糟的头发和微红的脸色倒是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有点笨拙的青年了，可那双眼睛里偶尔闪动的狡狯和深沉却让人突然清醒过来，谭茜说得没错，这并不是那个一直伪装得单纯的博物学家，而是另外一个心机深重的存在。
甚至，程炫玉还觉得这人身上有点熟悉，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我叫灰翼。”
出乎意料，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青年微笑起来，很干脆地进行了自我介绍，还伸出了手表示友好：“咱们重新认识一下？”
沈阙的眉头深深蹙起来，她抬高了声音：“你真的是灰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似乎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别对我有这么深的偏见嘛，人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你不能为昨天的自己负任何责任，更何况人体细胞每200天就会更新一次，现在的我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灰翼满口歪理邪说，“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完全是跟着欧菲亚小姐的了，你要是信任她，也就相当于信任我！”
“……”
哪怕和这人打过几次交道，沈阙也得深呼吸才能把那股膈应感压下去。平心而论，灰翼这人倒是没做过什么恶事，但他藏头露尾见风使舵和风声不对马上跑路的作风让他怎么看都不是个合适的合作对象。
她不明白为什么欧菲亚会选择和这么个人合作，但毕竟两人不算熟悉，她不理解但也表示尊重。
“东西拿到了吗？”沈阙只是问道。
“你这么相信我能拿到？”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把唯一的那张门票给你。”沈阙同样笑道，目光一扫，已经落到了被被子盖住的那一块凸起上。
而欧菲亚也没有让她失望，两手捧着那个雕刻着她曾经见过的符号的盒子放到了几人中间。盒盖打开，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头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着急赶来的两人都同时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天狼星？”沈阙伸手想要触碰那颗人头，可欧菲亚把箱子往后撤了一下，没让她碰到。
“这是假的。”她却说道，“我已经试了很多次，这东西破坏了我们也没法离开诡境，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效果。”
沈阙微微有些失望，可转念一想，又说道：“编号042里面的提示，说的是‘天狼星倒影’，也就是说，我们找到的东西应该没错，只是找到的是倒影，只要找到本体，我们就能破解这个诡境！”
欧菲亚微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现在不是在一个存档中吗？我觉得，本体应该是在外面，甚至更外面的存档里，正好我在里面找到了流浪者管理协会的一位主管，商量好了合作事宜……”
她把自己和蒹葭之间的计划和盘托出，听罢，除了早就躺平跟队的灰翼，其他两人脸上都露出迟疑之色来。
“能行吗？”沈阙有些不太确定地问，“我不是怀疑这个计划，只是，那位主管真的有这么大权力，能这样对待萤火客舍？要是有这种能力，为什么她不早一点把萤火客舍彻底铲除？”
欧菲亚淡笑：“试试看呗，这次甚至不用我们自己出手，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不过我也跟那位主管说了，段沉沙的尸体还需要我们去把他搬回来，沈姐你会帮忙的吧？”
她语调里带着点探询，也让沈阙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在表达不满了。
有这种想法也没错，虽然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给她提供了一张门票，可实际上也是存了利用她预知能力的心思。事先没有说明白，对方对此有所不满也是应当。
现在，是时候表达一下自己合作的诚意，好让对方也平衡点了。
“没问题。”沈阙一口答应，“我这里有合适的禁锢类诡核，正好能对付那片沼泽里出现的我的复制人。明天上午我一定把尸体给带回来。”
“沈姐做事，我当然是放心的。”
欧菲亚又恭维几句，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把三个人都送了出去，让他们在天亮前稍微休息一下。
在转过身的刹那，尤淼的神情瞬间变得格外严肃。
到目前为止，一切似乎都朝着谜底解开的方向发展。但是，他们好像都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进入流浪者剧院是需要门票的，目前看来，门票只出产自曾经在沼泽中存档后又再次死亡的尸体，就好像今天晚上进入剧院的两个人，她的门票来自于朱海，灰翼的门票来自于段沉沙。
可是，这也是至今为止存档后死亡的唯二两个人了。在她之前，沈阙明显也是进入过剧场的，她的门票又是来自哪里？
是死去的万世豪也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存过档，还是……进入荒野的探索者，其实并不是只有他们九个人？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足够尤淼对原作中这个正直又强大的角色产生警惕之心，让她单独去沼泽，也是存了请蒹葭帮忙看一下她的身份的目的。
就是程炫玉的影罟不能离开他本人太远，不然的话，还能把这消息告诉程炫玉，然后用让他的影罟跟踪的借口一口气派过去两个人，同时看看两个人的虚实。
已经谁都不相信了的尤淼重新躺回床上，打算养精蓄锐一下，为即将到来的第三个白天做准备。
第208章 208 开门，查税！
第二天清早，还在餐厅里吃饭的人已经变成了六个人。
石暮和谭茜昨天晚上也听回去的程炫玉讲了欧菲亚的计划，这会儿虽然表面上在吃饭，可一个个也都是心不在焉的，不断复盘着到现在为止诡境的情况。
到现在为止，虽然这个诡境只死了三个人，比起他们过往经历的那些凶险诡境死的人都要少，可几乎每个死去的人都死得格外诡异。加上至今不知道如何离开的一层套一层的“存档”，随时就要团灭的阴云始终笼罩在每个人心上。
就在早餐快要结束的时候，汉弗莱太太再次走进了餐厅。
她没对又少了两个的客人做出任何询问，似乎少人在她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反而是看着越发稀少的顾客笑了笑，张口就要宣布今天的房费要求。
可没等她开口，客舍的门就被敲响了。
汉弗莱太太皱了皱眉，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她也顾不上宣布今天的要求，疾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客舍的木门。
今天的荒野是个大晴天，可雪肤红裙的女人看起来却好像比阳光还要耀眼夺目，仿佛看一眼就能吸走人的魂魄一般。她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手中轻摇着一把红色小折扇，看到她开门出来，便啪地一声合上折扇，微笑道：“总算是开门了，我们昨天发的通知你看到了吧？咱们也不浪费时间，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吧。”
她身后还站了一片白惨惨的女人，在阳光下也没有半点人气，沉默地站成一排，肆无忌惮把阴冷的死气朝汉弗莱太太倾泻而下，也让她清楚了面前人的身份——昨天也是这么一群人，毫不客气地闯进她的安全区，非要检查什么旅客登记手册的。
可是，昨天不是检查过了吗？今天这又是什么来头？！
汉弗莱太太的惊愕在意识到来人身份的时候变成了极致的愤怒。她气得浑身发抖，语气冰冷道：“什么检查通知？我没看过，而且，荒野不承认重复的规则，你们没有权限进入这里！”
蒹葭神色微讶：“什么重复的规则？我没说这次是来检查的啊，相反，我们是来收取过去十二年的税款的。”
汉弗莱太太：？？？
这位经营客舍长达十二年的鬼怪甚至是在记忆之中狠命刨了下，才从偶然听到的两个探索者的对话中挖出了“税款”这个词的含义，正在她努力理解这个人类世界独有词汇的具体内容时，那位流浪者管理协会的来客已经好心提醒：“我们的通知已经在今天凌晨五点二十分的时候放入客舍二层楼梯第四节阶梯第二块地砖下了，可能是您工作太忙，没有及时查收，不过现在看一下也是可以的。”
“……”
汉弗莱太太把满腹的问号化作沉重的脚步，咚咚咚地朝蒹葭所说的地方走去，她困难地弯下腰搜索着，果然从看起来完整的木板下费力地拽出了一张纸。
【流浪者客舍守则第二条：客舍经营者每年需按照营业额缴纳税款，营业税和所得税合并按梯度征收。营业额5公里、100年以内，税率按5%收取；营业额超出5公里而不足15公里、超出100年而不足500年部分，税率按7%收取……流浪者管理协会将定期对登记手册进行抽查，如有偷税漏税情形，将按照规定对客舍进行查封整改或驱逐。】
连“税款”两字都是刚刚知道是什么意思的汉弗莱太太，面对这么一道放在行测考试里面都要花费三分钟阅读的资料分析题干时，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呆滞……
“算不清楚也没关系。”蒹葭贴心地说道，“旅客登记手册我也看了，你这的生意不太好，住进来的人也不多。要不先把账本拿出来，咱们一起算一算这些年的营业额？”
说着，她声音突然变冷了几度，带着几分高高在上说道：“毕竟，你又不是原来的流浪者客舍，是我们流浪者管理协会的子单位，咱们自己人不用缴税，你不会以为你这种外来户也能不遵守规定吧？”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可真的是神清气爽。
昨天晚上欧菲亚和她说的话犹在耳畔：“你怎么会没办法？你可是荒野中名义上的管理者！虽然本来这里是刑天、刑天派来的人、还有你三权分立，可现在那两个势力一个失踪一个被杀，现在你就是这里唯一的CEO！就算那个萤火客舍你进不去，可它开在你的地盘上，有什么可怕的啊？查它！查建筑年限是否符合要求，人员配置是否符合旅馆经营规范，各种经营手续是否齐全！”
当时的她还很茫然：“可是……客舍住的都是鬼怪，应该不在意这些安全方面的……吧？”
“那就查税务！”占星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加重了语气强调。
“……可是，我要他们收集的那些破铜烂铁人造物有什么用呢？”在人类世界打了好几年野食、勉强知道什么是税务的蒹葭茫然地问道。
欧菲亚却反问道：“那你觉得，他们收集破铜烂铁又有什么用？”
这还真的把蒹葭给问住了，她沉思许久，然后就露出了一副“我要是懂我会到现在还没收复失地吗”的鄙视表情看着她，可谓是理不直气也壮。
“当然是因为，他们也在寻找天狼星啊。”欧菲亚轻声道破天机。
虽然蒹葭想出的这个通过疯狂吹捧刑天的头有多强来吸引别人入会，发现头是假的之后再因为传说的力量去寻找真正的头颅这个办法有点像是街头撒传单，多少带着点智商欠费的意思，但既然能引得那么多鬼怪上钩，就说明起码宣传效果是真的，刑天的头真的是一件珍贵的宝物，甚至说是荒原上最重要的东西也不为过。
既然如此，强占了客舍的那些东西想要什么也就昭然若揭了。
甚至十二年前荒野发生剧变的时候，那些人进入这里的唯一目的很可能就是【刑天之首】，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刑天之首】失踪，被禁锢在古战场的蒹葭欢脱跑了，萤火客舍的新老板也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继续经营这里，因为不敢出去，所以只能依靠探索者去寻找【刑天之首】。他们不知道那东西在哪，又会以什么形态出现，所以只用“人造物”这样模糊的词汇替代。
“你有什么好郁闷的呢？那些东西被你堵在客舍里没法出来，才是更加憋屈的呢。现在只要我们摸清他们这些年都收了什么破铜烂铁，再结合旅客登记手册，就能基本知道每一个旅客的情况。只要我们先他们找到【刑天之首】，你不就能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讨回来吗？”
蒹葭觉得，时隔这么多年，当初那个阴郁又倒霉的欧菲亚好像变得会说话了。
她现在这一席话，每一句都说到了她心里啊！
虽然蒹葭在日渐荒芜的沼泽里被困了数千年，嘴上嚷着早就厌倦了这里，可就算厌倦了这也是她的地盘！可能只有天母才知道她回到这里却发现荒野上的客舍改名了的时候有多么恼火，就好像是从一个不太和睦的家庭逃离，等到功成名就想要回来看看却发现家早就不在了。
流浪者客舍的人就算再讨厌，那也是她这么多年一起对峙过来的；刑天的脑袋就算管得再多，那也是一口血一块肉用尸体把她喂大的，说是她爹也……哦不行，刑天他哪有资格做她爹！
所以，这群讨厌的外来户有什么资格在她的地盘占一块地盘？
今天她就要一雪前耻，一个荒野不能有两个主人！
汉弗莱太太当然是极度抗拒管理协会进入客舍的，可是，就像她原来能依靠篡改客舍规则让管理协会无法进入一样，现在管理协会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在她的客舍中插入了新规则，她同样无法违抗，只能满心愤怒地让开路请那些人进来，紧接着昨日重现，她又苦逼地开始在柜台上绞尽脑汁编造这些年的账本。
因为没来得及说出今天的收费标准就被税官打断，所以这会儿客舍里的探索者们都没了事情，他们明面上为了避嫌一个个回了房间，实际上早就迫不及待聚在一起，一边通过程炫玉的影子直播看热闹一边拿出抄录的旅客登记手册，开始对照分析。
“第一批入住的探索者一共十人，第一天的时候上缴了七件人造物，这一天有三个人死了。客舍上面有三人退房……这一条对上了。”
“等等，第二天显示又有一人退房，可是人造物上缴还是七件，这账目不对啊！”
“说明有人存档重生了，记下这个名字……张百川是吧？”
“可以啊！这种对照真能查出符合条件的对象来！嘶，他们收的人造物还真是五花八门，人类的尸体……也算人造物啊。照这个思路，也许他们真的能找到那东西？”
“我甚至觉得，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形态，只能往这方面靠拢。行了，这一批排查完了，应该只有一个存档的。”
萤火客舍挂牌以来，加上他们一共也就三批探索者。通过跟他们这一批探索者的退房时间、人造物数量对照找出规律，很快他们就排查出三个有过存档的嫌疑人。
“也就是说，加上朱海，我们现在位于第四重存档里了？只要打破四个存档就能回到真实世界，也不算多啊。”
“不算多个鬼啊。到现在为止，我们能知道自己在存档里面就不错了，你们有任何可以离开这里的线索吗？”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有些愁眉不展。这个世界太真实了，真实到完全找不到任何虚幻的可以破解的东西。只有欧菲亚所有所思地抬起头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被他们忽略的东西。
“谭茜，《甜蜜的家》那盘游戏还在吗？打开让我看一看这时候其他NPC的情况。”
第209章 209 处刑
因为白天要去荒野寻找遗留物的缘故，这还是谭茜第一次在白天打开这个游戏。
打开后才发现，游戏里面居然也变成了白天，而主角站在客舍门口，说出和雨夜住店一样的台词。
按照欧菲亚的要求，谭茜用游戏主角逛了每一个房间，然后发现，变成鬼魂的几个NPC都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是当主角试图进入阁楼的时候，游戏屏幕上却跳出一个提示：“汉弗莱先生正在休息中，请稍后再来拜访他。”
“果然啊。”欧菲亚低语道，“萤火客舍的活人NPC只有一个，现在它正在汉弗莱太太的身体里应付管理协会的检查，所以，阁楼现在就空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我们上次也没在阁楼里发现人头啊。”
石暮还有点迷惑不解，程炫玉却已经反应了过来：“那盘游戏卡带！《流浪者监狱》，只在阁楼里有却没在谭小姐房间里发现的，那里面说不定藏着什么线索！”
欧菲亚点头：“没错，这是个机会，我们可以把那盘卡带先拿过来看看具体内容，既然是流浪者相关的，也许里面就藏着什么线索。”
目前来看，所谓的流浪者管理协会是当年刑天创建的组织，旗下流浪者剧院归蒹葭管理，流浪者客舍给了用来管着蒹葭的守护者，但这个流浪者监狱是做什么的，却连蒹葭都不清楚。说不定游戏卡带里藏着什么秘密。
沈阙站起身来：“正好我带着钥匙，这就去开门把卡带拿下来看看。”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吧。”
沈阙诧异回头，却见灰翼正起身朝她走来，甚至手上已经拿出了诡核，看着倒真的是想要冲锋陷阵的样子。
沈阙顿时心生警惕——她跟灰翼相处过，深知这是个怎样贪生怕死拈轻怕重的人，这会儿他主动跳出来，难道是又有什么坑人的计划？
灰翼并没有直接走出来，而是停在了欧菲亚的身边。青年半弯下腰，刚好让面部和女人平视，哪怕对方的眼睛可能并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却依然诚恳：“放心好了，就算是沈女士遇到了什么不测，我也一定会尽快切换身体，然后想办法把东西带回来的。”
尤淼：……
沈阙：…………
欧菲亚到底许诺了他什么好处，能让灰翼这么当面不要脸地舔？
沈阙当然不会让自己废物到需要灰翼控制她的尸体回来送东西这样，在灰翼不出所料全程划水的情况下，她仍然没花多久就带回了游戏卡，只是当她进门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汉弗莱先生和我们昨天见到的一样，又变成了一张皮。所以，关于鬼怪可以在两个活人之间切换的猜测是没错的。”沈阙告诉他们，“只是，你们还记得我们在阁楼上看到的那些手办小人吗？刚才上去的时候，我偶然看到小人多了一个，多出的那个，看样子长得和朱海一模一样。”
“……只有朱海？段沉沙和万世豪呢？”
沈阙摇头：“时间紧张，我没有仔细检查全部，但是，很明显那些小人并不是手办，而是这些年来死在这里的探索者们。”
一阵令人不快的沉默掠过，然后石暮接过了游戏机，换掉了里面的游戏卡。
“所以我们要活下来，不管是不是灵魂被禁锢，我都不想死了以后变成摆在怪物窗台上的一个手办！”
和其他的动作恐怖游戏都不一样，《流浪者监狱》居然是一款经营类的游戏。
这款游戏的主角是一个中年大叔。在开场动画中，他一个人站在茫茫的荒野上，费尽力气杀死了一群鬼怪，结果刚刚等他喘了口气，那些鬼怪却又复活过来，再次和他缠斗在一起。
终于，中年男人放弃了彻底杀死鬼怪。他在荒野上划了一块地出来，决定要在这片荒野上建造一座把所有鬼怪关押起来的监狱。他在地上竖了一块木牌，木牌上面的名字就是“流浪者监狱”。
非常凑巧，主角的名字叫做“汉弗莱”，而第一批被关进监狱的鬼怪，也恰好有一只无皮鬼。
“看起来……流浪者监狱的故事就像是我们在剧场里看到的汉弗莱家族的后续一样。”尤淼的身边，沈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确实是很像。
只是剧场故事里的城镇不见了，就像是这里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让原本的人间烟火变成了一片荒野，只剩下鬼怪和野兽横行。而汉弗莱也从戏弄人类的鬼怪变成了荒野的守护者。
挺黑色幽默的一个荒诞故事。
“别说，这游戏还挺好玩的。”操作了几下的石暮新奇地说道，“通过安排这些鬼怪劳动、学习、锻炼、一日三餐、考试比赛等日常活动经营监狱，产出金币和改造值，解锁新功能，还会有新的鬼怪囚犯入住。对于表现不佳的囚犯，还能对它们进行处死……嘶……”
石暮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刚刚解锁了游戏里的囚犯名单功能，跳出来的那些被关押的怪物名单里面，一个个鬼怪居然都有自己原本的名字！
无皮鬼对应的名字，是“泽雷尔·唐”。
旁边的程炫玉快速翻动旅客登记手册，没花多大力气就在第一批入住的旅客里面发现了同样的名字。他是在荒野历2801年木月61日入住，又在荒野历2801年木月66日退房，换言之，他是死在了这一次诡境中的。
可现在，他的名字却出现在了流浪者监狱里，这代表着什么？
“不止他一个人。”程炫玉对照着旅客登记手册上的一个个名字，发现无论是退房还是没有退房，他们的名字赫然都在流浪者监狱的名单上。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他们没见过的名字，混杂在其中，让人分不清楚流浪者监狱就是客舍本身，还是在客舍基础上虚构的单纯游戏。
“朱海有吗？”欧菲亚问道。
这是他们确定的存过档的旅客，石暮扫了一遍游戏里面监狱囚犯的名单，立刻道：“有！还是刚刚加进来的新住户，外形是……呃，没有骨头的肉泥怪，这是说它的劣根性是没有骨气？”
欧菲亚“嗯”了一声，似乎是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囚犯，能直接处死吗？”
石暮被她的这个说法惊住，她看了看游戏屏幕上那个有点像素风的怪物，又抬头古怪地看了一眼客舍外面怎么看都非常真实的天空，然后迟疑着按下了处死朱海的指令。
【积分不符合要求，无法执行该操作】
“不行。”石暮摇头，“处死囚犯是需要对方表现不佳才行，这个肉泥怪刚进来，而且各项工作都完成得不错。”
“给他加长劳动时间！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就不信还没法弄死一个游戏里的角色！”
石暮依言而行，只是当她增加工作量的时候，肉泥怪居然把自己分裂成了好几个，一起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任务量，哪怕是布置让鬼怪囚犯最头疼的心得汇报，这货也发挥了分裂天赋，哐哐就给干完了。
“看起来……就好像是它知道要被杀死，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来规避这件事一样。”灰翼仿佛是心有戚戚地说道。
“那就更说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了。”程炫玉目光闪动，“我说存档的破解点在哪里，原来是藏在了这里！这家伙不是人类的性格缺陷形成的吗？再试探一下，我就不信没办法搞死一个游戏里的角色！”
尤淼也是很赞成他的观点的，但是……
她短暂地把意识切换到妙妙的马甲里了一下，等看到蒹葭朝她使的眼色，瞬间心情就沉了一下。
“时间不够了。”她告诉其他人，“蒹葭在下面拖延时间也只能到这里了，汉弗莱太太已经在赶人，我们必须在她应付完管理协会之前找到突破点，然后把游戏卡带送回去。”
“那怎么办？你们谁比较擅长打游戏的？”平时很少接触这方面内容的石暮已经想要转移手柄了。
游戏玩家遇到了卡关怎么办？
虚假的游戏玩家：查攻略、练闪避、练弹刀练盾反。
真实的游戏玩家：风灵月影，启动！
风灵月影铁杆粉丝尤淼果断就摘下了自己的眼罩。
【朱海】
【一个懦弱又自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痕迹。他活着的时候是社会的底层，能够适应繁重的劳动，但赞美和吹捧却能让吃苦耐劳的美好品质迅速摧毁。】
【您已获知真相（1/3），请在最后一次观望之前，选定您的交换物。】
欧菲亚接过了游戏手柄，开始重新安排监狱小人们的生活。
给所有其他怪物安排了繁重劳动，然后只给朱海安排最轻松的工作，紧接着提拔他，不断提拔他，让他成为一块区域牢房的头领。
状态栏里面，能看到朱海的各项指标都极度良好，肉泥怪走路带风，趾高气昂地巡视着它的领地，享受着周围怪物的赞誉。
欧菲亚选择了跳过游戏天数，在第三十天的时候突然更换操作。一下子又把肉泥怪从主管位置上撸了下来，重新发配到最差最小的牢房内，给他做最繁重底层的劳动，再把之前吹捧他的那些鬼怪都提拔起来，安排到他周围工作。
很快，肉泥怪的状态开始下降。
不仅是状态，他的工作也开始频频失误，完不成任务，甚至比起最开始的时候还要差得远。看得出来他是挣扎着想要努力完成的，但他生前带来的特性并不支持他快速调整好从高处跌落的落差，繁重的劳动、身边曾经不如自己的怪物的鄙视和讥讽都在加速把他往深渊推去。没过几天时间，肉泥怪的个体积分已经跌到了安全线以下。
欧菲亚轻轻拨动手柄，在【是否处死该囚犯】的选项上选择了【是】
带着机械质感的尖叫声中，朱海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而自始至终，欧菲亚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女占星师那双没有眼白和瞳仁的眼睛毫无焦距地对着屏幕，就像是所有生命终将寂灭的宇宙。
第210章 210 封印的记忆
蒹葭正在绞尽脑汁跟汉弗莱太太扯皮。
这并不是她擅长的工作。作为一个在愈加荒废的沼泽中独自憋了上千年的留守儿童，蒹葭讨厌一切需要她长篇大论解释的事情，哪怕她对这个鸠占鹊巢的东西憋了好久的不满，当嘲讽变成了工作以后，不满的情绪也变成了被迫干活的烦躁。
就在她不耐烦地决定要是欧菲亚再指使她干活自己就要撂挑子的时候，身边安静得像个小木头一样的妙妙忽然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
“朱海……死了……”
朱海是谁？
从来不屑于记不重要的人名的蒹葭茫然了好几下都没想起来，可妙妙却并没有跟她继续解释的意思。这个眼中仿佛只能看到游三水的少女似乎觉得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在提醒之后，她带着身后的一串女鬼，就像是急着逃命一样，呼啦啦全部从门口涌了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来时气势汹汹的流浪者管理协会就只剩下了蒹葭一个人。
……虽然协会本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蒹葭只是任性又自我，并不是真的傻，看到这情形，也立刻跟了出去，结果刚刚来到门口，她就忍不住看着天空张大了嘴。
——天空正在被一股巨力撕裂。
世界突然变成了一颗水晶球，有人用力托着底座往上挤，终于挤破了上面的水晶罩，被困在下方的人也看到了水晶球外的世界。天空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形状，大片深色的断裂带像是海沟一样切割着原本看起来平整的空间，每一块碎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融。
而在消融的空间之外，居然是另外一片完全相同的天空。
“……这就是破解存档？嗯……如果没猜错的话，外面应该还有其他存档吧？这个存档中，是不是也有一个‘我’存在？”
也是凑巧，就在蒹葭自言自语完这段话的时候，旧的天空彻底破碎，而她的对面也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蒹葭，正用和她一样的惊愕表情看着自己。
蒹葭不由得感觉到一阵荒诞的幽默——她的古战场，设定的规则就是会自动复制闯入者的幻影来守卫沼泽，可没想到，她自己设定的规则，居然又作用到了她自己身上。
哦，那些人好像是给她的规则里面添了些新的东西。那她现在要怎么做？对面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东西是不是不能杀？
蒹葭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对面的“蒹葭”已经慢慢走了过来，在距离她只剩几米远的时候，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被她吸收掉了一样。
与此同时，蒹葭的大脑中突然多了些东西，她稍微愣了下，然后疑惑自语：“汉弗莱？对了……守护者一开始是没有形体的鬼怪，是借用了名叫汉弗莱的身份才在沼泽上建立了流浪者客舍的。”
“不对啊，这种信息，我应该早就知道才对，可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同一时刻，萤火客舍的房间内，探索者们也在交流着刚才那一瞬的感受。
“刚才那是我们自己吧？是这个存档的我们？”
“我还没动手呢它就消失了，我们这不会是又存了一次档吧？”石暮有些担忧。
谭茜摇头：“不会，就跟玩游戏的时候删除存档一样，删除之后那块数据就消失了，只是当前的游戏仍然在进行中。”
“不对，我们删除的是自己正在进行的朱海的存档，所以现在，我们是到了另外一个存档中。”沈阙忽然说道。
另外一个存档？
程炫玉再次翻看旅客登记手册，发现按照时间顺序，上一个存档的探索者是一个名叫山田启的探索者，而如果现在是他的存档的话，时间应该倒流到了荒野历2805年……
砰砰砰！砰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砸门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灰翼小心地来到门边，拿出个放大镜对着门照了下，放大镜居然是穿透了房门，让他们直接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这是第一天晚上追杀万世豪的那个疯女人，也就是汉弗莱先生的妻子，”沈阙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只是却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她看起来……和那天晚上不太一样了。”
“她变成了实体。”欧菲亚忽然说道。
【玛丽·汉弗莱】
【汉弗莱先生的结发妻子，原本应该是最应该被称作汉弗莱太太的人，只是第二次被杀死之后她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小孙女一样，她成了游荡在宅子里的幽灵，只能通过一次次威胁来提醒住在这里的人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和他们一样，成为篡位者放在窗台上的手办。】
【您已获知真相（2/3），请在最后一次观望之前，选定您的交换物。】
“第二次被杀死之后彻底失去了自己的身份”。
这其实并不是特别难以理解。结合流浪者剧院里面看到的剧情，汉弗莱太太刚开始肯定是个活人，她和自己的家庭一起从偏远山村搬到了繁华小镇上，结果却在这里被一开始就潜入他们家的鬼怪杀死。那只鬼可能是所谓的“守护者”，它把小镇变成了荒野，在这里建立了流浪者客舍。
第二次，可能就是守护者被杀死，流浪者客舍变成了萤火客舍的时候。
只是，尤淼一直以为第一次被杀死之后汉弗莱太太就已经是幽灵的这个样子了，现在看来，那之后汉弗莱太太居然还是有自己的实体吗？
可第二次被杀死之后，真实的身体却又消失了，而且还不是在客舍被占领的当天改名的，而是在荒野历2805年之后的某一天消失的……
“她快要进来了！该死的，变成实体之后，这家伙好像更强了！”
灰翼的喊声拉回了尤淼飘远的思绪，她瞥了一眼门口的情况，说道：“坚持一下，我试着把这个存档也解开。”
游戏还在继续进行，并没有因为死了一个囚犯而发生什么重大变化……哦不对，还是有变化的，当尤淼打开囚犯名单的时候，赫然发现里面的名字增加了一倍。
……这都是哪来的人啊！
尤淼看着那些像极了姓名生成器随机出来的人名的名字，只觉得太阳穴都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好消息是，从这不择手段的阻拦来看，他们确实是在靠近诡核了，所以才会遇到这样的严防死守。坏消息是……她已经听到了楼梯上匆忙的脚步声。
上楼和下楼的声音都有，看来是汉弗莱先生和汉弗莱太太都过来了。
不对，不是说这东西只能控制一个人吗？怎么会同时过来？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尤淼就再次投入了寻找姓名的工作中。其他的人也默契地拿出了自己的诡核，在门口全力抵挡那东西的攻击。
“山田启……山田启……找到了！”
三个字从几百个密密麻麻的名字里跃入眼帘，尤淼毫不迟疑再次动用【观星之瞳】。
【山田启】
【一个活着的时候养尊处优、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仍然是个王子的上等人。普通的劳动就能摧毁他，不用再社会的寄生虫身上花费太多心思。】
【您已获知真相（3/3），请尽快选定您的交换物。】
哦，这个简单。
尤淼快速给他安排最繁重的劳动，同时转身对灰翼喊道：“灰翼？”
焦头烂额抵挡着门外攻击的灰翼忙中抬头：“啊？”
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占星师苍白微薄的嘴唇勾出一个机械一般的微笑来：“从现在开始，你不叫灰翼，你的名字叫艾格尔·汉弗莱。”
她的手指指向门外的汉弗莱先生：“而他，叫做灰翼。”
灰翼：？？？
这个时候给他改名字，这位新主子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吐槽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转眼灰翼就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汉弗莱先生的身体里急速撤了出去，在那具身体变成一张皮之前，好像有一块万能橡皮一样一点点轻轻擦去了他。
这个被他们忌惮万分的东西，顷刻之间就失去了存在的痕迹。
一刹那间，敌方和友方都同时感觉到了一阵胆寒。
无法控制的可怕力量，当被个人掌握在手里的时候，无论对于谁都是一场灾难。也许她现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可如果哪一天双方发生了矛盾呢？欧菲亚看起来对谁都冷漠又疏离，他们要怎么保证自己不会成为这样的牺牲品？
【是否处死山田启？】
【是】
轰！
刚刚弥合了不久的天空再次破碎，大地上升，一直上升到本应该是大气层的区域，来到另外一个看起来极其相似的新世界。
所有人都再度经历了一遍自己的存档出现然后融合的过程，然后灰翼……哦不，是已经改名叫灰·艾格尔·汉弗莱·翼的男人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搞毛啊！这个汉弗莱家的儿子也变成实体了？鬼怪不都应该越修炼越强吗？这怎么随着时间倒流，它们变得比未来更强了啊？！”
尤淼目光紧盯着因为进入下一个存档而越发冗长的监狱囚犯名单，一边寻找下一个存档的主人，一边在心中那个猜测上落了个确认的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