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171章这次的昏迷时间要……
这次的昏迷时间要比上次短很多。
薇娜丝醒来的时候甚至外面的太阳还高高挂起，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呼啸的声音，房间狭小，身下的床很硬，脑仁钝钝发疼。
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薇娜丝才注意到床尾坐着一个人。听到房间里的声音后，对方才迟钝转过头，对面前的场景反应了有几秒，起身过来坐到床边，递给她一杯温水。
薇娜丝认得他。
上次她从旅团逃跑的时候，也是他伸出了援手，见到熟悉的人，薇娜丝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又落入了旅团手里，或是被黑影抓住，这意味着她会被抓回家，或是又被西索抓住，这样的结果会依旧令人头疼。
……太好了。
逃出来了。
薇娜丝结接过温水，润了润嗓子，眼角也跟着变得湿润。
“又见面了，谢谢你。”
薇娜丝感激地望着他，对方和她之前见到的少年仿佛是两个人，身形单薄，瘦了很多。
酷拉皮卡对上薇娜丝感激的目光，又艰难移开。
“我叫酷拉皮卡。”他突然说起自己的名字，声音像是干涸的河流，一头金发也失去了光泽。
酷拉皮卡神思不属，眼睛里充满血丝，紧绷着身躯低着头紧抓着手里的通讯器，像一张拉满的弓，仅凭着某种孱弱却强大的意志支撑着，如同一根竹竿的尖端支起重物，强撑着，又好像会随时折断。
这种状态出现在一个十一二岁少年身上的时候，情况尤其明显。
就像是年幼的身体里装着不符合年龄的灵魂，压垮了脆弱的骨头。
薇娜丝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见薇娜丝喝干净了杯子里的水，酷拉皮卡伸手接过，沉默着放在桌子上。
“你……怎么了？”薇娜丝忍不住问。
对方坐在床边没什么反应，但莫名给人一种辛苦而艰难的感觉，似乎正陷入一场难分胜负的争斗中。
“酷拉皮卡。”薇娜丝叫了他名字，他似乎有了一点反应，她又道，“一切会好起来的。”
酷拉皮卡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并非是针对薇娜丝，而是为自己。
薇娜丝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安慰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方这个样子，又明显不想告诉她，她也害怕揭人伤口。毕竟她大概能猜到对方为什么会出现。
答案很明显，酷拉皮卡是窟卢塔族的人，也就是，旅团的下一个目标。
“会有办法的，会想到办法的。”薇娜丝试图安慰，“你看，我又被他们抓到了，但还是成功逃脱他们了……”
说到这里，薇娜丝顿了下，其实她能跑出来并不是全因为她一个人的能力，是对方帮助了她。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和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听到这句话，酷拉皮卡动作顿了下，抬起头，对上薇娜丝真诚坚定的目光。
脸色苍白，唇色浅淡，脸上还有细小的伤口，头发有些乱。眼神干净清澈，没有自怨自艾，光线穿过，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石，温柔暖润，认真注视着他。
薇娜丝是酷拉皮卡带到这里的，他很清楚她的情况，手脚带伤，还有皮肤上的其他伤口……想必在那群混蛋手里过得很屈辱。
越是这样……越是这样……
酷拉皮卡咬紧嘴唇，他从来都不知道被困在旅团的是他曾经救过的人。是薇娜丝。
当在旅团手里发现熟悉身影的时候，酷拉皮卡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出了问题。
为了族人，他什么都可以做，他可以和受害者讲条件讲交易，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对方同意配合他去冒险当诱饵，他甚至已经设想好了各种方案去说服对方，但对方不能是薇娜丝。
正是因为对方是薇娜丝，所以他不能这么做。他没办法欺骗自己将其当做是一场“互利互惠”的交易。
他的计划有失败的可能性，薇娜丝有可能会再落到旅团手里。
他不能这样。
……可他的族人时间不多了。
他应该不择手段，这同样是对他的考验，她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她会永远记得仇人的名字。
不……
为什么两个受害者要互相伤害。
酷拉皮卡垂下眸子，他被煎熬被炙烤着，胸腔里的怒火越烧越大，怎么也止不住，要将他整个人炙烤融化，烧到灰飞烟灭。
那！群！畜！生！
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杀了旅团的人。拼上性命总能宰了一个！他应该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我出去杀了他们！”
酷拉皮卡一瞬间失去理智，转头就要离开。
“然后呢？”一只手拉住了他。
酷拉皮卡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刚已经不知不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哪些，也不知道薇娜丝听到了哪些。酷拉皮卡看了薇娜丝一眼，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比如事先杀掉旅团的人，成为他们的新靶子。最好先杀派克诺妲。但现在计划粗糙很难保证。
他不会让旅团知道是谁杀了他们的人。他不会再回到窟卢塔族。他会一直缠着旅团。
鬼使神差，也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他的心陡然轻松了很多。
“你疯了？！”薇娜丝震惊于对方竟然是重生的，但对于酷拉皮卡无异于人生自杀的计划更是难以接受，“那群人渣怎么配得上你这样毁掉一生！”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试着先杀掉你最讨厌的那个人。”酷拉皮卡望着她，声音平静，弯了弯眉眼甚至想要微笑。
薇娜丝人真的很好。他很高兴自己做出不伤害她的决定。
薇娜丝听不进他的话，十分气愤，苦口婆心。
“你不该搭上自己！上一辈子是这样，这一辈子又是另一种痛苦！为什么总要折腾自己，这又不是你的错！”
“你的年纪还这么小，给了你新的人生不是让你这样子再被旅团糟蹋的，你的未来还很长！不要这么做！”
“那群混蛋怎么配的！！”
薇娜丝急得要骂脏话。
这只是个孩子啊，还是惨了两辈子的孩子！好不容易这辈子好点了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对方
再跳火坑啊！
看着薇娜丝的样子，酷拉皮卡心里莫名平静了些，当初格林也是这么说他的……格林……
酷拉皮卡手心突然被薇娜丝扣住，她松开的时候，酷拉皮卡看到手心里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陡然间，瞳孔一缩！
“不是火红眼！”薇娜丝连忙解释，“也不是剜得别人眼睛！”
买下青蛙小道具的时候，薇娜丝就发现商品栏里又多了一只写轮眼，两只眼睛才是这个眼睛的正确使用方法，不过着需要强大的念力支撑，还不能用卡牌充电，所以她用不了。
当然了，用一只也很浪费，但情急情况下只能这么办了。
在足够念力的支撑下，这双眼睛可以营造一场巨大且持久的幻觉，真假难分。
薇娜丝觉得，这起码能帮忙隐藏下窟卢塔族的真实位置，至于其他，就不是她要仔细考虑的问题了。
而在听说这双眼睛的用途后，酷拉皮卡脑中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使用方法。
“我……”酷拉皮卡没办法拒绝，但又觉得贵重。
他的脑袋上传来一阵重量，薇娜丝用力揉了揉酷拉皮卡脑袋：“……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子的样子。”
他不是小孩子了。
“这东西放我手里也没用，就当是谢礼了。”薇娜丝故作大方，声音听起来神清气爽，“交给你还能破坏旅团的计划，想想就开心！”
酷拉皮卡可没错过她脸上闪过的肉痛表情，唇角扬了扬，却发现眼角变得湿润温暖。
“谢谢。”
身上的担子仿佛被一双手温柔地提起，他的肩膀甚至感觉到重压突兀离开后的酸痛。
酷拉皮卡望着手里的眼睛，其实他依旧有些难以接受这种熟悉的触感，但这比之前的两难抉择要容易面对多了。
薇娜丝是真心想帮助他，不然大概不会取出这样说不定会刺激到他的东西。
谢谢……
酷拉皮卡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圈微红。
……系于这双眼睛，他和族人都能得到安稳的救赎。
酷拉皮卡小心翼翼收好写轮眼。
这双眼睛会带来和平美好，而非屠杀。
他会记得薇娜丝的恩情。他会想办法报答。他不会放过旅团。
酷拉皮卡接受了薇娜丝的赠礼，忽地，她的脑中叮铃哐当传来一阵播报声，薇娜丝突然获得大量积分，不仅还清了欠款，还有富余！
“有空的时候，可以和我讲讲这双眼睛的事吗。”酷拉皮卡说。
这双眼睛总归是属于某个人的，说感念这个词似乎又太过虚伪，他应该保持尊重敬畏，这是他应该做的事。
薇娜丝唇角的笑软了软，点点头：“好。”
两人没有觉察到，这双眼睛忽地动了动。
窟卢塔族和西索是一起行动的，以防再撞到西索，薇娜丝很快与酷拉皮卡告别，薇娜丝离开后不久，酷拉皮卡也离开了房间去寻格林。
此时，外面已经天色渐暗，薇娜丝缩在小木屋里，浑身失力，她的生命力又在继续流失，身旁的黑影拿出了一个贝壳形状的东西，上面雕刻着一只颓艳漂亮的眼睛，一阵奇怪的异香传来，薇娜丝本能地抗拒，甚至反胃到想呕吐。
她与酷拉皮卡告别后就重新钻进了这片树林中，镇子太小，生面孔总是很容易被认出来，如果旅团要找她，她很难藏身。她也不能跟着酷拉皮卡去窟卢塔族，这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多麻烦。
结果就又遇到了那道黑影。在她身体突然恶化的时候。
薇娜丝不知道的是，这阵子她身体恶化，而与她远隔千里的兄长也正卧病不起。
她也不会知道，酷拉皮卡寻到格林后不久，两人就遇到了落单的库洛洛。此时库洛洛正摆脱西索没过多久，旅团其他人引开了西索，西索正在被围攻。
黑影找到薇娜丝后就将她关在了附近这间小木屋里，不知从何处取出贝壳，尽管薇娜丝无比抗拒，但她的身体状况确实在转好。
奔忙了一天，薇娜丝昏昏欲睡已经没有任何精力，身体实在撑不住，很快就陷入了浅眠。
黑影在她身边站了会儿，伸手抱起她就要离开这里，她需要将薇娜丝带到家里交给大哥。然而蹲在旁边盯着薇娜丝睡颜看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躺在薇娜丝身后，搂着她睡觉。
“……”
薇娜丝心脏砰砰跳，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侧着身子，双手握紧了藏在手臂间的刀，这是她刚刚从系统商店兑换出来的。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木屋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看清楚门外的人后，薇娜丝差点心跳一停。
库洛洛的头发零散着落在额前，他的手被绑住，脸上带着伤，略显狼狈。
但他的状态依旧松缓稳重，很好保持了风度。
“薇娜丝，又见面了。”库洛洛浅笑道。
说完，他的眼瞳往后右移，这扇门正好被完全打开，露出了他身后的另一人，那人手里拿着刀正抵在库洛洛后腰，暴虐凶戾的一双眼扫过来，最后落在薇娜丝身上。
光是看到薇娜丝的脸，他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那人的嘴角扯起兴奋残暴的弧度。
“找到了。”
雇主点名要的女人，找到了。
满脸懵逼对现状完全不能理解的薇娜丝：？
第172章 逃脱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没法给薇……
但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没法给薇娜丝太多思考时间，只见那人狞笑着一击打在库洛洛腰上将他推到一边，就向她袭来。 ！
来不及感慨库洛洛怎么脆得和薯片一样，薇娜丝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身后的黑影已经消失好似从来没存在过。
但她已经顾不上这些，弯腰险险躲过，并挥刀劈向对方再次伸过来的手，跑到了另一个角落。她的对面就是库洛洛，脆弱的他正倒在墙边死活未知。
那人顿了下，转过身来。
薇娜丝手里举着刀，心口剧烈起伏着，整个房间里好像都是她的大口喘气声。
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战斗，只是单凭意志强撑着，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抓自己但明显不会是为了她好。
她这副强撑戒备的样子被对方看在眼里，像一只掉进陷阱垂死挣扎的幼兽般，不会让人觉得危险，反而别具美感。
帕尔意味不明怪笑了一声，怪不得雇主点名要这个女人，真会享受。
“你是在和我玩
游戏吗。”
他可不会等薇娜丝的回答，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这么和薇娜丝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没有用念能力，单凭蛮力，哪怕帕尔的脚受了伤动作起来并不方便，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兴致。
躲藏的身姿，脸上的汗液，恐惧戒备的双眼，脆弱紧绷的身体，还有手里那把颤颤巍巍都握不稳的刀，挑逗着荷尔蒙，小木屋里的温度好像在升高，空气在升腾。
在帕尔看来慢慢悠悠闲庭信步的动作，对于薇娜丝来说，应对起来十分吃力，动作越来越慢，力气越来越小，有时候会被扯到头发，有时候会被抓到手臂，她的刀划在对方胳膊上，对方甚至都没什么反应。
“可恶！”漂亮猎物无能狂怒。
帕尔越来越享受这场浪漫游戏。
眼见着漂亮猎物的表情越来越愤怒痛苦，动作也慌乱起来，举着刀毫无章法，最后甚至被倒在房间里的库洛洛绊倒在地，面色惊慌想要站起，却已经来不及。
只能颤颤巍巍举着刀威胁他。
“不准过来！”漂亮猎物的警告真可爱。
帕尔心情愉悦陡然加快速度奔来，这场游戏就要结束！
然而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猎物——
忽地！
一双手臂从后面死死绞住帕尔将他按倒在地，刚刚还慌乱摔倒的薇娜丝猛地暴起一刀插进他眼睛里，十分有力。电光火石间，一切戛然而止！
“啊啊啊啊啊！”
帕尔的惨叫着，库洛洛更用了力气太高他下巴想要薇娜丝照着他脖子捅，但他还没来得发话，薇娜丝就已经拔出刀照着脖子迅速捅下去。
丝毫不顾及库洛洛的手臂就在附近，薇娜丝连同他也捅了个血流成河。
库洛洛：“……”
多少有点个人恩怨了。
“我让你捉我！我让你捉我！我让你捉我！！”薇娜丝一股脑儿宣泄，并不断肘击，“只会欺负弱小的混球渣滓！！”
“我谁都能欺负是吧？混蛋宰了你！”
觉察到库洛洛的目光，薇娜丝更是将刀斜了斜让库洛洛受伤更多：“看什么看，杀个人还需要我配合的落魄废物‘团长’？”
薇娜丝侧过头来，脸上沾着汗湿的几缕发丝，目光鲜活，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快没力气了。”库洛洛说。
他的目光下垂，落在薇娜丝握着刀柄沾满鲜红的双手上，喉咙动了动。
“所以再用点劲。” ？
薇娜丝愣了下，转过头很听劝地拉正刀刃再度使力，她垂落的发丝扫过沾满鲜血的手，掠过她的臂弯，又摇曳至库洛洛的锁骨上。库洛洛更用力绞住双臂中的脑袋，像生生要碾碎对方的骨头一般。
觉察到对方的挣扎，薇娜丝更是使劲往刀柄上送力，几乎压上了她全身的力气与重量。
然而却见明明都已经被捅了脖子的人挣扎幅度愈加剧烈，任她怎么加重手里的力道都于事无补，甚至快要挣脱控制！
半死不死成这样了都，强化系念能力者根本就是怪物吧！
薇娜丝额上渗出汗水，双手快要失去知觉。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浑身黑色绷带的纤细身影，伸手就直接死死按在那人脸上。
在绷带人的掌心下，对方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口角流血，像是生命力正在被吸食一般。
库洛洛看过去，薇娜丝也转过头。
这是之前的黑影吗？
薇娜丝整个人变得紧绷起来，但那个绷带人处理完手里的人后，只是眷恋地看了薇娜丝一眼，就起身离开了。薇娜丝愣了下，鬼使神差起身跟了上去……
房间内。
库洛洛终于松了口气，放开双臂绞缠着的尸体，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气。
他的手臂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迹，脸上也溅到了星星点点，明明很累，可一想到刚刚的场面，胸腔中剧烈起伏喉咙中莫名发出带着畅意的笑，左手按住右手臂上被薇娜丝刺出的伤口，黏腻地溢满了他的整个手掌。
库洛洛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他的手臂痉挛着发痛，蒸腾闷热的空气中似乎依旧残留着刚刚未散去的激烈的合谋气息。
房间外。
薇娜丝已经完全确信面前这个满身黑色绷带的人就是之前意图带走她的黑影，但是它现在的情况似乎又有所不同。
她还没想到要怎么和对方沟通，那黑影却突然取出来贝壳模样的东西，问她：“要不要？”
……
外面似乎发生了短暂争执。
很快，薇娜丝从外面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库洛洛的时候，她脸上的犹疑已经完全消失。
啧。
真自在啊。
库洛洛刚睁开眼，薇娜丝就给了他一脚，脚尖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捻了捻，目光居高临下。
“混蛋东西，把我身上的定位去掉。”
库洛洛动也不动，也不喊疼，一副死样子躺在那里，目光平静，仿佛现在身处下位的人不是他一样。
薇娜丝看了就来气，蹲下身照着他这张欠揍的脸狠狠来了一拳。
“认清你的处境！”
库洛洛的脸被锤到一侧，顿了下才转过头，他的唇角溢出血液，一副逆来顺受却又欠揍的模样。
“你的身上没有定位，否则我会立刻找到你。”
库洛洛的目光如有实质，顺着薇娜丝的胳膊爬到她的面颊，在她溅上血液的唇瓣上停留片刻，才盯住她的眼睛，唇角带着可疑的笑。
“很遗憾，这确实是个巧合。”
是啊，今天是个戏剧又巧合的一天。
哪怕巧合找回了薇娜丝，他大概也留不住了。他中了某种念能力，现在已经念力尽失，甚至对于偷袭他的人都没有明确头绪。
薇娜丝捏着拳头，判断库洛洛回答的真实性，最后还是实在受不了这个混蛋哪怕被绑了沦落成这副样子却依旧肆无忌惮的目光，哐哐两拳砸在了对方眼睛上。
砸完还不够，就要伸手去抠他眼睛。
“西索就快到了。”库洛洛的这句话成功让薇娜丝停住了动作。
是啊，她已经耽搁太久了。
薇娜丝顿了下，连忙转身去拔插在尸体身上的刀，时间不多了，得把库洛洛赶紧杀了才行！
然而刚刚杀那人用劲儿太大不知道是不是卡在骨头里了，薇娜丝扯住刀柄一截怎么也拔不出来，气得踹了尸体两脚。
耳边传来库洛洛的短促轻笑，越听越刺耳，薇娜丝用力瞪了他一眼。
可恶！刀到用时方恨少，以后她起码要在身上备两把刀！薇娜丝恨不得自己的眼刀变成刀。
不过她只是面对这个混蛋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薇娜丝理智尚存。
深呼吸一口气，薇娜丝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落在库洛洛耳朵上的蓝色耳珠上。
她一直都知道什么东西对她更有价值。
这东西库洛洛似乎很看重很喜欢，很好，现在是她的了。
拿来吧你！
为防止库洛洛突然暴起挣扎，薇娜丝一把拽掉他耳珠的时候膝盖死死抵住了他脖子。
不过库洛洛并没有挣扎，只是他的目光望过来，却好像是她被侵犯了，明明，耳朵上还在流血的是他。
薇娜丝气得起身踩了他两脚，他好像感知不到痛觉，依旧在拿那种下流的眼神盯着她。
最后薇娜丝干脆脱掉他外套蒙在他脑袋上乱拳打了一通。
在离开前，薇娜丝又试着去拔那把刀，这次拔出来了，库洛洛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薇娜丝便直接照着他心口捅了下去，对方闷哼一声，胸口血流不止。
薇娜丝捅完后准备再抹掉他脖子，但是刀又被骨头卡住了拔不出来。
“……啧。”
薇娜丝评估了下，就这个出血量，她觉得对方挂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薇娜丝感觉这阵子被库洛洛的折磨的痛苦与憋闷终于找到了某个出口。
她杀了他。
离开案发现场时，薇娜丝又在库洛洛的衣服裤兜里乱翻一通，将他带在身上的所有财物都搜刮了出来，除了衣服带不走，将他抢了个干干净净。
手表，戒指，钱包……想了想，薇娜丝最后只拿了现金。她担心其他东西上有定位。
“便宜你了。”
薇娜丝不甘心的语气犹在耳边。
因为失血过多，库洛洛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
透过盖在脑袋上的衣物缝隙，薇娜丝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在他漆黑的眼瞳中摇晃。
猎物眼睁睁当着他面跑了。
然而没几秒，门又被打开，他看到薇娜丝再次折返回小木屋。直冲他而来。
库洛洛已经要死不死，薇娜丝掀开蒙在他脑袋上的衣物，毫不怜惜捏住他下巴，冷声命令道。
“说，你是我的狗。”
库洛洛盯住薇娜丝的脸，唇角动了动，片刻后才出声，他的声音很轻。
“既然薇娜丝这么想听…”
库洛洛最后还是说了。虽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薇娜丝反倒感觉又被冒犯到。不过他死都要死了，薇娜丝自认心胸可以宽容点。
她的脸上做出一副完美又真诚的笑容。是库洛洛会喜欢的那种笑容。
那种，男人们自以为掌控了女人后，她们就该露出的，对他们表露忠诚与爱的笑容。
但她的语气满身羞辱与讽意。
“真听话，主人认下你这条狗了。”薇娜丝居高临下，满意地用力拍了拍库洛洛的脸。
说完，又拿衣物盖住了他脑袋。
脑中传来任务完成的声音，薇娜丝松了口气。
这个该死的系统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她差点都忘了。
任务卡在这里，万一库洛洛真死了，这破任务还没消掉就完了。她得不停和人绑关系以延后该任务才行。
至于任务完成后的奖励积分，薇娜丝已经无暇关注。
夜晚的森林漆黑一片，比白天更难以辨认方向。
薇娜丝站在黑暗里，不知要去往何方才是正确的选择。
现在这片广袤的树林里，有旅团的人，也有西索，说不定就在这附近，一旦遇到其中一个，她会直接完蛋。
不过脚步只是一顿，最后，薇娜丝还是选择相信命运卡牌的指引。
“薇娜丝，你早该征求我的意见的。”命运卡牌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很快，薇娜丝在树林中狂奔起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一晚上她都需要赶路。薇娜丝捏紧了手里的蓝色耳珠，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温养着，恢复的精力大概能勉强配合她的赶路计划。
薇娜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库洛洛转过头，他依旧没有揭开盖在他脑袋上的衣服，只是注视着黑暗。
他的胸口缓缓起伏着，越来越慢。小木屋里的呼吸声也渐渐微弱。
库洛洛将手伸到胸口的那把匕首上轻轻摩挲着。
……薇娜丝，示弱迷惑…可不是只是你才会的把戏……
……
另一边，与薇娜丝分别的黑影已经出了森林，此时镇子中寂无人烟，她轻易隐进黑暗中飞快赶路，力图远离薇娜丝。
黑色的绷带中隐隐透出滑腻的液体与烟雾，黑影再次加快速度。
因为等她再次被吞噬的时候，会失去理智，只会执行大哥下达的任务。
大哥给她下达了两个任务：
一，她需要将薇娜丝带回家。
二，她需要让薇娜丝收下“贝壳”，然后，依赖“贝壳”，再也离不开“贝壳”。
“贝壳”是大哥制作的，原料是……二姐的眼睛。
“……”
“什么？！是因为剜了别人的眼睛？”当时的薇娜丝惊慌又恶心，脸色难看到差点吐出来。
……薇娜丝是个正常好孩子，在她说出这个情况之后，坚决拒绝接受“贝壳”的保护。她并没有告诉薇娜丝这是二姐的眼睛，她恐怕会更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担心她们而选择回家。
她也没有告诉薇娜丝自己的身份。
薇娜丝一直是个好孩子。
所以更不应该回家……
哪怕她好想小妹回家再喊她一声“四姐”。
黑影的身躯颤了颤，冷风穿过她的身躯呜咽着。
没办法，这是她的存活方式，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其实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但是大哥不会让她死，他们兄妹六人的命运早已被诅咒连接在一起，她若是死掉，五弟便会陷入死胡同。就像是小妹需要二姐，就像是五弟需要她，就像是大哥需要小妹。
他们互相是对方的解药，也互相是对方的地狱。他们兄妹五人已经烂在地狱里了。
但小妹跑出来了。
真好……
冷风呜咽，黑影脚步一刻不停，远离与薇娜丝的距离，带着真切的祝福——
要一直在外面流浪，不要回家。
“我总觉得，今天那个黑绷带怪怪的……”
薇娜丝在树林里狂奔了许久，前方不远处正好是河流，便在卡牌的建议下歇了会。
清冽冰冷的泉水入肚，薇娜丝精神振作了些。脑中忽地想到了这件事，喃喃出声。
命运卡牌顿了下，才道。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深究对你没好处。”
已经摆脱的诅咒，不应该再触碰。
“下次见到它，就离远点，不要再和它接触了。”命运卡牌又补充道。
薇娜丝点了点头。
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命运卡牌比她想象得靠得住。她身上现在一摊子烂糟麻烦事还没解决，还没完全躲开旅团和西索，还是不要轻易再给自己找麻烦。
希望，能尽快安全离开这片树林。
第173章 整体平静幸福修改了一些情节
而后，便一直是默默无声的漫长奔逃。冰冷的风和沙沙的树叶声是最常听到的声音，平均，没什么节奏，一下又一下磨着薇娜丝的耳朵和脑袋。
夜晚的森林看不清路，甚至前方也许是悬崖深渊也不一定能看清楚。
这一路多亏卡牌之路，薇娜丝像一个完全听从脑中指令的机器人，将卡牌的方向建议执行得分毫不差。
卡牌建议往左，她的脑子里便不断重复“往左往左往左”，卡牌建议直行，哪怕前方黑乎乎，一脚踩下去也许是水潭沟壑，她的脑子里也只会不断重复“往前往前往前”。
她的脑袋和思维像是变成了一根紧压住的弹簧，重复大小的线圈，会不断循环下去。
直至漆黑的夜里，薇娜丝一脚从林中踏出，不远处彻夜通明的光线刺激得眼睛落下泪来，才迟钝地想要停住脚步。
“可以停下了。”命运卡牌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薇娜丝的错觉，卡牌的声音变得富有情感，像一个真正为她指引路途的朋友。
她已经快要忘记第一次卡牌指路时对方的声音是怎样一种平静，像一跟线，人死了以后心脏停跳时心电图上显示的一条平直的线。
啊，有点缺德的形容。她当时不太喜欢命运卡牌来着。
薇娜丝侧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里面人影繁忙，还有很多拿枪的士兵里外保护蹲守。
有些出乎意料。
薇娜丝本来的计划是往林子深处跑去，或许一整晚都要在这座黑色的森林里不停奔命，但是按照卡牌的方向指引，一路弯弯折折，现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她竟然出了林子回到了小镇。
这样形容也许并不准确，薇娜丝是在进入机场后看到本站名称时才意识到这是小镇的机场。
不过与修建在镇子附近的飞行船航站不同，机场修建在镇子外围，并且这里的航班密集，半小时后就有一趟航班飞离此地。
卡牌将她指引至此处，也就是说，这里目前没有任何一方要捉她的人在。
……！
薇娜丝的心重重一跳。她必须抓紧时间！
因为衣服上都是血迹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薇娜丝现在是猫的形态，但她刚刚绑定的角色关系人并非半小时后的航班。
思考了一秒，薇娜丝就控制着角色进入休息室，还好对方的行李还在，于是从里面找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又收拾好自己，并往对方手中塞了几张大额现金钞票，就当是借与她便利的费用，以防万一，又命令其尽快存进银行卡中。
她实在没有时间挑选合适的绑定人。
做完这一切，薇娜丝立刻出门去买头等舱机票，因为手机已经无法购票。
身后的女士也跟着出来去自助存款机前存钱。
由于没有行李排队人少省下了些时间，但依然不够，薇娜丝又买了加急绿色通道，拿着机票与工作人员一同焦急赶到登机口的时候正好最后一位检票。
终于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方才感受到原来自己呼吸仍在。
“……”薇娜丝的脖颈像是被什么抵住了一般，舒张的肌肉起伏令她想要干呕。
快点，再快点。
如果是飞行船就好了，飞行船比飞机更快。
很快，到了新的城市，薇娜丝没有丝毫停留，继续购买时间最近的机票，以此持续三次，又根据卡牌建议转机四次，并通过合适的绑定人以宠物托运方式登机，最后终于降落至一个风景优美的不知名小岛。
这里快要入夏。
如果按照地球季节轮换去考虑，她大概从南半球跑到了北半球，或是从北半球跑到了南半球。
总不能再找到她了吧！！！
薇娜丝被这几个月遇到的匪夷所思的神经病真的吓够了。
也许是过于疲惫，也许是卡牌的副作用，毕竟这阵子它贴心地并未令她脑中传来阵痛，薇娜丝来到这座小岛后大病了一场，在医院修养了半个月才好得差不多。
醒来后就收到了天价医疗费账单。
……毕竟她不是本国居民，没有医保社保。
“……”
薇娜丝拿账单的手，微微颤抖。
……
被旅团盯上的那段日子本就不平常，相比她以往遭遇的事，足够印象深刻。
如今，距离那场森林的连夜逃命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薇娜丝依旧安安稳稳。
“我就说，人总不能一直倒霉吧。”薇娜丝从窗口取走早餐后走在石子路上，轻松的脚步跟随着耳机里的小调，神采飞扬。
待会儿她要去教室里上课。
选择继续上学主要是因为小岛上有一所国际大学招生标准相对自由宽松，而颁发的毕业证书在很多国家都受到认可。
好不容易回归久违的正常人类社会生活，这份毕业证书无疑是她“人籍”的证明。
于是薇娜丝申请了一笔贷款又通过了招生考核，便成功进入。
摆脱了那群变态，她就该考虑未来的发展，她也要生活的，她也不喜欢违法乱纪，以前是迫不得已。
而身为一只人鱼，她也占个“人”字，海底又没有龙宫，也没有灶台，这个世界的海可不是她的家，她不能生吃虾米过活，生吃有寄生虫。
都说了她是人！
薇娜丝学习用功，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同学也大都正常人，这难得的校园生活氛围，薇娜丝很是享受。
夏日的太阳总是很快升起。
教室里，老师仔细讲解知识点，窗外蝉鸣不绝，炎热的夏季令人昏昏欲睡，教室里很人多，大多在后排睡觉，或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喝水，吃东西，聊天，玩手机，打游戏，等等。
一个纸团扔到前排正埋头认真记笔记的女同学脑袋上，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又一个纸团仍到桌上，薇娜丝看了一眼，用手扫掉。
薇娜丝将头发染成了黑色，又戴上了棕色美瞳，鼻梁上架着眼镜，满满学生气，远远一眼看过去与以前的自己两模两样。除非细看才能认出来。
她将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很好。
“这节课就到这里。”时间一到，老师讲课的声音戛然而止，哪怕一句话都没完整说完就毫不留恋宣布下课。
教室里顿时活跃起来。
薇娜丝将课业安排得很满，懒得打开看纸条上写得什么东西，一下课就很快收拾好东西急匆匆赶往另一栋教学楼上课。
“薇拉！这里！”
刚出门，薇娜丝就看到等在外面的舍友向她招手，薇娜丝弯起眼睛抱着书小跑过去。
“来了来了！”
“待会儿下课一起去食堂吃饭吗，你想吃什么？”薇娜丝舍友是个可爱的娃娃脸女生，名叫黛米。
薇娜丝一走近，黛米就亲密挽住薇娜丝的胳膊，她很喜欢抱着薇娜丝。
“听你的听你的～”
薇娜丝笑道。
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梦一般与她无关。最开始前几天还会做噩梦，醒来后要反应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已经脱离危险，最近已经好多了，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
周围都是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应付他们实在不用花费太多精力，而每天教室吃饭宿舍三点一线，充实的生活与课堂的知识滋养着她的灵魂，薇娜丝的生活仿佛正渐渐步入正轨。
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在这座小岛待挺长一段时间。声明一下，并不是因为负债累累买不了机票。
上午的第二堂课紧锣密鼓开始，考虑到这堂课的老师，薇娜丝并没有选择前排的位置。
后排的课堂没什么人听课，比上一节课还乱糟糟，她的桌子上已经被扔了好几个纸条，扯她的头发，轻拍她的肩膀，薇娜丝视若无睹继续记着笔记。身后捣乱的同学们终于放弃。
这所大学是小岛上的政令官牵头建造，各大财阀均有入股，钞能力也常起作用，所以生源方面，有好学生，也有不太好的学生。
“喔！”教室里突然发出声响，甚至有几个学生跑到了窗边打开窗户，“哗哗哗！”“沙沙沙！”清晰又庞大的雨声带着泥土树叶的腥涩飘进教室里。
老师讲课的声音愈加被淹没其中。
刚刚还是艳阳天，不知为何突然下起了大雨，薇娜丝转头看了眼窗户外乌云遮蔽的天空，收回目光时不小心与讲台上的年轻男老师视线相撞。
薇娜丝皱了皱眉。
相比于以前的经历，其实这算是一个不太算问题的小烦恼。
在上一次的口头问答测验中，她因为拒绝了这位男老师的晚饭邀约被打了不及格。
“薇拉同学的拒绝令老师心碎，昨晚失眠到半夜，你看，甚至影响到了今天的工作状态，输错了薇拉同学的分数。真是抱歉。”
当时薇娜丝去找这位老师了解情况时，这是对方给她的回应。
薇娜丝：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这所大学建校已久，有很多国外的交换生，毕业证书也同样具有权威性，只是贪污腐败又大胆混乱的校风令人吃不消，也不知道对本国人同样如此，还是仅对他们这些外地的学生如此。
据她了解到的情况，因为学校的期末测验分为口头问答和试卷作答，分数占比6：4，所以老师们拥有相当大的权限决定学生是否能通过考试，因而出现过不少“本校特色”事件。
送钱送礼是比较常规的操作，性贿赂也在其中。
甚至班里还有一位外地男学生和一位已婚女老师保持长期的情人关系，那位男学生也有女朋友，用他的话来说，他对此没什么所谓，而且一旦结束关系，他的考试就无法通过，所以便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
薇娜丝大受震撼。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性伴侣而已。”那位男同学摊了摊手，“反正我也不吃亏。”
所以，尽管在未来的规划，薇娜丝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待在这里，倒不是因为真的喜欢这座城市，毕竟看病就能把她干破产，出门还有可能被警察勒索敲诈，租房子的老头老太都很不友好。
而且在校期间，平静幸福的大学生活总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件令其上空飘散着淡淡的灰色阴霾。
不过整体还是令人感到幸福。
没过多久，窗外的天气又变得晴朗，今天的天气很奇怪。薇娜丝看了眼手表，快要下课了。忽地，手机振动，薇娜丝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她的置顶联系人“利威”。
“薇拉，明天是我二十二岁生日，我的生日聚会你会过来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也没关系。”
利威的姓名位置变成输入中，又变幻成名字，然后再变成输入中。
“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明天是微风，我可以载你。”
这条消息又被撤回了。
粉色的聊天背景映在眼瞳中，照得皮肤也发粉。
薇娜丝单手撑在下巴上，手指摩挲着耳后的皮肤，嘴角不自觉扯起甜蜜的笑意。
……
今天的天气有些奇怪，伊路米坐在车里，刚刚明明还是艳阳高照，结果不一会儿外面又下起了大雨，他歪了歪脑袋，在雨幕中看到了此次任务目标的身影。
唔，要现在动手吗？
“十年前做空股票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又想强行收购我的公司，我要你扒光他衣服剁掉他〇〇挂在路灯上示众！！”
耳边似乎再次传来雇主歇斯底里的声音。
毕竟雇主的要求有点麻烦。
隔着玻璃与模糊雨幕望着那道身影，伊路米的目光突然顿了下。
“啊！”
他似乎看到了对面咖啡馆里坐着一位很面熟的，很像薇娜丝的女士。
伊路米转过头往后看，脸都快要贴在玻璃上，飘摇的雨幕中，车玻璃上一双古井般漆黑无光的眼睛就像是按在雪人脸上
的毫无生命波动的黑色石子，所以瞳孔骤然放大时，显得尤为诡异悚然。
前阵子西索气坏了，在他这里花高价挂了长期委托，所以……要告诉他吗？毕竟他是很讲诚信的杀手。
当然了，也说不定他愿意被收买呢。
第174章 除非是这样今天是个适合约会的天……
今天是个适合约会的天气。正好是周末。
一大早起来，干净透明的窗户玻璃上就已经映出阳光越过树叶空隙的光斑，微风拂过，轻轻摇晃着。外面的世界被微暖明亮的阳光照耀，薇娜丝从被子里摸出手机看了眼今天的气温。
炎炎夏日，偏偏今天的温度意外地柔和。
花了几个小时完成课业，薇娜丝伸了个懒腰，这个时候正好黛米从外面回来，给她带了一份午餐。
“谢谢黛米！”
今天黛米要回家，她离开后，宿舍里就剩薇娜丝一个人，黛米背着小书包对薇娜丝比比手势：“有事联系我。”
吃饭期间，薇娜丝手机消息响起。
因为今天有别的安排，她与周末兼职的便利店老板请了假，对方已经同意。
薇娜丝看了眼时间，现在快要中午12点。
从柜子里挑选出一件黄色格子长裙，又随手取出红色的发绳将头发全部高高系起，马尾编成辫子，发尾是一只精巧可爱的粉色小蝴蝶结。
薇娜丝对着镜子照了照，从椅子上站起，最后想了想又离开宿舍小跑到走廊尽头旁的公共洗漱间，那里有一面等身镜。不一会儿，又返回到宿舍，从抽屉里翻出小小饰品盒里取出一条项链戴上。
饰品盒里没几件饰品，除了从库洛洛那里抢来的耳珠，现在已经被她改造成项链，就只有另外一条项链，正戴在她的脖子上。
镜子里映出薇娜丝带着笑容的面庞，脖子上的小向日葵项链轻轻晃动着。
她的生活已经慢慢步入正轨，以前触不可及的梦想生活似乎一下就此到达。
尽管对于未来仍有不确定性，薇娜丝也没想到太详细的规划，但是现在的幸福是如此真实而具体并且能够完全把握，不是吗？
此时，薇娜丝坐在车后座上，利威载着她正经过路边的树荫，清凉的微风拂过面颊，薇娜丝眯了眯眼，舒展开双臂，接着又伸手搂紧了对方，却不想不小心将手伸进了对方的衣兜里。
没有立刻将手伸出来，她在里面捏到了几颗硬糖。
“是薄荷糖。”利威解释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是昨天刚买的。”
“应该没有化。”
淡淡的红色在利威后脖颈慢慢泛开，利威想要转过头再说些什么，但他骑着车得看路，又将向后微侧的脑袋转了回来。
“这样啊，是昨天什么时候买的，是专门给我买的吗？”薇娜丝笑嘻嘻问道，声音里好像含着一块蜜，又好像是错觉。
但利威却觉得甜蜜的蜜糖仿佛要融化在他的耳朵里。
薇拉同学很漂亮。
两人刚见面的时候，这种漂亮有些过于尖刺，特别是她防备又锐利的目光，将她与周围人都隔开。
新生报道的时候，她一个人拿着巨大的行李箱，那些男同学的眼睛都快要黏在她身上，她一眼扫过去，愣是没有人敢去帮她提东西。
利威并不是特别主动的人，但是他的心跳鼓动着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勇敢拦住了薇拉同学。将手里的冰水一把塞给对方，才问她要不要帮忙提东西。
天啊，明明他刚刚踢完球还满脑袋汗，尽管他很注意个人卫生但是难保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气味，甚至有些期待对方拒绝他，这样他就可以再好好收拾干净自己，期待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但很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将行李箱抢到了手里才问对方要不要帮忙。
……这简直是灾难级别。
利威发现自己的表现糟透了，不过还是很好维持了镇定的表面，对方嘴巴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他又发现自己根本听不见声音。胡乱点头后就提着行李箱走在前面。
于是，更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这个行李箱看着大，但里面应该没装什么东西，实际上非常轻。他提供了完全没必要的帮助。
……
利威感觉自己快要忘记怎么走路。
他那一整天都过得很混乱，很想忘记，但总是莫名其妙浮现，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时间重启，他必须改正这个严重的错误。
利威坐在餐厅里，努力压下这段又突然出现的社死记忆。
“就我们两个人吗？”直至所有的餐点都被端上来，薇娜丝左右看了看，发觉并未有可能再有人过来加入这场生日聚餐。
“是这样。”
利威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冷水壶，又拿起热水壶替薇娜丝倒了一杯温水。
果汁已经由服务员端了上来，正放在她左手边。
他好不容易才打发走那些损友，制造的单独相处机会。
薇娜丝撑着脑袋看着他：“我还以为会很热闹呢。”
利威喉咙动了动，差点就要依着薇娜丝的话
脱口而出“要不我再叫几个朋友过来”，还好及时制止。
“待会儿可以去看电影，电影院里人会多一些。”他请薇拉同学看过电影，他想和她去另一个地方，“……或者我们一起去宠物店，那里有很多猫猫狗狗。”
担心薇拉同学觉察到自己的小心思，利威又补充出声，语气略略抱怨：“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是他们都回家了。真是遗憾。”
说着，利威叹口气，但抱怨的语气完全压不住愉悦的嘴角。
“全都选择今天回家了啊？”
“……倒也不是。”利威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他最终还是觉察到自己的谎言有多么蹩脚，他明明回回考试都第一，但每次面对薇拉同学，他的智商好像就被吃掉了一样。
“还有几个朋友在学校，但是其中一个朋友昨天下午踢球摔断腿了，其他人在医院照顾他。”抱歉了，我的朋友。
但这样的表述似乎又会显得他没什么同情心，甚至很没礼貌，利威继续转着圈圆谎。
“其实我也很担心他。早上我去看过看望他了，他的状态还不错。”说着，利威又装作镇定的样子缓缓喝了一口水。
利威是个漂亮的白色炸毛，身材高大，但坐在她面前，一头炸起的白毛好像都变软变乖巧。
面对薇拉同学，每次对话他都感觉自己像个赤身裸体被审判的撒谎犯，高台上坐着的最严格的审判官就是他自己。
明明就只是想要邀请对方一起看电影或者是宠物店。他没想做什么坏事。他订得是白天的电影票。宠物店也有很多人。
至于薇娜丝。
薇娜丝担心自己笑出声，低头喝了一口温水，贴心地没提醒对方昨天下午其实一直在下雨这件事。
“所以，薇拉同学，待会儿要一起看电影吗？”利威终于又生硬地转回到自己的目的上，“或者去宠物店？”
他的眼睛像一只小狗。
薇娜丝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好啊，去宠物店吧。”
忽地，薇娜丝笑容顿了顿，越过利威身后的窗外玻璃，她好像看到了……薇娜丝眨了眨眼睛，却发现外面并没有什么人。她也并未有被注视的感觉。
也许是前阵子的事情对她影响太深，刚来到这座小岛养伤的时候也偶尔出现过这种情况。
在这里，她终于拥有正常的生活，薇娜丝的心态和身体与灵魂都在慢慢恢复，她现在很少有暴躁的情绪，不过有时候还是会突然大脑一激灵想起以前的事，那一瞬间她会怀疑自己现在的幸福是否是虚假，紧接着她会松一口气，她确认现在已经回归正常生活。
“太好了！”耳边利威的声音变得充满活力，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薇拉同学，这家宠物店怎么样？”其实今天的电影他每个都买了票，但他很开心一张都用不上。
说着，利威打开手机，将宠物店信息和室内照片递给薇娜丝看。
利威的兴奋忍不住，整个人好像被施了性格魔法一般突然活跃起来，其实他一直是个活跃外向的人，薇娜丝觉得对方如果真的有尾巴，现在估计都可以摇成螺旋桨。
这就是现实，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这家吧。”薇娜丝看着照片上眼神清澈吐着舌头的大型萨摩耶弯了弯嘴角。
两人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跟上了他们。
伊路米在昨天就已经完成了任务委托，又顺手接下了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委托，他苍白有力的手指干干净净，看不到也闻不到一丝血液的气味痕迹。
望着两人渐渐亲密的模样，伊路米的眼神变得有些疑惑，他从来没有见到薇娜丝这个样子。
实际上，从昨天晚上他去找薇娜丝准备让对方自愿收买他的时候，他就发现薇娜丝与他记忆中差别很大。
对于老师的刁难，她竟然选择了讲道理。
她竟然选择了耐心讲道理。
她从不和他们讲道理，不论是西索还是他。她只会撒谎说些他们爱听的话，但是趁他们不注意就跑掉，生气了会拿刀拿针扎他们，扎得他脖子上流了很多血。
而且如果他晚上出现在他的床头，她一定会被吓醒，但是昨天晚上薇娜丝睡得很熟，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奇怪，据他的了解，薇娜丝力气不大，但不至于拧不开瓶盖。
她并不需要旁边的男人帮她拧瓶盖，但她就是将水递过去让她身边那个男人拧了。
薇娜丝也并不是温柔的人，除非他往她脑袋里扎针，还得扎很多根针。
她经常发脾气，虽然总是将火气憋在心里，他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毕竟他在强迫她。但这样的薇娜丝很有意思，每次这样的时候他都莫名心情很好。
不过还是扎针更方便。
伊路米看到薇娜丝坐上对方的车，漆黑无机质的眼睛动了动，望着那双细弱莹白的胳膊搂在前面那个男人的腰上，他回忆了下薇娜丝搂着他的感觉……好像没什么感觉。
这是小事。
伊路米的手指抵住树木，在上面戳了一个洞。
他看了，那个车很慢，他抱着薇娜丝跑得都比他快。
没用的男人。
“……？”
似是觉察到什么，薇娜丝莫名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但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这才疑惑地转过头。
伊路米很轻松就避开了薇娜丝的视线，像一只无声的黑色幽灵。只要他不想，薇娜丝就不会发现他。
薇娜丝如果发现了他，说不定就会变回之前那个暴躁的样子，敏锐，又具有攻击力，恨不得咬他一口。
咬他一口也可以，但是得他指定位置与力度才行。
伊路米的心脏瞬间紧绷了一秒。
他有点想要现在这副模样的薇娜丝。
温柔，乖巧，听话，他很容易就能控制她，是他的理想伴侣。
“除非是这样，我才愿意被收买。”伊路米点点头，暗自提高了交易筹码。
第175章 勇气是人类最伟大的赞歌改错字
薇娜丝和利威约会期间，伊路米一直跟着两人。
薇娜丝和利威走进一家宠物店，猫猫狗狗没有任何危害能力，柔软温顺热情，就和它们身上温热干燥的皮毛一般，还有自带微笑吐着舌头的白色萨摩耶，它正蹲在门口，薇娜丝感觉自己蜷缩起身体就能整个人完全躺在它身上。
当然了，这只是想一想。
两人在宠物店待了很久，期间利威一直开着手机想留下一张薇拉同学的照片，但每当通过摄像头从手机屏幕看向对方的时候总有一种做小偷的紧张感，视线始终不敢再上面停留哪怕两秒钟。
薇娜丝忽然转过头，利威连忙调转了镜头对准地上正扒拉他裤脚的猫咪。
“真可爱～”
薇娜丝喉咙里溢出几声莫名轻盈的笑，伸手去逗小猫。
弄了半天，直到两人离开宠物店，利威耳朵红了一片，手机里多了几百张猫猫狗狗照片，依然没有一张是薇拉同学。
之后两人又去了电影院。从电影院出来，又一起吃了饭。
利威将薇娜丝送到宿舍楼下，薇娜丝让他等一等，再次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张十二寸黑胶唱片，是利威喜欢的歌手专辑。
这仿佛是某种信号。利威激动激动地将唱片抱进怀里，飞快地看了薇娜丝一眼，就晕乎乎自己跑回宿舍了。比送出告白信的纯情女学生还扭捏害羞。
薇娜丝：……？
还想多说几句话的薇娜丝看着对方越来越小的背影默默凌乱。
“太傻了啊。”
薇娜丝摇了摇头转身回宿舍，嘴角却不自觉弯起。
回到宿舍后坐在椅子抱着手机里拍摄的猫猫狗狗照片翻了会，薇娜丝看了眼时间才去洗漱，顺手打开抽屉将脖子上的向日葵解下来放进小首饰盒里，首饰盒里正躺着火红的矿石项链。
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可以将过往焚烧殆尽。
从形状到镶嵌，这块矿石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库洛洛的痕迹，好像已经被这把火烧掉。最初她也后知后觉担心过这个东西会不会有问题，但是库洛洛但是一直没有找过来。
大概他是真死了。
薇娜丝好心情地哼着小调笑出声。
就算活着，都这么久了还没找过来……要知道上一次，隔天就找到她了。
薇娜丝合上首饰盒关上抽屉。
其实单从审美来看，这块矿石很漂亮，但她不能一直戴。她先已经自动解除了和西索的关系，一直戴着这块石头，系统都没什么精神。
这并不是解决系统任务问题的终极答案。她并不想抹杀系统。至于维德所说的自己有解决方案，自从上次知道贝壳是什么东西后，她就已经对这所谓的解决方案完全不感兴趣。
成功逃离那片森林后，薇娜丝又收到过几次维德的呼叫，她一次没接，后面便也不怎么打过来了。
薇娜丝也担心过大哥那无处不在的黑影会不会又找过来，但是并没有。
也许维德就是通过电话，才让黑影找到她。
“晦气晦气。”薇娜丝呸呸两声，拉上窗帘去洗浴间洗漱。
最近几个月的日子实在舒心，她都懒得回忆几个月前遇到的混蛋，要不是印象过于深刻，她估计得将几人的脸都刻意忘完。
想这些事除了影响心态就是纯晦气，她不能一直陷在过去。
宿舍的淋浴间很小，隔音也一般，不一会儿，宿舍里就都是哗哗水声，淋浴间冒着热气的水
雾从门缝里散进房间，房间里也能闻到微微潮意，还有湿润的，淡淡橙子气味。
宿舍里伊路米的目光动了动，他正笔直坐在薇娜丝的椅子上，夏日炎热，上面似乎还有未散去的热意。
薇娜丝和利威约会期间，他一直跟着两人。
从宠物店到电影院，从太阳正中到夜晚降临，波拉岛空气清新天空湛蓝，伊路米漆黑无光又较大的眼瞳里仿佛能映出绿色的树叶白色的云彩和水碧的波纹，但又很快消匿沉寂，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波动。
伊路米目光一扫，就完全记住了房间的布局和细节，他打开抽屉取出首饰盒里的项链端详，小小的向日葵在他手心里，脆弱无比，只要他一用力就可以捏碎。
就像薇娜丝一样。
伊路米对着镜子吐吐舌头，自认举了一个很可爱的比喻。
将项链放回去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桌面上薇娜丝的手机上。
手机屏保是薇娜丝和另一个人的脸贴脸合照，两人笑容灿烂，举止亲密。伊路米看了几秒，他看到宿舍房间里另一个桌子上的照片，确认她就是薇娜丝的舍友。
伊路米的修长手指在继续薇娜丝手机屏幕上滑动。
黛米。
利威。
伊路米歪了歪脑袋，手机屏幕的光亮映在他黑色的眼睛里带来了一丝光亮，却反倒显得诡异。
这个世界的正常逻辑进行与他的内心思考完全无关。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周一的课程不太重，下午和晚上都没有课，而早上两节课也都在同一间教室。薇娜丝早早起来收拾好房间，将今天的课程书本笔记本放进小书包里，又从黛米的桌子上取了几本书一起放进去。
黛米周末两天都没有回宿舍，要今早才过来。
刚刚她发消息过来说早上多睡了十分钟，大概，应该，可以在第1节 课开始前赶到教室。
收拾好一切后，薇娜丝看了眼时间锁门离开。对了，今天得买两份早餐。
这么想着，薇娜丝加快了脚步准备尽可能抢在前面去食堂排队，结果一下宿舍就看到了不知道在楼下等了许久的利威。因为做噩梦而本有些低沉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
“你怎么来了？”
薇娜丝笑嘻嘻小跑过去。
好吧，似乎也不是很出乎意料。
利威好像看到一只蝴蝶正飞向他。他真的有这个荣幸吗？他幸福得快要死去了。
将手里的早餐递给薇拉，薇拉同学一靠近他，利威的耳朵就忍不住发红，还得强装出一副大方又自然的模样回道：“早上没课，正好又起得早，想过来看看能不能等到你。”
“特地来等我吗？”
“总之也没课。”利威不敢直接对上薇娜丝的目光，抿着嘴角忍不住的笑意移开目光。
“今天的食堂竟然有豆沙饼干，黛米很喜欢这个，正好可以再多买几个。”
利威立刻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过去。”话语中的惊喜怎么也压不下去，嘴角更是。
薇娜丝看了他一秒，被他带着也嘴角忍不住扬起：“你吃早餐了吗？”
“已经吃过了。”
到了这个时候，利威反倒一点也扛不住与薇娜丝对视，话好像都更少了，他变成了含羞草，薇拉的目光就是那只手，他身上赤裸的每一寸皮肤好像都在跳动。
他说不出来太多的话！
利威故作镇定，实则慌张地移开视线，他的目光不小心落在薇娜丝的头绳上，随即一定。
是浅蓝色！是和他衣服一样的颜色！
薇娜丝没注意到身旁的白色大狗狗正努力掐着指尖，努力压嘴角。因为这微小的相似点正内心悄悄放烟花。
好巧啊！
见到薇拉就很开心，和薇拉说话就很开心，他得站在薇拉身边，想要将周身的空气都收集起来。他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薇拉。
薇拉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哪怕现在要杀了他也可以。
利威心中甚至产生不可思议的想法，他甚至希望薇拉可以杀了他，将他一直带在身边，他就可以一直待在薇拉身边，只是一根头发丝都可以。
怎么办，没有薇拉他已经没办法活下去了。
哎呀不行不行，这个想法太变态了，他怎么能这样。
利威连忙摇了摇脑袋。
利威陪着薇娜丝重新去食堂买了早饭，又送她去教室，因为这并非公共课程，利威不能进去，便一直等在门外。
薇娜丝无奈地看从教室里看了他一眼，给他发了消息，白毛大狗耷拉着耳朵，才不情不愿离开。
但上课期间，薇娜丝又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但一眼望过去，明明没有任何人。
最近是炎炎夏日，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她睡觉的时候却觉得尤为寒冷，早上醒来被被子捂得严严实实满头大汗不说，晚上也没睡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被伊路米找到，被西索找到，被库洛洛找到。
是因为这样才被影响了吗，一整天疑神疑鬼。
薇娜丝忍不住又问了命运卡牌，是否身边有这几个人其中之一。
“没有哦，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呀。”卡牌很快给出了回答。
薇娜丝渐渐安下心来。
命运卡牌这阵子帮了她很多，除了上一次逃跑，还有手机上的各种论坛任务，在它的帮助下，她最近积攒了不少积分，甚至两个月前就达到了饱和，因为多余的积分也们办法暂存，就只好放进了可以用来储存念力的黑色卡牌里。
只是这张黑色卡牌容量实在无止境，两个月累积起来还没打折的积分丢进去后一点起伏都没有。
一节课刚结束，薇娜丝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卡着点一样。
“下课了吗？”紧接着，对方又发过来一只探头猫猫照片。
这个世界没有表情包这样的伟大发明，只有简单的颜文字，前天和利威去了宠物店，薇娜丝拍了很多猫咪狗狗的微妙表情，利威竟然完全跟上了她的脑回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运用熟练。
昨天一起看海也很开心。
利威是完全没有攻击力的那类人，让薇娜丝想到触摸那只萨摩耶身上柔软温暖皮毛时候的感觉。很轻易就能驱散她的不安和负面。她喜欢和对方在一起的感觉。
温暖，干燥，纯粹。
摆脱了以前的生活，任何一种美好都是馈赠，她会好好珍惜。
利威一直没有放下手机，几乎是他发出消息的瞬间，薇拉同学就回应了，紧接着她又发过来一张狗狗乖巧照片。
“刚下课，你专门掐得下课时间呀～”
被看破了小心思，利威重新换了换拿手机的姿势整个人的动作都忙起来心跳也跟着忙。忙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忙啥，一堆假动作。
但他的嘴角从早上在宿舍楼下遇到薇娜丝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放下来过。
他不会做任何薇拉不喜欢的事。他不会在上课的时候打扰她。
教室课间。
“想什么呢，谈恋爱了？”薇娜丝的胳膊被黛米手肘轻轻顶了顶，鬼鬼祟祟探过头来问她。
薇娜丝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又扬了起来。黛米故意睁大眼睛眨了眨，调侃的意味十分明显。
“豆沙饼干都堵不上你的嘴。”薇娜丝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至今递给黛米，又点点自己的脸颊，告诉对方吃东西吃到脸上了。
黛米大大方方接过，边擦脸边继续说：“哎呀这不重要。”
“所以……？”
“还没呢。”薇娜丝笑着抿抿唇，将手机收到抽屉里，要上课了。
不过快了。
和利威在一起她并不排斥。她喜欢那种温暖安全的感觉，就像冬日里她小小的，温暖的床。
这一天很快到来。
利威在手机上约了薇娜丝一起去看海。但是很遗憾，当天的天气似乎不太好，早上明明还是晴空万里，可等到薇娜丝刚下课，外面就骤然下起了大雨，好像要将天撕开一个口子般。
冷风骤然钻进衣摆的缝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薇娜丝抱着书本走在走廊
中，忽地回头，然而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不是有人跟着我？”
命运卡牌顿了下，才回应：“有吗？”
薇娜丝转过身朝身后看了许久，也许是外面的太阳被遮住，身后的走廊暗沉沉得有些压抑，但确实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想等雨小一些再离开，所以刚刚在教室里又多待了会直至预习完明天的功课，现在这栋楼里除了一楼被天气拦住的同学，其他楼层基本没什么人。
薇娜丝也想不出来有谁会要跟踪她。
那个老师会有可能吗？似乎不太可能。是学校里的其他人吗？还是……薇娜丝心重重一跳。
不，不应该，如果是他们，她现在不可能还好好的。
薇娜丝又带着怀疑的目光仔仔细细将身后的走廊观察了一遍，心情如同被窗外的阴云压住，也变得低沉。
薇娜到了一楼，发现利威一早就等在楼下，她刚下楼，对方的目光就立刻锁定了她，开心地小跑过来。薇娜丝心中的阴云被驱散了些。
“你等多久了，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利威笑着抿抿唇，低着头摸了摸脑袋。
他每天都洗头，一头银发干净又漂亮，就和他清澈得像湖水一样的眼睛一般。
“没事，也没多久。”利威笑着说，伸手接过薇娜丝手里的手将其塞进自己书包里。
没见到薇拉的时候，时间很慢，见到薇拉后，时间就变快了。
将薇娜丝的书收拾好后，他拿出手里的伞，他的手里只有一把遮阳伞。这是本来准备给薇娜丝挡太阳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今天突然开始下大雨。
薇娜丝笑笑，忍不住凑近对方摸摸脑袋，答应了和他同乘一把伞，不过她要求她要自己打伞。如果给利威，那就真的是只给她一个人在打伞了。
将伞举得高了些，薇娜丝尽可能让两个人都被伞遮住，利威心里一直冒幸福泡泡，冷风也吹不散他耳后颈后的红粉色。
他又怕薇娜丝淋到雨，只能努力缩着自己的肩膀往伞里凑。
薇拉刚刚摸他脑袋了，好想再让她摸摸。
利威上嘴唇一直压住下嘴唇，压不住喜悦，也压不住嘴角。
但伞内的空间到底小，走到半路雨又大了些，两人最后都被浇了。薇娜丝无奈地叹口气，利威笑了一声接过她手里的伞，将整把伞都倾斜向薇娜丝的方向。
伞柄上还残留有温暖的体温，利威脸颊发烫。
他真的想不明白，越和薇拉相处，他越难以镇静，以前两人没那么熟悉的时候小小的触碰或是目光相接他也只会心跳加速，可是现在，哪怕是伞柄上快要凉掉的体温他都有点没办法镇静自处。
越相处，越慌张。
天哪，以后要怎么办。
他的心脏好像都被系在伞柄上，他要被泡泡淹住了，可是他一点也不想挣扎。
“哎……真是的，不要只给我遮雨啊。”
薇娜丝又有点愁了，幸福的忧愁。说着，就伸手要重新拿回伞的控制权。
两人的手突然相叠。
利威的脑中哗啦一声，他仿佛又被当初抢过薇拉行李的勇敢的自己所掌控。他什么也看不见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本来今天下雨，这样的场合并不正式，他还想再等等找个合适的机会……
“薇拉同学，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薇娜丝顿了下，没反应过来，不过她本来就对利威有好感，再一对上利威小心注视着她的清澈漂亮狗狗眼，这似乎是个不用考虑就能回答的问题。
“我……”
天空突然传来巨大“轰隆——！”一声，这声巨响好像劈进了她脑袋里一般，零零碎碎的记忆被劈开，又涌进来。薇娜丝霎然间不知所措。
幸福抵达了终点，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这么些天的好感这本就是顺势而为的终局——他们会在一起。
他们会成为男女朋友，一直交往……然后呢……？
一直交往下去，一直交往下去……
她丝毫不怀疑利威对她纯粹的爱意，她和利威在一起很开心。但是，她可以承载这样的爱吗？
一直交往下去……他们在一起很开心……然后……
……结婚？
……分开？
还是……带给他不幸？
薇娜丝喉咙发紧。
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薇娜丝觉察到了自己的内心最深处的懦弱和退缩，原来她内心深处甚至都不相信自己可以获得安稳的生活，所以才贪婪地不愿意放过这段平静生活得任何美好，甚至伤害了别人……
她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久久没有等到薇娜丝的回答，利威热气腾腾的心跳好像也不再跳动，被系在伞柄上，风飘雨摇。
利威垂着脑袋脸色苍白，眸中浸出水意，可是他又不愿意离开，离开就彻底没有机会了，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这么冲动，却又被现实打击着，倔强地举着伞，倔强地不离开。
他的银发被打湿，雨水淋在他脸上，像一只可怜的被打湿的狗狗。
地上的雨水溅起泥浆，打在利威的裤脚，好像是她的错。
薇娜丝抬头想要道歉，她没办法对利威绝情，然而一对上这充满爱和期盼，勇敢坚定的目光，倔强地坚持着，她仿佛又有了一丝勇气。
嘴里的对不起，变成了：“如果……”
“哪怕死掉也愿意。”利威认真说道，眼神毫无躲避。
炽热而直接的爱。
“我可以！”
利威眼中的义无反顾和坚定毋庸置疑。
薇娜丝眼圈发红。她好像也找到了一些勇气。
她配拥有美好的未来吗。
她可以。
她可以。
薇娜丝伸手抱紧利威，那好像是她勇气的化身，就此抱住了想要的未来。
“我可以。”
……
……
不远处的伊路米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拿出手机拨通某个号码。
薇娜丝的手机响起，利威松开了她。
点击拨通键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声线平静，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
“我在看着你。”
薇娜丝动作顿了下，微微侧头，模糊的雨幕中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
第176章 脑子要坏掉了利威看到薇拉脸上霎……
利威看到薇拉脸上霎然间血色尽失，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要用她的身躯挡住他。
他顺着薇拉目光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薇拉似乎对这个人的到来很紧张，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薇拉时对方戒备冷漠的目光……薇拉，一直有秘密瞒着他。
不过他什么都没问。薇拉不希望他说话。
她似乎有些担忧有些紧张，但很快镇定下来。
“伊路米……”薇娜丝回应伊路米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喉咙干涩到快要失声，手指僵硬，几乎感受不到手机的存在，但她不能慌不能乱。
“好久不见。”她的脸上扯起一个笑，语气轻松，就像是见到老朋友那样寒暄：“这次过来找我是因为任务酬金的缘故么？”
薇娜丝故意引开话题：“最近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如果是西索和旅团找到她，她应该转头就跑，但是伊路米……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冲突，她之前拿针扎他也是因为他过分恶劣的行为在前，后面已经安分许多，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虽然他的脑回路有点怪，可能会将这件事的错处完全责怪在她身上。
薇娜丝捉摸不透伊路米的想法，不过他没有选择直接袭击说不定就还有可以好好谈话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伊路米和西索关系很不错。
总之先稳住他。
“我看见了哦。”伊路米却没有直接回应薇娜丝的问题。 ？
“他的名字叫利威对不对。”
“……什…么？”
薇娜丝似乎看到不远处伊路米的身影散发出一种胜券在握的愉悦，
好像已经将她圈禁在自己的领地，言语上近距离的逗弄仿佛只是无聊伸了伸爪子。
“薇娜丝真是不小心。”轻易就有了软肋。
还被他看到了。
伊路米虽然是杀手，但对于人性弱点的拿捏并不生疏。就像是如果有人拿奇犽威胁他，说不好他会做什么事呢，不过他很强大，奇犽也很厉害，所以奇犽和他都会无事。
至于薇娜丝，尽管拿念针控制是最有效的方法但还是会有些无趣，他有了一个更好的方案。现在看来他的耐心等待很有成效，就是过程不太令人愉快。
好吧，他其实可以再等等，毕竟素材还不够多。
雨不知不觉变小了，薇娜丝看到那个高挑清瘦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伊路米正在向她走过来！
薇娜丝猛地捏住利威的手臂将他挡在身后。
她想让利威离开这里，但似乎已经来不及。现在的情况下反而不好轻举妄动，她也无法保证利威离开后是否还安全。
细细的雨幕挡不住伊路米的视线，他似乎停顿了一下。
天空没有一丝光亮，雨幕像是浓郁的雾气一般，里面好像要跑出来什么怪物。
“薇娜丝，如果我要杀了他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吗，还是说，你会为了保护他，哪怕是死掉也没关系，但不论哪种结果，他都会死。薇娜丝，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对不对。”
“不仅仅是因为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你无力抵抗我要做的任何事，你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不是吗？是因为另一个更重要的缘故，你也早就预见了他的结局。所以，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挡在他前面呢？”
伊路米的话不可谓不诛心，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薇娜丝却突然打断。
“你还没有告诉西索吧？”
“……”那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默。
伊路米话中的意思很明显，薇娜丝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她知道他口中的另一个更重要的缘故是什么。
薇娜丝嘴角扯了扯，一字一句，语气带着某种暧昧。
“你想，独吞？”
“啊，被猜到了。”伊路米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暴露目的遗憾。
薇娜丝赌西索不会告诉伊路米关于角色关系绑定的真实情报。
“那你要不要再猜猜，现在西索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位置？”
伊路米停住脚步。
真是的，这本来是他用来威胁薇娜丝的筹码，突然就被对方拿走了。如果西索知道了薇娜丝的位置，大概会有点麻烦。
尽管伊路米很少外露情绪，不过他这副样子，薇娜丝就知道自己大概猜对了，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她并不打算和伊路米闹得太僵，她说这些只是希望对方能好好和她说话，鱼死网破对他们谁都没好处。
然而不等她再次出声建议，薇娜丝忽地脑袋一疼。
明晃晃一根念针正扎在她眉心。
“利威死了……我也会死。”
薇娜丝几乎用气音对着手机说出这句话。
“薇拉！”
视线陷入黑暗前，是利威焦急唤着她的名字。冰冷苍白的手指被裹进温暖的大掌中，薇娜丝用最后的力气反手握紧。
那是她所向往的……
……
窗外天色依旧明亮，雨声不绝，薇娜丝站在宿舍里发了会呆。脑中浮现之前遇到伊路米的事。
“伊路米……好久不见。这次过来找我是因为任务酬金的缘故么？”
“最近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她以为伊路米是来找她麻烦的，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保证利威的安全。结果她什么还没说，对方就突然挂断了电话。等她再转头望向伊路米刚刚所在的方向，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莫名其妙。
薇娜丝松了口气，但她很清楚，这并不代表伊路米已经轻易放过她。
回到宿舍的薇娜丝反应过来，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疯狂开始检查自己的位置，四处翻找。
伊路米绝对跟踪她很久了。
一旦有了这个猜想，薇娜丝再也没办法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稳坐在房间里。柜子，衣服，抽屉，任何地方都被仔细检查了一遍。
她找到了几根黑色的头发。
但她现在也染了黑色头发。
薇娜丝望着从床上找到的几根黑发皱眉。
前几天晚上她晚上睡觉，他就站在旁边吗。这种想象实在恐怖，薇娜丝不觉得她已经迟钝到连陌生人进了房间都无法觉察的程度。
而且，宿舍里不止她一个人。
还有黛米。
想到这里，薇娜丝更是难以遏制不好的猜想，脸色变得很难看。在房间中央站了许久，直到双腿发僵冷得打了个冷颤，才准备去洗澡换衣服。
这个时候，房间里突兀响起手机铃声，薇娜丝顿了下才打开。
是来自利威的消息：
“薇拉，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过了几秒，她又收到利威的消息。
“我听见薇拉你提到酬金的事，是这方面有困扰吗，别担心，我银行卡里还存着一笔基金，随时可以取出来。”消息的后面附着银行卡号和密码，以及基金金额。
那是很大一笔钱。
利威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这大概是他们留给利威的遗产。
薇娜丝眼眶忽地变热。手指捏紧了手机。
直至略滚烫的热水砸在皮肤上，似乎让凝结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又似乎将寒冷逼进更深层的内部难以排解。
洗澡结束后，薇娜丝已经差不多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结果换好了衣服刚推开门，就看到她椅子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甚至直接对上了那双又大又深的黑色眼睛。他的眼中有着某种她看不明白的跃跃欲试与期待。
“！”
薇娜丝猛地后退一步，不小心踢到门脚。
“你每天下课后晚上十点会洗澡，今天提前了些。”说完，伊路米恍然大悟，似乎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冒犯，“哦对，因为今天下雨，你的衣服淋湿了。”
“……”
薇娜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伊路米坐正了身体，又盯着薇娜丝发红的眼睛看了几秒，认真说道。
“你哭过后的样子很不错。”
也许他是在尝试夸赞薇娜丝。
“我很喜欢。”他又说。
薇娜丝嘴角抽了抽，伸手扯过干毛巾开始擦头发：“你哭过后的样子也很不错。”
“我很喜欢。”薇娜丝又道。
说完，薇娜丝愣了下。
她的态度为何如此自然，好像她和伊路米很熟一样。但这个小细节很快被她忽略过去。
“你见过我哭？”伊路米有点惊讶，除了小时候，他可从来没哭过。
薇娜丝挑挑眉，她的嘴里开始胡说八道。
“当然，哭得梨花带雨眼眶发红我见犹怜。”
过完嘴瘾，她的脑中不知为何浮现利威的模样，当然，不是她形容的那个娘唧唧样子。
薇娜丝擦头发的动作慢下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说完，薇娜丝又坏心眼瞥了他一眼，“不如你可以现在哭给我看，正好证明一下。”
伊路米：“？”
伊路米眨了眨眼睛，突然双掌一合：“那么……薇娜丝，我们来说正事吧。”
听到伊路米的话，薇娜丝放下毛巾走过去坐在黛米的椅子上，正好与伊路米面对面。虽然场合不对，但她确实需要与伊路米好好谈一谈。
“薇娜丝，你觉得我们之间感情如何？我猜应该到了可以结婚的程度。” ？
她？和伊路米？
他们之间有这东西？
而且？
结婚？？？？？
“伊路米你脑子坏掉了吗！”
薇娜丝讶异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深深为这个荒谬的发展而震撼。
“虽然我一直知道你脑子有问题，大概比普通人少了什么东西，但是严重成这样还是建议你去看医生。”
伊路米那双无光的黑眸静静盯着薇娜丝，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咦，失败了么。”他说。 ？
什么失败了？
薇娜丝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其中的异常，她的脑袋就被对方紧紧按住抵在柜子上。
伊路米的脸距离她很近，头顶灯光映照出浓重的阴影，他那平静的表情带着某种进犯的悚然癫狂。
“不是哦，是小薇的脑袋要坏掉了。”
伊路米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湿漉漉的冰凉。
紧接着，薇娜丝脑袋一紧，似神经被一双大手粗暴拉扯般疼痛，她的视线开始颠倒变形，甚至难以站立，直直栽倒。伊路米及时搂进怀里。
将昏倒的薇娜丝放到床上后，伊路米并没有直接离开。他打开薇娜丝的手机随意翻看，忽地，看到了利威的消息。
尽管他制作的用于替换记忆的念针并非是完全体，但对两个人都不起作用，那个白毛甚至只是个普通人，可他依旧记得薇娜丝，所以……
伊路米目光动了动。
一定是念针出了问题。
在拉波岛耽误的时间已经影响他赚了很多钱，还是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吧。
第177章 理智尚存？伊路米是个行动派，当……
伊路米是个行动派，当晚就带薇娜丝离开了学校。
他在波拉岛有一处临时落脚地。
房子里面家具齐全，桌椅沙发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甚至很难看出任何有人生活的痕迹。现在，薇娜丝安静地躺在床上，房间没有开灯，仿佛她是黑暗中唯一带有生机的活物。
伊路米坐在床边环视一圈屋内的环境，黑洞一般的双眼没有什么波动，大抵是满意的。
他低下头，这双眼睛直直盯着沉睡的薇娜丝，仿佛要将她沉没下去。
苍白手指间捏住的念针散发出不详的恶念，伊路米眼睛也不眨，将其轻轻推进了薇娜丝的脑袋里。床上双眼紧闭的黑发少女皱紧眉头，喉间发出轻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清晰。
这仿佛是某种严肃的仪式，伊路米手很稳，就和他奇怪歪曲却又直接的脑回路一般丝毫不拖泥带水，想到就去做，不将事情变复杂，要做就做得彻底，也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情绪波动。
强大的自信让他对于自己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无比坚定。
柔软的黑发扫在薇娜丝胳膊上，伊路米掀开她的眼皮，接着又取出一根念针从眼眶中插入。薇娜丝嘴唇颤抖，额头上渗出细汗，这几乎要将她痛醒。
伊路米却对于针尖刺入皮肤后的声音有些着迷，手指抵着薇娜丝的唇角缓缓刺入，湿润的口腔内壁包裹着他的手指。
做完这一切，他满意地摆正薇娜丝的脑袋。伊路米弯下腰，与薇娜丝脸贴脸。
既然短时间内没办法重新改善念针，那他也可以借用外部力量进行催化，他相信，薇娜丝会选择与他好好“合作”。
……
“合作？”
第二天，对于薇娜丝的提议，从外归来的伊路米偏了偏脑袋，一副无害的表情略略疑惑。
此时薇娜丝已经醒来，她发现不在熟悉的宿舍中，躺在陌生的床上。
“你把我弄成这样不就是想让我求你吗？”薇娜丝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着，顺手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从眼眶中掉出的眼泪。
她脚下一旁放着小垃圾桶，昨天还空荡荡，一早上的功夫，就堆了一小半纸巾。
薇娜丝早上醒来后不久，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过于感性了，她的情绪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哪怕是起床不小心碰到了脚趾都想哭。
不是因为疼，是陌生的环境让人不安。
略微冰冷的空气好像都具现化变成了细细的蛇，滑过她的皮肤，留下湿漉漉的印记。过于工整毫无生活气息的冰冷房子也会令她胡思乱想自怨自艾。
等薇娜丝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安，恐惧，委屈，怨恨。
昨晚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她记得伊路米来到学校找他，一想到利威和黛米现在情况不明，薇娜丝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正常。
在学校里的日子，薇娜丝适应得那样快，这是人性对安稳幸福生活的天生向往，是一个变好的信号，是穿透乌云的光，她会变得感性，对外界的情绪接纳更深入。
但不应该变得这么严重。
薇娜丝花了很长时间稳定情绪，但是一大包纸还是被她用完了，现在眼干喉痛，整张脸像被闷在不透气的塑料袋子里，还没见到伊路米，精神状态就已经被磨了一大半。
勉强从抽屉里找到几颗糖放进嘴里，门就从外面敲响了。伊路米装模作样从外面赶回来，一早上的时间完全留给了薇娜丝“消化”。
就比如现在，她和伊路米谈判，但桌下她的手在抖，她对他的恐惧情绪在被放大。
薇娜丝用左手强行压住颤抖的右手。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利威和黛米。”薇娜丝抬眼。让自己望着伊路米的眼睛。
她对伊路米的恐惧放大了好几倍，但是她的不甘和愤怒也同样如此，这勉强让她保持理智不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但也只是如此了。
她的情绪并不平静。
“你已经成功了，现在我被你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不敢逃跑。她可以赌自己的命，但不能自私地拿别人的命去赌。
伊路米看了薇娜丝几秒，他笔直坐在沙发上，声音平常：“薇娜丝没有资格和我谈合作哦。你的手上没有筹码，甚至连收买我的戒尼也没有，哦对了，你还欠我很大一笔钱。”
伊路米并没有退步，他还在得寸进尺。
薇娜丝低下头，右手暗暗用力，克制住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用‘合作’这个词也许不太合适，我先道歉。关于之前欠下的酬金，我可以写欠条，会慢慢还上。”
伊路米看着薇娜丝从抽屉里取出本子，写好欠条，签字画押，然后递给自己。
“请收下。”
薇娜丝强行让自己松口。
她只能松口。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面对她，她跑了就跑了，后果她自己一个人承担。但伊路米现在还在波拉岛，她不能让自己牵连到黛米和利威。
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因为她而死，薇娜丝完全不能接受，甚至一想到这一点……
薇娜丝连忙伸手又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掉眼泪。
什么都还没发生，她脑中都
已经开始浮现参加两人葬礼的场面，冰冷的墓碑，黑白照片，朋友家人的哀恸……
他们若是死亡，也不止她一个人会痛苦。
“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好好配合。”薇娜丝说。
也许是看在她很懂事的份上，伊路米才接过薇娜丝的欠条。
仔细一看，嗯，金额少算了50亿。
薇娜丝只好又重新写了欠条给伊路米。
她也不知道这50亿从哪里来的，但是也无所谓了……因为金额太大，如果不是改行干强盗，她大概一辈子也还不起，多不多这50亿其实没多大影响。
“这样你满意了吗？”新欠条递过来的时候，薇娜丝的手在抖，欠条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水渍。
伊路米的良心丝毫没有受到谴责，这副仿佛将卖身契交上来的模样令他有种奇异的愉悦感受。
轻薄的一张纸，他的某种掌控力好像就此具现化，揍敌客家族向来重视契约精神，金钱的效力连接更是值得信任。
这是一份宝贵的连接。
伊路米突然伸手握住薇娜丝发抖的手腕，由于过于突兀，薇娜丝被惊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就想跑，但伊路米动作更快，力气也大，她还来不及跑。
“真的什么都会配合我吗？”
伊路米凑近薇娜丝。
他能闻到薇娜丝嘴里糖果的气味，有种青涩的酸。
“是青苹果的味道。”伊路米语气笃定。
对方的鼻尖快要挨到她的嘴唇，薇娜丝脸色有点难看，梗着脖子僵硬往后压。
“你得先答应我，不能伤害利威和黛米。”薇娜丝用另一只手抵住伊路米的下巴。
伊路米定定看了薇娜丝几秒，薇娜丝眼神倔强对他对抗。
漆黑的双瞳鲜格格无底的黑洞，仿佛要翻涌出来将目之所及全部吞没掩去所有生机。周身的空气好像都下降了好几度。薇娜丝汗毛立起。
对方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抽过她手里的欠条。
伊路米声音淡淡的。
“上面可没这么说。”
……
伊路米似乎很喜欢留给她独自思考的时间，不论他是真的有单子要做，还是随意找的借口，总之，伊路米又离开了。
对于黛米和利威，他依旧没有松口。
薇娜丝抱着腿缩在沙发上，焦虑到忍不住啃指甲。
她弄不太明白伊路米的最终目的，如果目标只是要她答应一些事情，刚刚她的态度就已经足够，可事实并非如此，她甚至没有触碰到最关键的那个点。
和昨晚的事情有关吗？她失去了昨晚的记忆。这似乎是个清晰的指向。
哪怕知道自己完全无法扯出来脑袋里的针，但这个线索像是最后的希望一般，薇娜丝只能紧紧抓住，然后跑到浴室对着镜子翻找脑袋上的针孔。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怎么都找不到！”
薇娜丝感觉被压制的情绪已经难以控制，用力揉乱头发，失控地将台面上东西都扫到地下。
叮铃哐当接连碰撞破碎的声响敲击着她的耳膜，薇娜丝脑袋阵阵发疼。
思维愈加狂乱，对任何事都失去了耐心。
薇娜丝喘着粗气撑在洗手台面，镜子里完全映出陌生的她。
薇娜丝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发愣，低头咬紧嘴唇伸手打开水龙头将脑袋埋下去。冰冷的水流似乎也带走了些负面情绪，薇娜丝继续整理思路。
伊路米故意放大她的情绪知觉……是为什么？干扰她的思考？还是在某种目的下趁虚而入？
她想不明白，但不能上当。
薇娜丝在浴室待了很久才出来，脚步虚浮，维持着脆弱的理智，走到电话机旁。
刚刚她复盘了之前与伊路米沟通的情况，对方似乎并不喜欢她对于黛米和利威的维护，其实也正是因为她和两人走得近，才将他们牵连进来。
“……”
尽管现在还是夏日，但薇娜丝感觉自己手脚冰凉，怎么也化不开。僵硬的手指拨通了黛米的电话。
“薇拉！是你吗薇拉！你现在还好吗？”
她生命中穿透乌云的光明，现在应该抛弃。待在黑暗里见不到光也没关系，能见过就已经很幸运了……她不应该这么自私。
理智是这么告诉她的。
所以，再坚持坚持。
“薇拉，我们都很担心你，昨天我和利威找了你一晚上，但是根本找不到。”
“薇拉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这就来接你。”
可是听到黛米的声音，薇娜丝发现很难坚持，冷冰的坚冰好像也要被融化掉，滚烫得要死，薇娜丝只想哭，她想要软弱，早就考虑好的话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她是可以坚持下去的。
“薇拉……你在哭吗？”
“你不要哭。不要害怕，我和利威这就来接你，告诉我你的位置好吗？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哭，不要哭……”说着，黛米的声音也有了哭腔。
薇拉是她很好的朋友。
她们会买一样的衣服，会一起上课，会一起看电影，会一起吃饭…树荫下，花园里，石子路上，教室旁…夏日午后，繁星夜空，清晨的冷空气…点点滴滴……平凡厚重。像细细密密的针脚，她的一大半里有薇拉，薇拉的一大半里也有她。
薇娜丝咬紧手指头，喉咙酸痛饱胀，她几乎很难发声，她怕她一说话就开始哭。
“薇拉，利威已经和我说了，你是担心他会针对我们吗？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利威他现在去找朋友了，听说是猎人协会的，我们一定会将你救出来。”
“薇拉，告诉我你的位置好不好？”
薇娜丝压着喉咙声音十分沙哑，眼泪从眼睛里簌簌流出：“可是……”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薇娜丝痛苦闭眼。
“薇拉，我们是朋友。那个人很危险，我们不能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陷入险境而什么都不做……”
“明明还有希望的，薇拉，不要放弃。我们有很多人，他只是一个人，我们会想出周全的方案……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那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说着，黛米开始抽泣，泪水打湿了手机。
“薇拉，我不想失去你……你不能让我不找你，这太自私了。我要怎么接受？”
“可是……说不定会死的……”薇娜丝咬着嘴唇说。
听到这个字，黛米的情绪更加激烈，几乎是痛哭着出声：“可是薇拉也说不定会死！”
顿时，薇娜丝的理智被庞大的浪潮冲破，淹没。
薇娜丝难以应对别人对她真心的好，她告诉了黛米关于伊路米的所有情报。她想去试着相信。
但是，但是……
不论如何，她不会让黛米他们死的，哪怕她死了也没关系。
“黛米，我告诉我现在的位置。”
“……可以帮我带上抽屉里那个红色矿石项链吗。”薇娜丝说道。
薇娜丝再次试图联系系统，她联系不上。但脑中轻微到难以觉察的电流声告诉她，系统听得到她说话，也听得到她心声。
系统要急疯了，努力联系薇娜丝。
从薇娜丝第一次被伊路米控制，它无法联系到薇娜丝，它以为是和记忆有关。那个时候薇娜丝不记得它。
但自从这块矿石的出现，它可以破坏系统……到现在，因为伊路米的念针，薇娜丝明明还记得她，她的记忆还在，可是薇娜丝还是联系不上它，它也联系不上薇娜丝……种种的种种……
这件事背后的真相薇娜丝大概率也猜到了。
这一切和记忆无关，和“优先级”有关。
伊路米的某些念针优先级高于它，它，被压制了。
也许，它本就诞生于这个大陆。和伊路米的念针相比，也许这只是两套不同的念能力“控制系统”。
“如果真的出现最差的情况……”薇娜丝咬紧嘴唇，哭着向系
统道歉，“对不起……”
就算她死，她也会保护好黛米和利威。
……
收到薇娜丝位置信息的黛米立刻给利威打了电话，利威现在已经通过朋友联系上了猎人协会的人，同时，伊路米的情报也被黛米传递过来。
利威拿出了基金里所有的钱下了这个委托。黛米也拿出积蓄添在里面。
“伊路米”这个名字在猎人协会并不算出名，不过揍敌客这个姓可是相当出名，光是真容照片就能卖不少钱。而在某些势力中也存在隐秘的悬赏。
现在，有了揍敌客家长子的踪迹，甚至还有高额的委托金额。还真顺利而迅速地找到了波拉岛附近的某几个猎人协会成员加入救援队伍。
猎人协会成员的朋友不一定是协会成员，但一定是念能力者，等到商量出救援方案准备出发的时候，队伍甚至算不上小。
薇娜丝看着钟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打开，可是薇娜丝依旧觉得闷热，她的脑袋和思路仿佛被搅成了一锅粥，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触碰刚刚的记忆。
她怕再考虑下去，情绪压力大到会疯掉。
于是只能盯着钟表的秒针，强行清空大脑。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34…36，37，也许，也许，他们查到伊路米的身份后会就此放弃呢，伊路米应该不是寂寂无名的人，他的名声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正面的。说不定这样就能打退他们的想法，黛米和利威就不用涉险。
薇娜丝安慰自己。
可是她的心中又忍不住感到难过。
她也说不清到底是希望他们过来，还是希望他们不过来，这种自私的痛苦令她十分煎熬。
薇娜丝努力开解自己，如果不来，那他们大概率可以很安全，如果他们来了，她会很感动……不，宁愿不要感动，他们不应该来，这样对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11，12……15…！
薇娜丝突然愣了一下。
伊路米为什么要离开，电话为什么能打通……电话为什么能打通……为什……么？
伊路米……为什么不拔掉电话线？
薇娜丝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才恍然发觉屋内漆黑一片，已经天黑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已经来不及了。
瞬间。
焦虑，恐慌，担忧，痛苦，自责，悲伤，无助……各种情绪接踵而至，一下子塞满了她的脑袋，薇娜丝站在原地甚至忘了动作。
她中计了吗？
伊路米是故意的吗？
耳边仿佛听到了轻微的爆炸声，薇娜丝慌张跑到墙边打开灯，但打开后又开始后悔，明亮的灯光在黑夜中太明显，她应该关掉。然而还来不及按下开关，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薇拉！你在里面吗？我是利威，我们来救你了！”
薇娜丝离门很近，她的鼻尖闻到了浓郁的铁锈腥味，她对这种气味十分熟悉。薇娜丝连忙打开门，黛米和利威都收了伤，几乎是她打开门的一瞬间，两个人就倒在了她身上。
黛米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见到薇娜丝的一瞬间就抱紧了她。
“太好了，太好了……找到了。”
对方受伤的手臂流出血液渗透了她的衣服，薇娜丝抱紧发抖的黛米，无声落泪。
“黛米……”
他们找过来了，哪怕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斗，她也不会就此轻易言败。
利威靠在一旁的墙上大口喘气，他的左腿受了伤，被胡乱包扎。薇娜丝什么都都没说，给了两人一个拥抱，然后从屋子里翻出几条毛巾迅速给两人包扎好。
双方见面后没有多言。
“是啊，你们找到我了。”
薇娜丝感觉自己眼角下的皮肤已经快要被自己擦破皮，再触碰的时候甚至会产生激烈疼痛。擦干眼泪后，薇娜丝强撑着露出一个笑脸。
“我们一起回去。”
她不是孤单一人。
薇娜丝晃晃悠悠搀扶着两人就要离开这里，然而正准备跨出门的一瞬间，房间门被猛地关上了。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窗户也被合上。
黛米和利威面色茫然，一丝丝恐惧在蔓延。
看着这扇关闭的门，薇娜丝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心脏和脑袋叫嚣着砸了这扇门，一股莫名的暴怒汹涌而起，她甚至想要一把推开身旁的两人发泄愤怒。
她想要一把火烧了这里，她想要伤害救她的黛米和利威。
伊路米堵死了她最后一条路。伊路米游刃有余。
她不能愤怒。
薇娜丝垂下眸子咬住舌头，捏紧了指头。双手双臂轻微发抖，两人的重量压着她，她快要喘不过气她快要倒下。
“我们……失败了吗？”黛米喃喃道。
那么多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薇娜丝小心翼翼扶着两人坐到沙发上，伸手摸了摸黛米的脑袋，摇摇头：“还没有。”
另一只手握住利威的手掌，哪怕现在这种状态下，她依然能感觉到上面的温暖干燥，予以她力量。
薇娜丝转头对上利威目光。
“别担心。我先给你们处理伤口吧。”
利威点了点头，黛米握住薇娜丝的手，两人都选择了相信她。
眼前的红在蔓延，冲击着薇娜丝的视线和大脑，她的理智被不断冲撞，但是待在黛米和利威身边令她感到温暖和安全，薇娜丝感觉自己被扯成了两半。
薇娜丝的手很稳，动作轻柔，安静仔细地帮两人包好了伤口，如果不是还在这间屋子里，这样平稳温馨的时光都快要让人以为他们已经脱离危险正待在安全屋中。
利威腿上的布条被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
薇娜丝笑笑，起身。
于此同时，房间们从外面被打开，伊路米正站在门口，他的身上沾了很多血迹，不过本就穿着黑红相间的衣服，倒是不太显得恐怖。
他闲庭信步的样子，说明刚刚遭遇的麻烦实在算不上大问题。
“咦，居然没死。”伊路米走进房间，看到完好的两人，他的目光回到依旧维持好理智的薇娜丝脸上，惊讶出声，“念针又失效了么。”
对上薇娜丝，他念针失效率似乎有点高呢。
“你什么意思？”薇娜丝艰难出声，伊路米那句“居然没死”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
他什么意思？
难道刚刚突然涌现的愤怒情绪不是用来阻挡她，是用来让她失去理智杀掉利威和黛米的么！！
薇娜丝不敢想但凡她万一今天冲动了没有控制好情绪……
混蛋！！！
伊路米脑袋偏了偏：“就是小薇想到的那个意思。”
特质的念针短时间内做不好，不过在情绪的催化下，成功率会高很多。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催化”。
完成目标的路经对于伊路米来说，是一条直线。
起点是他的脚下，终点是目标，直直一条线连过去是最简单最省力的方法，至于中间会出现什么问题，难道很重要么。
小你爹的薇！！！
愤怒差点烧毁了薇娜丝的理智。她想直接过去掀了伊路米的头盖骨！
一道身影却将她挡在了身后。
“这次我挡在你前面。”利威转头对她笑了笑。
他总不能看着薇娜丝一直挡在他前面吧，那实在是个不合格的男友。
薇娜丝顿了一下。
黛米握住她的手，薇娜丝低头，她其实能很清楚看到黛米眼中的恐惧。但是她看不见任何犹豫。
“辛苦了。”
黛米坐在沙发上，她仰着头认真盯着薇娜丝。
最开始和薇拉当舍友的时候，她其实不太理解对方温和内里外的防备和冷漠。现在她有点理解了。
如果遇到的是这样的人，那一定每天都很辛苦。
薇娜丝感觉自己的心被保护在坚固的堡垒中，这种陌生的，滚烫的感觉……
薇娜丝低下头抽噎。
她的脑袋很乱，但似乎一点也不乱，她亲密地与这个世界最美好的感情产生碰撞，她又亲自在上面附了一层纱。
她理智尚存，又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第178章 骗伊路米好简…！伊路米……
伊路米向三人走来，薇娜丝能感受到他的杀气。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没有耐心了。
黛米和利威会被他杀死。
这个极有可能发生的猜想疯狂占领了薇娜丝的大脑，她的脑袋里好像卷过一阵沙尘暴，利威的背影和黛米的温暖掌心令这场风暴变得疯狂而强大，她脑中的所有理智都被粗暴卷扯，什么都不剩下。
“薇娜丝。”
伊路米突然出声。
空气好像短暂凝结了一下。
薇娜丝神情一僵。
伊路米歪了歪脑袋，疑惑的语气浓郁到甚至显得刻意，他又朝着利威走近了一步。
“她竟然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你吗，看来你们关系也不怎么样。”
“不是这样的！”
薇娜丝想大声辩解，却十分羞愧。
这没什么好羞愧的，但所有的情绪纠缠在在一起，她甚至不止被扯成了两半，她怎么也没办法挣脱，以至于难以发声。
她脑中的沙尘暴愈加猛烈。
……都怪伊路米！杀了伊路米！
大不了去死。
大不了都去死！
利威和黛米死了，她跟着死，她要拉着伊路米一起死！！
她要和利威黛米绑定契约，他们一起死。她要和伊路米绑定契约，她死，伊路米就死！
他不是爱扎针控制人么，那就让他控制她！让他死在他的控制欲里！！
薇娜丝从来没有那么激烈地希望她的死能带着某个人一起下地狱。
她伸出舌尖触碰到手指，上面有黛米和利威的血迹。咸腥，苦涩。她的脑袋里闪过伊路米的脖子，迫不及待想要张口咬下。
薇娜丝眼眶发红。
痛快地报复一场！！！什么也别留下！！！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过往被压迫的记忆仿佛又涌上心头，灌进薇娜丝的脑袋里。她什么也听不见。
他们该死！他们该死！都该死！！
薇娜丝的心脏鼓动着。
但是啊……
利威的背影依旧挡在她前面，黛米的掌心很温暖，她依旧握紧她的手。
她仿佛能感受到生命的脉搏，这一切令她脑中的风暴愈加强大，这一切却又好像是温柔的碧水，学校里的那面湖，夏日午后的阳光照在上面，天鹅的白羽浮在上面，波光粼粼，像太阳，像星星，撞进她贫瘠黑暗的世界里。
像拉克的羽毛。
像小时候四姐给她绑的蝴蝶结。
像系统的电子烟花。
……
“既然关系不好，那杀掉也没事吧。”伊路米的声音已经很近。
……拿刀痛快地报复一场，还是，弯下腰懦弱地守望。
薇娜丝垂着脑袋……她忽地伸手抓紧了黛米的手，拥住黛米，侧头亲吻在黛米的脸颊
“相信我。”
薇娜丝小声说。
……
薇娜丝似乎失去了理智。
她居然亲吻了黛米，不仅亲吻了黛米还亲吻了利威。
在看到薇娜丝当着他的面与利威接吻时，伊路米的双瞳终于出现波动。这样的场面过于失控，以至于伊路米浑身黑气想要杀掉在场的每个人。
计划很顺利，计划很成功，但是伊路米不想再继续……唇角传来柔软温暖的气息，热气像粘腻的毒药。
“你是最后一个。”薇娜丝语气意味不明。
伊路米目光黑沉盯住薇娜丝，像漆黑的沉铁压住她不得动弹，他伸手，一把捏住薇娜丝的脖子。
伊路米的长发无风自动，缠绕在薇娜丝的身上好似死神的牢笼，禁锢住这具躯体的任何生机。
死亡的气息仿佛在蔓延，无色无味。
不仅是薇娜丝当着他面做这种事挑衅他，而且……
“最后一个？”伊路米歪了歪脑袋，反问。
他的重要性似乎不太高。
揍敌客家重视家人。
如果他们已经结婚，他应该是第一位。
如果在婚后薇娜丝做出这种事破坏家庭和谐，他会予以严重惩罚，保证她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揍敌客有专门用于刑罚的地牢。这对其他人来说没什么，或许已经习惯，但薇娜丝不可能会撑得下去。
伊路米目光闪了闪。
奸夫，地牢，刑罚。
他会当着她的面残忍杀掉奸夫，也许会让她亲自动手。刑罚是她该承受的，他会亲自动手。
薇娜丝该庆幸现在还没有到那个阶段。
伊路米的目光扫了利威一眼。
利威脸有些红，现在还处于某种震惊状态。这种愚蠢的作态碍眼的很。
也许他该先割掉他的脸。
“你在看哪里？在看利威么。”薇娜丝突然嗤笑一声，重新引回伊路米的注意力。
“我喜欢和他接吻。”
完全毫无悔改的样子。
伊路米猛地捏紧了手指，只要他再用力，他就会捏断薇娜丝的脖子。
但薇娜丝却没有任何想要挣扎的意思，嘴角甚至扯开一个恶意十足的笑。
“再用点力。”
“就这样杀了我吧。”
她的情绪，她的表情实在算不上正常。伊路米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难以忽视的奇怪感觉。
“你做了什么？”
伊路米问薇娜丝。
也许是已经不在意生死，薇娜丝相当坦诚。
“现在，我们绑定了关系。”
伊路米愣了下，有些意外他在这种情况下和薇娜丝绑定了关系。
是西索口中生死相连的关系么。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现在，我和你们每个人都绑定了关系。”薇娜丝环视众人，笑着宣布。
谎言一：亲吻是绑定关系的重要环节。
薇娜丝眼角微红，脸颊也浮起红色，脸上的的笑越来越大，她好像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她兴奋的目光带着赤裸的快意地望向每个人。
伊路米再次确认关于薇娜丝的情绪催化计划很成功，成功到……过于超乎想象。
她抬头望向伊路米，嘴角忍不住上扬：“你还不知道吧，西索一定不会告诉你，那天我快死的时候，他也要死了。”
她的眼神变得疯狂，伸出手指指着伊路米大笑：“三段关系已经超出我的极限，你不杀我，我也会死！”
“我死了，你也要死！”
薇娜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好像已经完全不能交流。
“我们的生命完全联结在一起！”薇娜丝伸展双手。
“我会带着你们一起奔赴死亡！”
她踮起脚尖，闭紧双眼，脸上带着满足的诡异的笑，发出地狱的呢喃。
“一起死吧……”
当初与西索合作，她只是做出死亡威胁，而现在，伊路米踩了加速键，在情绪的支配下，薇娜丝毅然按下死亡键。
“带着他们一起死么？”伊路米似乎不太相信，看了一眼薇娜丝无比珍视的两人。
之前薇娜丝并未选择对他们动手，她的情绪控制能力甚至让他怀疑自己的念针失效。
……也许，他的念针并没有失效。
薇娜丝伸手捧起他的脸，眉头微皱，嘴角却上扬，眼神在怜悯，表情却在笑，她声音沙哑而温和，听起来带着失真的咏叹调。
“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现在是你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好好感受吧。”
“我甚至可以容许你上了我，我会宽容一切。”
薇娜丝眼角带泪，却如同沉溺幸福的梦境。
“不必挣扎，我只需要等待就好。”
她注视着虚空，注视着伊路米的眼瞳。漆黑中映出她的影子。
“等待所有的不幸连同我的生命，戛然而止。”
没有人愿意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是否是个谎言。去证明她是否说谎也并非最高优先级。
毕竟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案。
……伊路米，你会怎么做呢。
还是划一条直线么。
薇娜丝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伊路米。 。
目前来看，这条直线似乎是最远的距离。
当天晚上伊路米就将薇娜丝带到了卧室中，拔掉了她脑袋上的针。
相比之前那副样子，薇娜丝现在的目光清醒了很多，当然，她之前也挺清醒的，说不定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清醒最正常的那一个。
谎言牌被塞到了沙发底下，也许上面的青苹果已经完全变红。
真相二：她没有与利威和黛米绑定关系。
她不会害利威和黛米。她若是死了，她怎么会舍得他们跟着她一起死。
今晚的夜尤其安静。
伊路米盯着薇娜丝看了片刻。
他可以选择插针询问真相，但是那种念针对大脑的破坏力极强，问出来真相后，人也活不成了。
伊路米不会贸然赌这个可能性。
薇娜丝同样无比确信这一点。
薇娜丝并不知道关于问询真相的念针会造成什么后果，但是上次她在学校撒谎利威死了，她也会跟着死，结果伊路米真的没有杀利威。她便怀疑，伊路米也许没办法从她嘴里问出任何关于绑定关系的真相。
所以她才能利用这一点钻漏
洞。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伊路米将刚刚从薇娜丝脑袋上取出来的念针握在手里，上面除了黑紫色，甚至萦绕着红色，散发着危险和不安的信号。
薇娜丝低着头不说话。
她当然知道，他想问怎么不死这么早。
但她现在不能说。得等等。
“我知道了。”伊路米点了点头。 ？
不是？
你知道什么了？
薇娜丝疑惑抬头。
“薇娜丝和他们的关系不好，没有告诉他们真名，还要带着他们去死。”伊路米若有所思点点头。
“我也不喜欢他们。”
“我去杀了他们。” ？
薇娜丝还没从伊路米的奇异脑回路中反应过来。说着，对面的伊路米已经起身往外走。
薇娜丝愣了下，连忙起身，结果前方的伊路米又停住了，走过来拉着薇娜丝一起往外走。
“薇娜丝和我一起，我们亲自动手，杀掉奸夫。” ？ ？？？
薇娜丝要演不下去了。
“我不去……放开我！”
薇娜丝声音颤抖，带着恐慌和恳求，用力挣脱伊路米的手。可伊路米动作不停，薇娜丝的阻拦与抗拒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伊路米力气很大，强硬地将薇娜丝拖到门边，伸出另一只手准备开门，门外就是利威和黛米……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薇娜丝几乎要用整个身体去阻拦，她哀求着抵住门，对他摇头。
“不要杀他们。”
伊路米从善如流放开薇娜丝。
两人再次回到之前的状态。伊路米靠在椅子上，薇娜丝在在床边。
但薇娜丝咬着嘴唇，她的身躯轻微发抖。接下来她要告诉伊路米的事，似乎对她来说相当难以接受。
“只能转嫁。”薇娜丝抱紧双臂，将整个人埋进自己的怀抱中，仿佛这样能予以她安全感。
她硬撑着抬起头，目光却微低，没去看伊路米的眼睛，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眼泪不自觉从眼中流出。
她的人生仿佛会因此而毁灭。
“只能将两段关系转嫁给另外一人，你，或者利威。但是时间……”
薇娜丝捂住脸痛哭出声。
“但是时间是永久……”
伊路米目光动了动，呼吸放缓。
薇娜丝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比如，将利威和黛米的关系转嫁到他身上。
这份生死契约会让薇娜丝一辈子也离不开他。
“呵呵呵呵呵呵…”伊路米弓着腰捂住脸，曲张的手指按在脸上，唇缝溢出声调奇怪的笑。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厚重礼物。
薇娜丝知道了伊路米的意思。其实她话还没说完……算了，计划已经成功了。
这是一个对薇娜丝毫无好处的解决方案。
薇娜丝脸被双手捂住，与伊路米的兴奋不同，她在为自己灰暗的人生哭泣。只不过被挡住的表情并不悲伤。
只有在结果对她弊大于利的时候，才更容易打消对于谎言的怀疑。而当这份“利”合对方心意时，这份谎言便又设下一层难以勘破的伪装。
真相三：她也没有与伊路米绑定关系。
房间中，哭与笑，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唱和出诡异的乐调。
那双大手盖在了薇娜丝的脑袋上，他轻轻用力，就笼罩住她整个人，笼住她整个人生。
“我很满意。”
伊路米不知道是在说薇娜丝，还在在说这份契约。
……伊路米的选择毋庸置疑。
……
第二天一早，伊路米就带着薇娜丝上了飞机。
机票是伊路米订的，薇娜丝并不知道最终目的地是哪里。
昨天晚上利威和黛米已经安全离开，伊路米洗掉了他们两人关于他和她的所有记忆。
“不必担心，我会是个负责的好丈夫。”
薇娜丝正考虑着昨晚一出相当于是给了伊路米一份隐形的死亡威胁，他应该不会再轻易对利威和黛米动手。接下来，她只需要想办法怎么糊弄住伊路米给这个谎言好好收尾再跑掉，毕竟她已经争取到了对她十分有益的结果。
没想到骗伊路米还挺简……
结果直接被伊路米这句话差点吓到魂飞魄散。
“……我们，这次是要去哪里？”望着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星光的窗外，薇娜丝面色苍白，艰难转头。
伊路米手上的念针抵住薇娜丝的面颊，上面的恶念浓郁到快凝成实体。
他唇角微扬。
“巴托奇亚共和国登托拉地区。”
也就是，枯枯戮山。
第179章 你是不是有病！结尾小修改
薇娜丝对这个地区不太了解，隐约记得好像手机推送的广告中看到过相关资讯，这里有个出名的景点很赚钱。
名字记不太清了。
但伊路米的表情给她不太好的感觉，还有他之前莫名其妙吓死人的话……还是自己悄悄拿手机查吧。
薇娜丝轻轻屏住呼吸，脑袋默默后仰避开伊路米的念针。
“哈哈哈。”伊路米突然发笑，另一只手拍打薇娜丝的肩膀，“别紧张啊，薇娜丝。”
昨晚的事情之后，伊路米就变得很自来熟，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薇娜丝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只是一起回家而已。”伊路米说。 ？？？？
薇娜丝瞪大了眼睛：“回家？”
回哪个家？她怎么不知道她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还有家？？
“咦？薇娜丝还没反应过来吗，明明已经一辈子都无法离开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毕竟只有家人才会有这样紧密的连接。”
“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伊路米摸了摸薇娜丝脑袋，一副万事既定的模样，“母亲和父亲交给我，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接纳你。”
他甚至吐舌头卖了和伪人感十足的萌。
“不用担心。”
薇娜丝感觉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她脑袋上。像风像雨像一耳刮子。
原来昨晚对她态度好是因为这，原来所谓回家是……
回伊路米的家啊！
太好了，要和伊路米一起回家了，她没救了！！
薇娜丝试图回想是哪一步出现了这样的误解，但昨晚根本没有出现这样的谈话内容吧，这根本就是伊路米自己设想出来的完全不存在的东西他为什么能这么接受良好还自顾自走到了见家长这一步！
他到底和谁商量的！
她昨天一晚上都在担心利威和黛米有没有安全回家，追忆只有她记得的美好记忆，还有友情与爱情，惆怅了几个小时而已……
结果她还没来及随机应变编个谎把伊路米再骗骗，下一站就要带她回家当她丈夫当他家人一起团团圆圆包饺子了？！！
她逝去的美好爱情甚至都没有超过12个小时！！
她前男友刚忘了她，她还在失恋阶段只是事情太多还来不及痛快感怀啊！！
薇娜丝望着伊路米一副理所应当逻辑通畅的样子，嘴唇颤了颤。
她要是结婚也是和利威结，您哪位？
薇娜丝感觉自己喉咙脑袋一起哽住差点眼前一黑。
她的想象力只能考虑到走肾不走心最好肾也不要走，为什么现在一步到位都要直接踏进婚姻坟墓……！
薇娜丝顿时胸闷气短，勉强抓住伊路米的胳膊不让自己气晕。问话也有些急促。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完全不知道？这是不是太草率了？我觉得可以再慎重考虑考虑。”
毕竟是终身大事啊伊路米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薇娜丝昨天晚上说一辈子也离不开我不就是在请求么。”伊路米表情有点疑惑。
很快，他嘴角扯开一个笑，眼睛弯起。将手指指向自己。
薇娜丝从来都不知道伊路米这双吓人的破眼睛还能笑得弯起！你妈的好吓人！
“所以我答应了你的请求哦。”
薇娜丝无意识用手指艰难指向自己。
她？
她提出的？？？
她有提出吗？！这因果到底是怎么联想起来的，脑洞连通了你眼睛里的黑洞吗，当初她和西索绑定关系，他怎么不建议她和西索结婚呢！
但毕竟对方是伊路米，这种情况下，薇娜丝努力维持理智迂回措辞。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哦——”伊路米拉长了声调，似乎终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原来薇娜丝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伊路米居然还能明白。
薇娜丝连连点头赞同。
“为什么？”伊路米问。
薇娜丝卡壳了一下，脸色有点微妙地难看，这不是为什么没有这方面想法的问题，而是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该产生这种想法的理由。
伊路米似乎读懂了薇娜丝的意思。
“是担心揍敌客不会轻易接纳你么？”伊路米若有所思。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因为家族业务的缘故，父亲和母亲应该会倾向于选择强大的念能力者与后代结合，这样才更有利于传承。”
“是这样。”薇娜丝严肃地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违背祖宗的理由。
“父母生养我们不容易，还是要尊重他们的意见让他们顺心，最好不要随便胡来。”
说的就是你，不孝子赶紧回家相亲！！
“很高兴薇娜丝会这样想，很契合揍敌客的家族观念，尊重家人，爱护家人。”
“……谢谢。”
不太想契合。
伊路米点了点头，显然，他考虑得很周到。”
但未婚先孕总不太好，毕竟是揍敌客的血脉。”
“……不用担心。”薇娜丝说。
“我不孕不育。”
伊路米：“……”
他转过头看向漆黑的窗外：“啊……如果是这样，问题确实会比较大。”
很快，他又回头，伸手握住薇娜丝的手腕，眼神里是薇娜丝完全看不懂的坚定。
“我会努力的。” ？
你努力什么你努力？
努力生孩子吗？
这是你努力能改变的事实吗？！你努力能改变生物基因构造吗？你努力能让人鱼生孩子吗？她那个老东西爹花了一辈子都生不出来！
薇娜丝想把手抽出来，但抽不动，最后抽了抽嘴角。
“倒也不用那么努力，这不是努力能改变……”
伊路米看起来不太开心。
“薇娜丝不相信我？”
相信你有什么用！唯心能打败生物科学吗？！
不对！她为什么要讨论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没包饺子呢这都生孩子了！
她的目的是不能和伊路米一起回家。
可恶！被带偏了。
“我的意思是没必要这样，这太隆重了，也不太适合。”薇娜丝知道自己不应该逆着他说话，于是又亲密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些都不重要，没必要主动找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可以了，这不是很好么，去一个新的城市重新开始。”
伊路米看了薇娜丝几秒，做出判断：“薇娜丝很善变。”
“啊不对，应该说薇娜丝接受能力很强。”伊路米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
“你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个白毛，自愿选择了我作为满意的伴侣。”
“……”
薇娜丝差点怀疑伊路米是不是在讽刺她多情放浪，但又好像，他只是脑回路歪了点，所以得出非常规的判断。
他都脑子不正常了，原谅他吧。
想了想，她只能赞同：“你说得对。是这样。”
“所以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回揍敌客？可以作为我名正言顺的伴侣，家里也很安全。”
伊路米的思路很简单。
薇娜丝和他绑定了契约，薇娜丝离不开他，而薇娜丝出事，他也会出事，所以将她带回揍敌客是最合适的决定。
而父亲母亲也会理解这个缘由，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而选择接纳薇娜丝。
两全其美。
夭寿，伊路米竟然能看出来她不愿意和他回揍敌客！
他的脑袋还是接黑洞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薇娜丝试图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伊路米直接打断。
“薇娜丝，你离不开我。”
伊路米目光动了动，紧紧盯住她的眼睛，黑浪翻涌：“还是说这是薇娜丝的诡计，薇娜丝又骗了我，会趁着我不在再次跑掉。”
“怎么会？”薇娜丝不可置信出声，这样的怀疑令她愤怒，“我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不会拿利威和黛米开玩笑！”
“看来那个奸夫依旧对你很重要。”
“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薇娜丝实在受不了伊路米乱七八糟的话。
“不和我回揍敌客的原因，是因为会耽误你继续找奸夫么。”
“你是不是有病！！”
薇娜丝受不了了，直接骂出声。
机舱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好像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过来。
人类八卦总是会予以特别的关注，哪怕是想从窗户上跳下去，跳得前一秒听到隔壁夫妻吵架，可能都会骑在墙上先听几耳朵。
但这场八卦显然会令他们失望。
那对吵架拌嘴的小情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很久没有出声。两人卿卿我我，矛盾好像又化解了。
几个出来旅游的大学生互相对视一眼，善意地捂嘴发笑。
伊路米一只手按住薇娜丝的肩膀，亲密地抱住薇娜丝半边身子，嘴巴凑到她耳边，目光俯视：“所以，究竟是薇娜丝觉得不适合，还是……”
语气与念针的温度一样冷，散发着森森寒光。
他把玩着手里的念针，针尖抵在了薇娜丝的太阳穴，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将针戳进去。
薇娜丝捏紧了拳头，但她的手臂被禁锢住不得动弹，只能用力瞪向伊路米。
对了，她还可以说话。
念针点在薇娜丝太阳穴的皮肤上，薇娜丝身体一僵。
伊路米按在她肩膀的手上力道重了些。将她脊骨往下压。
“无所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针尖在薇娜丝脑袋上点了六次。
“薇、娜、丝、有、软、肋。”
单字语气之间间隔均衡标准，一副伪人的威胁语气更令人悚然。
薇娜丝心脏骤然一停。
和西索在一起混得久了，伊路米好像也学到了些坏毛病。
刚刚与她闲谈的脑回路不太正常的青年好像是另一个人，或者，他只是在逗她玩，这只是无聊归途里打发时间的乐子。
只是他丰富的表情与语气并不生动，也很难配合协调，或者，他加进去了自己的幽默。
怪异而机械，是另一种风格的恐怖。
只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认真起来。
“薇娜丝没有资格拒绝。只需要接受我做出的所有安排即可。”伊路米语气冷淡。
“……”
薇娜丝咬着嘴唇忍了又忍，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伊路米衣服上的钉子：“你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喜欢操控喜欢结婚就去找木偶娃娃相亲，不如去和木偶玩具过一辈子！”
大概是没机会了，他风口很死不打算放开她，而她只要敢跑，他就敢杀，还会暴露她在撒谎。
混蛋！为什么要发神经带她回家！
薇娜丝实在不甘心，看到伊路米这副理所应当恃强凌弱的欠骂样子就忍不住火气。她瞪着他。
“变态控制狂！无耻！”
脑袋顿时一痛。
伊路米的回答是直接将针尖戳进薇娜丝的脑袋里。
她的视线变得昏沉，强撑着的怒视也难以维持，伊路米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渐渐模糊……最终，无法控制陷入黑暗。
混蛋！！
伊路米没有松开薇娜丝，依旧无神的双眼盯着她。等她再次醒过来，应该快要到家了。
他突然出声否认她的观点。
“人偶玩具比不上薇娜丝。”
别着急。
第180章 这是你家？？窗外的风景飞快被抛……
窗外的风景飞快被抛在车窗之后，薇娜丝撑着脑袋一言不发。
几个小时前她就醒过来了，那个时候已经下了飞机不知道转机了多少趟，她期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醒来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天。
到现在大概已经没办法再改变什么了。
是眼睁睁看着逃离的希望越来越小，还是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没了希望，这两种情况薇娜丝也说不清楚那种更坏。
毕竟她做的这一切只是希望伊路米不要牵连他人，如果只是针对她一个人还好……
薇娜丝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她也没办法。她实在没料到伊路米的脑回路能歪成这样。
窗外的飞快往后掠走的风景一刻没停过。薇娜丝的心越来越没底，她好像正前往某处深渊目的地。
就像是当初侠客带她一起回基地那样。
突然，伊路米叫停了司机。
“待在车里，我去买点东西。”伊路米对她说。
薇娜丝目光闪了闪，正要点头，伊路米却按住她的脑袋目光直直盯住她，叮嘱，又像是警告。
“乖乖等我回来。”
薇娜丝眨了眨眼睛，嘴角扯开一个笑：“好呢。”
有可能再挣扎一下吗？
当然。
看着伊路米的身影进了便利店，薇娜丝立刻拿出手机。
这是一个好机会，她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不是她主观想跑，而是迫于无奈……她记得那些人的手机号。不过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计划，但是总比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绝境要有希望。
薇娜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敲点点，她的动作很隐蔽，但视线还是会时不时往下看，做完这一切，正准备发送。
“不要这样做。”命运卡牌突然出声。
“逃不掉的，别逃了。”
刺耳的判断。
薇娜丝动作顿了下，莫名觉得这样的场面似乎有些熟悉，不过还没等她细想，她的目光注意到后视镜中一直盯着她动作的司机双眼。
薇娜丝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开车门出去，结果一转头就发现伊路米正隔着车窗玻璃盯着她。
草！！
他是鬼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薇娜丝差点吓飞。
伊路米伸手敲了敲车窗玻璃，薇娜丝立刻伸手紧扣住车窗按钮，但在司机的控制下，车窗还是打开了。
薇娜丝将手机压在手下与伊路米面面相觑，伊路米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刚刚出去是在故意考验她？他这么无聊吗。
薇娜丝不得已与伊路米对视一点也不敢移开目光，她的心跳有些太快了，她还没删掉手机里的东西。他问她要手机怎么办。
关机后短信这东西会临时保存吗？会吗？可恶她忘记了！
在薇娜丝的紧张心跳下，伊路米终于先出声。
“你有要买的东西吗。”
“……”
薇娜丝摇摇头，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尽管她努力想要让自己表现得正常。
伊路米好像有点迟钝，有点疑惑。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
这是她该问的话吧大哥！
“……你长得好看。”薇娜丝脖子都憋红了，对着憋出来一句正确的废话。
伊路米目光顿了下，不知是觉察了异常，还是第一次被薇娜丝夸，也许两者都有……当然了，他现在的表情变化细微到得用像素点来计算。
薇娜丝被盯得心虚不已，心理防线快要崩开。
伊路米正想说什么，薇娜丝突然伸出脑袋亲在他嘴角让他把话憋回去。
伊路米愣了一秒，将脑袋更往车窗里伸，意识到伊路米似乎还想得寸进尺薇娜丝立马收回脑袋躲进车里。
“早去早回。”薇娜丝笑着将他脑袋推出去。
赶紧滚吧……
薇娜丝感觉自己嘴角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下去。
伊路米盯住她看了几秒，什么也没说，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离开了。
薇娜丝紧盯着伊路米再次进入便利店没有出来才收回目光松口气。
但介于刚刚发生的事，还有命运卡牌不中听的话……薇娜丝谨慎而隐秘地看了司机一眼，后视镜中的他依然盯着自己。
薇娜丝默默删掉了短信上群发开头的话——“我其实对你挺有感觉的……”
被发现大概真的要完蛋。
算了，先见招拆招吧，伊路米家大概应该没有蜘蛛窝可怕，蜘蛛窝是真的……薇娜丝想到之前的事就脑袋疼。
如果有选择，谁想没事了会想往蜘蛛窝跑啊？她手里又没杀虫剂。
伊路米很快再次上车，窗外的视野开始后退。
座位上传来轻微的晃动，他坐的位置好像比之前距离还要近很多。薇娜丝靠在车座上的后背僵了下，没出声。
但是对方一直盯着她，视线快要成为实质。
薇娜丝只好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转头望着他。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我回来了。”伊路米说。
嗯，她有眼睛。
伊路米依旧盯着她，也不说话。薇娜丝嘴角抽了下，莫名领会了他的意思。
看看场合啊混蛋……
薇娜丝被这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车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薇娜丝心里默念了一句造孽啊，嘴角扬起一个笑，靠近伊路米，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
“亲爱的你回来了。”
伊路米的双臂顺势将薇娜丝圈进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像这是对她懂事的奖励一般。
他的手指穿过发丝，随意放在她肩颈处，并无威胁的意味，却又正好触碰她脆弱的喉咙。
他随意闲谈一样开口，语气平淡。也并无强调的意味。
“薇娜丝以后都该这样，这是我们之间的必要礼仪。”
“？礼仪？”薇娜丝嘴角抽了抽，抬头望向他。
她有点不太适应这个视角，伊路米的好像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他漆黑的双眼和黑色的头发遮住了她往上看的所有视线，入目一片黑。
薇娜丝身体动了动，想要退出这个怀抱。
但伊路米双臂有力，他的动作随意又正常也并不会让人多想，没有故意禁锢，手也没有乱动，可她却好像被控制住固定在原地一般。
特别是两人身体相触的地方，她感觉他手上的热度和力道要透过衣物和皮肤直直握住她的骨头。
伊路米没有特别在意薇娜丝的回避动作，他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见薇娜丝衣领被蹭开了些，还拉正她的衣领，又对她的其他动作做了细微调整，手放在哪个位置，脑袋侧过的弧度是多少……
到最后，这只是简单正常的动作，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他们现在相拥的姿势太过亲密会引人多想，这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这样……
薇娜丝发现自己双臂被被对方完全控制住并将她死死按在了座位上。
不，也不是按，他只是刚好贴着她的皮肤，从肩膀到后背到腰，到两人触碰在一起的腿侧，严丝合缝，没有留给她任何活动的空间，她一分一毫也不能动。
明明一切都正常……
就和伊路米这个人一样。
处处正常，其实是处处不正常，不正常到，不正常成为了正常，而显得整个人好像没什么问题。
伊路米双瞳下移，从薇娜丝的角度看过去，他就像是她头顶的神一般完全凌驾于她之上。比之刚才更甚。
“薇娜丝以后会有很多礼仪要‘学习’，只要遵守，就不会有问题。”
“……？”
这听起来更像是镣铐。
薇娜丝捏紧拳头。
难道她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伊路米改正指点吗，就像她今天是什么与他拥抱的姿势都需要他来调整吗有病吧，她是提线木偶吗？控制狂细成这样你上辈子搓毛线的啊！
薇娜丝皱着眉头表示反抗。
“……放开我！”
她是人不是傀儡。
她现在没办法离开只能暂时待在伊路米身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能掌控她，她得事事讨好顺从他。她不是真的喜欢给人下跪。
比起这个，要是那天晚上没有利威和
黛米，她更想拉着伊路米这个混蛋一起下地狱！
对薇娜丝的反抗视若无睹，伊路米的一双大眼睛甚至显得无害。
“不是薇娜丝先暗示的么。”
她暗示什么了？她暗示什么了？？
之前莫名奇妙说她先提出来要和他结婚，现在又是她暗示要和他遵守什么破“礼仪”，什么都推她身上是吧！
你三不沾啊！
薇娜丝又想骂人了。
但她还没骂出声，伊路米忽地凑近。
他的手指扯住她的衣领。薇娜丝的衣服是身前系了一串扣子，脆弱的纽扣仿佛只要他手指稍稍用力，上衣就会散开。
“一般来说，破坏了规矩礼仪就应该受到惩罚。”
他话语中的暗示十分明显。丝毫不顾及这也许是一个有外人的公共场合。
“……”
薇娜丝咬着嘴唇脸脖子直接红了，最后还是没骂出声，不知道是憋得，还是气的。
……有点羞耻心吧混蛋！！
“薇娜丝看起来有话想说。”伊路米扯掉了一只纽扣。
薇娜丝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望着伊路米。
不是你……来真的？
伊路米只是盯着她，他的眼神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没问题吗？？
薇娜丝都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真的在吓唬他，还是他真的觉得这没问题。
而且他表现的太理所应当了搞得薇娜丝甚至一瞬间产生过是不是她太大惊小怪了……草啊！这肯定不对啊！
“这是在车上。”薇娜丝试图提醒。
伊路米眨了眨眼睛，他跟木头人成精了顺便还耳聋了一样，没什么反应。
“……”事已至此，薇娜丝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我哪里没有遵守约定好的礼仪吗？请告诉我。”
伊路米愣了下，仔细一思考，光明正大承认道：“没有。”
薇娜丝一口气堵在心口。
……更生气了。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薇娜丝直接谴责。
“薇娜丝，别这么紧张。”伊路米毫不愧疚，将谴责认作紧张，他睁着一双眼义正言辞。
“我当然知道这样的场合不太合适，刚刚也没有惩罚的意思，只是做个示范。”
“哈哈哈哈，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做那样的事吧。”
说着，他终于松开了薇娜丝的领口，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他分得清轻重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之类。
让人分不清她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又安抚般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好像尤其钟爱这个动作。
看得薇娜丝拳头直接硬了想给他一暴扣。
原来你听得见啊！
看着快要气成河豚的薇娜丝，伊路米点了点她的脸。
他的目光没什么恶意，但兴味十足，他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他开玩笑般，但语气很认真。
“薇娜丝这个样子，会让我情不自禁想要往你脑袋上扎针。”
薇娜丝深呼吸一口气：“……”
你有针你牛。
然后再懒得与伊路米对线，脑袋一低一秒入睡，直接靠在对方肩膀上假寐，哪怕是今天世界要毁灭，她也不会醒。
伊路米身上没什么气味，无色无味，勉强可以欺骗自己是一团不重要的空气。
毕竟她也不是特别想靠在伊路米肩膀上睡觉。
主要是她没办法选择，她也懒得再与他费口舌让他放开她，他太癫了。
癫得她害怕。
中途薇娜丝醒来过一次，发现竟然还没到。
但她不想与伊路米说话，就一直这个姿势没变过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
一座座山从她的眼前掠过。
薇娜丝看似在看风景，实则在观察地形。
主要是就这个交通不便的样子，如果以后要跑出来，大概率得往山里躲一躲。距离范围方面她心里好歹得有个数。
山清水秀，薇娜丝胸中滞涩的闷气消解了些。
又过了些时间，车停在一片空地上。
到了。
……
薇娜丝站在揍敌客的大门前，仰起脑袋。
好高。
搭梯子也不够用，搭绳子才勉强可以，或者直接想办法炸了它，但毕竟动静有点大，最好还是慎重。
薇娜丝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伊路米看了她一眼，也没催促。
见到伊路米归来，一旁岗亭里像是看门保安的中年人连忙出来鞠了个躬。
他的目光落在薇娜丝身上似乎有些讶异，伊路米瞥了他一眼，他什么也没说连忙低下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弓腰走到门前给两人开门。
这种清晰的上下等级，伊路米习以为常的态度指令，他什么话都没说，其他人就已经完全领会。
薇娜丝清晰地意识到——
这完全是伊路米的地盘。
只是轻微掀开一角，薇娜丝心跳加速没由来感到紧张，想转头就跑。
以后她不止要面对伊路米一个人，还要面对很多人，他们肯定都站在伊路米那一边。
而能养出伊路米这种奇葩的家庭能是正常家庭吗。
薇娜丝又眼睁睁看着那个明明看起来很普通的看门大叔胳膊上肌肉夸张鼓起，这扇门在他的双臂下轻易被推开。
门扉缓缓打开，沉重的吱呀声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完全无法推开这扇门。
完了完了。门外这个大叔还是大力士。
伊路米家的人果然都不太好对付。
薇娜丝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现在，门已经打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广袤的森林，绿油油，黑漆漆，好多座山，一望无垠，很大很宽……
薇娜丝再也绷不住了。
“这是你家？？？”
这都是你家？？？？
刚刚她在车上数出来的逃跑路上可以躲藏的山头全部都是你家？？？？！
伊路米拉住薇娜丝的胳膊往里走，薇娜丝站在原地不敢动。
明明里面风景很美丽，但对于薇娜丝来说，和要吞掉她的巨兽没有区别。她仿佛正站在深渊门口。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多说话但是她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比库洛洛的破烂尾房好，也比西索的公寓大，但是这真的不能进去！
“对不起，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了，伊路米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薇娜丝双手合十语气诚恳，脚步却想要往后退：“但是我能不能不要进去就在外面等你，在这附近也是可以的，我特别喜欢露营。”
哪家这么修房子划这么大一块地一看就很容易搞成私人监狱的样子……当地政府没过来谴责吗求你们来谴责一下……
薇娜丝差点要跪下求他。
大哥！这和把她绑到大山里有什么区别！这些山都是他家的进去了根本就出不来，区别只是他家比较有钱但那又不是她的钱。
而且还都是“血汗钱”。
薇娜丝试图建议，她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
“咱们在外面买套房结婚吧，婚后和父母住在一起像什么话这实在是不好啊。”
她没想到伊路米家这么大，蜘蛛也才十多个人，结果他这么大的一个家，里面得有多少人啊还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的……这进去了和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不能进，真的不能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