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邪神组织的势力埋藏很深, 背后的关系纠缠复杂,越往下挖越令人心惊。这是一个跨国际性的组织,在M国, J国,R国, E国等二十多个国家之间活跃,上到政府高员,经济大鳄,科技新贵, 下到普通公司职员,都可能是他们的成员。
如此庞大的力量积聚在一起,致使他们的行动一直都在顺利进行, 在世界各地建立人体实验基地而不被人发现。
或许也有发现他们踪迹的,但无一例外都被背后的势力给解决掉了。而各国出于各种原因,都默契地没有选择深究, 只有华国, 在发现他们的存在之后, 像猎狗一样紧追着他们不放。
11号懒懒散散瘫倒在椅子上,脚尖划动, 连人带椅转了一圈:“我们在华国的所有基地都被逼得撤出华国,这里是我们在华国最大也是最隐秘的实验基地,本来还可以迟一点撤退的,可惜主教下定决心放弃它了。”
陈博士坐在另一边,翻着遗留下来的实验数据, 抱怨道:“真是的,华国这群不知变通的政客,像M国那样坐着就有钱拿难道不好吗?”
他黑发黑眼, 长得是再纯正不过的华国人容貌,实际却从未在华国生活过,接受的一直是西方资本主义的教育。
11号摇摇手指:“不知变通的政客M国也有,只是华国特别多。这次组织在华国的势力损失惨重,在M国那些国家也遭到一定伤害,就是华国和那些少数的固执的人联合起来的成果。”
陈博士啪一声将实验数据丢下,嗤笑道:“难怪主教要给华国一个教训,让2号亲自过来。”
“咱们这些人,组织培养出来也不容易,一下子死了四个,再不闻不问,说不过去了。”11号仰头看着天花板,无聊地转动椅子。
他盯着天花板的缝隙,突然问道:“你说,神降临在容器身上后,会帮我们实现什么愿望呢?”
“愿望?”陈博士站起来,衣袍在空中划出一个飘逸的弧度,“我希望神能赐予我永远都用不尽的实验体,最好是像6号那样的。”
不会痛,忍耐力惊人,不用打麻醉的清醒状态下能够更好地观察实验反应。可以说,整个组织里最不满6号的死的,就是陈博士了。
11号看他往外走,问道:“去哪?”
他摆摆手:“去看一下容器什么情况。”
实验基地就建立在天海湖不远处的地下,那边有什么震动都能清晰感受到。通往禁闭室的通道震动了两下,陈博士扶住墙,暗骂一声:“2号那个疯子。”
得到主教的吩咐后就在天海湖兴风作浪,动静大得整个实验室都在晃。
晃动持续了两三秒就停止了,陈博士站直身子,理理衣领,腰板挺得笔直地继续走。
禁闭室顾名思义,是用来关住一些不听话的实验体的。
陈博士从未被关过禁闭,不管是从前在学校,还是在组织里,他都是最守规则的那一个,并且对于人体实验计划抱十二分的热情。
在他看来,这是组织帮助人类实现进化的伟大计划。那些在实验过程中死掉的人,只能证明他们都是劣等人类,没有这个福气和组织一起走向新时代。
陈博士是实验成功的新人类,来到禁闭室前,他是怀着一种骄傲又怜悯的心情打开了大门。
大门沉重地往两边打开,黑暗从一条缝隙扩展变大,里面寂静无声。
陈博士眯了眯眼,踏脚进去。
身后突然一阵风声,陈博士警觉地回头,胸口正中迎面而来的重重一脚。他清晰听到胸口骨头断裂的声音,冲击力让他飞了出去,落入更黑暗的角落,撞到墙才停下来。
“谁?!”他厉喝一声站起来,眯着眼睛看站在门口,逆着光的两道身影。
看清楚之后瞳孔一缩,随后扯了扯嘴角,看不出多少开心的意味:“祁队长运气真好,这都没死。”
还有旁边站着的容器,分明就是清醒的模样。11号那个蠢货!还夸大海口说容器现在根本不会醒来,等他回去一定要大骂他一顿!
祁元背着光,陈博士看不清楚他的轮廓,只听得他沉稳的声音:“我没死,陈博士肯定很失望吧。对了,现在不知道该叫你陈博士,还是其它名称比较好呢?”
陈博士咧嘴一笑:“陈博士也行,9号也行,都是我的名字。”
旁边容器似乎很失望地啊了一声:“才9号啊,那就是比不过2号。”
陈博士的笑容消失了,略有些阴森森:“你一直都没晕,偷听我们讲话?”
明昭笑道:“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晕过去,至于偷听,我不是偷听,我是光明正大地听,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陈博士看起来好像很害怕那个什么2号,不仅是害怕吧,应该说是又嫉妒又羡慕?连在背后说别人坏话,都要小声说害怕被人听见了。”
锋利的语言从明昭噙着笑意的薄唇中吐出,深深扎进陈博士的心脏,刺痛他敏感脆弱的神经,肉眼可见的,陈博士的脸色变得比禁闭室的环境还要黑沉。
祁元瞥了明昭一眼,又收回来,安静等待明昭继续发挥。
陈博士狰狞着脸:“你说什么?!”
他的内心忽地腾起一股怒火,灼烧着他的心脏和理智。
明昭:“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不是害怕2号吗,还要担心功劳被2号独吞了。要是被他发现了,你想立功都没有机会吧。又不能把功劳抢回来,因为你打不过他,你实力要是再强点,怎么会忍气吞声?”
他字字句句都戳着陈博士痛点,陈博士双拳紧握,双眼泛红,咬牙切齿:“你个小兔崽子,想找死我成全你!”
明昭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不在意地笑笑:“你不过是一个文弱的研究员,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持续火上浇油,轻蔑的态度成功引爆了陈博士。
“明昭!”陈博士怒喝一声,速度极快地近身,手指翻转间寒光闪过,划向明昭脖颈。
明昭向后一闪,祁元抓住陈博士手腕,用力一掰,右手再沉重一击。陈博士的手不由自主松开,薄如蝉翼的刀片从指尖掉落。
明昭低头看了一眼,嘲笑道:“就这么个东西,就想伤我?”
祁元一扯陈博士手臂,将他撞在墙上,站到明昭面前,呈一个保护的姿态。
明昭从祁元身后探出头来:“陈博士,你应该不止这点本事吧,尽早使出来?我好去找你的另一个同伴过来陪你。”
“闭嘴吧你。”陈博士踉跄着站起来,面如寒霜,“你成功把我惹怒了。”
他作势要攻击过来,祁元已经做好迎接的准备,却不想陈博士是虚晃一招,转身就逃!
一个祁元,一个明昭,陈博士当然不会那么傻就站在这里被他们围攻,起码也得找到11号那小子一起。
他的速度快,但明昭的触手更快,两条粗壮触手一左一右夹击过来,捆住陈博士让他双脚离地。
“解!”陈博士厉喝一声,触手不受控制地松开。
他落了地,继续逃跑:“增速!”
明昭和祁元两人就见陈博士脚下像装了滑轮一样飞出去,两人不必多说,立即追出去。
明昭两人刚从禁闭室里出来不久,循着通道寻找陈博士和11号。明昭先一步感应到陈博士向这边走来,便和祁元躲到天花板上方的通风管道里,等陈博士打开禁闭室的门祁元一脚将他踹进去。
先解决一个,再去找另一个。
然而陈博士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两人联合追击他,依然被他逃出几次。
“合作一下吧。”明昭追赶着陈博士,对身旁同样在疾驰的祁元说道。
祁元专心盯着前面的陈博士:“我来攻击,你找机会抓住他。”他加快速度,越过明昭一个身位,长刀斜劈,金色刀芒由小变大直冲着陈博士而去。
陈博士灵敏地凭借身法一躲,金色刀芒与墙壁碰撞留下深深的痕迹,锐利的刀意像是要刺破人的皮肤,倘若被这一刀伤到,绝对不好受。他余光发现又两道刀光交叉而来,急忙喊道:“消失!”
刀光在空中霎时消失不见,像被某种存在吞噬一般。
陈博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触手在祁元吸引住他注意力的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背后,表面寸寸硬化如锋利的石柱,毫不犹豫地贯穿陈博士的身体。
陈博士瞪大眼睛,一口血喷出来。
为防他又开口说话挣脱束缚,明昭抢先用触手绞紧他脖子。呼吸的通道被阻塞,陈博士面色涨得通红,眼球爆出红血丝,颈侧,额头青筋迸出,张大了嘴巴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氧气。
明昭:“你的能力挺有用的,但是好像闭上嘴就没办法使用了。”
陈博士双腿无力蹬地,使劲挣扎,听见这句话,凸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球转动看了他一眼,却是笑了。
明昭:“你笑什么?”
陈博士喉咙被锁住无法回答他,手指颤抖着从口袋中拿出一支针管,里面装着诡异的绿色药剂,在两人的目光之下,猛地扎进左手手臂的血管里,一下子将药剂推进体内。
快准稳!
明昭反应过来,触手迅速击飞他手中的针管。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陈博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变得血红,蒸腾着热气。
祁元拧眉。
陈博士急促的喘了两声,药剂似乎增强了他的力量,原先无论怎么扒拉都无动于衷的触手此刻在他的双手下一点点松开。
明昭无声地收紧触手,刚松开一点的空隙立即又被触手填补上。
陈博士全身的肌肉鼓起来,充满着骇人的力量。他干脆放弃了扒拉触手,歪头诡异一笑,瞳孔兴奋地收缩,直直盯着明昭做口型:“松。”
触手被无形的,不容违抗的法则力量强行松开。
“压。”
沉重如泰山一般的重力从天而降,明昭猝不及防,膝盖一弯,差点跪下去。
祁元没有感受到重力,但从明昭额头的汗珠,忍耐的神色敏锐察觉出他正在遭受着什么,双手连忙扶住他:“明昭!”
“哎呀,差点忘了还有你。”陈博士摸摸脖子上的红痕,声音沙哑。
他已经快要气疯了,先是被明昭羞辱一番,再是被抓住勒脖子,从他成为新人类以来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没发现自己情绪不正常,怒火高涨的陈博士冷笑一声:“我要你一双手!”
陈博士的能力是等价交换,堪称言出法随一样的效果背后需要同等的砝码交换,这个砝码可以是力量,金钱,身体,或者其余一切等价的东西。陈博士现在手上没有别的能充当砝码的东西,每一次动用能力都要抽去他体内的力量。
抽去多少力量要看他想实现的事情的难度,越难做到的,抽取的力量也越多。
即便有药剂的增幅,力量大涨,陈博士牵制住明昭仍然用去了三分之一的力量。如今他又要祁元的一双手,身体像是破开了一个大洞般,力量快速地流逝,话语似乎在天地间形成了某种法则,强势向祁元压下来。
明昭表情沉下去,隐在体内的触手倾巢而出,顶住了那股朝祁元压下来的力量,同时另一条触手飞速袭向陈博士胸口。
陈博士狞笑一声:“强化。”
胸口光芒一闪,触手如同击到了坚硬的铁块上,仅留下一个浅浅的凹陷。
陈博士很不高兴,明昭支撑着重力,竟还有闲心来帮助祁元。
“金属覆盖。”冷硬的银色光泽从手臂蔓延向指尖,覆盖住他的整双手,长而锐利的金属手指就像爱丽丝的兽爪般。
陈博士脚一用力,身体在空中奔出音爆声。一瞬间消失,又一瞬间闪现在明昭面前,金属长爪狠狠袭击他的脖颈。
闪着冰冷光泽的长爪眼看着就要落下,在明昭脖子上留下血淋淋的痕迹,一把金色大刀突兀出现,银色与金色交接,火花激烈溅出。
祁元在关键时刻拦下了陈博士,他握紧刀柄,将刀持稳地推向陈博士,长腿踢向腰侧。
“快点解决你那边的事。”祁元仅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和陈博士缠斗在一起。
他没有问明昭要不要帮忙,仅是用笃定的态度让他快点解决,似乎无比相信明昭的实力,相信他能够自己解决麻烦。
明昭也不清楚祁元的信任到底是哪来的,明明他现在不是成年后那个明昭,仅是一个初中生,按关系来说不是朋友而是死对头,对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几何也不清楚。
这样祁元也能相信他?
明昭抽不出手去帮助祁元,触手似乎在顶着一座沉重的山,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加重,用尽了所有力气也无济于事地一点点被压退。
“对我真是信任啊。”
“烦死了。”明昭阴沉着脸,余光瞥见祁元身上已经出现了伤痕。
陈博士本人的力量并不是麻烦,麻烦的是他那个能力。有好几次祁元都要砍上他了,可他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句:“免疫。”祁元的刀就像砍到无形的空气一样,造成不了一点伤害,还要提防陈博士抓住空隙的偷袭。
鲜红的血从伤口渗出,只有明昭能够嗅到的香甜气息萦绕在鼻尖,喉结滚动一下,他仿佛又回忆起那股干渴的滋味,醇厚甘甜的血液流入咽喉,流经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都像被烈焰灼烧,浑身发烫。
不是错觉。
明昭想。
火焰持续地灼烧着他的身体,唤醒沉睡的细胞,每一滴血都像活过来一样持续地沸腾。
明昭清晰感受到体内有一道锁咔哒一声开了,力量从里面汹涌而出,冲刷着身体的每一寸。随着力量不断涌进,头顶大山的重量也在一点点减轻,触手强硬地顶起了沉重的压力。
陈博士即便有能力在手,也依旧被祁元的刀光逼得连连后退,狼狈躲避。他恨得咬牙,眼前的男人就像个怪物一样,每一刀都精准瞄准他的弱点,并且速度越来越快,他使用能力的速度都快跟不上祁元挥刀的速度了。
原以为祁元会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碰到了硬茬。
最可恨的是,祁元把他当做了磨刀石,每一次攻击都在进步。
陈博士脑中充斥着怒火,持续被动反击的憋屈让他现在只想掀桌,想也不想恨声道:“我要废了他的天赋!”
没了天赋,祁元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堪一击。
陈博士不是第一次这样剥夺别人的天赋了,每当他发现一些劣等人身上有不应属于他们的天赋时,都会不屑地剥夺它们。等那些劣等人发现自己的天赋消失,痛声大哭时,陈博士心里幸灾乐祸。
谁让你们拥有那种天赋呢。
陈博士不承认这是嫉妒,尽管当初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就是因为嫉妒陷害第一名,东窗事发后被开除学籍,犹如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之际遇到了主教,被带回了组织。
主教愿意替主原谅他,给予他成为新人类的机会。
就连原先的9号,11号,也是被他剥夺天赋后死亡,那两次抽空了陈博士的能量,外加几百人个劣等人的生命作为砝码,天平才刚刚好平衡。
这次陈博士没来得及准备祭品,被祁元当磨刀石的恼怒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废了祁元的天赋,抓住他,狠狠羞辱一番。
天才,他最讨厌天才了!
陈博士的声音落下,得意又兴奋地等待看见祁元平静面具被打破,痛哭流涕的模样。
祁元无事发生。
陈博士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异样,体内的力量在那句话说出口时,颇有灵性地卡顿一下,随后疯狂地往外涌出,仿佛外面有什么深深吸引着它们,力量如洪水一般开闸,迅速流走,没给陈博士留下一丝半点。
“怎么可能!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陈博士又急又怒,他猜测到剥夺祁元的天赋代价绝不轻,却没想到力量流失的速度会这般让人心惊,比之前剥夺9号,11号能力时还要快。
很快陈博士发现不止这些,力量流走后,那种流逝感还没有停下来,他感觉到身体有某种很重要的东西在流逝。
陈博士颤抖着身体,想要抑制那种流逝感:“停止!停止!”
说出口的声音苍老了一倍不止,陈博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上面充盈的气血正在快速流去,紧实的皮肤逐渐变得干巴苍老,像老人的手一样皱和干瘦。
不仅是双手,还有他的脸,就连背脊也不知不觉佝偻起来,目光惊惧地望向对面,却发现他现在需要抬头才能看到祁元的脸,上面满是错愕和惊讶。
“啊,啊……”陈博士双手抱头,疯狂地揪着头发,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他终于明白他流失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了,那是他的生命力。
祁元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陈博士从三十多岁变成四十,五十,再到六七十岁,并且还没停止下来。
“这是反噬。”明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决完沉重的压力,走过来,看着陈博士,给祁元解释道,“他想要和法则交换东西,却又没有足够的砝码,最后孽力回馈到他自己头上。”
法则是公平的,你拿走了什么,就要还回同等价值的东西。
陈博士想要废了祁元的天赋,但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砝码,所以法则会不断索取他拥有的东西,直到天平再次平衡。
此时陈博士的背严重佝偻,头发花白,眼睛浑浊不清,模糊一片,连站在他面前的两人都分辨不出来,大脑像是被堵住一般,很难转动思考。
光从外表上看,他已经和普通老人没什么区别了。
但明昭没有放过他,触手毫不犹豫贯穿了他的心脏,捏碎它。
“杀了他,交易就能终止。”明昭抽回触手,心脏的碎片和血液粘在触手上,他手指一动,缓缓的水流从指尖流出清洗干净触手。
这是他杀死使徒后得到的能力。
祁元目光一凝,敏锐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明昭:“没有,只是力量恢复了点。”
和祁元怀疑的眼神对上,他摸摸下巴,笑道:“对了,好像还长高了。”他走进一步,和祁元面对面比划了一下身高:“好像,长了两三厘米?”
他确实是长高了。
祁元后退一步,不太适应他突然拉进的距离,看了眼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陈博士道:“这个解决了,去找下一个吧。”
“行。”明昭跟在他后面,触手突然将他卷起来,一秒,两秒,三秒后又松开。
祁元:“……你干什么?”
明昭摊手:“看你还在流血,就让触手解决了一下,不然血就这么浪费了。”
祁元看看自己的伤口,上面的血消失得干干净净,伤口表面还涂了一层晶莹的粘液,不用想肯定是触手分泌的那些粘液。不过在这之前,祁元不知道这些粘液还有止血的效果。
祁元望着触手深思,这个能力放在战场上肯定很有用。
这件事出去之后再谈,现在要继续解决11号。
11号一个人待着,都快睡着了还没等到9号回来。他揉揉眼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悠闲地朝门外走去。
门打开了,他对上两双眼睛,明昭和祁元。
11号脑海里的警铃疯狂打响,他想也不想转身就逃,冲进蓝色旋涡之内。
明昭和祁元两人都不急,触手放出来跟着进了漩涡里面,硬生生将11号从里面拖出来。
“我的脑袋现在都还有点不舒服,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好好算一下账,你觉得呢?”明昭微笑着对狼狈的11号说道。
第102章
11号的能力偏辅助型, 攻击力不强,如果打不过敌人,只要逃进空间隧道里, 就没有人能够抓住他。除了他自己,11号还没见过有谁进了空间隧道能够完好无损的出来。
此外, 运用空间移动这能力,他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敌人背后,是项极为适合暗杀的能力。
但现在出现了明昭和祁元两个变数。
11号一边惊骇明昭提前醒过来,祁元毫发无损, 一边使了劲地跑。9号在哪已经不用去想了,明昭两人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他凶多吉少。
抓捕容器的任务原本和11号无关, 只是9号邀请他,看在9号帮他成功除掉前11号的面子上,11号才答应下来, 并提前说明有危险他绝不会停留下来, 立马就跑。
11号很惜命。
进入组织之前他重病缠身, 命不久矣,仅剩对活着的执念吊着他一口气, 撑到主教路过发现了他,将他带回组织。
11号实在是受够了每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清楚地感知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的绝望,在主教提出改造他成为新人类时,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虽是十二人之一, 但除了主教亲自吩咐他,组织里其他事他不会多管,闲着的时候就用能力环游世界。
世界这么大, 他还没有看够,怎么能死在这里!
11号被触手拖回来,恍惚一瞬,对活着的渴望令他重振精神,取出腰侧的手枪连着几枪打向明昭,祁元两人,随后趁他们抵挡的功夫,灵活挣脱触手再次一头扎进蓝色旋涡里。
这次蓝色旋涡关闭的速度相当快,就像是知道主人在疯狂逃命一样。
祁元赶紧去追,就差一点,蓝色旋涡在他面前关闭了。
“糟了。”祁元肃着脸,“他逃走后可能去给2号通风报信。”
现在2号疑似天海湖里面那个S级天灾,11号逃走是个变数,肯定会让原本僵持的局面发生变化。
明昭不说话,触手放开来,在这个空间内四处寻找着什么。忽而一条触手在空中停下,其余触手得到命令一般围拢过来。
祁元看它们似乎是在掰扯什么东西,努力地往两边扯。在触手的努力下,原本空无一物的位置乍然出现一条黑色缝隙,随后那缝隙越来越宽,越来越宽。
一条触手率先挤了进去,随后是第二条,第三条,将那条小缝不断撑大。它们胡乱地搅动着,只听得咔嚓一声,细密的裂纹出现在半空中,看上去就像是碎裂的镜子。
明昭竟硬生生把空间撕裂了。
祁元心中惊愕,望着明昭没有淡定的侧脸,他的力量变强了。
明昭面上没有一丝情绪,他操控着触手探入空间裂缝中,剧烈的空间乱流无情狠辣地在触手上留下寸寸触目惊心的伤痕,或深或浅,长短不一,还有的触手直接被空间乱流绞断,断肢迷失在空间里。
但明昭好似没有感觉到痛,触手顶着巨大的压力前进,很快就找到了以为逃出生天,平安无事的11号。
漆黑的触手如巨蛇捕猎般迅疾,精准地在11号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脚往上一圈圈将他圈起带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11号闷哼一声,先落地那条手臂剧痛,锋利的刀锋横在他脖颈处,11号的动作顿住,捂着自己的手臂抬起头。
祁元面色冷淡:“接下来我们问,你答。”
明昭站到他旁边,触手张牙舞爪,无声支持着祁元。
“你们要问什么?”真到这个时候,11号反而冷静下来。
祁元先问目前最紧要的:“你们接下来会对华国做什么?”
“我们能做什么?”11号笑嘻嘻,少年人的脸带着青春气息,看着高中生般的年龄,“就你们看到那样,要把容器抓回去。”
祁元的刀往前抵了抵,颈侧的凹陷加深,随时可能刺破11号的皮肤:“2号,天海湖。”
他给出了关键词,11号还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哼……”
触手炮弹般冲过来,重重击打在他腹部,11号整个人飞出去,撞到墙壁上后落地,狼狈趴在地上,剧烈咳嗽两声:“咳、咳咳……”
他手撑着地面想起来,却没能成功。
明昭面无表情走到他面前,重重一脚踢得他脸撇过去,一颗牙齿带着血从嘴里飞出来,在地上弹跳两下最后滚到角落。
明昭把他的头当球一样踩在地上,11号的下巴和坚硬的地板相撞,剧痛袭来,11号差点把舌头都咬断了,口腔里一股血腥味。
明昭居高临下望着他:“想好再回答。”
没有人会因为明昭青涩的外表而看轻他,祁元清楚每个阶段的明昭是什么性子,加上对面的是敌人,更加不会阻止他。而11号头被强制踩在地上,那力道大得像头上压了一座山,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只能拼命转动眼珠子向上,去看明昭的表情。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模糊的视线里,11号意外看到明昭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满脸怒火,反而很平淡,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唯一泄露他真实心情的,可能是那极冷的,如同看蝼蚁一样的眼神。
视线像寒冰一样,落在11号的身上,11号浑身僵硬,视线经过的地方寒意从骨头窜起,丝丝缕缕,如影随形。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揪紧,11号的心跳急促,每一次都剧烈得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他一动都不敢动,总觉得心脏下一秒就会被捏爆。
明昭眼中一道光闪过,看着11号立马老实下来,终于放开脚。
这次不用触手再抓着他了,在明昭刻意放大的恐惧下,11号现在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无力趴在地上,手脚发软,再也升不起逃跑的想法。
明昭问他:“2号和天海湖那个S级天灾什么关系?”
11号嘴唇颤抖两下,没抵过内心对明昭的畏惧,乖乖开口:“2号就是S级天灾。”
明昭回头望祁元,就见他眉头一蹙,表情不乐观。
明昭转回来又问道:“他想要做什么?”
11号面色挣扎:“主教命令他……给华国一个教训……”
“什么样的教训?”
11号的脸皮肌肉抖动,挣扎得更剧烈,面色痛苦:“不、不能说!”他突兀暴起紧紧揪住明昭的裤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眼神惊恐,“不能说,主教会知道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抱着自己的头瑟瑟发抖。
他们这些人造出来的天灾,或多或少都会有缺陷,像小丑极度怕痛,爱丽丝嗜血,11号则是怕死。
也或许本来他们就有这种缺陷,只是成为人造天灾后更加放大了它们。
明昭放大了11号的恐惧,加上11号本身的缺陷,精神极度拉扯之下,11号冷汗如水般浸湿了衣服,样子十分可怜。
可明昭不会对他心软,手粗暴地抓着他头发把他的头拔起来:“说。”
11号眼神茫然惊恐,看着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嘴唇哆嗦始终说不出话来。在他心中,主教的威严似乎要盖过明昭带给他的恐惧,让他隔着千万里远,也不敢透露一丝主教的计划,一直抱着脑袋。
明昭想到了他刚刚混乱中说“主教会知道的”,视线移到他脑袋上,是那个主教用了什么方法在他脑中下了禁制?
他正思考着,手底下11号身体逐渐停止颤抖,他的表情从惊恐混乱变得从容不迫,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微笑,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威严镇定,带着丝神性。
明昭和祁元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你是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重叠,祁元眼神冷冽,迅速出手刀重新横在11号脖子上。明昭的触手立即绞紧11号,只要一有不对,随时都能让他丧命。
占据11号身体的陌生人没有看祁元,他并没有将祁元放在眼里,眼睛一直看着明昭,嘴角挂着令人讨厌的微笑:“你好,容器,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祁元一愣,看向明昭。
明昭没有记忆,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触手收紧:“你谁?”
陌生男人像是感觉不到触手令人窒息的力道一样,微笑的弧度分毫不变,眼神怜悯:“不记得我了没关系,下次见面你会知道我是谁的。”
他话说得笃定。
“你就是主教?”不用下次见面明昭也能猜出来他是谁。
他说完,祁元睁大了眼睛,心中提起十二分警惕,这个陌生男人就是主教?
祁元知道邪神组织的领袖就是主教,但他没想到和主教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场合。
祁元在想什么主教一点都不关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明昭。
主教的手指轻点在触手上,他的手指似乎带有魔力,和触手相触那瞬间,触手像被吸走了力量一样萎缩,变小变细,无力颓靡地松开垂落在地上。
主教轻松地从落了一地的纤细触手中走出来:“你似乎有问题想问我?”
明昭望着地面上的触手,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力量被抽空。主教的笑容温和,然而就这一手,两人都不会以为他真的像表面上那么好说话。
明昭两人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可也正是如此两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感。
深不可测。
明昭绷紧了身体:“你想让2号干什么?”
主教微笑:“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他的目光穿透墙壁似乎看到了天海湖的情景,回头对明昭道,“时间不多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具身体好歹也是我的下属,麻烦你对他温柔一点。”
他的话说完,微笑着站定在那里,眼神一点点涣散,好像里面的灵魂正在缓缓抽身离开。
明昭嗤笑一声,看不惯他的故弄玄虚,触手从体内冲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11号的身体。
涣散的眸子一凝,主教皱起了眉:“你好像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他抬起手,手指要去触碰触手,但比他更快的是一道惊艳的金色刀光。
祁元面色平静地砍下主教的手:“你的话太多了,要走就快点走。”
这次主教终于看向祁元,表情厌恶:“区区一个劣等人类……”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触手穿透了他的喉咙。明昭不耐烦地搅动他的伤口,卷出他的心脏捏爆:“赶紧走吧。”
没了心脏,就算是主教也没办法再待下去。他的眼神有了变化,不再云淡风轻:“你……”
11号的身体轰然倒塌,触手吞噬了他体内那点能量,用来补充被主教吸走的力量。
临死之际,11号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身体,他震惊望着明昭,因为喉咙的大洞无法开口说话,直到最后也没能留下只言片语,回归了他最讨厌的死亡的怀抱。
祁元收了刀:“我们快点走,来不及了。”
“等等。”明昭没有放过11号的大脑,触手轻而易举钻进他的脑子里面搅动。
他在追寻主教的踪迹,仔仔细细将大脑的每个角落碾碎,最后一笑:“找到了。”
主教投放在11号身上的意识回归本体,正因为明昭的嚣张不悦,站起来没走两步,突兀感受到精神被微小地牵动,停住脚步:“嗯?”
但那波动仅是一瞬间,快得还没在主教心里留下异样就消失不见。
“错觉?”主教喃喃自语,下一秒庞大的精神力席卷整个基地,所有感应到主教精神力的教众不管在做什么,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虔诚地跪倒在地,歌颂主教的伟大。
他们目光狂热,口中念念有词,似乎主教就是他们信仰的神的化身,将会带领他们走向光明。
主教一眼都没放在这些人身上,精神力在基地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不对劲,才收了回来。
他重新走动,白色的神圣衣袍翻飞。来到台前,主教巡视一遍地上跪拜的信徒们,表情悲悯天人,高声歌颂:“让我们虔诚歌颂伟大的神,全能的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神。”
底下的信徒们神情狂热地跟着他重复一遍。
主教抬手,信徒们霎时安静下来,挤得满满当当的教堂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主教很满意他们的听话,表情变得肃穆,郑重:“神最亲爱的信徒们,今日我们将会见证一次神迹。伟大的神将会惩罚任何对他不敬的人,以证神的威严不容挑衅。”
主教高举起双臂,呼喊道:“传说中的洪水将会吞没所有不敬之人,让世人见证神的雷霆之怒!”
底下的信徒跪拜在地上,神情畏惧。
明昭在主教发现他之前及时撤了回来,祁元疑惑问他:“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留了个标记。
回想起主教庞大的精神力,明昭有种吞噬的冲动。
两人在这个空荡的基地里转了一圈,邪神组织的人撤走得很干净,留下来的那些零碎的资料都不是重要的部分。
祁元给异管局的人发了个定位,剩下的地方留给他们派人来仔细探索。
接到祁元电话的时候,孟嘉远都快哭出来了:“祁队,你终于打电话来了!阳子回来说你和那个谁消失了,我们都急坏了,路队正要带人出去找你们!”
距离祁元他们消失不到一天,派去寻找两人的队伍已经回来了一波,现在路修远坐不住想要亲自带队去找人,被阮金赋好说歹说劝了下来:“路队,你放心,我算出来祁队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这边情况紧急,需要你坐镇,你不能轻易离开。”
孟嘉远急得上火,他一方面担心祁元的安全,一方面又觉得阮金赋说的是对的,S级天灾“水怪”就在营地不远处的天海湖里来回游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起,营地里气氛紧张,大家都严肃着脸。
好在他终于接到了祁元的电话。
对面祁队一如既往地沉稳道:“把路队拦下来,我们这边解决了,很快就会回去。”
孟嘉远刚想回答,却见路修远大步走来,伸手要过电话:“祁元?”
“路队。”祁元严肃道,“我这边很安全,你不要轻举妄动。S级天灾‘水怪’就是邪神组织的2号,邪神组织极可能会发动洪水淹没安市,甚至是附近的几个城市。我们已经来不及撤离其余城市的人口了,必须在水怪行动之前将他斩杀。在我们赶回来之前,你必须坐镇在那,以防万一。”
祁元快速地说完一大段话,路修远被迫接收大量信息,听清楚里面的内容后脸色大变。
安市的人口已经撤离得差不多,说是撤离,其实也是往周边几个城市分散。异管局的计划就是将战斗区控制在安市以内,避免殃及其余城市。要知道,安市人口稠密,周边的几个城市也不差,加上安市人口大量流进,几个城市的部门都忙得焦头烂额。
将这么多的人撤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孟嘉远在一旁不知道祁队说了什么让路队脸色霎时变得沉重严肃,看着风雨欲来。
路修远沉声道:“我明白了。”然后挂了电话。
孟嘉远小心翼翼问道:“路队,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路修远没回答他的问题,吩咐他:“立即通知大家警醒起来,水怪随时都会有异动,天赋者时刻待命!”
“是!”孟嘉远正色行礼。
路修远快步去找高副队,高副队正安排人去寻找祁元。路修远过来道:“不用安排人了,祁元马上过来。”
高副队作为他的心腹,自然看出来他心事重重,忙问道:“是有什么意外吗?”
路修远看了下周围,大家都在忙碌,没人注意到这边。他示意高副队过来点,轻声道:“祁元怀疑水怪有可能会发动洪灾,淹没附近几座城市,你把这件事通知顾局,然后再通知几个城市的政府领导,让他们做好应对准备。”
高副队和路修远的反应一样,先是震惊,随后心情凝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即点头:“我明白。”
大家驻扎在天海湖附近也有段时间了,随着水怪一直没有动作,大家难免地变得松懈一些,但今天气氛再次紧绷起来,时不时有一支小队迈动步伐整齐地跑过,警惕着一切动静。
路修远站上高处,拿望远镜观察天海湖里自在悠闲游动的天灾“水怪”。
褐色的鳞片层层叠叠,边缘闪着寒光,有力短小的四肢在水下划动,一圈圈波浪散开,长长的像鳄鱼一样的尾巴在后面摆动,展现出它的粗壮和锋利。
水怪的身形很大,路修远估计过,连尾巴在内长有十四米,身形粗壮,肚子圆鼓鼓的,脑袋比起身体来说瘦小很多,还有一条长脖子。现在水怪的大部分身形都掩盖在水面下,随着游动偶尔露出一半身体。
当地一直流传着天海湖中有水怪的异闻,有人信誓旦旦在湖边看见水面下巨大的黑影,有人曾说钓鱼的时候看见一头形似恐龙的怪物,还有人说夜半听见人类的哀嚎声。
众说纷纭,但是没有一个人拿的出证据。
直到失序日降临,天灾“水怪”凭空出世,大家才发现传说好像是真的。
路修远问过当地的老人水怪的传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老人说在他小时候就已经听闻过这个故事了,后面越传越广。
路修远放下望远镜,湖风飒飒,吹得他手发凉,不由得握紧了栏杆。
祁元说水怪就是邪神组织的2号,老人说他小时候就已经有水怪的传闻了。那么2号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天海湖的?当地人说的水怪,是否就是2号?
如果是这样,邪神组织又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建立的?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竟觉得遍体生寒。
前世,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邪神组织,也没有什么天灾“水怪”。如果不是明昭去寻找小人参为明老爷子治病,意外发现他们荒废的实验室,邪神组织又正好盯上明昭,要他当神降的容器,恐怕这个埋藏极深的组织还会一直潜伏在背后。
明昭,混沌。
路修远默念着这两个名字,他们是同一个人,也是一切的起源。
这一切都太巧,前世从未听说过的庞大地下组织今世又是由明昭牵扯出来。令路修远不得不怀疑也许前世这个组织其实也出现了,不过那是发生在混沌和邪神组织之间的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但从最后明昭化身SSS级天灾来看,两者之间最后胜出的是明昭。
想到这里,路修远竟觉得有点安心。发现自己情绪那刹,他一愣,随后苦笑。以为是未来人类最大敌人,万分警惕的人,因为站在了人类这边,而成为让他感觉到安心的存在。
天灾水怪是S级,路修远重生回来一刻不停地提升力量,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S级,但离S级还有一定差距。他能和水怪战斗一场,却无法在战斗的同时保护其余人。
路修远身上一直担负着沉重的压力和责任,天赋者们还未成长起来,贸然对上S级天灾只有死路一条。而祁元和明昭的存在极大缓解了这份压力,让他能够喘口气。
路修远的手松了又捏紧,看着天边的灰色。在他前世死之前,天空比这个颜色还要压抑,无形的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人类之中没有能战胜混沌的强者。
这个事实令很大一部分人崩溃,慌乱,崩溃之后就是平静,平静地准备迎接死亡。
路修远的重生改变了这个未来,异管局提前建立,祁元没有死而是加入了异管局。此后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混沌和异管局暂时达成友好关系,失序日提前降临,混沌没有失控暴走,人类的未来拐了个大弯持续向前走。
因为见识过末日是怎样的,所以路修远并未觉得头顶的天空灰暗得没有一丝希望。
起码这世有祁元,混沌也站在了人类这一方。
或许这就是混沌送他回来的意义?
明昭忽地抬头望天空,祁元被迫跟着停下:“又看什么?”
“没什么。”明昭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叫了我一声。”
不是什么大事,精神触角并未在周围发现奇怪的人。
明昭向祁元伸出手:“把手给我。”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蓝色旋涡,正是明昭杀死11号后获得的新能力,祁元需要和他牵手,才不会像刚刚那样脑袋被洗衣机搅过一般。
祁元迟疑了一秒,就把手伸过去。
事态紧急,他顾虑不了那么多,还催促明昭快点。
明昭抓紧祁元的手,才发现祁元成年后的手竟和他现在差不多大,指腹长了茧,摸起来很粗糙,但胜在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连指甲也是修剪得圆润整齐。
感觉,有点可爱。
明昭看着这双手,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块零碎的画面,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看清楚,只大概看出似乎是祁元的手,在抓着什么东西?
也许又是成年后的他和祁元在一起时的经历。
明昭已经确认成年后的他和祁元化干戈为玉帛,成为了朋友,毕竟那样的默契,还有祁元维护他的行为,怎么看都不像是死对头之间能存在的。就连他要祁元伸手,祁元也是伸得干脆利落。
明昭抬眼看祁元的表情,很淡定,习以为常的模样。他牵住祁元的手时,理智上感到怪异,身体上却很熟悉,这说明两人之间应该没少牵手。
明昭感到新奇,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死对头牵手。
他默默低头,还是十指相牵的方式。
除了朋友,没有别的可能了。
“明昭,快点走。”祁元催促他。
明昭收回打量的视线,紧了紧握住的手,牵着祁元走进去。这次两人不像上次那样狼狈,稳稳当当地走在空间乱流中,那些凛冽的空间乱流来到两人身边,从狂风变成了微风,对两人造不成一点伤害。
四周是黑暗的,明昭不说话,两人之间唯一的连接就是牵着的手,存在度便变得高起来。
祁元也是习惯了明昭的牵手方式,现在才发现两人竟是十指相扣。换做大明昭没有问题,但这人是初中时候的明昭。祁元想换个牵手方式,但明昭抓得紧,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警告一声:“别乱动。”
祁元忍下来。
就这样走了一会后,前面出现一个蓝色旋涡,两人穿过去,眼前一亮,世界变成白天,他们来到了异管局驻扎在天海湖对面的大本营。
两人的突然出现引起了巡逻天赋者的警惕,但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又化为惊喜:“祁队!”
听到动静,路修远连忙带人赶过来,看到祁元和明昭眉眼也是舒展开:“祁元,你终于来了。”
他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视线下移,表情怔愣。
祁元奇怪,跟着一起低头看,然后就看到他和明昭十指相牵,还没有松开的手。
祁元:……
对上路修远的视线,他下意识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路修远的表情更奇怪了,高副队也是,沉默不语。两人都是知道真相的人,其余异管局成员却不知道,没有往其它方面想,只对祁元的到来表示惊喜和高兴。
众目睽睽之下,祁元也不好解释,更何况初中明昭不是他男朋友,大明昭却是。
他赶紧不动声色甩开明昭的手,转移话题:“现在情况怎么样?”
路修远和高副队收起心底复杂的想法,路修远道:“目前一切正常,水怪暂时没有异动,我带你去看一下,然后我们准备作战方案。”
祁元点点头,跟着他们往帐篷走。
“明昭!”耳边听到有人喊明昭的名字,祁元回头,发现是饶天纵。
明昭也跟着偏头望去,看到饶天纵转头问祁元:“他也是天赋者?”
祁元点点头:“对,忘记和你说了。”
明昭点点头,走向饶天纵。
祁元继续跟着路修远走,途中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直到走进帐篷,在椅子上坐下来,刚沾椅面每两秒他倏地一下站起来,面色一变:“坏了!”
他就说忘了什么,忘了叮嘱饶天纵不要乱说他和大明昭之间的事!
第103章
明昭对饶天纵的信任还不像成年后那样高, 初中时候的他和饶天纵认识也没几年,所以他向饶天纵走去,却没有走进, 在一米外停住了脚步:“饶天纵?”
饶天纵明白他的性格,并不在意:“是我。”他观察一下明昭:“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明昭变成小明昭的时候, 饶天纵正好不在异管局内,没能亲眼看到。但异管局里话多的人不少,饶天纵不在现场也能听到不知道经过多少个人转述的版本。
从祁队的死对头变小了到祁队喜欢小孩子,他的死对头就特地变小来和他谈恋爱, 再到祁队和他的死对头生了个小孩子。
前面还是客观陈述的版本,到后面就添油加醋,加上了大家的各种想象, 到饶天纵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个版本。他当时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鬼鬼祟祟传八卦那人:“你说谁和谁生小孩?”
“祁队和他的死对头啊!”那人看着很是兴奋,也不知道究竟在兴奋什么?
饶天纵:“……谁生?”
那人理所当然:“肯定是祁队的死对头, 祁队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饶天纵懂了, 这是对祁元十分信服, 对祁元无比崇拜的队员,十分肯定在上面那个是他们敬爱的祁队。
明昭很少来到异管局, 新招进来的成员们仅听说过祁队有位死对头,但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他,因此上面那种观点在八卦里还占了主流。
饶天纵和他们持相反观点,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先不提是谁生的,我就一个问题, 两个男人怎么生孩子?”
他发出了灵魂质问,那人语塞,挠挠头:“你说的好像也对。”
饶天纵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提醒他:“这种事情要是祁队听到了, 可不会饶了我们。”
祁元在训练上严厉,私底下却很友好,大家都对他心服口服,并不单纯地把他当不近人情的上级来看,也会嘻嘻哈哈地和祁元开点小玩笑。所以这次的事,大家传着传着,真相掩盖在玩笑之下,已经没几人在意,怎么劲爆怎么来。
在饶天纵看来这就已经不是玩笑。
成为天赋者之后,他和祁元的接触增多,了解也愈多,认可祁元的人品,但在如何管理底下人这方面深受明昭影响,不太认同祁元和底下这些人的相处方式。这些传得凶的谣言只会消解祁元在众人面前的威严性,不利于树立他的形象。
如果换做明昭在这个位置,这些人绝对不敢编排上级,老老实实的。
那人显然听进去了,悻悻道:“我明白,我不会再说了。”
饶天纵在天赋者里面,也是实力高强那一批。不提他天赋实力如何,光看每次对练他能在祁队手下撑过五十招,就已经在一群被训得直喘气,累得倒地不起的队员之中鹤立鸡群。
总局现在仅有路修远,祁元,高副队三位队长,有人在私底下猜测饶天纵进入B级后会不会成为第四位队长。
基于实力和这些猜测,那人也愿意听他的,瞧见饶天纵不赞同的模样,便闭了嘴。
饶天纵制止了流言的传播,心里却也是好奇明昭和祁元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昭真的变小了?在这些疑问中,饶天纵终于见到了明昭,也第一眼发现了明昭的不同。
面对他的询问,明昭没多大反应:“变小了,也失去了初中之后的记忆。”
饶天纵诧异:“你还失去记忆了?”
这个在传言里可没说,他很快想到另一件事:“那你和祁元之间……”
“我和祁元是怎么回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明昭对自己的情况没有解释的欲望,他更想知道他和祁元之间是什么关系。他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却没有轻易下定论,还需要一个知情人来肯定他的猜测。
明昭没想到听到他失忆,饶天纵的第一反应竟也是问他和祁元之间的事。
他的眼神逐渐加深。
饶天纵惊讶过后,是犹豫,他不确定明昭目前对祁元的态度,谨慎地试探道:“你知道多少?”
明昭看出他的迟疑,不动声色道:“我知道我们现在不是单纯的死对头。”
饶天纵没从明昭脸上看出排斥。
事实上无论是成年后的明昭,还是初中时候的明昭,除了对祁元,在别人面前情绪一贯掩饰得很好,他不想让饶天纵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饶天纵一时还真看不出来。
于是他尽量用委婉的方式道:“我知道的不多,只清楚在你成为天灾后,祁元成为天赋者,然后经历了不少事,在一次任务回来之后关系就变得亲近起来。”
他在说的是恋人那种亲近,明昭却以为是朋友那种亲近,若有所思:“所以我和他之间真的是……”
“明昭!”一声大喊打断了明昭的话。
明昭回头,饶天纵也看过去,两人看着祁元快步走来,站定在他们面前时,竟有些喘气,好似是跑过来的一样。
祁元稳住自己的呼吸和紧张,装作若无其事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明昭:“我在问他我之前的事。”
身后饶天纵眨眨眼睛,明昭刚刚明明在问他他和祁元之间的事,但他向来不会驳斥明昭的说法,在祁元的视线移过来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祁元看着明昭:“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你对我的事都清楚?”明昭道,“我刚刚在问他我睡觉的时候还打不打呼噜。”
就这么件小事,祁元心里松口气:“你不打呼噜。”
话刚说完,对面饶天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像看什么稀奇事物一样看着他。
祁元:?
他看向明昭,发现明昭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十分古怪。
祁元怀疑自己,难道他刚刚说错什么了?明昭在房间地板上睡的那几晚他确实没听到他打呼噜啊。
祁元沉默一下,以为是他说的还不够,再次道:“你也不磨牙,睡姿挺端正的。”
对面两人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祁元不知道,明昭从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觉的经历,他领地意识强,连迟乐志和饶天纵两人都没能在他家留宿,自然也不知道他睡觉时候的模样。
但祁元清楚。
明昭一下子疑惑,虽然他和祁元以后成为了朋友,但会亲近到祁元知道他睡觉时是什么样子?
明昭心里有了怀疑,但现在不是和饶天纵谈话的时候,祁元赶过来明显是担心饶天纵和他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如果只是一个朋友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给了饶天纵一个眼神,饶天纵立马接收到,上前一步:“祁队,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祁元正想找借口分开两人,于是道:“我们准备今晚袭击水怪,明昭,你跟我回去讨论一下战术。饶天纵,你也去准备。”
“是!”
祁元转身走在前面,饶天纵经过明昭身侧时拍拍他的肩膀,眼睛目视前方,极小声道:“刚刚那个问题,你和祁元是很特殊,不同寻常的关系。”
饶天纵原先担心明昭排斥,说法比较委婉。但现在不那么想了,祁元都能知道明昭睡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说明两人已经是极为亲密的关系。如果他现在不说清楚点,让明昭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祁元有误会,影响感情怎么办?
最主要的是,都已经是睡一张床上的关系了,祁元现在看着好像是不想让明昭知道他们的关系,难道祁元吃干抹净了后悔了想赖账?
理智让他相信祁元的为人,情感上他偏向自己的朋友明昭。为防祁元真的在明昭失忆的情况下反悔跑掉,饶天纵向明昭说得直白一点。
他极迅速地给了明昭一个眼神,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明昭……
明昭在沉思中,他和祁元的关系究竟亲近到什么地步,才能被饶天纵评价为很特殊,不同寻常?
朋友,挚友,知己?从死对头到知己,跨度似乎有点大。
明昭这些年从祁元身上学到了很多情感,却还没有学到喜欢,脑子里也没有喜欢这个词。
一直到站在议事桌前,他都还在思考。
“……路队的火不会熄灭,正好克制水怪的水。但要考虑的是我们能不能长时间在湖面上,水上作战不是我们的强项,有个队员的能力是吐泡泡,能让我们在水底正常呼吸,只是他才E级,泡泡维持的时间不长……”
明昭撑着下巴,专注看着分析战术的祁元认真的侧脸。
祁元比初中时候要成熟很多,不像初中时候一点就爆,所以明昭偶尔会觉得他有点陌生,可是这点陌生很快又消弭在祁元的眼神,动作之间。
如果是现在的祁元,在学校里面肯定会更受欢迎,不知道祁元在大学有没有谈过恋爱。
谈恋爱?
明昭敲击桌面的手指一停,不由自主坐直,表情难得怔愣地看着祁元。
祁元把明昭叫进来之后让他坐一边看着,随后就和路修远,高副队积极讨论起战术。他背对着明昭,能感觉到明昭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身上。
祁元已经习惯了他的视线,没理会他,只是这视线越来越炙热,好像能把他后背烫出一个洞来一样。
这么明显的视线,不仅他感受到,连路修远和高副队都觉得明昭的存在感前所未有地高,衬得帐篷都显得逼仄,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不该在这里,应该出去一下。
眼看路修远和高副队的眼神忍不住往后面瞟,祁元终于忍不住了,转头没好气问道:“你想说什么?”
明昭无辜状:“我没想说什么啊。”
祁元:“你过来,和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明昭站起来,走到祁元旁边。他靠得近,手臂和祁元的手臂相触,体温通过皮肤传递过来。
祁元稍微离远一点,对上路修远和高副队两人的目光,轻咳一声,正色道:“明昭在水底能呼吸,他在水底能发挥的力量和在陆地上一样。”
“水底?”路修远沉吟一下,想起来了,“是锦江那次?”
“没错。”
明昭走近祁元,近距离下观察得更细致了,视线一直在祁元脸上,轻易就捕捉到说起锦江时,祁元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的眼睛动了一下,似乎是想朝这边看过来,但又硬生生忍住,强迫自己注意力放在讨论战术上,薄唇下意识抿紧。
明昭视线从他的眼睛,下移到唇上。这一眼似是又触发了什么关键点,明昭脑海中闪过一副清晰的画面。
亲得红肿的唇,晶莹的涎液覆在上面亮晶晶的,被咬得破了皮,刺目的血丝渗出来,被另一个人的舌缱绻地舔走,期间不经意触到微张的唇露出的半截舌尖。
明昭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那湿热柔软的触感,滚烫的呼吸,头皮发麻。
还想再试一次。
明昭像是被操控一般,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撞到祁元身上。
祁元回头,一下子就注意到他变得幽深贪婪的眼神,直直盯着他的唇。已经有过几次经验的祁元心里咯噔一下:“明昭?”
难道明昭恢复记忆了?
这一声唤回了明昭的心神,将他拉回现实世界里,眼睛眨两下,贪婪和狂热消失,眼神重新变回初中明昭该有的样子。
他低下头,发现祁元手臂横在两人之间,阻着他的胸膛靠过来,身体稍微往后仰,神情警惕。
而路修远和高副队两人眼神已经默契地往下看。
明昭好像明白了什么。
祁元不知道明昭为什么突然靠过来,又突然间笑得瘆人:“你笑什么?”
明昭摸摸嘴角,确实是上扬的,他努力将它拉平了:“突然想起好笑的事。”
祁元总怀疑明昭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刚想问明昭已经侧过身子,认真地看着桌上的城市地图,问道:“我要做什么?”
看在时间紧迫的份上,祁元忍下怀疑,往左边挪两步和明昭拉开距离,双手撑在桌上,手指指着天海湖:“我们的主战场在这里,除了要解决掉水怪,还要注意不能让湖水泄出来。敌人是S级天灾,普通天赋者上去根本没用,说不定还会妨碍行动,所以除了选出来的队员,其余人都得留守在周围。”
路修远:“饶天纵的能力是防御,可以将他安排在地势低的地方,如果有湖水泄出来,就展开防御墙。”
天赋等级提升后,饶天纵的能力从只能罩住人的防御罩,变成了高有两米五,长约二十米的防御墙。经过试验,大家发现这防御墙还能变换形态,可以变成高一米,长五十米,也能变成高两米,长二十五米,只有总面积不变,长和宽可以随便变换。
四个人讨论将防御的地方和人手布置好,这次战斗,只要守好天海湖,他们就赢了一半。
明昭看着地图上红色笔圈起来的地方,突然问道:“我有个问题,2号的能力一定和水有关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三人问住。
明昭继续道:“如果想造成洪水,”他的手指在天海湖西侧点一点,“只要这边崩塌,就能做到。不只是2号有这个能力,我们也可以。”
现代科技下,开山填海都不是难事。
明昭:“对一个S级天灾来说,这种事甚至都不需要用到能力,光凭自身力量就能做到。”
很显然,先前他们先入为主,把2号的能力和水画了等号。
在战斗之前发现这一点他们应该庆幸,战场上信息有一点差错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因素,但这也意味着他们需要考虑的更多。
高副队脸色已经凝重起来,其余三人却没什么变化。
路修远上辈子杀过的天灾不少,虽然掌握情报很重要,但也有一无所知,只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时刻戒备的情况,这次也不过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他察觉出高副队的紧绷,想开导一下他,碍于明昭还在这里,并不能将自己前世的经历说出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副队看了一圈,发现只有自己最不淡定,苦笑一声:“抱歉,我太紧张了。”
他是路修远最忠实的下属,像道影子一样沉默地隐在路修远身后,很少会有其它情绪。祁元认识他以来,见得最多的只有他忙碌的模样,遵照路修远的指令办事。而如果没有事做,他一般会回到角落,等待下一道指令。
这是个话很少,也不擅长表露情绪的男人,如今却有点丧气。
祁元沉稳道:“没什么好紧张的,知不知道2号的能力都一样,我们除了往前冲,别无选择。”
祁元不会在战斗之前演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失败的几率有多大。百分百的成功不意味着他能松懈,百分百的失败也不意味着他要放弃,不战而降,每一次战斗他都会拼尽全力,那是对自己和对手基本的尊重。
明昭朝高副队微笑,好意道:“如果你紧张,我可以帮你解决。”
他说的解决自然是用自己的能力,高副队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摆手:“不用了,谢谢。”
没有人会想自己的情绪被别人操控,更何况高副队一直没忘记路修远受到混沌精神影响的事,并不敢让明昭接触他。
“报告!”就在这时,有队员过来,有事找路修远。
路修远让他进来,问道:“怎么了?”
队员看着有些无奈:“我们小队去巡逻的时候发现附近有户人家一直没搬走,劝了他们很久,他们还是不松口,一定要待在这里。”
路修远皱眉:“这附近的人不是第一时间撤走了吗?”
队员:“这户人家是一对老年夫妻,撤离的时候他们躲起来了,没有及时撤离出去。”
路修远:“为什么不肯撤走?”
队员更无奈了,却也有同情:“那位老爷爷性子很倔强,他说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家就在这里,他哪里也不会去。”
路修远和高副队沉默了。
撤离过程中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这种情况,但是那些不肯离开家乡的老人们还有孩子,还有牵挂。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一夜起来,世界就变了个模样,还有人过来告诉他们这座城市陷于危险之中,需要撤离所有人。
听到要离开家乡,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拒绝的。但是各地诞生的天灾让他们意识到了危险性,只能忍痛撤离。
安市这座人口稠密的城市,失序日以来出现了17起天灾案件,死亡人数102,受伤人数274。这种人数的伤亡,发生在和平的华国,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
而这样的伤亡,只是华国千百个城市中的一个小缩影。
天灾正在强势侵入人类的世界,强行改变人类的生活,也许未来还会和人类共生,天灾袭击也会成为常见的事。
祁元心里也不好受,问道:“老爷爷的伴侣呢?”
队员:“她患了癌症,时日不多,支持她丈夫的想法。”
因为注定死亡,所以想死在熟悉的地方,而不是他乡。老爷爷和老伴共同扶持度过这么多年,早就不可能抛下老伴独自逃生,所以在工作人员来敲门的时候,躲了起来。
祁元想了一下,道:“你去告诉他们,现在赶紧撤离出安市,老奶奶的癌症还可以医治。”
队员提醒道:“老奶奶患的是胃癌。”
他们见到时,老人已经瘦骨嶙峋,呼吸轻微。
祁元坚持道:“就说我们有治愈能力的天赋者,可以治疗一切疾病。”
治愈能力的天赋者难寻,总局那么多天赋者,没有一个觉醒治愈能力,但祁元记得H市分局有一个E级的治愈天赋者。
就算治愈天赋者也治不了胃癌,他还可以去找小人参,和它交易几根人参须。
队员恍然大悟:“好,我明白了。”蹬蹬蹬跑出去。
有了这么个插曲,这里的气氛更沉默了。
祁元认真道:“安市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回家,我们一定要守住这里。”语气坚定。
路修远担心还有像老人一样的情况出现,亲自带队去巡逻一番,留下高副队和祁元处理这里的事。
等高副队去安排防御点之后,这里就只剩下明昭和祁元两人。
明昭:“不用担心,我们会守住这里的。”
他知道祁元最心软。
祁元瞥了他一眼:“难得你也会说好话。”
明昭:“我为什么不会说好话,那个天灾毁了这里我又没有好处,难道成年后那个我能眼睁睁看着这座城市被毁,这些人被杀掉?”
还真不会。
明昭很多时候是个讨厌的人,但不是一个残害无辜,看到普通人被杀都无动于衷的人。如果他是这样的人,祁元只会在一开始就杀了他,无论他再怎么纠缠,都不会答应和他谈恋爱。
明昭轻笑:“我发现其实你对我偏见挺多的。”
祁元想反驳他这句话,想举例他之前干过的混蛋事。但是一想到最初见面那个误会,他就说不出话来。
最开始带有偏见那个人,其实是他自己。
明昭继续道:“不过没关系,现在敌人就在眼前,我可以用行动来消解你对我的偏见。”
祁元偏过头:“不用你证明,抱有偏见本来就是错误的事。”
他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
明昭目光一闪:“那你会对我感到愧疚吗?”
“会。”祁元仍然承认,但他又忍不住道,“虽然我带着偏见看你,但撇开偏见,有时候你依然是个混蛋。”
他带有偏见不假,但后面明昭全然无错也不真。祁元感到愧疚的是两人认识前期,后来他只能说明昭纯纯活该。
这也是他对小明昭和初中明昭态度大为不同的原因。
明昭选择性忽略后面那句话,只听到自己想要听的,顺理成章道:“既然如此,等这次战斗结束后,我想向你索要一个补偿。”
第104章
补偿?
祁元还没回答, 骤然听见一声惊呼。“怎么了?”他连忙循着声音脚步匆匆去查看,留下明昭笑容敛起,深深看着他背影。
祁元来到高处, 负责观察水怪的队员紧忙将望远镜递给他:“祁队,你看!”
祁元接过望远镜, 明昭不紧不慢地走上来,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
即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的清楚,湖中原本自在闲游的水怪突兀消失了,水面平静如镜, 倒映着灰色的天空,没有一丝褶皱。
队员解释道:“我刚刚一直盯着他,眨个眼的功夫他一下子消失了。”他以为水怪是暂时潜到了水面下, 耐心等了一会始终不见水怪潜上来,失去了水怪的踪影,这才慌起来。
天海湖很大, 在它面前, 水怪的体积也不算什么。他若是消失不见, 就像是鱼儿消失在水中,人们根本无法轻易将他找出来, 不知道他去了多远,多深。
祁元握紧望远镜,没有责怪愧疚不安的队员:“你去通知大家巡逻谨慎一点,发现有异常立马报告!”
现在他担心的是水怪会不会悄悄上岸。
“是!”
人走后明昭收回精神触角道:“放心,人还在湖中。”
他用精神触角去探查水怪的踪迹, 没多久就追上了水怪的尾巴。S级天灾的存在明昭之前遇到的天灾不同,呈现在明昭精神领域内的景象也不同。在他脑海里,水怪是浓黑的一团雾体, 很庞大,精神触角一头扎进去,一时半会竟探查不到这团雾体的边界。
雾体向着湖底沉淀,水怪看起来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是在湖中游荡了一圈后,找了个位置停下来。
他也许是想蛰伏起来,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但他没想到会有个明昭将他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明昭一直在等待水怪发现他的精神触角,但水怪一点反应都没有,比起主教,他的反应差太多。
祁元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你有办法知道?”
明昭;“我能感知到的范围很大。”
不论是天灾还是天赋者,感知都比普通人要敏锐。但是,祁元看向天海湖的距离,没有望远镜,水怪的身影在人眼看来也不过花生大小,就算天灾的感知普遍比天赋者要强点,明昭的感知范围是不是太大了?
不管怎么说,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祁元松口气。
明昭:“他明显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要不要去?”突然消失,引得人类观察,目的就是等人类坐不住亲自过来寻找。
祁元看向天海湖的方向:“去,怎么不去。”
水怪以为他在暗,人类在明,实际上有明昭在,他的动静人类掌握得清清楚楚。有这么个信息差在,他们能打水怪一个措手不及。
主教离开前说过时间不早了,说明最迟今晚水怪就会动手。黑夜对人类来说不利,对天灾来说却是绝佳的时间,沉沉夜色能掩去许多踪迹,祁元相信水怪迟迟不动,就是在等待夜晚降临。
灰色的天逐渐由浅灰色变成深灰色,所有人各司其职,各占其位,脚步匆匆,脸色严肃,气氛紧张起来。
七八个人站在天海湖边,近岸处有两条快艇,经过特殊改造和加工,船头尖而窄,能够更好地破开风浪的阻力,船身线条流畅,船底的金属薄片如同翅膀一样将船托起来。
两条船正好一条四人,除了祁元四人外,剩下四个选出来的队员,只有饶天纵明昭是认识的,这次行动饶天纵也很自觉地站到明昭身边,接过了掌船的任务。
阮金赋是分局派来帮忙的,看了看大家的脸色,活跃气氛道:“来之前我给这次行动算了一卦,你们猜怎么着?”
路修远看向他,阮金赋挺挺胸膛道:“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卦象显示这次行动不容易,但结果是好的,不是死局。”
他的算卦能力经过异管局众人肯定,这么一说高副队的的表情缓和了些许。
还有剩下两个人,一个就是之前说过的能力是吐泡泡的天赋者,人长得普通,还有点胆小,看了看两边的人,默默选择了相对较熟的路修远一方,剩下那个天赋者自然归到祁元那边去。
“好了,我们准备出发。”路修远沉着道。
将近黄昏,灰色的天空边缘勾勒出淡淡的黄线,总体来说依然是黯淡的,广阔的湖面倒映着天空的模样,在视线的尽头与天空连接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湖面。
快艇载着四个人,轻盈地破开水面,惊动的湖水纷乱地荡漾,连带着湖面上的倒影也变得支离破碎。
他们行驶的速度不快,边走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做足了小心搜寻水怪踪迹的模样。
这里的所有人在来之前都听明昭描述过水怪的具体位置,他们此刻心照不宣地驱动快艇曲折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明昭放出精神触角,没注意到身旁祁元身体突兀颤动一下,难以置信看向他:“他在接近了。”
也许是八人装得太成功,水怪蛰伏在水底,迟迟不见他们过来,便自己缓慢移动过来。
祁元按捺下腰侧被触手不经意擦过的酥麻感,正色道:“大家都准备好。”
众人点头。
吐泡泡的天赋者叫程宇,他战斗力不强,在这次行动中偏辅助作用,路修远叮嘱他待会如果双方交战,他就划船离远点不要被波及到。
程宇连连点头。
祁元这边的陌生天赋者年龄略大,有三十多岁,一道伤疤右斜向下贯穿脸部,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模样,实际是个因伤退伍的军人,在一次天灾袭击事件中为了救下小孩子身受重伤,但也侥幸觉醒天赋能力,立即自愿加入异管局。
“陈哥,待会他一出现,你就找机会射他的眼睛。”祁元道。
陈哥点点头,他在退伍前是个狙击手,面临天灾的时候他最想要的是一把狙击枪,所以觉醒后他的天赋能力和祁元相似,都是武器序列的能力——一把能够变换形态的枪。
陈哥在部队里的时候,狙击枪能力最强,但其它枪械使用也不差,只是没有狙击枪那么突出。枪支的第一形态是狙击枪,随着天赋等级提升会解锁其它枪支,目前能变换的形态有五六种。
这项能力让异管局其他人都十分羡慕,华国人谁没有一个摸枪的梦想,战场上有枪在手,别提多拉风了。
祁元又看向饶天纵:“你和阮金赋配合,保护一下他。”
饶天纵能力是防御型,攻击力不强,但他本身体术出众。阮金赋作为新一代天师的第一人,师门传下来的东西专克天灾,这次出来竭尽心血熬夜画了几百张符箓,让本就不出色的身体雪上加霜。两人在一起正好互补,有个照应。
饶天纵:“明白。”
船上再次安静下来,大家装作不知道,心跳一下一下跳动,屏息凝气等待水怪的到来。
不用明昭提醒,当水怪进入他们百米之内的范围时,所有人的神经都被狠狠牵动。
S级天灾的气场比他们之前见过的所有天灾都要强大,以至于未见其形,人类生物的本能就在提醒他们有恐怖的东西在向他们逼近。
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狂风带来阻力,使船只摇晃两下,前行变得艰难些许。
四十米,三十七米,三十二米……十五米,八米,五米……
众人已经感受到水底下传来的波动,船只颠簸两下,祁元突然大喝:“就现在!”
嘭!巨大的怪物冲出水面,冰冷的湖水翻涌重重打在船只上,站立的众人随着颠簸的船只摇晃身形,程宇直接没站稳一屁股又坐了下来,张大嘴巴,呆呆看着眼前有着锋利坚硬鳞片做盔甲,四肢和尾巴强劲,身形巨大的怪物。
水怪的眼睛是橙黄色的,像野兽般的竖瞳,带着野性和残忍的杀意,凶性未泯,和那双眼睛对上,就仿佛弱小的动物遇见了食物链最顶端的捕食者,瑟瑟发抖。
其余人不像程宇一样吓得愣住,路修远的火焰带着灼热的温度瞬间攻出去:“阮金赋!”
“来了!”阮金赋回应他,从口袋摸出一张符箓打出去。不知道符箓是什么材质做的,有灵性般顺着风贴上了火焰,却没有被过高的温度烧毁。
符箓贴上火焰那瞬间,篮球大小的火焰骤然膨大,染红了大片天边和湖面,火舌张牙舞爪,如同一张编织得密密麻麻的大网极快地攀爬上水怪的身体,迅速燃烧起来。
“呜!”水怪长叫一声,有力的尾巴横扫过来,激起一片水幕,冰凉的水珠打在人的脸上。饶天纵和高副队操纵着船只拉开距离,险而又险地避开水怪的尾巴,避免了被尾巴上锋利的尖刺破开两半的结局。
水怪翻滚着身体,试图熄灭背上的火焰,湖水激烈动荡,在极高的温度下瞬间蒸发成白色水汽,薄雾般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祁元和明昭对视一眼,明昭点点头,祁元直接在船上起跳,明昭操控着触手移到他脚下,作为他借力的工具。
明昭每一脚都接得自然合适,最后一下祁元刚踩上去,触手便降低高度,蓄力之后直接将祁元撑出去。
祁元矫健的身影在空中翻滚一圈后,大刀举过头顶,目标瞄准水怪在挣扎翻滚中漏出的浅白色腹部。
“高副队!”
高副队手中握着阮金赋的符箓,聚精会神:“定!”
水怪庞大的身形瞬间定住,祁元抓紧机会,凝眸,握紧刀柄狠狠从上至下砍下来。
哐啷!金色长刀与腹部摩擦溅出灿烂的火花。水怪腹部竟然也有一层白色鳞片,和腹部的颜色相近。
长刀在手上化为光点消散,新的长刀在空气中凝聚,祁元顺势抓住刀柄,往后蓄力,刀尖对准腹部用尽全力一送。
锋利的刀尖刺进寸许,随后遇到阻碍般再难深入。
高副队额头泌出大颗的汗珠,定住一个S级天灾需要极强的精神力,现在他全身力量即将耗尽,快要控制不住水怪,大喊道:“祁元,撤回来!”
水怪猛然暴起,前肢锋利的爪子闪着寒光,朝祁元悍然抓去。
祁元腰上一紧,触手卷住他的腰迅速将他拉回来。祁元回到船上,余光一闪,明昭冲了出去。
“借力。”明昭的声音响起,脚下像是出现了无形的托盘,支撑住他的身体,轻盈地向水怪奔去。
水怪又叫一声,尾巴扭动着绷紧如同离弦的箭般刺过来。
几条触手一起卷住他的尾巴,抡大锤一样将水怪的身体抡起来,再重重砸向水面。
重物落入水面,程宇远远看着都能感觉船只无力地摇晃两下,不由得抓紧船侧的扶手,问前面的陈哥:“我们需不需要离得再远一点?”
船只是上下颠簸的,狙击枪架在船前,陈哥趴在船上专注寻找着射击的机会,整个人随着船只摇晃,手却是稳的。
“不用。”他沉声道,“这个距离刚刚好。”
能够精准将子弹送入水怪的眼睛。
他耐心地等待着,如同一个再冷静理智不过的猎手。
程宇无言,一行人中,大家都有事做,只有他无所事事,提心吊胆等待着如果大家不小心掉入水中,他能及时将大家救起来。
程宇难耐地绞着手指,陈哥没有回头,却像看到了一样,不大的声音响起:“不用紧张,天赋者里比你强的人很多,但队长们依然选择把你带出来,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这里的所有人如果不小心落水,都要用到你的能力,换言之,你是大家的后盾,包括我。”
他这一番话像是一注强心剂扎入程宇心中,减少了他的不安和紧张,他重重点了下头,也不管陈哥能不能看得到,整个人振作起来:“我明白了!”
程宇把目光投回不远处的战场,提起精神关注着众人的动静。
水怪被砸入水面,刚冒出个头,明昭就操纵着水流攀爬上水怪的身体,交织缠绕,将他牢牢捆起来,动弹不得。
祁元见此立即对路修远和阮金赋道:“就是现在。”
两人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操作,熊熊燃烧的火焰覆盖住水怪全身,在湖面上永不熄灭的金色大火映亮了半边天空,也让远处焦急等候的异管局成员们看见,精神一振。
“是路队的火焰!”有人兴奋道,“这么大的火,不愧是路队!”
“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但这么大的火,就算是S级天灾来也撑不住吧。”
大家之前一直被要和恐怖S级天灾对上的紧张感笼罩,现在天海湖上这场大火燃起,驱散了大家的紧张恐惧和担忧,精神重新振作起来。
火焰笼罩住水怪后,看着他疯狂挣扎的模样众人没有掉以轻心,阮金赋一次性摸出十几张符箓,不要钱一样撒出去,口中轻斥:“去!”
符箓自动排列,浮到水怪周围环成一个圆圈,定住不动了。
“定!”阮金赋拳头握紧。
水怪霎时一动都不能动。
远处陈哥目光一闪:“时机到了。”
“什么?”程宇揪心看着众人战斗,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陈哥不再说话,锐利的眼神直盯着目标,扣动扳机。
砰!子弹出膛,快得让人看不清踪影,巨大的声音让程宇毫无防备吓了一跳。
陈哥没有停下,枪口稍微移动,调整好位置后,再次扣动扳机。
他的手很稳,虎口处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发麻,陈哥却好像找回了从前在部队里面那种射击的快感,子弹命中目标心中油然而生的那股喜悦和激动,以至于他心思稍微恍惚,还趴在船上没起来。
第二次程宇有了准备,提前捂住耳朵,看着陈哥两发子弹射出去,终于停下后,放下手又兴奋又担忧道:“应该射中了吧?”
“射中了。”陈哥手撑着地面起来,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块布仔细擦拭着枪声,神情专注得好像在保养什么宝贝。
他的枪一向很准,在天赋能力的加持下更是弹无虚发,不用看他都知道,子弹射中了目标。
程宇奇怪看着他擦拭枪身的动作:“陈哥?你的枪不会天赋能力构建出来的吗,还需要自己动手保养?”
陈哥的手没停:“习惯了。”
仔细把枪擦一遍后,他道:“走吧,我们回去看看。”
陈哥瞅准机会,两发子弹精准地射入水怪的眼睛,腥臭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喷射出来。
水怪想挣扎,但他全身都被牢牢定住,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大股的鲜血流下,和湖水融为一体,染成淡淡的红色。
“怎么杀死他?”阮金赋问道。
别看现在他们占了上风,实际上路修远的火焰对水怪造成的伤害很小。
众人目光落在水怪那身坚硬的鳞片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绝佳的防御力。
明昭视线移向水怪垂落的尾巴尖上,他总觉得有点异样。
这场行动似乎太过顺利,他们这边甚至连受伤的人都没有。S级天灾应该不止这个实力,还是说人工造出来的天灾没有自然生成的强?
“祁元……”明昭看向祁元,准备说出这个疑问时,目光却停留在祁元额头上不动了,一瞬间凝住。
祁元侧头:“怎么了?”
他还没发现不对劲。
明昭认真严肃望着他:“你为什么会流这么多汗?”
“汗?”祁元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摸了一把额头,摸到了一手汗。
其余人也注意到这点,阮金赋忍不住摸了自己一把,惊奇道:“嘿!我也流了很多汗,这种天气,手都快要被风吹冻僵了,怎么会流这么多汗?”
所有人,包括明昭在内,或多或少都出了一身汗,可明明现在是秋冬时节,湖上的风萧瑟寒冷,吹得人心里发凉,然而他们的身体却感觉到热。
程宇和陈哥两人驶船回来,程宇忍不住道:“可能是这里有一大团火在,你们被热到了?”
祁元瞧了他一眼:“但是你和陈哥也出汗了。”
大颗的汗珠赖在额头,程宇一个怔愣,那汗珠就滚落滑入眼睛里。程宇下意识闭眼,却没感觉到痛,好像那汗珠没有滚进眼睛,直接蒸发掉一样。
所有人这时候都发现了不对。
最重要的是,水怪不知何时没有了动静,鲜血染红的双眼恐怖骇人地望着他们。
阮金赋头皮发麻,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有点太瘆人了吧。”
好像他们才是被追杀的猎物一样。
明昭望着水怪,或者说2号,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隔着一层金黄色的火焰,明昭清楚地看到2号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视线往下移,顺着2号的尾巴落到水面上。
明昭瞳孔紧缩,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下,冲众人大喊道:“不对,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这里是镜子内!”
咔嚓!他的话刚落下,湖面就像镜子一样裂出蛛网状的碎痕,破碎。
世界骤然翻转,天空变成了湖底,湖底变成了天空,众人一下子从小船上坠落下来,呼吸到的不再是氧气,冰冷的湖水呛入口鼻,窒息感压迫着众人的神经。世界突然变得安静,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祁元控制不住地往湖底沉去,眼前模糊,向上伸出手,试图去抓住些什么让自己停止下坠。
但是湖里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只剩湖水。
祁元掉进来的时候没有准备也呛了一大口水,现在感觉肺里的氧气马上就要清空,熟悉的窒息感竟让他想到了锦江那一晚,同样在水底,同样是黑暗的环境,同样快要窒息,还有同样的……
有人朝他游了过来,坚定地握住他伸出去的手,带着他向湖面游去。
破出水面,祁元忍不住大喘气一声,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缓过来后他才有空转头去看那个救起他的人。
是明昭。
祁元愣愣望着明昭,明昭却是拧眉捧住他的脸:“你还好吗?”
“我……咳!”祁元重重咳嗽一声,好似还缓不过神来,“我还好。”他反握住明昭手臂,“你没事吧?”
“我没事。”明昭在水底下能呼吸,掉进水里后,他第一时间去找祁元,但祁元坠落得太深,寻找的时候他反而先找到了其他人,用触手卷住他们送上湖面。
祁元扭头看向周围,程宇哭丧着脸趴在陈哥背上,除了他和明昭两人,其余人都被透明的泡泡笼罩住。
第105章
所有人身上都是湿哒哒的, 他们向明昭两人聚拢过来。
“没事吧?”路修远问道。
他是最早被明昭捞上来的,眼看着明昭将落汤鸭一个个捞起来,轮到祁元的时候却花费了不少时间, 心里着急盯着湖面。
祁元摇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
路修远看向明昭,他表情有些僵硬, 开口却很真诚:“明昭,谢谢你。”
祁元注意到这是第一次路修远不是叫混沌,而是叫明昭。
明昭没有先前的记忆,不知道他和路修远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看路修远僵硬的表情,猜测可能是之前有过矛盾。但他现在没有深究这些,反正路修远在他眼里只是祁元的同事, 会救他也是因为他是祁元的同事。
“不用谢。”他淡淡道。
其余人也赶紧过来和他道谢。
明昭看明白了,这些人里,路修远和他有过矛盾, 高副队和路修远走得近, 自然知道这点, 表情也不是很自然。而其余人则不太了解,他们从表情到语言都十分真诚。
阮金赋愁着张脸:“幸好有明昭在, 不然这会真的要淹死了,我可还不能死,我师父还等着我将师门发扬光大呢。”
程宇低下头,很自责:“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我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很抱歉。”
“哎哎!”阮金赋一巴掌拍他背上,笑道,“可别说这种话, 谁能想到有这种意外呢,打了这么久的水怪竟然不是真的,还浪费了我十几张符箓。”
阮金赋相当肉疼,一张符箓放外面能卖十几万,十几张符箓就是一百多万啊。要是被师父知道了,肯定又骂他败家子。
凝重的气氛经阮金赋这么一打岔,缓和了不少。互相确认过无事后,大家开始观察现在的情况。
阮金赋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程宇左看看右看看,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透了,天海湖平静得仿佛没有活物存在般,只有狼狈的几人四处观望,配上萧瑟冰冷的湖风,程宇搓搓手掌,打了个寒颤。
祁元看向明昭:“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在现实中?”
“我看到了2号的倒影。”明昭解释道,“湖面像是一块镜子,水面之下有个倒转的一模一样的2号,不同的是他没有火焰,水链缠身,眼睛也没有被射瞎。”
水底下那个2号不知道看了他们多久,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阮金赋倒吸一口凉气:“挺恐怖的,话说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套啊?”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入套的,一路过来都很正常,除了攻击水怪过于顺利,莫名其妙出现一身汗外,刚刚那个世界对他们来说非常真实,视觉,听觉,嗅觉,触觉,都和平时一模一样。
饶天纵:“所以我们的每一次攻击,都不是攻击在水怪身上,而是落到了其它地方?”
路修远:“目前看来是这样。”
明昭刚把他捞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释放的火焰在湖面上熊熊燃烧。不出所料,他们会觉得热,满头大汗,就是因为站在了这群火焰中间。如果没及时从镜中世界出来,他们可能会被活活烧死。
众人身上的狼狈,除了因为落水之外,还因为被火舌缭绕,烘得干红的皮肤,烧焦的衣角。
“找找水怪去了哪里吧。”祁元最后道。
他们的船已经在世界颠覆过来的时候不知去向,程宇给明昭和祁元两人加了泡泡,一连串的八个透明泡泡载着人飘在湖面上。
明昭放出精神触角,无限蔓延开来,随后皱眉,对众人摇摇头:“没有。”
精神触角笼罩了整个天海湖,完全没发现水怪的身影。要么就是水怪已经离开,要么就是水怪能够躲开他的探查。
假设是后面那种状况,那么说不定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水怪的陷阱中,一切都是水怪想让他们看到的。
明昭表情冷淡得像蒙了一层薄冰。
祁元看到了,心底暗自摇摇头,明白明昭是因为被愚弄生气了。这样生闷气的模样,倒比这几天展现出来的样子更像初中生,打消了祁元对明昭恢复记忆的怀疑。
再看一圈众人,气氛有点低沉。
祁元道:“振作起来,我们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S级天灾不好对付吗,现在不过是回到了原点,战斗才刚刚开始,打起精神来。”
不知不觉中,祁元隐隐约约成了这群人的领袖,镇定地指挥大家行动,适当给予鼓励和精神支持。
众人开始分开搜寻,水面上荡开细小的涟漪,似乎是什么东西游了过去。
天海湖很大,众人转一圈回来要费不少时间。
两两一组,分别往四个方向去。祁元和明昭去了东边,逐渐和其它三组拉开距离。
祁元专注观察水面下的情况,看着鱼群悠然自得地游过去,突然和明昭道:“刚刚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明昭反问他:“什么事?”
“没发现2号的陷阱很正常,那毕竟是S级天灾。”
祁元没有在看他,于是明昭也收回视线,放到水面下:“我应该看出来。”
水面上映出明昭模糊暗沉的脸,鱼群游过荡开的涟漪使他的倒影愈加不稳。
如果是成年后的明昭,祁元会对他说这种话吗?
在明昭看来,祁元此时的宽容,更像是一种不信任。因为和祁元关系亲近的不是此时这个明昭,而是成年后那个明昭。祁元能对朋友抱有信任,却不一定对死对头也能抱有信任,更何况是一个未成年的死对头。
明昭不知道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较是从哪来的,他只知道心里不太舒服。而以前心里不太舒服时,他都会选择给祁元添堵。
“都是你的错,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或许我就会检查得更认真,然后发现水怪的陷阱。”
“哈?”祁元不可置信地回头,气笑,“你现在是光明正大耍赖了?”
他就说有时候是明昭自己欠揍,不能怪他。
“什么时候改掉你那些爱耍赖,无视别人意愿,喜欢摆布别人的臭毛病,再来和我争辩承认不承认这个问题吧。”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含着冷意和怒火的声音,在祁元说完话后出现。明昭听出来那是祁元的声音,但又和现在祁元说话的语气不太一样。
是成年明昭的记忆,听起来祁元像是在和他争吵。
明昭把表情一敛,半垂眸:“我是在向你表达你没有答应我要求的不满。”
姿态很眼熟,祁元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装可怜。祁元是有点生气的,但是看着明昭青涩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莫名地气就消了。
虽然不知道明昭为什么突然示弱,但祁元心里没气,也不会再揪着这个问题和他扯下去,转回头。
至于那个要求……
“你那个要求,我答应了。”
明昭抬眼看前面的祁元,他没有回头,还在认真寻找水怪的踪迹,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一样。
明昭眨眨眼睛,凑上去:“你不担心我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你敢提就没有下一次了。”祁元很淡定,初中明昭又不像大明昭那样能做的事多了去,再过分的要求又能过分到哪里去。
明昭看着祁元的侧脸半晌,若有所思。
原来对祁元装可怜这么有用。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地探查完负责的区域后,正好碰到路修远和高副队,一起回到最初约定的地方。
但是没有见到饶天纵四人的身影。
明昭放出精神触角,再睁眼时惊讶:“他们不见了。”
就像水怪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海湖中,一个天灾,三个天赋者,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
水面上忽地起了雾,薄纱一般轻盈,缥缈,如梦似幻,祁元四人却警惕起来,仿佛这薄雾中处处隐藏着杀机。
“你们觉得什么情况下四个人会无缘无故消失,连明昭都感知不到?”
四人背靠着背,祁元沉脸问道。
“镜子空间。”明昭提前给出了答案。
而他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下猛地弹出一根水草,缠住高副队的小腿,一下子将他扯入水中。
“高硕!”路修远反应极快地抓住高副队的手臂,却敌不过水草的力量,一起跌入水中。
“路队,高副队!”祁元沉声喊道,急忙去救他们,扎入水中,却没看到两人的身影。
祁元惊疑地转身,一条两米多长的大黑鱼从湖底深处冲过来,一头撞在透明泡泡上,透明泡泡摇摇欲坠,大黑鱼蓄力再撞了一次,这下透明泡泡彻底碎了,祁元暴露在水中。
眼看大黑鱼要再冲过来,祁元一刀将其劈成两半,收刀向水面游去。
“噗哈!”祁元浮在水面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明昭操控触手将他卷起来,放在另一根触手上:“没找到?”
“嗯。”祁元在触手上站定,心情不好。
“看来要把他抓出来,才能找到他们。”明昭目光在水面上扫视一遍,眼神冷冽,“但我想应该不用抓了,毕竟他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
“你很聪明。”凭空出现男人嘶哑的声音,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难听。紧接着,巨大的怪物从两人脚底下摆动着尾巴游过,逐渐露出水面,黄幽幽的眼睛直直盯着两人。
他还是怪物的模样,却能开口说人话,腥长的红信子尖端分叉,在说话的时候吐露出来,若隐若现。
“2号?”
2号歪了歪头,这种动作配合着他怪物的模样做来,有种恐怖谷效应的惊悚:“嗯?你们怎么知道我是2号?”
明昭:“碰到了几个你的熟人。”
2号刨根问底,看起来不问清楚就不罢休的模样:“谁?1号?7号?”
他给出了两个序号,没有9号和11号,显然在他心里,和他能说得上熟悉的只有1号和7号。
明昭目光一闪:“是9号和11号。”
“9号和11号?”2号眼神迷惑,似是一个人在这里待得太久,已经不记得这两人都是谁,“现在的9号和11号是哪两个?”
祁元注意到他说的是现在,2号和死去的两个序号不认识,起码不相熟,又或者说他在这里待得时间太久,没跟上序号主人的更迭,消息滞后。
2号绝不是失序日之后才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他和天海湖附近那个实验基地一起出现,被命令镇守在此处。
明昭道:“是谁不重要,他们已经死了。”
凶残的幽黄色瞳孔一转,2号的身体逐渐从水下露出来,坚硬的鳞片,强劲的前肢。2号盯着明昭:“你杀的?”
他的声音嘶哑,像乌鸦开口说话。
祁元从明昭身后站出来,和他并肩:“我们杀的。”
2号的眼珠子又从明昭移到祁元身上:“一个人类?”
他看上去非常疑惑不解地问明昭:“你明明也是一个天灾,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搅和在一起?”
明昭没有开口,祁元先替他回答,冷静道:“不是,他是一个人类。”
祁元从不认为明昭是天灾,就算周围的人都称明昭为混沌,祁元也依旧喊着明昭自己的名字。
明昭抬眸专注地看着祁元。
“你在跟我开玩笑?”2号面色不悦,他的脖颈高高扬起,做足准备攻击的姿态,像是一条蓄势捕捉猎物的鳄鱼,长尾在身后蠢蠢欲动。
明昭打断他的愤怒:“我确实是一个人类。”
他把目光从祁元身上收回来,看向2号,肯定了祁元的话,嗤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凭什么判断,但是我就是一个人类,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
他不是怪物,祁元肯定了他人类的身份。
明昭睁眼成为明昭Min版以来,对于自己身上的触手,成为怪物这个事实一直接受良好。明振德一直说他是怪物,现在他真成了怪物,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成为怪物之后更强大,和作为人类时也没有什么不同。
那么怪物和人类这两个身份,选择哪一个都可以。
明昭都可有可无。
异管局的人多为忌惮,明老爷子不知情,只有祁元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没变过,还是像从前那样对待他。
在一众人之中,祁元是最特别那个。
明昭忽地就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祁元还说过他是坏人,现在却这么肯定这个坏人是人类,而不是怪物。
“你笑什么?”2号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明昭回神,嘴角的弧度没有拉平:“我想起来一件高兴的事。”他转头看向祁元:“你没忘记答应我的条件吧?”
祁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
明昭笑道:“我在确认你不会毁约,毕竟解决掉他之后,你就需要履行我的条件。”
两人仿佛自成一个世界,无视的态度令2号感觉到自己被怠慢,凶残瞳孔闪过杀意:“不要无视我!”
长尾破水而出,迅速袭向明昭。
粗壮的触手立即展开了回击,每一根都像重炮一样冲向2号。
2号的长尾被迫拐了个弯去阻挡触手,尾巴上细密的长刺如针般锋利,扎进触手的肉里再拔出来,接连在触手上留下针孔大小的洞。
“我要给你个教训。”2号很愤怒,沉睡多年后凶性终于被明昭彻彻底底唤醒,武装到牙齿的嘴大张,冲过去要一口咬住明昭。
“别忘了还有我。”
祁元从后面出现,长刀闪着金光砍向2号脖子处。2号脖子灵活扭转,转而去咬祁元。
明昭看准祁元为他制造的时机,触手硬化直接插入2号的眼睛里。
第106章
“啊!”2号吃痛, 长尾愤怒地扫去。
触手拔出来,上面沾了血迹,2号的眼睛伤了, 鲜血汩汩从眼眶流出,原本就可怖的怪物脸现在更加面目狰狞。
2号气急败坏, 明昭却笑了:“你现在可比在镜子空间里生动。”
祁元提刀警惕,闻言忍不住拍了他一下:“别火上浇油了。”
怒火能够让人失去理智,脑子发昏不假,可面前这个是S级天灾, 暴怒起来两人还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不过两人对视一眼,都有同一个想法:趁他病要他命!
触手倾巢而出像导弹一样追击着2号,平静的天海湖彻底被搅乱, 湖水疯狂翻涌,鱼群吓得惊慌逃窜,沉闷的击水声四起。
明昭眉目严肃, 锋芒毕露, 他十分熟练地运用从别的序号那里得来的能力:“定!”
2号即将咬断触手的动作一顿, 致命的咽喉处暴露在两人眼睛底下。
触手攻击的时候,祁元借助触手隐藏自己的身形, 眼睛锐利的盯着触手和2号互相攻击的每个瞬间。
陈哥作为狙击手,耐心和沉稳是必备的素养。祁元虽没做过狙击手,但他的耐心从不下于陈哥,沉得住气,才能做到一击必中。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机会。
金色的长刀利落斩出, 弯月似的刀光从天而降,人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它的惊艳耀眼,而是其中蕴含的惊人战意和决心。
2号被定住, 无法动弹,对于即将到来的威胁,他并不在意。这一刀有威力,却还没到威胁到他的时候。
金色刀光即将斩断2号喉咙时,突兀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紧接着就被原封不动地吐出来,气势汹汹地冲向祁元。
祁元急回身,刀光擦着他的身体而过,灼痛感瞬间从肩膀传回大脑。
明昭分神去注意他的情况,2号幽黄眼珠疯狂转动,寻到破绽挣脱了控制,摇摆着长尾冲向明昭,张大嘴巴要咬他。
“小心!”祁元顾不得流血的肩膀,立即提醒明昭。
明昭头也不回,三条触手交织缠绕蓄力冲向2号,破开大风的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他的嘴巴。
2号瞪大眼睛:?
这就好比铁柱塞进嘴里,2号攻击的动作一滞,两条触手已经各司其职,卷住他上下颚,分别往上下两个相反的方向全力掰折,力气巨大,好似要从嘴巴开始将2号撕裂,一分为二。
还有一条触手没找到工作,干脆绕到上面将2号剩下那个眼睛也一起捅瞎。
两只眼睛受到重创,嘴巴要被撕裂,2号的长尾疯狂地攻击触手,尖刺深深扎入肉内拔出,再扎入,触手都不为所动,牢牢地将他锁住,为本体争取时间。
2号就像溺水的人一样疯狂挣扎,不断传来拍打水面的重击声,眼睛的鲜血流下,随着湖水翻滚涌动。
明昭已经来到祁元面前,望着祁元肩膀上的鲜血,皱眉,触手攀爬上去,覆盖住受伤的地方,吮吸着鲜血。
触手是冰凉黏滑的,刚碰上去祁元身体一颤。
明昭抬眸问他:“冷?”
祁元:“没事,你继续。”
伤口在右肩,对他的行动有一定影响。他刚刚试过,抬起手臂的时候会扯到撕裂的神经,然后手一软,手指无力握不住刀柄。
祁元之前想过明昭触手的止血能力放在战场上会有用,但没想到第一个用上的却是他自己。
明昭便不说话了。
触手趴在伤口上,伤口的疼痛逐渐减缓,镇定下来,同时祁元还能明显感觉到一股轻微的吮吸力道。
祁元知道那是触手上面的吸盘收缩,虽然在止血,却也带来一丝痒意。
好在血马上就止住了,触手最后吮吸几下,确定血止住后,依依不舍地收回来。
祁元捂着肩膀转动一下,只剩下轻微的痛感,那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好了,谢谢。”
两人重新把目光放回2号身上,互相对视一眼,齐心协力地冲上去。
忽然,世界像是停滞住一般。一股沉重的威势乍然出现,以2号为中心点猛然爆发,横扫这片空间,狂暴无比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而出,黑色仿佛凝固成了液体,粘滞冰冷。
天上,水上,整个天海湖笼罩在2号的领域之下,天沉风低,狂风肆虐,压迫感惊人。
2号的身体变大,变大,再变大,如同小山般高大沉重的躯体,带来遮天蔽日的效果,投下的巨大阴影黑压压,似乎要将两人压成肉酱。
祁元咬牙,身体僵直,背微微弯着,膝盖剧痛仿佛有人拿着锤子猛烈敲击他的腿,强迫他跪下去。但祁元仍然不肯屈服,缓缓地,一点点,将背脊挺直。握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心里,刺破了皮肤。
明昭闻到了血腥味。
他侧头望着祁元绷紧的脸,手强硬,不容置疑地撬开他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放进去,坚定地牵着他。
手背传来刺痛,明昭却只是一笑,再次看向2号时只剩下沉静和冷然。
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定自若,仿佛根本没有受到2号的恐怖威势影响。
实际上,明昭精神绷紧。2号的领域出现那一刻,他陡然生出强烈的怒火和被冒犯感,就像有人不知死活,大摇大摆闯入了他的领地,试图在他家打上标记。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不悦和愤怒,2号的重压压过来不仅没让他跪下,反而迎来更剧烈的反弹。
油然而生的怒火席卷内心,火焰肆虐,恐怖的东西被这场大火缓缓唤醒。
你算什么东西?
暴怒裹挟着惊人的杀意,凶残地在大脑横冲直撞,将理智一再拉低。
明昭紧紧盯着2号,身体里的东西彻底苏醒过来,下一秒,无形的摄人威势轰然爆发。
你算什么东西!
明昭的黑色瞳孔紧缩,变窄拉长,仔细看,黑色瞳孔里似乎有一圈更加幽深的黑色,仿若两个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洞,任何光都无法照射进来。
你算什么东西。
祁元感受到身上压着的威势突然一轻,紧接着是牵着的手发生变化,他震惊地转头:“明昭?!”
他没能看清楚明昭的脸,触手已经轻柔地覆盖上他的眼睛,牢牢绑住。
祁元挣扎:“明……唔!”
这次是嘴被堵住,就像绑眼睛一样绑紧他。然后是手,腿,视觉关闭后,触手黏腻冰凉的触感更加明显,每一下滑动都激起鸡皮疙瘩,汗毛竖起。触手的动作轻柔,却完全不容祁元反抗。
“我要处理点东西,要把你安置好,不要挣扎,我很快就能解决掉。”明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传入耳朵。
祁元总觉得明昭现在有点不对劲,初中明昭从不会这么绑他,只有大明昭才会。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祁元被绑着嘴唔唔地试图询问明昭。
然而不知道明昭是没听懂,还是不想回答,祁元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有触手交织缠绕,黏滋滋的水声响起。全黑的情况下,他能感受到有触手十分珍惜似的,轻柔,缓慢,从小腿一路攀爬上来,最后停在胸口处,仿佛要听他的心跳声。
然后他被移动着,似乎放进了什么地方,满鼻子都是触手身上粘液的味道。说不上来那究竟是什么味道,非要说的话祁元只能想到一个词,深海。
他就像是被放到了暗无天日的深海之下,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唯有亘古的寂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就连缠绕的触手也很快感觉不到,好似它们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唯一还有感觉的就是那股味道,它始终萦绕在鼻尖,似有若无,每当祁元努力想去嗅闻它时,它就消失不见,可当他放弃时,那股味道就出现,仿佛逗猫一样故意逗弄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元恍惚感觉到身体似乎在发热,如同小火慢炖的粥,一点点被煮熟。
明昭,你究竟要做什么……
明昭将祁元放到了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触手层层叠叠将他掩盖起来,确保待会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到他。
明昭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庞大的身体,多得数不清的触手,每一根都漆黑粗壮,腕大的吸盘,缓慢蠕动着。
他一出现,周边的气氛就仿佛紧绷得立马要断掉,投在湖面上的影子扭曲变形,好像封印着无数怪物一样疯狂地挣扎蠕动,要冲破黑影逃出来。
黑色如同墨水一样无声蔓延,比2号更纯粹的黑色,像是宇宙最开始的起点,能够吞没一切,湖水,天空,鱼群,再远处的帐篷,武装完备的天赋者们,行驶的车辆,偷偷交谈的值守人员……
不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会被黑色吞噬进去,冻结成雕像,时空静止。
和这些比起来,2号好像也变得和善。
明昭对自己这副模样好似没有惊讶,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比2号更可怖的怪物。
一个,S级的天灾。
身体的桎梏就像一层薄薄的纸,一戳就破。开关打开后,力量如洪水震撼席卷身体的每一处经脉,霸道地撑大身体,好容纳更多的力量。
明昭开始动起来,触手遮天蔽日,铺满整个天空,带来视觉上的震撼和乖张,沉重的黑色影子仿若古邪神疯狂地扭动,肆无忌惮。
这片空间都被他的领域笼罩住,走动间湖水像海浪般一道又一道持续不断地拍打在岸上,涌出来,又被空间定格住。
2号满眼惊骇,他亲眼见到明昭的气势是如何一节一节攀升,从一个人类躯体变成现在只是看一眼,精神都在狂乱的模样。
危险,很危险!
大脑给他不断拉响警报,刺耳又凄厉,提醒2号快逃!
2号只是一个F级小天灾的时候,1号带他来到了这,吩咐他守在这里。1号比他强,2号自然不敢不答应。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实验失败的那些人类都会变成他的食物,成为他的养料。
但是天灾和天灾之间,生存进化是本能。2号贪婪觊觎着1号的力量,所以在强大起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去找1号打了一顿,结果是打输了,差点被1号直接吞掉。没命逃回来后,他安安分分待在这里,休养生息,彻底熄了逃跑的心。
直到前不久1号时隔多年再次找了过来,要他毁掉天海湖,发起洪水,淹没这里。
2号不敢不答应,原先的计划是巨大化掀起洪水之后,就离开去找1号。但他见到明昭的时候,吞噬的心又活了过来。
一个送上门来的食物。
2号改变主意了,他要先吞了这个食物。但他久不战斗,难免生疏,反而被两人弄瞎了眼睛,心中愤怒。他巨大化,要将两人压死。
但是那个天灾怎么在他巨大化后突然变强了呢?
第一个能给2号带来危机感的是1号,面前这个天灾,实力好像没有1号强,但是他给人的感觉更加恐怖。
每多看他一眼,2号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一根根断开,精神狂乱,理智崩塌,脑海中逐渐出现无名呓语,混乱的,疯狂的,嘈杂的,要将他的脑袋挤破。
大脑空白一片,2号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好像开始融化,速度在明昭越走越近时逐渐加快。
明昭已经来到了2号面前,触手抬起,准备将2号融化,只剩半截脑袋和脖颈相连,血管和筋脉露出,鲜血汩汩,顺着身体往下流,其中夹杂着白色的脑浆,还有无色透明的脑髓。
可他这一抬触手,2号好像以为明昭要吞噬他,拼尽最后一丝理智,迅速逃到了镜子空间内。
2号消失了。
他浑身颤抖,脑袋掉了半截,鲜血淋漓出现在镜子空间中的天海湖上方,眼眸中盛满遇到食物链顶端捕食者的恐惧,庞大的身体坠落进湖水中,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
湖水起伏,巨浪气势汹汹地拍打过来,方才消失不见的路修远几人立马转身:“跑!”
他们的速度快不过巨浪,一下子就被扑入水中,视线变暗,幸好有透明泡泡在,免去他们又一次被水淹的经历。
里面充满氧气的透明泡泡带着几人上浮,浮在水面上。
程宇在透明泡泡里被滚懵了,好不容易停下来,一抬头却看见更不可思议的事,惊呼:“你们快看!”
众人看去。
水怪出现没多久,天空上逐渐出现一条裂缝,随后不断地扩大,露出外面黑色的世界。
饶天纵努力去看,才看清楚扒开裂缝的,是两条粗壮无比的触手。
他还要再看,脑袋却被路修远摁了下去。
他的声音又惊又急,充满严肃和担忧,几乎是大喊出来:“把头低下!不要看!”
阮金赋不明白为什么要低头,但人已经被执行路修远命令的高副队强行摁下。
众人看不见天上的景象,却能听到水怪凄厉地惨叫一声,随后是有什么液体洒在了他们头上。
程宇胆小,紧紧闭着眼,只感觉到背部一湿,那喷溅过来的液体顺着紧紧皱在一起的五官滑下,鼻端猛然吸入一股腥臭的鲜血味,他差点没喘过气来,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背脊剧烈起伏。
陈哥也闻到了,但他适应良好,手放在程宇背上轻轻拍拍安慰他。
阮金赋咋舌:“我滴个乖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阮金赋现在心里头就像被猫抓一般挠得痒痒的,抓耳挠腮,很想抬头去看一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路修远好像察觉到他的想法一样,冷声警告他:“你想精神失常就尽管抬头去看。”
阮金赋吓一跳:“这么严重?那到底是什么啊?”
饶天纵回答他:“是明昭的触手。”
“那不是好事吗?水怪看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从那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水怪再也没有声息,只剩下触手好像在绞碎他的身体,骨头咯吱咯吱响的声音。不远处突然有重物接连掉进湖水中,咕咚咕咚的闷响。
紧张的气氛下,高副队忍不住问道:“分局给成员们的培训你没听吗?”
阮金赋心虚,视线游移:“那个,我逃了,讲的东西对我来说有点枯燥。”
高副队叹气,只能给他科普一遍:“天灾的能量来自于污染,而污染会影响人类的精神,相当于天灾也会影响人类的精神。越高等级的天灾,污染越强,人类也更容易受到精神污染,只是看一眼,都有可能精神失常,变得疯疯癫癫。”
阮金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仔细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箓,摇了摇:“那我的清心符对这种精神污染有没有用?我还剩几张。”
“有用。”路修远回答他。
阮金赋眼睛一亮:“那我贴上它,能看一眼不?”他好奇心还是没熄灭。
路修远这时也接上下一句话:“……能从疯子变成半疯。”
阮金赋丧着脸:“没意思。”
他蔫蔫地要把清心符放回去,路修远却伸手道:“给我吧,我比你们抵御精神污染的强度要强些。”
他接过清心符,保险起见贴了两张,然后才缓缓地抬头,正好见到触手吞噬完水怪,退出破开的裂缝。
就这一眼,熟悉的模样,让路修远回想起上一世见到的场景,眼睛发胀,低下头揉了揉眉心,疲惫道:“他已经走了。”
阮金赋咻一下抬头,目光灼灼。程宇是左看右看,没发现大家有什么不对,才小心翼翼抬头。
“嚯!”阮金赋语气很兴奋,“天空留下了一个大洞!”
水面上零零散散漂浮着碎肉块,水怪已经死了,他的镜子空间受到的伤害自然不可能再复原。
高副队转头问路修远:“队长,我们是要从那上面离开吗?”
明昭离开了,好像完全没有把他们带出去的想法。
路修远:“也只能从那里离开了。”
水怪死了,他表情却没有半丝放松,紧皱着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那样沉重。
大家都在高兴,唯有饶天纵隐隐察觉到几分,靠近路修远身后小声问道:“路队,是明昭有什么问题吗?”
路修远没有直说:“我担心他会有问题。”
水怪是S级天灾,明昭能轻松击败他,力量必定在S级,甚至可能是S级以上。但今天之前,明昭分明没有这个力量。
天赋者们都知道,天灾力量一旦暴涨,极其容易失控,体内原本平衡好的污染和理智会因为污染一方的陡然加重,致使理智一方翘高,轻易抛掉。
失控的明昭和水怪比起来,当然是前者的威胁性更高。
同样是S级天灾,水怪对他们造成的精神污染休息一天就能恢复,但路修远连明昭的本体都不敢看。
这是上一世带来的经验和教训。
饶天纵道:“外面不是还有祁队在吗?如果明昭失控,他会阻止他的。”
就算是失控,饶天纵也相信明昭会在潜意识里听从祁元的话。两人睡到一个床上这件事,给了他莫大的信心。明昭连多年好友都不会留宿,这样比较一下,就显得能留宿还睡在一张床上的祁元到底有多特别。
路修远却没有他那样的信心,摇摇头:“明昭和祁元之间,被推着走的只会是祁元。”
祁元心软,光是这一点就注定他只能被明昭吃得死死的,一退再退,直到无路可退。
“不管怎么说,先出去吧。”
如果明昭真的失控,祁元阻止不了,他们也能去帮忙。
被路修远深深怀疑的明昭其实没有失控,暴涨的力量先前一直被封存在体内,经过这么多天,身体已经适应,污染和理智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明昭的本体逐渐缩小,缩小,恢复成人类躯体。身上的衣服在变大的时候涨破,现在赤身裸体,没有一丝遮挡,宽肩窄腰,沟壑分明的腹肌,人鱼线,还有更强壮的地方,都一览无余。
没有衣服蔽体,明昭却像没感觉到一样,迈动结实的大长腿,来到被触手裹成茧一样的祁元面前。
本体到来,触手依依不舍地一层层剥开,就像是在拆礼物一样,露出被小心翼翼保护在最里面,浑身裹满粘液,衣服凌乱,湿透贴合身体线条的祁元。
当最后一条触手离开祁元身上,明昭接住了他,一只手牵着祁元的手,另一条手臂则揽住祁元的腰,低下头抵住祁元额头,笑道:“我回来了。”
祁元的眼神恍惚,他在里面似乎被关了很久,乍然出来,外面世界的信息疯狂塞进脑袋里,使得大脑一下子宕机。
听到明昭的话,他眼睛落到他的笑容上,眼神逐渐聚焦,随后微眯眼睛,抬手猝不及防给明昭肚子来了狠狠一拳。
“明昭,你个混蛋!”
他咬牙切齿。
第107章
祁元被放出来的时候, 恍如隔世,因此见到明昭那张脸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 想也没想就给他来了一拳。
他手脚发软使不上力,尽管他认为自己已经用尽了力气, 可被打的那个人显然不这么认为,拳头落在腹部,轻飘飘的,和棉花没什么两样。
明昭笑了。
祁元瞪大眼睛:“你竟然还敢笑!”
明昭收敛一下笑意, 诚恳地问道:“怎么了吗?”
“你还有脸问。”祁元冷笑,使劲推开明昭,结果手底下触到的是一层光滑有弹性的皮肤。他视线往下, 猛地又抬起来,不可置信望着明昭:“你就这么裸着?!”
现在是夜晚不错,可四周开阔, 完全置身于天地之间, 要是有其他人在这里能将明昭的裸体看得一清二楚。更远处, 还有星星灯火,那是他们大本营在的地方, 距离不到两公里,许多熟悉的面孔就站在那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祁元心一紧,直接把明昭的脸推开:“赶紧穿上你的衣服!”
他是怎么有脸赤身裸体站在野外的?!
明昭没有松开手,左右看了看,赞同地点点头:“这里确实不方便。”
他手臂往下, 托着祁元的臀部,手臂线条绷紧直接面对面将他抱起来,笑道:“我们去别的地方。”
这个姿势, 祁元直接比明昭高了半个头,手下意识搭在明昭肩膀上,人怔愣着没反应过来,直到明昭开始走动,祁元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手抓着明昭后脑勺的头发往后揪,拔高声音:“你发什么神经!快放我下来!”
“不要。”明昭拒绝他,悠然自得,“我想抱我男朋友,有什么问题。”
“男什么朋友!”祁元怒火中烧,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等反应过来之后,明昭已经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
湖风吹得身上有点凉。
“明昭?”祁元愕然。
“嗯,你以为我是谁?”明昭的臂力很强,能抱着祁元稳稳当当地走。
祁元谨慎地问:“成年那个?”
“当然,你还想要哪个?”明昭托着他重新开始走动,“是幼儿园那个,还是初中那个?”
他嘴角噙着笑意,却看着让人心里发凉。
祁元这时候沉默一下,明智地选择后退一步:“谁都没想。”
“是吗,那太可惜了。”
祁元此时双腿分开,垂在明昭腰的两侧,随着走动微微晃动,必不可少地和明昭有身体接触。他绷紧了身体,不确定明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脑里思索着答案,甚至忘记追究现在这个奇怪的姿势。
明昭像是惋惜般道:“我还以为你会想念那两个‘我’呢,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些事需要算一算。”
祁元立即否认:“我什么都没做!”
停顿一下,发现自己好像有点怂了,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变回来的?”
以祁元的性格来说,这是在悄悄放出示好的信号。
明昭笑了笑:“因为喝了你的血,再加上时机成熟,就变回来了。”他没有详细解释什么叫时机成熟。
祁元没想到里面还有自己的一部分功劳。
明昭:“怎么?很可惜?”
他含笑望着祁元,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祁元不太适应,眼睛不知道该放哪里,最后撇过头:“没有。”
他直觉明昭的问题都带着危险性,并且敏锐地避开了陷阱。如果真的答了有,还不知道明昭又会干出什么事来。
明昭接着道:“本来初中结束后,应该到高中的我,但是我嫉妒心很强,一想到第一次如果不是我和你,就想把他们全杀了。”
他用着一张含笑的脸,说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深深的寒意和杀意在他眼中交织。
祁元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高中的你?什么第一次?”
他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开始试图挣扎:“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明昭停下,手掌重重打了一下祁元臀部,清晰的巴掌落在结实臀肉的声音响起。
祁元整个人僵住。
明昭脸上带着轻柔的笑意,声音却强硬,不容违抗:“安分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祁元先是呆住,完全没想过明昭会打他那里,随后怒火中烧,揪着明昭后脑勺的头发往后扯,强迫他昂起头来看自己,眼中燃烧着烈焰,鲜活而生动:“明昭,我是看在你刚回来的份上,才不和你计较的,你别得寸进尺了。”
他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明昭望着他的眼尾,耳朵,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害羞,泛起淡淡的红色。
祁元还在生气,他直接伸头过去亲了他眼睛一口,由衷夸赞道:“真好看。”
明昭眉目舒展,小明昭和初中明昭的记忆他全都接收到了,其余那些他不关注,他最关心的是小明昭和祁元谈论的关于第一次见面的问题。
时隔多年,明昭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听到这是个误会的时候,他的心依然一跳。
他们都以为自己不记得了,第一次见面的疑问都随着时间消散,后面两人关系愈来愈恶劣,更加没有询问的必要。
但重新提起来才发现,他还记得,祁元也还记得。
谁都没有忘记。
明昭因为小明昭和初中明昭与祁元接触产生的那点不悦消散了些许,即便小明昭和初中明昭也是他自己,但明昭依旧会产生嫉妒。
和祁元相处时间最长的是他,经过努力和祁元在一起的也是他,亲吻祁元的是他,抚摸祁元的是他,将要和祁元结合的也是他,过去的人凭什么借着祁元的善意试探靠近他。
嫉妒和占有欲在心中凝聚成毒蛇,毒液几欲喷发。
明昭的眼眸逐渐加深,看着祁元鲜活生气的脸,一条手臂仍然托着他,另一条手臂却松开,沿着背脊往上。感受到手底下人细细的颤抖,明昭没有停留地来到他后脑勺,按着他低下头,在他嘴角啄了一下:“祁元,我回来了。”
现在抱着你,亲你的是我,不是别人。
祁元神奇地和他对上脑回路,愕然:“那不都是你吗?”
自己的醋都能吃?什么人啊?
明昭:“只能说是我过去的一部分,现在才是完整的我,你喜欢的也是现在的我。”
最后那句话,明昭加重语气。
祁元:……
他无话可说。
祁元面色说不出的复杂,见鬼了,他一边震惊于这人连自己的醋都吃,一边竟然觉得这样的明昭,有点可爱?
不管心里怎么想,祁元还是拍拍明昭肩膀,沉声警告他:“快放我下来。”
“不要。”明昭拒绝他,突然道,“到了。”
到了哪里?祁元百思不得其解。
明昭轻笑道:“虽然环境有点简陋,但是我等不及了,将就一下吧。”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祁元头疼:“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地,位于山丘之后,位置比较隐蔽。祁元观察周围,发现明昭不知不觉带他来到了天海湖的另一边,离大本营的位置更远,轻易不会有人来打扰。
夜色下,不远处天海湖的湖水在风的拨弄下荡开细碎的幻光,绿草弯了腰,如同一片摇曳的绿海,天上压着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露出清晰的天空,星子点缀在其上,遥遥呼应。
天海湖环境优美,湖面吹来的风都是凉爽沁人的,是名副其实的旅游胜地,许多人散心的好地方。
但此刻祁元完全感觉不到心情畅快,甚至心脏还隐隐提起来。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应该不可能吧。
明昭淡定地从空间里取出毯子,薄被,枕头,润滑液,避孕套等东西,零零散散铺开在祁元面前,抬头勾起嘴角:“你觉得是干什么?当然是干你啊。”
干你两个字像是在舌尖上缠绵绕了一圈之后才被吐出来,着重强调。
祁元:我靠?
他几乎是不用想,转身就跑,力量被他发挥到了极致,趁着明昭把毯子铺好迅速逃走。
明昭不用抬头,触手离弦的箭般冲出去,灵巧地卷住祁元的腰。
祁元咬牙:“放开!”他双脚离地,拼命挣扎。触手缠得紧,他便动用能力,金光从掌中浮现打在触手上,触手一点都不松开,很快就被灼伤。
明昭操控触手将他带回自己面前,伸手欲触摸祁元的脸,却被一掌拍开。他浑不在意,反正祁元马上就要完全属于他了:“不要逃跑,你不是答应过我吗,这次行动之后,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抓住祁元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吻落在虎口处,明昭抬眼看他,眼眸清凌凌,似是月下的湖水,微光荡漾:“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祁元气笑了:“你想要的就是野.战?”
湖边月下,幕天席地,确实浪漫,如果不是明昭拉着他要打.炮的话,祁元很乐意坐在这里和朋友来一场愉快的交谈。
明昭:“准确来说是做.爱,不管在哪里都行,只是刚好我们在这里。”
“你做梦!”祁元坚定地拒绝,还嘲讽明昭,“我答应的是初中的明昭,不是你,你不是还说初中明昭不是你吗,现在又把我答应他的事转到你身上来了?”
明昭叹口气:“祁元,非要我说的这么明白吗?”
他微笑:“我不承认那些是我,但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是,最重要的不是谁是谁,而是我现在就要在这里干你。”
明昭又亲了祁元的手一口:“祁元,你会答应我的吧?”
前一天刚确定关系还搂着祁元睡觉,第二天醒来就变成小孩子,后面还因为自己作死,失忆了,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都回到正轨。
明昭渴求着祁元,想要亲吻他,想要抚摸他,想要进入他。
明昭知道自己脸的优势在哪里,侧过三分,靠在祁元手背上,以一个低姿态的模样,抬眼看着祁元:“答应我?”
手心的温度比任何时候都炙热,像是要把人的皮肤烫掉。祁元闭了闭眼,再睁眼面无表情道:“你让我上就行。”
在下面是不可能的,比起被压,祁元更偏向于压别人。
“你觉得可能吗?”明昭的手已经来到裤拉链处,手指下拉,清晰的声音听得祁元瞬间耳红。
“靠!”他怒骂,“别碰我!”
他穿的是异管局特制的衣服,结实不容易撕破,但这不意味着裤拉链也不容易被拉开。
祁元再次挣扎起来,因为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感,后背发毛,腿部肌肉绷紧用力踢向明昭。
明昭手臂格挡一下,力道震得手腕发麻。没等祁元另一条腿踢来,他已经握住小腿,顺便捏捏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你不是摸过我的了吗?难道没有比较一下大小?”
祁元的腿被握住,还挣不回来,明昭五指像铁爪一样牢牢禁锢住他的腿,气得他想当场把明昭大卸八块。
明昭手指勾住祁元裤腰带,往下一拉,微歪头看着祁元:“你还要再比较一下吗?”
“滚吧你。”祁元嗤笑,“就算没你的大,干你也足够了。”
他处于劣势,却依然不肯低头,嘴上不饶人。
明昭熟悉他这副模样,和死对头时期一模一样,了然地笑笑。他丝毫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喉咙有点干涩。
倔强的死对头,更加勾起他的兴趣。
他喜欢的不就是祁元桀骜不驯的模样吗?因为祁元从不屈服,生机勃勃,明昭的目光才会在他身上停留得越来越久,最后只要祁元出现,视线都会无知觉地追随过去。
□□,爱欲,征服欲,占有欲等等混乱复杂,交织纠缠,构成了明昭对祁元的最深沉渴望。
如果祁元真的就这么顺从迎合他,明昭反而会觉得这不像祁元了。
不屈服,就意味着祁元不会主动认输,那么他也自然能够不停下来,一直和祁元纠缠。
裤子掉落在地,祁元修长结实的双腿暴露在凉风中,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被触手放倒在毯子上,背部是柔软的毯子,隐隐约约能感受到青草的刺挠。上面是明昭,他一只手撑在他的脸侧,另一只手强势按着他的肩膀,不允许他起来,居高临下,双眼幽深看着他:“那我们来试试谁会更舒服吧。”
“明昭!”祁元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剧烈挣扎起来,他一个手刀砍到明昭手臂上,抓着明昭肩膀借力悍然翻身,上下位置颠倒。祁元跪在明昭身体两侧,握手成拳,拳头落到明昭腹部。
明昭只挨了一下,就抓住祁元的拳头,矫健地翻身,上下再一次颠倒,捏住祁元下巴,强势地吻上去。
舌头刚伸进去,就被祁元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在两人的唇舌之间弥漫开。祁元的眼睛像狼一样锐利,挑衅般看着他。
明昭的手从掐着祁元下巴,到下移掐住祁元的脖子,阻断他呼吸的通道,迫使他想要得到氧气,只能接受他的亲吻。
“唔……放唔!”祁元艰难承受着明昭愈来愈深的吻,像是要把他吞噬干净一样,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惧感。
他咬牙,长腿狠狠往明昭中间踢去。
上面的人没有防备,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可见再强大的男人,那里都是弱点。
这次是明昭咬了祁元一口,唇舌分开,拉出淡粉色的掺杂着血液的银丝,在两人喘气的时候看来,分外淫靡,暧昧。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难道不知道吗?”明昭皮笑肉不笑。
见他微黑着脸的模样,祁元心情畅快地嘲笑他:“招数有用就行,你敢再来试试?”
祁元得意忘形,明昭眯眼冷声警告他:“不要逼我用其它手段。”
输人不输阵,祁元抬起下巴:“你试试?”
他不肯退后一步,双方剑拔弩张,好似下一秒又要打起来。
明昭被祁元眼里的鲜活的挑衅勾动,低下头准备再来一次深吻,结果唇上一痛,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
明昭:?
他起身认真观察祁元,祁元此时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住,察觉到他的视线,非常嚣张地一笑:“还记得之前在学校厕所的事吗?”
他提醒道:“我能把净化之力遍布全身。”
祁元很得意,这下子明昭就是想做,也做不成了,他的后方暂时安全。
明昭想起来了,他的手想要抚摸祁元脸颊,结果也被净化之力灼痛,留下一道红痕。
他碰不到祁元了。
明昭的双眸沉下去,暴风雨欲来。他不管不顾地重新将手摸上去,低头压着祁元索吻。
祁元一愣,双手使劲推着身上的人,却始终推不开。明昭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沉沉地压在他上头。
明昭这次吻得很凶,有种掠夺一切的疯劲,唇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鲜血味在唇舌纠缠中挥之不去。祁元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要被明昭掠夺干净了,恍惚中还闻到肉焦了的味道。
等到明昭终于放开,祁元的双唇肿胀刺痛,眼前蒙了一层泪水,模糊不已,精神恍惚。
说句没出息的话,他一个大男人,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明昭亲死在这里。
明昭直起身看着他恍惚的模样,大拇指擦去他唇边流下的涎液,放进自己嘴里舔去。
他心情不错,就算身上多了许多条被净化之力灼伤的红痕,火辣辣的刺痛。
他摸着祁元脸颊,笑道:“其实我觉得痛点也没关系。”
明昭俯身在祁元耳边,湿热的呼吸打在他耳朵上:“我喜欢你给我带来的痛,越痛,我越觉得刺激。”
第108章
变态。
死变态。
祁元瞠目结舌, 嘴唇哆嗦两下:“……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受虐倾向吧?”
仔细想想也是,谁会喜欢上死对头,明明在这之前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他还打断过明昭几根骨头。
明昭失笑:“我没有受虐倾向,我只是觉得你挣扎的样子, 让我很兴奋。”
他说这话的时候,底下的东西一直顶在祁元大腿侧,滚烫炙热的温度像是要把腿侧烫伤。
祁元算是明白了,论不要脸, 这世上没有人能赢过明昭。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祁元是真的服气了,对明昭无计可施。
他决定退一步。
“你先放开我, 我用手帮你。”祁元别过脸,不情愿道。
“明明我马上就要吃上大餐,为什么要放弃转而来吃清粥小菜呢?”明昭修长的手指从衣服下摆伸进去, 摩挲着底下光滑紧实的肌肉。察觉到祁元的身体绷紧, 像块木头一样, 他微微一笑,手再次上移。
祁元的身材很好, 肌肉紧实健硕,肩颈线条流畅,身体绷紧的时候,肌肉就更加明显,硬邦邦的。
明昭拍拍手底下的肌肉:“放松点。”
说完也不等祁元反应, 直接掐了红果一把。他的手重,好像要把东西揪烂一样。
“靠!”祁元立时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弹跳起来,身体仰起45°角又被明昭按下去, 胸口火辣辣地痛,祁元严重怀疑那里已经肿了。
明昭擦去祁元鼻尖泌出的细汗:“疼吗?”
“废话!”祁元怒视他,“不疼你来试试看?!”
“可是这么痛,祁元你却好像有反应了。”明昭目光往下,唇边笑意加深。
祁元随着他目光往下,清楚看到之后,怔愣过后试图为自己辩解:“不是!是你一直在亲我和蹭我才会这样的!”
“好好。”明昭敷衍地应两声,他不在意什么原因,他只知道祁元对他有感觉。
这不是第一次了,明昭发现祁元嘴上排斥得厉害,但实际上是很喜欢亲吻的。就像刚刚那样,他都已经准备退出来了,祁元却像无知觉一样舌头追了上来,搅动,互不相让,谁都想夺得主动权和对方的地盘,抵死缠绵。
他这样子分明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祁元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脸上青一块红一块。
滑溜溜的触手顺着衣角滑进来,祁元霎时开始反抗:“滚出去!”
手和脚被触手绑住,阻止它们往明昭身上招呼。这些动作祁元都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害怕,继续挣扎。
“不要动了。”一条触手暧昧地滑动,冰凉的粘液湿润了一小块布料,紧贴在皮肤上。
祁元僵住。
触手尖尖已经蠢蠢欲动,只要明昭放松心神,松开控制,它就会迫不及待地涌上去。
祁元:“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
他桀骜地仰起头,挑衅道。祁元就像一把从不弯折的宝剑,过去无论受到明昭的多少次打击,他都依然寒光凛凛。那些打击没有使他磨损,反而让他的剑锋变得更加锋利,闪着绝不算内敛的光。
明昭淡淡笑着:你可以试试。”
他说得笃定,祁元心里没底,面上勉强维持住表情,嗤笑一声,抬高腿要踢明昭。!
冰凉的体感,像大冬天有人突然把冰冷的手伸到你温暖的后颈一样。
祁元瞬间被冰得哆嗦一下,他一直觉得触手像一条泥鳅,滑不溜手,脾气还和它的主人十分相似,同样的执着和不干人事。
脑子里绷紧的弦啪一声断掉了。
柔韧的腰一下子弓起,祁元带着沉舟破釜的决心和气势脑袋狠狠撞在明昭脸上,手中金光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匕首,三两下斩断束缚住他的触手,手掌勾住明昭脖子直接来了个大翻身,骑在明昭身上,拳头高高举起蓄力狠狠揍在明昭脸上。
明昭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皮肤泛红,额头上也是通红一块。
祁元也没好到哪去,因为这番动作,扯动的范围更大,鹬蚌相争,触手得利,祁元痛得额头的汗水更多了。
他闷哼一声,拳头差点要握不住,但他还是硬撑着,咬牙再给明昭来了一拳。
祁元的双眼因为怒火惊人地明亮,好像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火焰要将明昭吞没,要让他置身于烈火焚身的痛苦之中。
这种时候明昭还是笑了。
祁元瞳孔骤缩,理智像是一张被揉搓的皱巴巴的纸,随便丢到一旁。两只大手毫不犹豫地掐住明昭脖子,收紧,手背因为用力迸出青筋,额角一突一突的:“明昭,我真想杀了你。”
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特别是看见明昭还在笑着,气不打一处来,那张脸看着也更加可恶。
被强制牵着鼻子走的憋屈,被扰乱复杂的心绪,屈居人下的不适,茫然和难以接受。
祁元一直逃避和明昭之间亲密的事,得知明昭变小时还松了口气,就是因为他和明昭之间矛盾的地方:体位问题。
在此之前,祁元从未想过自己会屈居人下,任人宰割。他习惯于主动出击,掌控主导权。他也有骄傲和自尊,对明昭也会有征服欲和掌控欲,他无法想象他的一切都必须毫无保留地向另一个人敞开,连灵魂一起。
偏偏明昭也是绝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
他们无数次有意无意地试探交锋,彼此都不愿意低头,互相僵持,角逐着最后的胜利。
祁元的手忍不住再次收紧,俯视着明昭逐渐涨红的脸,额头青筋凸出,眼神分外地锐利冰冷。
明昭咳了一声,却没掰开祁元的手,任由他发泄心里的不满。他的咽喉被扼住,无法发声,便只能直视祁元的眼睛,一笑,对着他做口型:‘没关系,我爱你就行。’
明昭知道祁元没有那么喜欢他,就连答应做男朋友也是他半强迫半诱哄而来的。但是没关系,祁元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可能再让祁元逃离他的手掌心,强扭的瓜扭着扭着也会变甜。
他明白祁元忧虑的地方,但他还是贪婪地,得寸进尺地向他索要。
明昭承认自己不是好人,如果当好人就是要他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和祁元按部就班走流畅发展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祁元彻底占有,在深处打上自己的烙印,那明昭也不屑于当好人。
他骨子里天生就有掠夺的基因,要将祁元完全吞吃入腹才能填补心脏的空缺。
祁元看清明昭的口型是什么意思后,眼神霎时茫然。他揪住明昭的衣领,质问他:“你难道就不能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吗!”
“你还要多少时间?”明昭反问他,“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
“祁元,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
触手就着粘液,艰难地开拓道路。
“想要的东西一天不拿到,我都会疯狂地想着他。”
明昭手撑着地面坐起来:“或许你应该怪你自己,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会心软,退后,默认我入侵你的空间。”
“难道这是我的错?”祁元颇有种被倒打一耙的愤怒和委屈。
明昭:“当然不是。”
他的手拂过祁元眼睛,鼻子,薄唇,眼神炙热得祁元好像也忍不住跟着他身体发烫,“你应该庆幸你心软了,否则你会像今天那样,被触手深深藏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受到我,只需要感受到我。”
祁元暗骂一声:“疯子!”
明昭在他眼尾亲了一口:“是男朋友。”
“疯子。”
“男朋友。”
细细密密的吻落到祁元脖子上,湿热柔软的舌头缓缓舔过他的喉结,牙齿咬着它轻轻研磨。
致命的地方被咬住,祁元紧张得连涎液都不敢吞下去。
狗东西。
他无声骂了句,觉得明昭现在这样子像叼着骨头的狗,转念一想,明昭是狗,那他是什么,那块骨头?
明昭转换了阵地,或轻或重地啃咬旁边的皮肤,留下一串串的深红印子。
祁元闭上眼睛。
明昭停下动作,咬住他脸颊,像是吸果冻一样深深吸了一口:“你还不愿意吗?觉得在我身下很丢人?”
他躺下,带着祁元的手来到自己脖子上:“还是说你也像我渴望着你那样,渴望征服和占有我?”
明昭抬起下巴,露出自己修长的脖颈,坦然地向祁元展现自己的脆弱之处:“那就掐紧我吧,掐住我,或者在上面系上锁链,随便什么方法都行,给我留下你的标记。”
明昭的笑容中带着无所顾忌,语气几乎是诱惑似地诱导祁元的行为。
触手自力更生,勤勤恳恳,在它的努力下,疼痛减缓,热意从尾椎骨升起,手脚发烫。祁元耳朵连带脖颈一片通红,面前是明昭可恶的脸,耳边是触手调皮弄出的咕滋咕滋水声。
他失神片刻,双手不由自主跟随明昭的话语收紧。
可很快他就看到了明昭嘴边的笑容,双手霎时像烫到般收回来:“我没有你那么变态!”
“为什么不呢?”明昭的手抚上祁元紧绷颤抖的腹部,不轻不重地按下去,“马上我就要在这里面给你打下标记了,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给我留下你的标记。”
他的动作刺激得触手欢快地跳动一下,回应本体呼应。
祁元被这突然的动作刺激得闷哼一声,脚背绷直,身体不稳往后仰,差点就要跌倒。触手眼疾手快,撑在他背后防止他摔下去。
明昭很无辜:“我都说了不要乱动吧,你看,你越动,它就会进得越深,很快它就会进入到你这里,这里,最后到达结肠。”
明昭的手指从腹部一点点地往上,引起祁元阵阵颤栗,最后在一个位置停住,重重地按下。
祁元瞬间弓着背,手撑着明昭的肩膀,头也抵在明昭肩膀上,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那种位置,他不可能做得到!
祁元伸手绕到后背去扒拉那条不要命的触手,明昭嘴角含笑看着他拔。
等祁元咬着牙,忍受着让人崩溃的酥麻和刺激,马上就要拔出来时。触手突然就动了,顺溜地从祁元手中逃出来,直冲还没完全关上,恢复原状的通道。
明昭一直说触手的行为和他无关,但祁元深深觉得触手和明昭就是一体的,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祁元对触手最大的印象就是黏人以及鬼鬼祟祟,偷摸一把麻溜就跑。
修剪干净的指甲在明昭后背狠狠留下十条鲜红的抓痕。
祁元是发了狠,七分是没有预料到,三分是刻意的报复。触手不让他好过,他就回馈到明昭这个本体上。
总之谁也别想好过!
祁元仰高了脖子,犹如垂死的野兽般不可置信。背部的肌肉隆起,腹部块状的腹肌沟壑愈深,每一寸肌肉线条都彰显着他拥有强大的力量,惊人的爆发力。
可他在明昭面前又显得无力。
祁元睁圆的眼睛,难以置信的表情都让明昭觉得很可爱。他亲亲祁元的侧脸:“用你的金链锁住我吧,只要锁住我,我就把触手拔出来。”
祁元失焦的眼神重新凝聚,落到明昭的笑容上:“明昭,你是个混蛋,疯子。”
“我是,所以能把我锁起来了吗?”明昭又亲了两下。
长长的金链一截锁住明昭的脖子,一截握紧在祁元手心中,只要轻轻一扯,金链就会收紧遏制住明昭的呼吸,让他痛苦。
明昭这次很守信地把触手拔出来,祁元坐在柔软的毯子上,手紧抓着毯子的柔顺的毛,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被这么轻易放过。
明昭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他分开双腿,脖子上的金链和身体轻轻碰撞,呼唤祁元的名字:“祁元,看着我。”
明昭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是一双艺术品般的手。当这双手和可怖的东西对比时,愈衬出手的力量和美,以及东西的丑陋可怕,形成极为强烈的反差,深深吸引住人的目光。
明昭是看着祁元动作的,他的视线一刻未曾从祁元身上离开过,眼神灼热专注,偶尔轻喘,似乎那道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一样。
祁元僵直身体,手里紧握着金链,仿佛那是支撑着他的支柱,只有握住它才能感到安心。
明昭分出一只手拽动脖子上的金链,问祁元:“只要你拽紧,你随时都能杀死我。同理的,只要你不愿意,就随时让我停下。”
他抓住祁元的脚踝,炙热的温度烫得祁元下意识想收回脚,却被明昭坚决地扯过来。
“像上次那样帮我吧。”明昭把玩着祁元的脚,半晌不见祁元动弹,他抬眸,“嗯?祁元?”
祁元闭眼,胸口那团火越烧越旺,汹涌蓬勃,好似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不作声,猛地一扯金链,明昭感受到一股拉力将他大力拉过去,扑在祁元面前,手及时撑住,撑在祁元身体两侧。
明昭:“怎么了?”
他笑得轻柔,眼里含着潺潺的溪水,专注望着祁元,眼眸里只倒映着祁元的身影。
他是低姿态的,祁元却在高处,居高临下将他的表情,温和外表下的渴望,狂热,欲念尽收眼底。
明昭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想要压制住他,只能比他更狠,驯服他,掌控他的所有。
祁元觉得自己脑子也被明昭传染了,变得疯狂,亦或者是明昭说的没错,他本身也有这种偏好,看见明昭在他的掌控下喘气颤抖,获得快感,他竟也会产生满足感和兴奋感。
这是不对劲的。
祁元向来正直,无法接受自己会有这种恶劣的念头。负罪感与兴奋感对撞,此起彼消,最终在明昭的诱导下,心里真实的感受占了上风。
他冷着脸,命令似地对明昭道:“不准碰我。”
明昭沿着他的大腿向上的手停住,抬眼看他。
祁元:“退回去,摸给我看。”
表面上冷静镇定,实则祁元内心还是有点不安。这样子对吗?明昭会听他的吗?
心里百般猜测闪过,然后祁元就看见明昭真的慢慢退了回去,直直望着他,喉结滚动两下,开始自己摸起来。
祁元的手指微动,脸烫得惊人,偏偏表情要故作冷淡。坚毅的目光,不像是在看男朋友亲自表演的盛宴,反而像在认真执行什么任务。
明昭喘了口气,道:“你也摸给我看。”
“什么?”祁元没反应过来。
触手已经快速帮他拖下了最后一层遮羞的衣物。
明昭笑道:“我说,你也摸给我看。”
第109章
夜色已经很深, 只有星子依然挂在天上闪耀。天海湖没有外人打扰后,宁静美丽,湖水荡着清波, 涟漪一圈一圈,细碎的月光浮动。
祁元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它们在不停地晃动,晃得人头晕,一颗模糊重叠成三颗,或者更多的四颗五颗。
背部一半还在毯子上, 另一半却探了出去,落在刺挠的草地上,扎得人背部发痒。
草扎着赤裸的背部本应该是痛的, 但对祁元来说又不够痛。比起痛,或许痒更多一点,特别是在另一半柔软毯子的对比下, 祁元越发被蹭得火起, 只想有什么东西帮他狠狠抓一把背部。
想到这里, 他咽下即将出口的喘息,屈膝用力顶撞明昭腹部, 带着怒意和憋屈,脸上烧得通红,怒目而视。
明昭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抽出湿哒哒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膝盖, 卸力之后手掌顺势捞住膝窝,往上抬了一下,让小腿搭在他肩膀上。
“又怎么了?”
明昭侧头, 热气喷洒在小腿上,头靠着遍布痕迹的小腿亲了一口,询问祁元。
祁元侧过头,手臂横在眼睛上,不想看明昭,也不想被明昭看见他的窘迫:“利索点。”
事情起源于明昭厚颜无耻地要求他摸他自己,祁元鬼使神差地听从了。两个人面对面,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只有连接的金链在空中不断晃动,碰撞发出清脆的锁链撞击声。
两人都在看着对方,喘出的热气似乎氤氲了眼前的面孔,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凑近,随后亲吻在一起,直到大脑一片空白。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不同寻常的一次,偶尔的视线交触,仿佛都带有不一样的意味。
祁元还没缓过来,明昭看着他通红的,布满汗水的脸,带着湿意的双眼,突然就把他推倒在地上,拿过在两人挣扎中滚到一边的润滑液和套。
他准备得很齐全,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又谋划了多久。不过祁元能够确定,那肯定是在他答应做他男朋友之前的事了,因为确定关系后第二天明昭就变小,完全没有可能去买这些东西。
时间往前推这么多,祁元心里愈发惊骇。
明昭他到底想了多久?!
明昭额前的碎发沾着汗水,他的脸上不再带笑,反而沾着浓重的暗色,像是黑暗中最粘稠的部分,眉眼锋利,英姿勃发。
他那张脸一直很吸引人,平时气质是装出来的温和,几乎蒙骗了所有人。然而笑容褪去,完全展露出他原本的冷淡时,面容锋利得好似冬天凛冽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直到这时候,祁元看着他那张脸还是缓不过神来,所以被抱起腿,看着明昭用嘴利索撕开包装,液体不要钱地挤出来,滑落在他腿上冰冰凉凉的,他才急起来:“干什么?!”
这些不就和触手的作用一样吗?!
一个成年男人,看到这两样东西,还有现在危险的姿势,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祁元还是想挣扎一下,他把金链在手掌缠绕几圈,链长缩减,明昭脖子自然被勒紧,呼吸一滞。
他面不改色,手掌重重拍了一巴掌,红掌印霎时出现在结实的大腿上,颜色与周围截然不同,昭示着祁元受到了怎样惨无人寰的遭遇。
祁元低吼:“你还说我不愿意就收紧链子!”
“你收你的,我干我的,两不耽误。”明昭的话术变得很快,看着他向他展示自己的手指。
一根手指。
明昭的手很好看,手指很长,握着笔的时候连笔也凭添几分高贵。有一次两人打架回来,祁元不经意间路过还能听到有同学私底下暗暗讨论:“哎,也不知道明昭的手是怎么伤的,怎么舍得伤那样一双手!”
那样的什么手?第二天祁元就装作路过,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指关节的伤口愈合,长出暗色的疤。对男生来说这点疤其实不算什么,但在明昭身上,在那双白皙的手上,就显得很突出,一眼就能注意到。
难怪那群人说惨无人道。
明昭抬头观察祁元的表情,发现他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想来也是,一根手指和触手没有办法比。
所以一根手指变成两根手指,祁元记得之前受伤的也是这两根手指的指关节。
打架受伤是很正常的事,祁元可惜归可惜,下次打架时还是毫不留情。再说了,明昭手上的伤完全是他自己弄的,那混蛋打得比他还狠。
这种狠劲一直持续到现在,祁元安慰自己现在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打架。
但变成三根手指时就不一样了,祁元咬牙。特别是明昭屈起手指,行为恶劣,就像个得到了新玩具兴致勃勃的小孩子。
祁元火起,一拳揍过去,金链交叉锁住明昭脖子,毫不留情地双手一拉。
“咳!”明昭咳了一声,咬住祁元发热的耳朵,卷着耳垂厮摩几下,“你要谋杀男朋友吗?”
耳朵是祁元的敏感点,明昭这一咬,他直接半身酥麻,金链不由自主放松。
“滚,别碰!”祁元的怒吼无济于事。
人一旦有弱点,就会被打蛇随棍上。祁元的反抗在明昭的攻势下弱小得可怜,重新被压回软毯上。
这次是四根手指。
祁元终于感觉到了艰难,明昭就像个漩涡,而他已经被拽入漩涡之中。
“专心点。”迷乱之际,他听到明昭这样说道。
“不要着急,要好好做,专心。”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话再次从明昭口中吐出。
祁元青筋暴起:“已经够了!”
明昭好似是玩上瘾了一样:“够了?”他认真看了看如今的祁元,面色潮红,一片狼藉,全身汗涔涔。
祁元的皮肤不算白,而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肤色。明昭伸手将他身体上的汗珠抹开,汗水给皮肤蒙上一层水光,就像是琥珀般润泽,让人想一点点舔去。
胸前两处惨状更是让这具坚毅结实的身体染上了几分诱惑的色彩,消解了他的不可侵犯性,让人更想折辱他,看他露出狼狈的神情。
和祁元不同,明昭有一身遗传自母亲的冷白皮,在这种时候看着就让人觉得他的身体应该是凉爽的,不由自主想靠近,可是等到靠近之后,才发现他的体温更烫,烫得惊人。
明昭瞳孔深得可怕,像是要将祁元整个人完全吞下去,浓重的渴望让身体更加燥热,额头的汗水终于撑不住顺着高挺的眉弓,鼻梁,落到鼻尖。
灼热的汗水垂直坠落,落到祁元胸前时却是冰凉的。这一点凉意对于燥热的身体来说无异于甘霖,只是冰凉的感觉就那么一瞬,很快被体温相融。
明昭神色认真:“你应该控制一下了。”
“别逼我扇你。”祁元面无表情,“你怎么不控制一下你自己?”
“我控制不住。”明昭俯下身,脑袋蹭了蹭他脸颊,和他十指相牵,两人的手掌心都是湿热的汗水。
呼吸和呼吸交缠:“我想要亲吻你,想要触摸你,想要……”
他的声音蓦地低下来,附在祁元耳边,说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悄悄话。
“靠唔……”祁元还没来得及骂明昭变态,明昭已经一个吻上来,堵住他所有未出口的话。
今晚是个美好的夜晚。
两人的汗水直接将毯子沾湿了一层,这种凉爽的湖边,他们的心躁动,热意升腾,湖风没能给他们带来一丝凉意,反而增添了黏腻感。
他们角逐的战场逐渐从毯子上转移到草地上,谁也顾不得草扎不扎人了。
一开始两人都感到艰难,祁元仰高了脖子,划出一条濒死的曲线,脸色潮红,隐忍难耐,大大地喘息一口,眼神迷茫。
明昭也不好受,低头看着祁元矫健强悍,被迫舒展的身体,静静等待两人都适应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
空洞许久的内心终于在慢慢填满,明昭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喜欢的人,他第一眼就看到的人,一直注视了十几年的人,此刻就躺在他身下。诚然他们的过去不是那么美好,有过误会和争端,但现在他们深刻连接着,不分彼此。
“你喜欢我吗?”明昭将祁元高高抛起,又残忍地扼住他不让他释放,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问道。
祁元不做声。
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诱人的粉色,高大健硕的身体被明昭压制住,就像天上翱翔的雄鹰不甘地被人类驯服。他抿紧唇,不让任何一声喘息从他嘴里逸出来。
被明昭压着连去几次已经够丢人了,他不想更丢人。
最起码在明昭面前,他还想保留一点自尊心,不至于粉碎一地。
但他忘记了明昭是有多执着。
接下来对方一直在他耳边轻声询问:“你喜欢我吗?”。
祁元从前跟随父亲去爬山,成功爬到山顶的时候,虽然累,但是也会感到满足,有种拨云见日的心胸舒畅感。而到了下山,下山比上山轻松,能够更好地欣赏沿途的景色,等到双脚终于站到山下的土地,这一次旅程就成功了。
身体疲累,眼前出现闪烁的黑白色块,天旋地转。
明昭从祁元这里得不到任何回应,面上还平静着,声音也依旧稳得住,可是心脏好不容易填满的黑洞又开始扩张,不断崩塌。
不够,还是不够。
身体上的欢愉只能暂时缓解不满足,他想要更多的,更多的承诺和誓言。
清丽的月光之下,一双手揪紧了地上的青草,指腹泛白,虎口处一个暧昧的牙印,手背青筋凸显出主人的用力。
他在挣扎,试图抓着些什么不让自己堕落,希望能熬过这艰难的时间。可惜小草在这时候格外脆弱,因为过于用力,草被连根拔起,身上覆盖着的滚烫的人长臂一捞,将祁元捞了回去。
明昭直起身,月光之下,他脖颈修长,背部宽阔结实,纹理流畅的肌肉,紧窄的腰腹,都泛着一层柔光,汗水凝聚成大颗的汗珠从身上滑落,流经后背交错纵横的深红抓痕,带来细微的刺痛。
他舒出一口气,大手将额前湿发往后捋,露出冷淡的,不满足的眉眼,眼神锋利,瞳孔幽深。
下方的祁元背对着他,背部隆起的肌肉微微颤抖,连带着那身密密麻麻的吻痕也在晃动。
没有哪一个地方不曾照料到。
明昭脖子上被金链勒出的伤口血已经凝固,腹部和脸上都有几处青紫色,那是祁元在挣扎过程中的杰作,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
即便现在动作已经停下,但祁元还是背对着他,拒绝和他交谈。
明昭没有将人欺负得过分的自觉,俯身再次笼罩住祁元的身影,很明显地感受到身下人狠狠抖了一下。
“为什么不说喜欢我?”明昭手指漫不经心揉捏着祁元布满牙印的耳垂。
还是得不到回答,明昭双臂环住祁元的腰:“难道说你其实不喜欢我?”
“……放、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祁元被一阵阵的快感弄得崩溃,晕头转向,刚缓过来就听见明昭的指控,气得他都忍不住骂了句粗口。
混蛋,要我回答也得先停下你的动作啊!拼了命往死里怼,想说话都说不出口,现在还来倒打一耙!
祁元每天的训练量绝对不少,可训练得再强悍的身体都受不住明昭这般作弄。他支起瘫软的身体,用尽全力翻身在上,力气耗尽,结实的大腿细细颤抖。
真可怜。
明昭想。
但祁元已经顾不得羞耻了,他揪住明昭衣领,恶狠狠道:“我如果不喜欢你会让你这么压?!明昭,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就凭明昭这么对他,他早就将他大卸八块了。
可能比起明昭,他的喜欢没有那么浓烈,但绝对真挚,他确认自己是心动的,也很认真地要将这份感情长久地持续下去。
小明昭和初中明昭的出现,不仅解开了他们两个人的心结,祁元也借此更加看清楚了,明昭是有多执着于他,以及自己竟也会时不时想起明昭。透过相似的脸,看到明昭的脸,不由自主思考明昭要是在这里,他会是什么表情,他会说什么样的话。
都是因为喜欢。
说不上是为什么,可能是过去明昭的形象太糟糕,以至于当他发现他有一点不同时,心里会有“其实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的想法,也可能是发现自己对明昭的触碰不讨厌,甚至还有反应,还有可能是有时的默契,心有灵犀让他感觉自己和明昭是意气相投的人,十分契合……
总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心脏已经在为明昭跳动。
明昭深深望着他:“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二遍。”
就你干的这些事,还想听我说第二遍?急着去吧!
祁元想起身,明昭却一把抱住他,脑袋枕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再说一遍吧,我想听。”
明昭的指尖释放出一股清澈的水流,将祁元从上到下围起来,温柔地洗去身上那些痕迹。
轻缓的水流无形中放松了祁元紧绷的神经,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将肿胀的地方镇定下来,导出明昭留下的脏东西。
明昭亲亲他脸颊,然后从空间里拿出衣服,给祁元换上自己的衣物。
这时候祁元已经昏昏欲睡,他太累了,今晚的事是体力活,水流做得再好,肌肉还是会酸痛肿胀,浑身无力,手臂抬不起来。
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明昭让他靠在自己怀里,问他:“祁元,再说一遍吧。”
祁元不回答,他就一遍一遍地问,吻一个接一个落在祁元脸上。祁元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还要忍受明昭蚊子一样的骚扰,忍无可忍一巴掌将他的脸拍开:“别吵了!”
“我喜欢你,行了吧!”
明昭低头,就在祁元没听见声响,以为他哭了的时候,疑惑地抬眼,就见明昭肩膀一抖一抖,闷笑,抬起头来,脸上是真切的笑容:“没有诚意。”
“不过算了,以后我总会再听到的。”
祁元直直看了他两眼,突然认真建议道:“明昭,咱们商量个事,以后还是我在上面吧,我怕你在上面,我没有几年能活。”
这地迟早要被耕坏。
明昭大手覆在他眼睛上,微笑:“你还是睡觉吧。”
被两人遗忘抛弃的路修远六人,通过饶天纵堆墙的能力爬了出来,风平浪静,没有见到明昭和祁元任何一人。
回到大本营,留守的天赋者惊喜看到他们归来。
“路队,你们是解决水怪了吗?”孟嘉远第一个跳出来,双眼发亮看着路修远。
阮金赋拨开陈哥和高副队的身影,从后面钻出来:“当然解决了!”
孟嘉远视线移过去。
阮金赋给他比划:“你都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我们连水怪的真实面目都没挨着。”
孟嘉远惊呼一声,放弃路修远凑到阮金赋跟前,和几个天赋者一起围住他:“那你们是怎么解决他的?”
“说来话长。”阮金赋摇摇头,“解决水怪的是明昭。”
“明昭?!”孟嘉远惊讶地拔高声音,“他不是那个……”
“咳!”路修远重重咳一声,孟嘉远讪讪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吞入腹内。
明昭的真实身份后来的那些天赋者们是不知道的,这些天赋者大多都经历过天灾袭击,对天灾和人类对立的想法深信不疑。
现在正是华国上下都要凝聚一心的时候,人类团结起来,才可能战胜天灾,保护家园。若是异管局和天灾走得过近的消息传出去,异管局如今被捧得有多高,后面就会迎来多大的反噬,不利于华国的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孟嘉远闭了嘴,其余不知情的天赋者可没有顾忌,兴奋道:“明昭?那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祁队的前死对头,现男朋友?他这么厉害的吗?他会不会就是S级天赋者?”
阮金赋被更多的人围住,他清一下嗓子,开始将大家计划好的说辞说出来:“那当然,也不看看那是谁,那是祁队的男朋友!祁队有多强你们都知道吧,他男朋友能是一般人?”
一番话说得众人认可地点点头。
“至于他有多强,我也不清楚,总之也是经过一番苦战,才终于将水怪打倒的。”
他说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路修远几人站在旁边,一时竟被大家遗忘了。
高副队:“想不到他还挺适合做这种工作的。”
脑子灵活,大大方方,笑容讨喜,很容易就和大家打成一片,说出来的话也很难不让人相信。
路修远看着阮金赋在人群里谈笑风生,点点头:“确实。”
这次他们六人,程宇胆小,陈哥寡言,剩下的人都和大家有一定距离,说出的话不一定能像阮金赋那样有那么好的效果。
接收到阮金赋抛来的眼神,路修远点点头,对其他人道:“走吧,我们去找一下祁元和明昭。”
两人并没有回到大本营,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场没有任何打斗挣扎的痕迹,路修远寄希望于明昭没有失去理智,可是如果没有失去理智,两人打完水怪不回大本营,能去哪里?
同一时间,也有天赋者注意到这个问题,疑惑地问阮金赋:“祁队和他男朋友去哪里了?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阮金赋打哈哈,随口说了一句敷衍过去:“人家小情侣,好不容易结束战斗,难道不用去放松一下?我看天海湖这边景色秀丽,人家说不定就是去湖边散步了。”
有人感叹:“不愧是祁队,这种时候还能去散步放松心情,提醒我们松弛有度,劳逸结合!”
这个一听就是祁元的粉丝。
阮金赋尴尬地笑笑:“是啊是啊。”
师祖在上,弟子是好意才会编造这样的话,可不能算背后论人是非,造人口舌啊!
水怪被解决,路修远他们平安归来的消息令大本营里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然而另一处地方,主教却没有那么开心了。
他铁青着脸站起来,感受到脑海里属于2号那一抹精神烙印化作粉末消失,便知道2号行动失败了。
“蠢货!”他怒骂,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脸色阴沉,“这点事都办不好,当初还不如直接吃了你,增进一下实力。”
想到在信徒们面前说出的话,他脸色更加难看,忍不住一甩袖,狂风呼啸而出,将桌子,烛台什么的全部吹翻,重重砸在地上。
胸膛起伏几下,主教将怒意压下去。
“来人!”他喊道。
殿门推开,金发碧眼的仆人弯着腰,低头,眼睛丝毫不敢乱瞄一眼殿内的狼藉,恭敬地膝行至主教面前:“您有什么吩咐?”
主教沉声道:“去给外面那些信徒传消息,说我得到神的旨意,仁慈的神决定原谅罪人,不再降下天罚的洪水了。”
“是。”仆从也是方才教堂里听见主教宣告的一员,如今主教出尔反尔的态度也没引来他的疑惑,恭敬地接受命令,然后恭敬地退出去。
大殿门关上,主教终是没忍住,再次挥袖在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蠢货!”
他来回想了想,对着虚空呼唤另一个人:“5号……”
第110章
路修远他们是在湖的另一边找到了两人。
明昭坐在湖边, 安静地望着湖面,祁元头枕在他大腿上,闭眼, 睡得安详,两人的一只手还相牵着。
路修远松了一口气, 光看那件盖在祁元身上的毯子,就明白明昭没有失控。
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可能真的是两人想要散散心吧。
众人走进,还没走到距离他们三米处, 明昭已经抬眼,淡淡地看着他们,无形的压力扑过来将众人的脚步定住。
这个距离, 众人也足以看清楚他的模样,饶天纵眨眨眼,有点高兴;“明昭, 你变回来了?”
“嗯。”明昭转回头。
其余人不敢轻举妄动, 饶天纵便问道:“事情都结束了, 你不带着祁元回去吗?”
明昭:“你们先回吧,我在这等着祁元醒过来。”
其实若不是远远察觉到他们找来, 明昭是想将祁元移入自己的领域内,那里有更舒适的环境,祁元睡的会更舒服一些。
手指在祁元眉心轻柔地按压,明昭忽略背后路修远几人的欲言又止:“还有什么事吗?”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高副队想说什么,被路修远扯住, 严肃地摇摇头。
饶天纵是在场最了解明昭心思的人,于是道:“没有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到时候大部队撤走,还需要我们等你们吗?”
“不需要。”明昭道,“你们先走,我后面会带着祁元赶上去。”
“好。”
不管怎么说,明昭没有失控,后面还会带着祁元回来就行。
临走前饶天纵余光向下瞟了一眼祁元盖着肚子的手,祁元现在穿了件长袖,袖子将整条手臂遮得严严实实,但饶天纵还是能从虎口的牙印,指侧暧昧的红痕,能猜想到几分手臂的盛况,进而联想到在祁元身上留下这么多标记的人究竟对他有着怎样浓重的占有欲。
饶天纵摇摇头,这么明显的标记,肯定不止他一个人看到了。
他转头看一下四周,却发现除了路修远面色有点怪异外,其余人好像根本没有异常?
他看到程宇凑近陈哥,自认为特别小声地感叹一句:“打水怪祁队应该也出了不少力吧,真是辛苦了,我们这么说话,祁队竟然一点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饶天纵和路修远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感情不是没看到,而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陈哥或许看出来了点什么,眼眸一闪,但他不是话多的人,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于是又低下头去。
异管局的事,明昭从不会关注。水怪他已经帮忙解决了,剩下的自然是交给异管局自己去处理。
所以大本营里其他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明昭带着祁元悠闲地吹湖风。
祁元这一觉睡得很沉,一夜无梦。再次睁眼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还不适应光线,皱着眉微微侧头,上面就覆盖了一只手,遮去那过于耀眼的阳光:“醒了?”
祁元一点一点适应光线后,才抬头去看声音的主人。
明昭衣冠楚楚看着他,表情温和,完全不似昨晚疯狂的野兽模样,把一切都收进了体内暂时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又放出来饱餐一顿。
祁元一看见他,身体就反射性地酸痛,表情隐隐有些扭曲。
“怎么?还有哪里痛?”明昭问道。
祁元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薄毯子滑落在腰际:“我睡了多久?”
这一起来,浑身骨头都在噼里啪啦响,好像重组之后终于开机一样,祁元便秘一样的脸色。
“没睡多久,就睡了七个小时。”
才睡了七个小时。
明昭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望着他,祁元打了个哆嗦,从里面辨认出有不满,感叹,可惜等等情绪。
直觉告诉祁元,这时候应该尽快岔开话题,于是他连忙问道:“有没有人来找过我们?”
“有。”明昭并没有瞒着他,“他们过来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祁元低头看了看自己,幸好,明昭还记得给他穿一件衣服,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祁元手撑着膝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大腿肌肉还有种使用过度后的酸软和无力,走两步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有衣服那时候你还不穿?!”
就这么□□抱着他绕湖走了半圈?
明昭也起来:“啊,那时候不太想穿。”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
不想穿衣服,和祁元完全接触是一个原因,另一方面,虽然变回人身,但作为天灾时候的野性还占据着头脑,他本能地讨厌一切束缚他的东西。
祁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直接转头就走。
明昭快步跟上去,伸手要牵他。祁元瞬间警惕地收回手,身体后仰,拉开距离:“别,别靠近我。”
明昭站定,笑容淡了:“为什么?”
祁元冷哼一声:“想想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在我允许之前,你都别来碰我!”
他背过手,将指尖和明昭皮肤擦过后细细颤抖的手藏在身后。这是一种控制不住的反应,因为明昭做得太狠,现在那疯狂的感受似乎烙印在他身上一样,无法抑制的难耐和恐惧。
明昭伸手,态度很明确:“牵手。”
“不牵!”
“你是要自己牵上来,还是要我强行牵?”明昭给出两个选择,祁元哪个都不选,他背脊绷紧,快步走。
明昭伸手拦住他,祁元无奈:“明昭,你是有皮肤饥渴症吗?干什么一定要牵手?”
“我想牵,恋人之间都是要牵手的。”明昭半垂眼眸,天光在他长睫上投落细碎的光影。
祁元不为所动,昨晚他就已经深刻吃过这张脸的亏,牢牢记住了教训:“恋人之间也有不牵手的时候,我昨晚很不爽,”他皮笑肉不笑,在不爽两个字上面加重语气,“所以今天不想和你有任何肢体接触,明白吗?”
“不爽?你昨天明明爽得……”明昭似乎很疑惑地开口,祁元眼皮子一跳,急忙捂住明昭嘴巴,防止他说出更让人羞耻的话。
祁元又急又恼:“闭嘴吧,你要是敢在大家面前说这种话,明天也别想牵我的手!”
昨天才打完一架,祁元现在手又痒了,这次是真的打架。
明昭舔过他的手掌心,看着他闪电般将手缩回,轻笑着问道:“所以昨天你爽吗?”
祁元耳朵烧红,脸滚烫。
要说爽吗?确实是爽的,祁元这辈子还没感受过这种刺激,但这对祁元来说很难说出口,脸上表情五颜六色地变化。
他不说话,明昭全都懂了,薄唇逸出笑声:“爽就行。”他意有所指,“下次我们可以玩点别的。”
祁元一听下次,脸瞬间不红了,面无表情拒绝道:“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还想下次,等一百年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