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六号七号抱一抱吧。兄弟抱一下、兄弟抱一下。”林怀瑜放下国王牌，撑着下巴，嚷嚷着，“六号、七号呢？谁是六号七号？”
抱一下与之前的相比，都称不上是惩罚。
“我。”宁合意将自己的牌推出去，上面正是红桃六。
他神色平淡，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惊讶。
毕竟这群人演都不演了。
“七号呢？七号在哪？”林怀瑜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一圈，露出一个浮夸的惊讶，“没人吗？难不成我是七号？”
他“哎呀”一声翻开自己的卡，笑了一下，抬头问宁合意：“怎么样？还喝酒吗？”
宁合意睨了嘴角就下来过的林怀瑜一眼，“就抱一下，又不掉块肉。我还能比你们这些少爷还金贵吗？”
“不过，我现在全身都是酒，你确定吗？”
林怀瑜道：“反正我不想喝酒。”
有了林怀瑜这句话，宁合意没再犹豫。他没站起来，只是往对方那边挪了几分，微微前倾着身子，脊背弯曲成一道恰到好处的弧度，伸手搂住了对方脖子。
他的手指轻轻扣在对方的颈后，灼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对方的耳畔，空气中灼烧一层朦胧的暧昧，将林怀瑜包裹其中，让他无端地心跳加速。
他别过头去，不想看宁合意，但最后又忍不住再转向对方。他用视线描摹着宁合意的侧脸，无论是纤长的睫毛还是挺翘的鼻梁，亦或是熟透了的唇。
很漂亮的一个人。
他舔了舔唇，想要将上身靠在宁合意身上，向他索取更多的温度，但下一秒，那温软的身子就消失在了讨论他的怀抱中。
宁合意已经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都不曾变过，就好像那一瞬的意乱情迷只属于他一个人。
确实只是林怀瑜而已。
宁合意只当做完成了一个好解决的任务，他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说道：“下一把吧。”
发牌很快，每个人都看到了自己的牌。
宁合意看着自己手中的牌，勾了勾唇，将joker丢在圆桌中央，身体蜷缩在椅子里，“我是国王。”
他暗自将目光环视了一圈，看到有几个人脸色不是很好。
“唉——”宁合意长长地叹息一声，“这么多把，轮也该轮到我了。”
狡黠的目光扫过这群人，他笑得露出了牙齿：“我也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都不知道有什么惩罚，就按之前大家说的那些来吧。”
“让我想想——”宁合意说，“就四号和十号互相用牙咬开对方的鞋带吧。”
“不过我应该不会中招吧？”宁合意状似惊慌地去翻开自己的另一张牌，眉头一松，将另一张牌也露出来，在手中晃了晃，“不是我哎，真好。”
他笑得一双眼睛几乎要弯成两条月牙。
“好了。”宁合意一拍手掌，安静的游戏室里发出清脆的声响，“究竟谁才是四号和十号呢？”
“草！”他们被宁合意逮着羞辱，忘了什么贵族什么礼仪，直接骂了句脏话。
接着两张牌就被仍到了桌子上。
“我选择喝酒。”
“我也是。”
那两个人猛地端起酒杯，手臂扬起，喉结上下滚动，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由始至终，他们的目光仿若两把淬了毒的利刃，恶狠狠地刺向他，像是要把他活刮了一下。
宁合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种眼神他在许多人眼中见到过，但他们都没有赢过自己。
而且，这两个人他有印象。他们都当过国王，对他发出过带有侮辱意味的惩罚，甚至有一个就是起哄喝酒的人。
“哦，那让我们继续下一把吧。”
下一把的国王还是宁合意。
宁合意笑吟吟地说：“我也是时来运转了。那就一号给八号泼酒吧，我记得这个挺简单的，我都完成了。”
“哦。”宁合意翻开了自己的牌，拿着牌在这些人眼前晃了一圈，“我是一号。”
宁合意感叹：“真巧啊。”
八号是另一位带头起哄的人，也是提出这个惩罚的人。对方脸色有些不太好，甚至是有些难看。
宁合意双手撑着下巴，关心地问：“你可以吧？这个其实还蛮简单的，就几秒钟的事，不信你看我。”
宁合意揪住自己湿透了的衣领。
八号脸色阴沉，压低了嗓音，警告意味十足：“你不要太过分了，宁合意。”
“啊？我很过分吗？”宁合意茫然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仰着头问另一边的宋鹤之，“真的很过分吗？明明我都是重复之前的指令。而且这个还是你之前对我下达的惩罚，我都做了。”
“你们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他面容纯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容纳着宋鹤之的身影，等待着一个答案。
但宋鹤之知道不能凭借那张脸就认定宁合意纯善，几次接触下来，他多少能猜出宁合意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方像只小狐狸，狡猾又记仇，懂得示弱也善伪装，最初还把自己伪装成纯良小白兔，发现行不通后又露出獠牙。
就像那几个意外摔进医务室的学生一样。
虽然伤在了胸膛这样的、摔倒不容易受伤的部位，但他们统一口径就是摔的。
哪有这么巧，受伤的都是他找的去给宁合意找事的人？
但他若是开口说宁合意过分，不就承认了之前的惩罚过分吗？
失策了，以为能将小狐狸吓到呢。
宋鹤之那张温柔面具有些挂不住了，他那双蔚蓝如深海的眼睛凝视着宁合意，泄露出了一点深渊的气息。
宁合意没有移开视线。
宋鹤之说：“当然不过分。他也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
“喏。”宁合意这下拿到了“圣旨”，对着那人呶呶嘴，说道，“这不不过分嘛，你也别太小心眼了。”
小心眼？究竟谁才小心眼？！
他们看着那张纯良的脸，觉得宁合意真会装，他用挨个报复回去，还说别人小气。
不愧是下城区出来的。
这些人充满恶意地想，完全忘了明明是他们先作弄宁合意的。
宁合意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冰块在透明的液体中摇晃。他闲庭信步地走到八号面前，享受着对方几欲将他撕碎的眼神，倾斜酒杯，将杯中酒尽数浇在对方精心准备的发型上。
最开始流下去的是酒水，透明的、冰冷的液体淅淅沥沥的像是小溪一般流经对方的头顶，水流沾到头颅后开始四散，分成了几条支流，在脸上纵横交错，滴滴答答地淌着。
它们顺着脸颊蜿蜒而下，一直浸湿了对方价值数十万的上衣。
最后是冰块。宁合意将酒杯垂直对准那人，冰块尽数掉进对方的头发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八号，从对方愤怒到颤抖的身躯上得到了些微快感。
做完这些，他又学着上一位的动作，拿出一张纸，放在对方的头顶上，说道：“游戏而已游戏而已，你应该不会生气吧？那去擦擦吧，都脏了。”
连说的话都是一比一复刻。
“草，你找死！”八号一拍桌子，一把抓住了宁合意的手腕，铁圈似得箍着，弄得宁合意有些疼了。
但是宁合意没有被暴怒的八号吓到，他依然笑着，说道：“真的是，我都说了，一个游戏而已，至于吗？”
——一杯酒而已，至于吗？
宁合意将原话奉还。
“再说，你不想做就喝酒啊。”他抱怨着，“弄得就像我逼你一样。”
该死。八号给气晕了，确实忘了还有喝酒这个选择。
“行了，怎么玩游戏还玩出火气了。”齐琢出声，插|进了两人紧张的氛围中。
有齐琢开了这个头，那些劝解的话语就都落在了八号头上，仿佛他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人。
八号憋红了脸，愤愤地将宁合意的手甩到一边，坐了下来。
宁合意环住被对方捏红的手腕，施施然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着他的手就被另一只手给捉住了。
“啧。”林怀瑜将宁合意的手腕收在掌心，指腹在那圈红痕上摩挲，“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疼不疼？”
宁合意眼中闪过一丝古怪，抽回手，语气平淡地说：“还好，不算疼。”
“那就好。”林怀瑜说，“那就下一轮吧，你的运气总不能一直这么好吧？”
宁合意耸耸肩，道：“谁知道呢？”
下一轮？
有些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他们都不太想有下一轮了，但又有些不甘心。
就像林怀瑜说的，宁合意运气总不可能一直好下去吧？
在这个心态下，又到了挑选扑克牌的时候。
打乱顺序的卡牌静静躺在桌子上，所有人按顺序抽取。由齐鸣开始，宁合意排在第三位。。
于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宁合意微笑着将那张国王牌抽出来。
宁合意笑容与开局时没有任何变化，但落在他们眼中却生出了挑衅的意味。
“三号、六号、七号、九号、十号。”宁合意掰着手指头数，“按照顺序用嘴传冰块。”他这次提了个前面没有出现过的惩罚。
因为他估计这把结束后，就没有下一把了。
真是便宜他们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哦，对了。”宁合意摇着手中的酒杯，说，“受不了的就喝酒，不要怪我没有提醒哦。”
“我是三号。”坐在宁合意另一边的宋鹤之无奈地拿起酒杯，“这个惩罚我做不了，还是喝酒吧。”
宋鹤之起到了一个带头作用，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将酒喝完后，一个两个纷纷找借口离开。
一时间圆桌上就剩下了宁合意、宋鹤之、林怀瑜、齐琢四人。
宁合意按亮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22:34。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宁合意收起手机，“你们觉得呢？”
林怀瑜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家在下城区。”宁合意斜了他一眼，“要送我回去吗？”
林怀瑜被噎了一下，不高兴地说：“我说的是上城区的家。”
“可是我上城区没家，好哥哥。”宁合意无赖似地闭上眼睛，语气怅然，“我回学校。”
林怀瑜盯着宁合意有了疲惫色的脸，心思复杂，想要说送他回学校，但没宁合意的下句话堵在口中。
宁合意掀起一只眼的眼皮，“你还是未成年吧，有驾照吗就说送我回这回我回那。”
林怀瑜闭了嘴，他确实没驾照，毕竟他还没满十八岁。
沉默许久的齐琢突然说道：“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有事要去加西亚一趟。”
“行啊。那就谢谢你了。”宁合意欣然接受，“不过我要先去上个厕所。”
齐琢：“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