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庭暴力
“这俩个崽子, 还真没躲起来,本来想回头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的。”其中一个男生有些恼羞成怒地抱怨,“哎, 走吧走吧, 明天再来堵他们, 反正迟早会逮到他们俩个的。”
说完,三个人先后地离开, 脚步声也慢慢地消失在耳边。
夏彦慢慢放开了他,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松懈下来,只是扭伤的脚因为刚刚的移动更加疼痛了。
夏招娣这次留了个心眼,即使外面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也没有着急出去,就怕有诈。
“是不是很痛?等会能不能走?”她蹲在夏彦身边, 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脚踝, 又借着从缝隙里钻进来的微光,看到他的脚踝一圈都已经红肿起来。
夏彦依然没有回答, 把头埋在腿间,呼吸异常沉重。
“小彦你忍一会, 我怕再折返回来。”她满脸愧疚的看着弟弟,要不是她一味坚持抄小路走, 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再等五分钟,等会出去姐姐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夏彦沉默地低着头,眼神不可察觉地闪了闪,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波澜。
外面的天色慢慢昏暗下来, 天空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暮色,外面除了几声麻雀的叽喳声和狗吠, 听不到其它的动静。
夏招娣挪了半边身子,很是警惕地推开了那扇一碰就发出吱呀声的破门,然后左观右望,确认没有埋伏后,才把那扇门完全打开。
“我们走。”她回头去接夏彦,却发现他瘫坐在那里,身体弯成弓形,神情恍惚,似乎疼到失去了直觉。
她扶住夏彦的腰,想试着让他站起来,却发现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稍微动一下他的腿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夏招娣有些干着急地摩挲着手掌,心想着要不要出去搬救兵,但又不放心不他一个人放这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小彦,你趴我身上,姐姐背你离开。”
她蹲下身子,夏彦却迟迟不行动。
“不要。”他一口回绝。
夏招娣疑惑地回过头,以为弟弟害怕她背不动他,等会再摔着就等于二次伤害了。
“你不要怕,我跟阿婆干活的时候,背过整整一大框柴下山,姐姐力气超级大的,你放心不会把你摔着?”
在她的再三强烈要求下,夏彦还是趴到他背上。
她不知道,躲在他后面的夏彦看着她弱不禁风的后背,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动容。
夏彦确实很瘦,背上去也没有那么沉重,但毕竟有这么多路要走,还没等她走出胡同,就感觉到四肢没了力气。
“弟弟不要害怕,我记得有一个小诊所,我带你去看医生。”她一边迈着小碎步往前走,一边微微侧过头安慰着背上的弟弟。
“那豆腐呢?”他突然问。
“先不管了,身体是最重要的。”
夏招娣咬着牙,强撑在最后的一点力气,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附近的一家中医馆。
老中医检查了夏彦的伤势后,给他作了正骨,还给他敷上了药。
看他们弱小无助的样子,心生怜悯的老中医就没有问他们要医药费。
“虽然骨头是正回来了,但后面肯定会有肿胀的感觉,记得用冰袋敷,才能好的快,如果家里没有冰袋的话,可以去药店里买两个,不贵的。”
“谢谢医生。”夏招娣礼貌地鞠了一躬,扶着弟弟离开了医馆。
听从了老中医的话,她找到了附近的一家药店。
正当她要进去的时候,夏彦拦住了她,“你身上就十块钱,你用什么买?”
“身体重要还是食物重要?”她知道夏彦的顾虑,但她一心只想着弟弟能快点康复,其它都顾不得了,“等会到家,我就实话实说,是因为我为了抄小路才让你摔跤的,没事,我们是她的亲生儿女,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最多骂我两句。”
夏彦诧异地看着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夜幕正式降临,街道上也没了几个人行走的人,夏招娣背着夏彦,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十几分钟后走到了小区的楼下。
一阵微风吹过,夹杂着淡淡的幽甜香钻进她的脑袋。
“好香啊,这个味道真让人舒服。”
夏招娣眼前一亮,细细嗅着,但另她失望的是,味道已经消失不见了。
“因为槐花要开了,等转暖了味道更浓。”
她也只是自言自语地赞叹着,没想到趴在她后背夏彦主动开口告知她真相。
“真好,那等春天一到,我一定要采点回去,放到香囊里,一定很好闻!”
—
没想到夏国志今天很早就回来了。
她和夏彦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夏国志板着个脸,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电视里却只放着冗长的广告。整个茶几上已经四面八叉倒着好几瓶易拉罐了。
“你们两个去哪里了?为什么这么晚回来!”齐雅姿这个时候从厨房里匆匆忙忙的出来,也是一脸阴沉。
夏招娣被这样的气氛吓得一咯噔,差点说不出话来。
“说话呀,弟弟的脚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买的豆腐呢?”齐雅姿咄咄逼问。
她深吸一口气后,才如实把今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齐雅姿听完后脸色铁青,嘴角下拉,鼻孔翕动,眼睛里闪烁着滔天怒火,拿着锅铲指着她破口大骂:“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赔钱玩意!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
说罢,她还不解气,伸出另一只手直接用力撕扯着夏招娣的耳朵,差点要把她提起来。
“给你买豆腐的钱搞没了?我儿子的脚被你搞残了?你说你能干些什么,你一来这里都是倒霉日子!我为什么要生你!为什么生你!”她大声埋怨和呵斥着,感觉不解气,拿着鸡毛掸子就想打她。
夏招娣紧紧闭着眼睛,身体止不住地打着颤,却不敢反驳一点,她知道晚上会受到惩罚,但不知道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如果自己被打一顿也好,只要妈妈消气了,再嘴巴甜一点手勤快一点,让妈妈高兴了,明天就还能吃上饭。
正当掸子要落在她的肩膀的时候,一旁的夏彦冲到她的前面,一把抓住了齐雅姿的手臂,暂时遏制了母亲对姐姐的鞭打。
“妈妈,是我的错,那些小混混是朝我来的,也是我也走那条路的,脚也是我自己没看到路摔的!不怪姐姐,你打我吧!”
夏招娣少了许多的恐惧,她微微张着嘴,定定地看着夏彦,心中很是愕然。
这是弟弟第一次喊他姐姐,也是寡言的他第一次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更是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帮她说话。
齐雅姿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夏彦,顿时哑口,总觉得儿子这段时间改变了很多,又看不出变在哪里。
“妈妈,如果你没有解气,请打我一顿,打完可以让我们吃饭吗?”夏彦又继续壮着胆子问。
“儿子,她才过来几天,你就这么护着她了?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是吗?你也长能耐了,行,看来是皮痒了,一起打!”
齐雅姿正责问教训着夏彦他们的时候,坐在沙发的夏国志脱了衣服,带着一身的酒气,很是不悦地走过来。
“行啊,晚上我要吃肉沫豆腐,豆腐这么长时间也没给我买过来,现在又在门口一直吵吵嚷嚷的,吵的我头疼,一个个每天都他妈的惹老子心烦,没用的东西,看来都得打。”他眯着眼扫视了他们母子三个,突然怒目圆睁,面露凶光,散发着恐吓的气息,像是暴风雨的前兆,只让人不寒而栗,“先从这两个废物开始,大的那个留到房间里慢慢教训。”
夏国志的脸庞狰狞可怖,眼睛深陷,两个颧骨尖尖地突出来。他一边走过来,还一边解着裤子上的皮带。
只有夏彦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他们又要面临着什么。
夏国志各一只手抓着他们的衣领,像抓小鸡仔一样把他们拎到了卫生间,又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们扔在血迹还未完全擦拭掉的地瓷砖上。
夏招娣搂着夏彦蜷缩在角落,哆哆嗦嗦地看着居高临下的父亲。
“我们逃吧。”她在弟弟耳边用气声,一字一句地说。
夏彦摇摇头,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逃不掉。”
他才七岁,他求助过邻居和老师,甚至六岁那年还偷偷报过警,可有什么用呢,不过是面临更狠毒的暴力。
“这样,先从小的打起来,最丢我脸的东西,要不是你还有点用,有时候真想把你打死。”
说罢,他将皮带从腰间完全抽出来,露出阴森的面孔,眼睛泛冒着绿光,举起皮带,直朝着夏彦抽来。
夏彦双手抱住双膝,头死死埋在膝盖里,双手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道道血迹覆盖住旧的疤痕又留在上面。
刺耳的“啪”两声钻进他的耳朵里,漫长又煎熬的等待中,他却没有感受到身体的一丝疼痛。
可是他明明听到了那声抽打的声音,难道自己没有知觉了。
正在他恍惚之际,耳边又传来了夏招娣的呜咽哼唧声,她头靠在夏彦的身上,双手紧紧握住胸口,眼里闪烁着无助的泪光。
夏彦猛地一跳,突然明白了,是她为自己挡住了父亲的那两抽往死里的鞭打。
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九岁孱弱的身体却承受着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打击,皮带落下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那股剧烈的疼痛狠狠刺穿了她的身体,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要被之撕裂开。
她刚刚真的天真的以为,父亲只是吓唬他们,毕竟都是他的亲生儿女,不会下如此狠手。
但,落地生根,事与愿违,这一打是要了她的命去的。
“好啊,姐姐知道护着这个小杂种了,行,我让你护着,让你护着。”还没说完,他露出恶魔般的诡笑,又是几抽打了下来,“打死你这个没根的东西,就是你断了老子的后,现在还来这里讨债,你怎么不跟你奶一起去死啊”
夏国志一边忿忿抽打着,嘴里一边吐着各种污言秽语。
夏招娣只能将夏彦死死护在身下,承受着父亲各种莫名的恨意,他听不懂父亲的话,但感受到了它们真的不堪入耳。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一点一滴地失去知觉,只觉得皮开肉绽地手臂和后背正滋滋地冒着血泡。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然后一双无形的手把她抓紧深渊里。
回头一看,夏彦也跟着跳了进去。
从此,她唯一的家人只剩下了那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第18章 逼迫
夏槐做了好久的噩梦, 她坠入于一个阴森的地窖,这里雾气缭绕,黑暗如同一个巨大的魔爪, 四面八方跑过来的恶魔抓住了她, 对她肆意殴打和辱骂。她想求救, 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吞噬。
“不要!”她终于能喊出声音。
然后, 她猛地从梦魇里惊醒,惊恐地睁大眼睛,大口喘着气,额头更是爬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夏夏,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听说你酒精中毒进医院,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夏槐有些发懵, 她支撑着身体想要起来,但感觉脑袋顶着千斤重, 还又涨又疼,刚一起身, 又一下子没了力气倒在了床上。
“你别动,你这还挂着水呢。”秦臻赶紧走过来, 把床摇了上去。
她环视一圈陌生的病房, 昏迷前的那段记忆簌簌涌了上来,原来自己还活着,这算是一个好的结果吗?
他解气了吗?
夏槐看了一眼窗外, 暮色已经降临。
“臻臻, 我”夏槐一开口,却感觉嗓子里有无数根针刺破了她的黏膜, 又疼又辣,她声音很是干涩,“昏迷多久了?”
“快一天了都,幸好你醒过来的,不然我可能要叫医生了。”
昨天晚上临近十点的时候,秦臻特地给夏槐打了电话,打了近十次直到关机她都没有接。在秦臻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江谨昀打了过来,说夏槐碰了酒精去医院抢救了。秦臻心中一咯噔,二话不说就拉着周海昭往医院跑。
因为跨年的夜晚,路上异常拥堵,秦臻他们将近用了两个小时才赶到,得知夏槐已经脱离生命后,秦臻憋着的那口气才渐渐松了下来。
走进病房的时候,江谨昀正准备离开,他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疲惫。秦臻当时顾不得那么多,都没有理会他,一心只想着夏槐。
她也是陪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才赶回去上课,因为担忧,下午特地请了假了照顾她。
现下夏槐刚刚醒过来,自己没一会又要会回学校去,秦臻目光闪闪,心中很是不舍。
“这样,我再请一个晚上,明早再回去。”
夏槐立马回绝:“你明天一早还有训练呢,千万不能累着,我现在没事,睡一觉明天都可以出院了。”
“那你联系你室友过来暂时先看一看。”她实在不放心夏槐一个人呆在医院,这手上还挂着水呢,没人看着到时候在忘了拔。
“她们都挺忙的,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她们。我的臻臻放心,我保证照顾好自己。”
秦臻叹了一口气,夏槐其它方面都依着她,这种事情上总是为别人考虑,很是执拗。
“哦对了。”秦臻从椅子上起身,一下子坐在床上,神情凝重地看着她,有些不安地问,“你知道自己喝酒过敏的,我觉得不可能是你自己喝的,是他逼你喝的吗?江谨昀是不是欺负你了?昨天下午我就觉得他很不对劲。”
她低着头,有些痛苦地摇摇头,昨天那段难堪的画面依然在她脑海里徘徊。
“难不成是你自己喝的?”
夏槐微微颔首,难为情地笑了笑,“不怪他,是我自己要喝的。”
“为什么啊?你不要命了?”
秦臻有些生气地质问夏槐,她不相信一向理智的夏槐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他”夏槐心中苦涩地解释,“他其实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家教老师的这个名额也是他一手安排好的。他还恨我,至于怎么报复我,他可能还没想好。昨天我为了想快点跟他划清界限,又想他能早点解气,于是我一口气喝了半瓶红酒”
夏槐以为的结果,是江谨昀会把她丢到门外,让她自生自灭。没想到,还麻烦他把自己送到了医院。
她记得自己彻底没有意识的时候是在他的车上,她影影绰绰听到了江谨昀正在焦急地打电话求救。
那一刻,她好像出现了幻觉,又一次看到了儿时那个处处维护着她的夏彦。
她拧成眉头看着夏槐道出苦楚,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臻想再次诘问她对自己生命的藐视,但又如鲠在喉,尽数又
都咽了下去。
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她就和夏槐就朝夕相处,看到他们家里在几年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变故,特别是十年前的那场劫,都没有压垮她,她依然比任何人都乐观地面对后面的风霜雪雨。
用喝酒的方式来折磨自己,也是她逼不得已用来解脱这么多年心结的办法了。
“那他应该消气了吧?好歹也是豪门里的公子哥,为什么也这么无情无义?你好歹精心照顾了他五年,也救他于水火,为什么因为血缘关系的关系把你定义于施暴者,可你明明是受害者。”
“恨就恨吧,毕竟当了她五年的姐姐,我也知道他那几年来他地狱般的处境,换谁都会痛恨,甚至我都萌生了夏国志出狱后,跟他同归于尽的想法。我就希望经历此事,后面他能放过我。”
也能放过他自己。
再有更多理不清的纠缠,只会勾出更多不堪的回忆,让彼此都越来越痛苦。
秦臻抚了抚她的消瘦的脸庞,眼眶微红,替她惋惜,也替她不公。
落日重返,天渐渐暗淡,医院的走廊也慢慢安静下来。
这在秦臻给夏槐削水果的时候,她的一个同学打来了电话,说晚上八点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一定不能缺席。
“去吧,我真的没事,如果你还担心我等会就喊韩婉过来。”夏槐也只能拿出室友撒了个谎,只为了让她放心。
“那你现在给她打电话,你打了我才能安心离开。”
正当夏槐考虑要不要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声出现在病房门口:
“秦小姐,我来照顾夏槐,你放心走吧。”
江谨昀穿着一身高领直挺的驼色风衣,拎着一只饭盒和一个袋子,径直朝里面走来,话语间也充满了不客气,搞得他是主人,秦臻变成客人了一样。
被提到名字的秦臻定定地看着他,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看到江谨昀的那一刻,她仿佛感觉到时间都凝滞了。
“江江谨昀?”秦臻磕磕巴巴地叫出他的名字,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夏槐更是莫名不安起来,在他的目光投来的那一刻,忍不住低下了头,双手死死攥着被角,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不是还没有解气?”她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心中更是沉闷。
江谨昀神情淡淡地走过来,一边放下手里的饭盒一边继续低声道:“这里是商业区,下班高峰期地铁人肯定多,秦小姐,我的司机在外面等你,等会他会送你回学校。”
虽然是好意,但他的语气却有一种不容秦臻拒绝的道理。
“你”秦臻有些无语地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秦小姐,要不早点回去,不然要迟到了。”
秦臻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在病房门外站了好久,不然怎么对自己的事情那么了解。
“江先生”秦臻尽量保持着冷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们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对,我对十几年前那个真相也十分愤怒,夏国志和齐雅姿他们都不是人!但是夏槐是无辜的,她是救你的人,当然我不是为她邀功,让你感激她,我只求你看在她照顾了你五年的份上,能放过她,好吗?”
一字一句都是她对江谨昀虔诚的恳求,只求对放下那段仇恨,对彼此都好。
沉默的气氛笼罩着整个房间,江谨昀没有应答他,只自顾自脱下了大衣,把它放在椅子上,整了整身上有些皱的深色宽领内衫。
“臻臻,你先走吧,我没事的,我来解决这件事,你再不走真的就要迟到了。”夏槐一边摇摇头示意一边劝说着她。
秦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情绪都萦绕在她的心头了。她又看了看时间,确实要赶不上会议了,没办法她只能先行离开。
“夏夏,有时候事情随时打电话。”她瞟了一眼一旁的江谨昀又继续补充,“实在不行报警也可以,但是医院这种公共场所也没有人敢干坏事。”
秦臻终于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昨天晚上又洗了胃。”江谨昀不慌不忙地打开了保温盒,拿出里面的碗,端到她面前,“这是家里阿姨做的薏米红枣粥,补气养胃,多少吃点。”
夏槐不为所动,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江谨昀也不急,微微勾唇,带着点玩笑的意味解释道:“你放心我再恨你也不至于在这里害你,就像秦小姐说的,这里是医院,我不至于愚蠢到在粥里你下毒,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跟你一起吃。”
她当然想的不是这个,她不明白的是江谨昀突然过来做这些的意味所在?他到底有没有解恨?
或者说他到底要怎么报复她?
“谢谢江先生的好意。”
夏槐仔细地接过碗,这个时候她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也许忤逆了他只会让他更加生气。
他却没有放手让夏槐拿在手里,露出淡淡的笑容,舀了一勺粥,轻轻地吹了吹,递到她嘴边,“你刚醒,肯定没有多少力气,我来喂你,小心烫。”
明明他的语气都是淡淡的,但她似乎拒绝不了,这让坐在床上的她很是煎熬。
没办法,她只能勉强吃了下去。
清甜的粥香却掩盖不了满腔的苦涩味道,她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一口接着一口,一小碗就见了底。
吃完后,他又特地抽了一张纸巾,凑到她的面前,耐心帮她擦了擦的嘴角。
这个感觉很是微妙,夏槐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以什么样的身份相处。是老师与家长还是仇人的关系?
为什么感觉都不像?
他们只间隔短短的十厘米,她还能听到江谨昀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夏槐的眼底夹杂的一丝打量,她似乎能看到他垂下的眼眸里有一些淡淡的温情。
大约又是错觉。
“江先生我——”
江谨昀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立马打断了她,“后面的家教工作我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毕竟小昱跟你学了几天了,且他马上期末考试了,再找其他辅导老师太麻烦。你放心,在辅导的时间里,我不会再出现你的面前。”
她摇摇头,依然坚持她的想法,“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生,不符合你弟弟家教老师的标准,我怕误人子弟,以后还是不来了。”
“我刚刚去了一趟人民医院,你半年的工资我已经打到医院的账户上,最起码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不用去给陈百乔缴费了。”
夏槐瞳孔倏地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为什么他让她走的每一步,她都看不懂。她感觉江谨昀把她逼到了看不到尽头的悬崖边缘,脚下的路都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虚无之中,任由他把自己带到想要的地方,她却又无能为力。
“江先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夏槐内心翻涌着酸楚,眼底薄薄的悲凉更是浮漫出来。
“那瓶酒是我的,你喝下它也有我的错,就当时我对你的补偿。”江谨昀口不对心地回答。
夏槐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但她现在困境是能听从他的安排。
陈百乔海躺在医院里没有苏醒过来,医药费的问题是她要解决的当务之急。陈百乔救了她这条命,她是断然不会放弃这个朋友的,哪怕一命换一命她也愿意,只要他能安然无恙。
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她刚结束餐厅服务员的工作。为了快点回去,她为了在门禁之前赶回去,不让宿管阿姨再为难,她特地抄了小路,结果刚走进去就碰到了两个醉酒的混混一直跟着自己,她心中害怕便加快了脚步,哪知他们越来越靠近她,甚至猖狂地向她吹着口哨,没脸没皮地展示着他们的流氓。
她想到的了打给陈百乔,故意放免提,让他假装是来接自己的男朋友,想吓退那两个人。但没想到陈百乔真的就在附近,他第一时间赶到这里,把夏槐护在身后,言语警告那两人赶紧离开。
两个混混酒劲上来,一下子就恼怒了,直接冲过来想要揍他,夏槐立马报了警。一开始健硕有力的陈百乔还能一个顶两,占于上风。
没想到其中一个竟然偷偷捡起旁边的砖块,重重地拍在了陈百乔的后脑勺上。陈百乔身体一软,一下子栽在地上,落于下风后就被他们拳打脚踢,招招踢到了他致命的地方。
夏槐见情况不对,拿起一根木棍就过来帮忙,结果这两个疯子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她也被狠狠踹在了地上,仅存一点意识的陈百乔撑起身子,把夏槐死死地护在了身下,自己却被打的遍体鳞伤。夏槐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上很嘴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在她的发间。
直到警察赶了过来,陈百乔已经奄奄一息…
“谢谢江先生”她神情麻木,只能无力地答应下来。
第19章 靠近
夏槐住院观察的那两天里, 江谨昀一直有来照看着她,还会带各种补气养生的食物,她始终不知他是处于什么目的, 也只能变扭地和他相处着。
到第三天, 她便坚持要求出院了。
还是江谨昀送的她, 为了不惹人非议,夏槐让他把车停在附近的公交站旁, 她从那边下车即可。
在江谨昀车还没有正式停稳前,他从余光中瞥见夏槐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似乎迫不及待地想下车逃离他。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压抑住了心里那股莫名的怒火。
“好好休息,答应你的时间我一定做到,小昱的期末还需要你的帮助。”他注视着正从副驾驶下车的夏槐, 眉眼间堆满了不可捉摸的幽冷。
夏槐轻轻应了一声, 有些无力地道谢:“谢谢你,江先生。”
“你是不是除了对我谢谢两个字, 就没有其它对我说了?”
“啊?”夏槐不太理解。
他有些失落,“算了, 先好好照顾自己吧,自我轻视是我见过最愚蠢的行为。”
她眼神空洞, 机械般地点了点头。
—
出院后的第三天, 她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告诉夏槐,陈百乔的各项指标正逐渐恢复正常, 有望在过年前醒过来, 到时候做手术成功率很高。
夏槐很是激动,感觉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顺遂。
为了还清江谨昀的人情, 她还是选择去做江谨昱的家庭老师,十分精力中抽出九分来耐心教导他,甚至为他备课的时间比自己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还要多。
他也挺争气,在语法和词汇上都有了很大的积累。初中的第一次英语期中考试,在重点班上也拿到了中游的名次。
江谨昀遵守诺言,确实也始终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过。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
这次夏槐又是优秀学生代表,期末的表彰大会依然要她上台发言。
站在台上许许多次,她已经不再怯场,准备的演讲稿读了两三遍也已经脱稿了。
“夏夏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期末回回都是专业第一,读研一年半以来,各种大大小小的奖项你拿到手软,而且你还算半工半读,我真的太膜拜你!”韩婉每天都要夸上一遍夏槐,觉得她努力和天赋并存的大神级别人物,“哎不像我,考上研后就混个学分,拿个学位,我这种惰虫毕业后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夏槐在生活里一直是温柔敦厚的形象,但在学习上比很多人都有野心,不管给她布置多复杂的功课或者自己定下任何繁重的目标,她都能在一定的时间里把它们完成,她想站得越来越高,能看到更多属于她自己的路。
“我觉得我们每一个考到这里的同学都很优秀,别这么贬低自己,自信才能发光。”她一边换鞋一边笑着安慰韩婉,看向韩婉的目光明媚又动人。
因为要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她要提前去报告厅走流程,其她室友稍后过来。
“就是。”秦雅萌接话,非常赞同夏槐的观点,“我高中学理科,被一个耀祖妈喷女孩子家家学理比不上男的,没有出路,结果高考我六百多,她家儿子三百分刚出头,还有我们系的几个男生,本事没有几个的,却没少再背后盲目自信说女生学工科肯定比不过男生,切,一些男生就见不得女生比他们厉害,普信,心眼还小。反正咱们女孩子就是要胸有成竹,你越自贬,以后越是容易被PUA。”
“说的对!”一旁的章洁打了个响指,也附和道。
—
夏槐差不多在那边走完一遍流程后,其他同学都陆陆续续地到了。
“我刚刚偷听到了,说今年的企业奖学金是去年的十倍?!”跟夏槐一同上台领奖的一位同学跟另一位在台下悄悄聊着天。
另一位同学也瞪大眼睛,“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就是江氏集团设立的那个‘智能天梯’奖学金?我的天,这企业家也太良心了吧,入学以来我第一次那拿奖学金就拿到这么多钱我也太幸运了!”
“听说是江董事的大儿子马上就要接任他的职位了,这个应该也是他提出来的吧,长得帅人又这么慷慨,谁不喜欢?”
夏槐就站在她们旁边,默背着演讲稿,也是无意识地听到他们对话。
“江董事的大儿子是江谨昀吗?”她忍不住在心里猜想。
这个时候学院的主人开始在台上读优秀学生的名单,夏槐把心思放在等会的演讲上,她理了理衣服和几个同学陆陆续续地上台。
站定后,她向观众席下望去。
灯光下,她瞥见了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江谨昀。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西装的裁剪和线条总是衬的他肩宽腰窄,严谨又优雅。
她心中一颤,算了算,自那次在学校附近分别后,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
“那不就是小江总吗?他今天居然也来了,好激动啊!”
“本人是真帅呀,比照片好看多了,本市的‘青年编程大赛’也是他们家赞助的,我当时在比赛现场远远看过。”
“你说今天他会上来给我们颁奖吗?”
“我感觉不可能吧,他能来就不错了。”
夏槐侧边的几个同学依然在窃窃细语。
“那么恭喜我们院的六位同学在本学期的取得优异的成绩,也在各种比赛中获得出色的名次为本校争光,下面我们有请我们院的郁丽华院长、钱平教授、唐德教授、何庆琪副教授、严海老师和我们学校的新董事江谨昀先生为我们同学颁发奖章。”
台下的同学们纷纷鼓掌。
余光中,夏槐看到他已经从容不迫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步伐沉稳的走向台,然后接过奖状和花束,一步步朝着夏槐这边靠近。
一向淡定的夏槐现在神经却绷的像一张弓,心跳也随之加快,甚至目光不敢走看向他。
直到他正式停在夏槐这里,转身和她面对面。
她莫名感觉报告厅里的暖气骤然上升,从脸颊到耳根都很烫。也不知是惧他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到江谨昀微微上扬的嘴角,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少去往日的严峻。
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把目光移向自己的脚下,不敢再和他对视,然后有些颤抖地伸出双手。
江谨昀却不急着把奖状和花给她,而是带着淡淡地笑容又靠近她几分,盯着她有些绯红的脸缓缓启齿:“祝贺夏老师又一个学期获得属于自己的荣誉,继续加油。”
“谢谢谢您,江先生。”她磕磕巴巴地回答。
他靠得太近,甚至都能听到他轻微不平的呼吸声。夏槐只能微微撇头,幸好其他同学都沉浸在颁奖的喜悦里,江谨昀高大的身体又完全挡住了台下的视线,没人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异常。
江谨昀终于把手里的奖状和花递给了她。
“很漂亮的洋桔梗,以前你很喜欢,现在应该没变吧?”
夏槐抱着鲜花,低头细细地瞧看着,陷入了淡淡的却忘不了的回忆当中。
槐花和洋桔梗是夏槐最喜欢的两类花种。洋桔梗淡淡的沁香和静谧的味道让人舒适。
它的花语夏槐也很喜欢:坚定和永恒的爱。
这也是很多人所追求和憧憬的。
“没变,很喜欢。”她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回答。
最后,颁奖者和领奖者要一起拍照留念,江谨昀站在她的后面。
快门按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就移向了身前的夏槐,看着她后背,他心中最渴望拥有的一样东西越来越强烈。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夏槐同学进行发言!”
台下就剩下夏槐一人,她拿起话筒,看下台下的同学老师,眼神明媚又动人,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从容开口:
“大家好,我叫夏槐,来自一个小县城,来京城上大学前还有嘴碎的亲戚红着眼,说我选择计算机这个专业注定没有出路,不如呆在这里早早嫁人的好。上大一的时候,我是一个对电脑word和Excel使用都很陌生的女孩,大一一开始学python和数据结构的时候,我看到那些陌生的词汇非常头大,敲代码的时候,因为对键盘的不熟悉,总是要比别人慢一拍。还好这点风霜雪雨打不倒我,也成就了现在能熟练运用各种编程语言的我,在ACM、蓝桥杯、GPIT或者PAT很多比赛中都能看到我身影。”
“所以,我们不管身处什么处境,首先就是要坚定的相信和认可自己,不能活在别人的看法当中而产生自卑。你也许还不知道你身体里能迸发的潜能有多大,野心这两个字从来不是贬义词,而是我们战胜从前那个自己的动力,生命不止,梦想不灭,心中有光,无惧漫长,希望在座的每位同学今后的路都能越走越远,实现自我价值,在你的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谢谢大家的倾听!”
—
演讲完,夏槐便离开了报告厅,赶去了实验室。
在她等电梯的时候,江谨昀竟然出现在她的眼前,正阔步向她走来。
“刚刚演讲不错,感觉夏老师在各方面都很优秀,怪不得我上个学期在这里看到你,就很欣赏了。”江谨昀站在她的右侧,声音如醇酒般,低沉又有磁性。
电梯这个时候也上来了,他们一起走了进去,站在里面的两个人同时想按下一楼,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一起,夏槐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间还存留着温热的温度。
像触电般,夏槐立马讪讪收回了手,退后了两步,笑容窘迫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最后还是江谨昀按下了电梯。
“你是怕我?还是不好意思了?刚刚把我当成瘟神一样。”他突然开口,语气里有一丝不悦,“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拉着我手到处走,嗯?”
夏槐内心慌乱地理了理头发,小声回答:“不是,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保持距离,而且没什么,不好意思江先生,我只是很尊重你。”
她差点想说,小时候他是她的亲弟弟,所以很亲密。但现在已然不是了。幸好刚刚欲言又止,要真说出口,定是要遭他厌恶了。
江谨昀没有再回应,这个时候电梯门也开了。
两个人走在校园里,江谨昀特地放慢了脚步。
“夏老师这么早离开,是去图书馆吗?”
夏槐摇摇头,“去实验室,二月上旬我就要参加比赛了,我要再检查检查我们小组的作品。”
“我也去看看,可以吗?”
夏槐心存疑惑,还以为他出来只是想离开了,以为在下个路口两个人就能分开。
她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实验室有人脸识别认证,你可能进不去。”
江谨昀带着玩笑的口吻回答:“江氏集团一共捐赠了五间实验室,还有价值五百多万的实验器材,实验楼里最先进的温控设备和ARM实验平台也是我们赠送的,你觉得我能进去吗?”
好吧,原来最后尴尬的是她自己。
也怪她自己原来进出实验楼的时候,没有留意一下墙边上贴着的介绍板。
“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次比赛的作品是什么吗?”
第20章 阴阳怪气
“VR心理疗法, 让虚拟空间和现实世界结合,把想要见到人或物能带到,通过代码生成然后带到三维世界, 现在AR和VR基本运用在游戏和娱乐上面, 其它地方技术依然不成熟, 性价比也不高,这个也是以后我想发展的事业之一。”一提到自己的专业, 夏槐明显就胸有成竹起来,变得侃侃而谈。
“那你预估过她的前景吗?或者理想主义能支撑起你以后的在虚拟现实技术上的延续吗?”
夏槐一愣,有些犹豫地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现在想想,她一味地去学习新的东西或者去做创新项目, 但好像从没考虑过现在所拥有的能力, 是否能与以后的事业接轨,是否有在生活中拥有高性价比。
聊着聊着, 两个人就不知不觉走到进信工实验室。
夏槐打开密码箱,带上手套, 把里面的VR眼镜拿了出来。
“别看它小小的一个,它是我和信工院其它专业的三名同学, 还请了不少美术专业的同学帮忙, 运用了三维图形、多媒体、仿真、伺服等技术,花费了三个多月才做出来。这个放在外面肯定不安全,我就申请把它放进了保险箱里。”
她打开电脑, 用数据线将两者相连, 然后插入U盘,将一些修改的数据导了进去。
“江先生, 你想看看成果吗?”夏槐刚刚一直自顾自地说话,但忘记身后还站着江谨昀了。
他点了点头,拉起一张凳子坐了下来,嘴角轻轻一弯,带着不可察觉的笑颜,撑着下巴微微偏头,静静地看着她全神贯注的操作。
“那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扣着手指,讲到,“这个VR眼镜我们是也是设置人脸识别系统的,目前只有我们内部可以操作它,不过它已经和电脑同步,你可以在电脑看。”
“都可以。”
她带上了VR眼镜,眼前出现了学校篮球场的场景,一个男生穿着背心和短裤的男生抱着篮球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对着他们打招呼:
“你好,我叫戴向祁,欢迎来到这个虚拟世界。”
“这个是谁?”他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是和我们一起合作的戴向祁,就是把他的形象上传到这个虚拟空间的,包括他的性格习惯我们都做到位了,不足的地方就是保存不了云端记忆,每次操作都是要从头开始,还有就是画面的质感也不是很完美,还是需要精进。”
接下来,夏槐就给他展示了怎么和戴向祁交流沟通,怎么和他一起打篮球。
这个创意是夏槐提出的,当时她在研究虚拟现实和增强现实技术,当时室友秦雅萌又迷上了一款爆火的乙游,她忽然就有了想法,结果AR和MMORPG,把现实中想要见到的东西带到虚拟世界来。
“那为什么叫AR心理疗法?你的作品似乎和这次主题不太相关?”
夏槐严谨又细心地回答:“这就是以后它的用途,因为一些人会因为失去自己的家人朋友或者陪伴了多年的宠物而痛苦难过。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思念的人或动物重现,还原他们的样貌、性格等,上传他们原有对他们家人朋友的记忆,让他们可以和多个体验者能有更好的互动甚至生活在一起,弥补体验者心中的缺陷,这就是心理疗法。”
他又一次询问:“没想过弊端吗?”
“当然有,因为技术尚不成熟,只能呈现视觉和听觉上的效果,真实性不强,体验感肯定也不好,如果将来能把味觉、嗅觉和触觉都做出来,那就好了。”
“我说的是体验者他们会得的弊端。”
夏槐眼里闪烁着疑惑地光芒,她觉得体验者最多体验感不好,如果他们技术改进得近乎完美了,那给体验者带来的只会有好处,哪里会有坏处。
江谨昀双腿交叠,目光又移向她,慢慢道,“我也是计算机专业的,不过大学还辅修了金融,现在进入公司后,做的是生意,发现在职场跟在实验室做项目是不太相同,实验室里你可以各种天马行空,越是有创意你越容易得奖。但做生意不是,你是要看性价比的。我看了,你的建模、仿真和集成做得都不错,问题不在于作品本身,而是在于它使用后的副作用。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我希望你作为创作者,能在你的项目实施之前,多想想弊端而不是只带来的好处。”
“原来你也是计算机专业的!算算的话你今年应该刚毕业吧?”夏槐莫名有些激动,“我记得你小学就对电脑感兴趣,当时电脑老师发现了你的才华,还准备挖掘——”
夏槐突然欲言又止,懊恼地拍了拍这张管不住的嘴,怎么又忍不住提起了小时候的事情,现在的江谨昀肯定最忌讳提那几年了。
她偷偷看了江谨昀一眼,还好,他的脸上依然还留着淡淡的柔和,并没有因此愠怒。她偷偷送了一口气。
“谢谢江先生的指导,我会记下的。”她又接着回答,只是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没什么,我不过是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提议,不值得一提,夏老师本身就很优秀,相信在哪里都能出彩,我很欣赏和喜欢你这样的人才。”
他特地强调了“欣赏”和“喜欢”这两个词。
只是夏槐以为这是他的客套话,并没有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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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夏槐他们团队参加了京城的电子设计大赛,因为创新度比较高,获得了一等奖这个不错的成绩,并拿到了AGIC艺术智能展会的入场券。
江谨昀的的话点醒了她,她马上就要研究生毕业了,一定要出去见见世面,多与市场接轨,才能更清楚的知道以后发展的方向。
到展会的那天,夏槐很珍惜这个机会,特别打扮了一番。
赶到那边的时候,人已经有很多了,除了来观摩学习的大学生外,还聚集各行各业的教育人事、专家和领导者
展会上的作品也有很多,像人工智能生成图像、3D-9D电影设备、全息投影还有一些逼真的仿人智能机器人等,分别在硬件终端展区、人工智能核心技术展区、虚拟现实展区、数字游戏展区、智能机器人展区等展出。
夏槐一个个拍了拍照在手机上做了笔记,又学习了这些作品的创作理念,在算法、语言处理和图像识别上询问了不少专业人士。
“夏槐同学!”
夏槐正专注地看着介绍,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她耳边。
她回头一看,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同学一边招着手,一边朝她这里走来。
这不是一起和她去基地参观的何焱烨同学吗?
“好巧,你也在这里呀,何同学?”她停下手里的活,跟他打起招呼。
何焱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的,入场券是我的导师给我的。”
“那很好呀,这是一个机会,也能在这里学习到不少东西。”
他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不要一起逛逛?”
夏槐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同学,其实我很欣赏你,我看过你的一些成绩,觉得你在人工智能领域出类拔萃的人,我不想和你做对手,而是做相互帮助的朋友。”何焱烨一边走一边偷偷地看她,说了一些肺腑之言。
而夏槐一边听她讲着话,一边还在东张西望地观赏着其它作品。
“当然了,我们现在就是朋友。”
何焱烨心中窃喜,继续道:“其实你来这里不仅可以参观到各种各样的作品,还可以认识甚至结交到很多行业的优秀人士,对你以后的事业很有帮助的!比如——”
他还没说完,身后又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何同学,你只是一个学生?怎么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夏槐被吓了一跳,立马听出来这个人是谁,身体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两个人一齐回头,江谨昀穿着上次来报告厅的那套西装,定定地站在他们后面,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带着忍不住让人打颤的寒意,似乎有些不悦。
何焱烨揉了揉脑袋,始终想不起是谁。
“是江总,上次在航空基地见到那个,钱平教授介绍的那个。”夏槐在旁边小声地提醒。
他恍然大悟,“想起来了,是小江总!哎呀,对不起江总,你看我这脑袋,记忆力真差,不过你们记忆力也太好了,见一面都记得了!”
“夏小姐是我们家的家庭老师,人家当然认识我。记忆力都不好的话,现在你在这里最重要是自己多学习,而不是教别人怎样学,你说对吧,何同学?”
何焱烨更加迷糊了,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游移不定,疑惑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夏槐僵硬地笑了笑,也不知回复什么。
“你们是怎——”
“何同学,别太爱管别人的事情,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才是最好的,我还有关于辅导的事情找夏小姐了解,你回避吧。”
他的语气好像又是不容商量的。
何焱烨还是茫然不解,但是听到他不友善和有些刻薄的言辞,有些畏惧他的威严,只能先识趣地离开了。
离开前还不忘对夏槐说:“记得联系,以后有机会还想跟你合作呢!”
江谨昀冷冷地看着他,脸色更加阴沉了。
何焱烨忍不住一哆嗦,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他怎么感觉这个小江总对自己有敌意呢?
夏槐站在一边始终不敢开口,就怕这个阴晴不定的江谨昀也突然阴阳她。
“夏老师和他很熟?”
她诚实地摇摇头,“不过才说过两次话,不算熟,最多算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不像啊,你们从见面就黏在一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夏槐为什么觉得今天的江谨昀阴阳怪气的。
“江先生真会开玩笑。”她词穷,也不知道回复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