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上，学生们挽手逛街，整条街道都充满了少年人的朝气。
两个高中女生边走边说笑，你推我攘，不小心撞到行人。
“啊，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文秋被撞到木挽枫身上，条件反射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摆手说没事。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打破两人一路的沉默。
“喂，干嘛避之不及的样子。”
“没有。”
大小姐今天化了精致的妆，穿一身学院风的衬衫和及踝百褶裙，看上去可爱俏皮的同时，又稍显正式。
文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大小姐，乍一见她精心打扮后的样子，久违的紧张又悄悄冒出头来。
“那怎么离我八百米远。”大小姐不满地嘟囔。
文秋微微侧眼丈量了两人间一米的距离，没有反驳，而是问道：“大小姐怎么想起买礼物了。”说完文秋不自觉地舔嘴皮。
“生日礼物。”
木挽枫踢踢脚边的小石墩，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吐槽：“那些家伙什么都不懂，不然我才不会问你呢。”
文秋嘴角不自觉翘起。
这下反倒换成木挽枫不自在了。
两人沿着街边漫步，木挽枫忽然停下，抓住文秋的手腕，脸偏向另一边，面上微微泛出红晕。
“喂，那天...”
文秋顿住，回头看，只能看到大小姐露出的白皙小巧的耳朵。
手腕被捏得更紧，大小姐接着说：“那天，是不小心的。”
如果文秋此时撩开她的头发，就会发现大小姐的脖颈也已经染上了粉色。
“嗯，我知道，那只是像牵手一样纯洁的接触。”文秋压下涩意，扯起嘴角善解人意道。
谁知这话一出，木挽枫将她的手甩开，自顾自往前走，“哼，知道就好。”
木挽枫确实觉得那不过是一时气急，就是不小心的。但文秋的回答让她莫名不爽。
大小姐不高兴了，那小跟班就要遭殃了。
木挽枫再次开启买买买模式，可怜的文秋只能在后面提提提。
等到日头将熄，长长的步行街被两人逛了个透。
文秋身上挂满了商品袋，累得满头大汗，最终瘫坐在躺椅上，说什么也不起来了，除非大小姐给她套个绳拖着她走。
“起来。”
木挽枫今天穿了中跟小皮鞋，脚后跟早就疼了，但她觉得心里还有股子气没撒干净。
“不起来今晚就在这过夜吧。”
文秋不慌，抬头冲大小姐眨巴眨巴眼睛，“脚疼，大小姐，走不动了。”
下垂的眼角让那双眼睛无辜极了。
谁都不能抵挡小狗的可爱攻势，包括木挽枫！
心里仅有的气瞬间消散，木挽枫坐到她旁边，嫌弃道：“少装可爱。”
文秋浅笑，和大小姐接触这么久，她早就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夕阳落下，路上行人寥寥，街边的路灯陆续亮起，似点点星辰。
文秋注视着大小姐，而大小姐正埋头在一堆纸袋里挑选最合适的礼物。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安宁。
今夜是浪漫的。
木挽枫挑挑选选，最后丧气地靠在木椅背上，长长叹气：“啊--选不出来。”她眼睛转向文秋，“你来选。”
文秋扫了眼铺得乱七八糟的礼物，从里面挑出猫猫头手链，笑着说：“这个好看。”
兴许是她的笑容太刺眼，木挽枫莫名有些心虚，她捏着下巴嗯了个长音，然后才说：“这条手链是很可爱啦，但没听欧姐姐说过喜欢猫欸。”
文秋弯起的嘴角一僵，“是给欧学姐的礼物吗？”
木挽枫更加心虚，“我没和你说吗？欧姐姐明天过生日。”
“哦。”
“这条手链，你喜欢的话送你。”木挽枫快速说道。
文秋不语，指腹在其中一颗猫猫头上摩挲了几下，将它放回去，笑道：“欧学姐喜欢兔子，我们看看兔子周边吧。”
大小姐的生日在十月，之前在游戏会展的时候她就说过欧学姐的生日和她只差两个月。
最后两人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买到造型别致可爱的兔子木偶。
路过一家蛋糕店，看了眼时间，23：59。
文秋叫住木挽枫，钻进店里买了个小蛋糕。
“饿了。”她笑道，然后先挖了一勺喂给大小姐。
木挽枫吃了一口后嫌弃太甜，所以剩下的全都进了文秋的肚子。她拿出手机又看了眼时间，00：05，已经第二天了。
不过...
"大小姐，今天很开心，谢谢。"
文秋咧着嘴，眼笑眉飞，比之头顶的皎月也不遑多让。
心跳乱了节拍，木挽枫偏开头嘀咕：“有什么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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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炎城的天也渐渐凉了几度，预示着秋叶纷飞的时节即将到来。
离学生们开学也只剩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而欧学姐，也将去往它国。
匀速行驶的小车内，欧奇阴坐在副驾驶，不时轻笑着看向后视镜。
木挽枫和文秋像两个小朋友乖乖坐在后座，都是一副愁苦模样。
尤其是木挽枫，脸上尽是纠结之色。
到了机场，司机替她们拉开车门，欧奇阴笑道：“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吧。”
文秋一脸担忧地看向大小姐。
木挽枫抿着嘴，手紧紧抓住挎包带子。
“等一下。”
她看向文秋，说道：“给我买束花。”
文秋一愣，在两人间看了一眼，点头离开。
欧奇阴靠着车门，饶有兴趣问道：“是送给我的吗？”
木挽枫不答，只说：“等等，再等等。”她抬头，没多少喜意，而是一脸的难以抉择，解释说：“我的转学申请已经通过了，我要和你一块儿走。”
欧奇阴皱眉，不赞同道：“这个决定很草率。”她平静地注视着木挽枫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挽枫，你确定，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木挽枫眼神躲闪，双手扯着包带，“是。”
已经知晓真实答案，欧奇阴松了口气，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笑道：“快停止检票了，我得走了，我让司机在这陪你等文秋。”
说完，她朝司机示意，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走进机场。
...
而文秋这边，她跟着导航找到最近的花店，想到这是大小姐送欧学姐的离别礼，她买了开得最艳的一朵玫瑰后就匆匆往回赶。
行到红绿灯路口，红灯还在倒计时。
文秋拿玫瑰的手焦急地敲在根茎上。
快来不及了。
红灯变绿的那一刻，文秋率先冲出等候的人群，跑到人行道上。
“欸闺女，看车！”
几乎是下一秒，文秋已经腾空。
时间仿佛变慢，文秋看到那束玫瑰在空中解体，花瓣纷纷飘散在空中。
文秋落地，随着惯性又在路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光秃秃的花茎随之落到她胸前。
花坏了。
痛感慢慢席卷全身，文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是人群的尖叫声与车辆鸣笛刹车声，乱糟糟混成一团。
直直看着天空，文秋才发现今天是个阴天，大概很快就会迎来秋季的第一场雨。
文秋闭上眼睛。
这场雨在傍晚时从毛毛细雨变为瓢泼大雨。
文秋在病床上悠悠转醒，看到边上的中年女人，有些发楞。
“老板？”
文秋已经很久不做兼职了。
火锅店老板从视频中回神，叹道：“哎哟终于醒了，造孽呀，看看这满身的伤。”
文秋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缠满了绷带。
“还好只是轻微骨折。”
文秋摇摇头，谢过老板，她知道肯定是医院用她手机打电话给家属时，联系上老板帮她走了程序。
见她已醒，老板也没有多待，而是下楼给她买了晚饭后就走了。
门被关上，文秋看向窗外昏沉的天空，大雨倾盆，不知已经下了多久。
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窗上凝结的水珠滑落，留下一道蜿蜒曲折的水痕。
司机擦了擦窗户，钻进车内拿出雨伞，对木挽枫道：“木小姐，开始下毛毛雨了，你撑着伞等吧。”
木挽枫摇头，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文秋应该快回来了。
毛毛雨越来越密集，木挽枫拂去眼睫上的水雾，想坐进车里等人。
转身时才发现机场对面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一身西装，撑着一把黑伞，伞面挡住她的脸。
木挽枫握紧手，平滑的指甲陷进掌心，带来丝丝痛感。
伞面缓缓抬起，细雨纷纷中，木道醒透过金丝眼镜，平静地注视着她。
看不出任何情绪。
水雾凝结成珠，滴进眼眶。
木挽枫与她对视片刻后，忽地松开手，转身进入机场。
淅淅沥沥的秋雨一直持续到半夜。
文秋平躺在床上，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
大小姐一天都没联系过她，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她想让李萱帮忙传达自己没回去的原因，但又担心大小姐会因此自责，想想还是作罢。
身上不知哪里又开始发疼，文秋闭上眼，在心里数羊，催眠自己睡着。
其实对于文秋这样没有陪床、又没有行动能力的病人来说，赶紧睡着才是最稳妥的，不然如果晚上想上厕所，连按铃请护士帮忙都做不到。
明天还是请个陪床阿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