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想留下,就要接受潜规则?

    手下的胸肌入手温热, 触感弹性十足,结合着男人帅气俊美的面孔和蕴含着诱惑意味的语言,按理来说应当是让人心脏狂跳才对。

    但三日月瑞希却一下性致全无。

    她“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手下顺着男人的肌肉来回摸了两把, 然后大大方方的拍了两下:

    “保持的不错,赤井。”

    冲矢昴,也就是赤井秀一并不意外她的发现。他同样回以她一笑:“谢谢夸奖。”

    凭借胸腹肌识人的手段真的太离谱。

    好在只有三日月瑞希一个人能这样干,要不然他就要试图再减肌或增重了。否则他还做什么卧底?

    但这种识人手段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赤井秀一不用说,只要让她摸一把就能认出自己的身份。

    “不用谢。”三日月瑞希又摸了一把,然后才问, “你又过来找我, 是有什么事吗?”

    赤井秀一顶着一副温文尔雅又莫名性感的脸,故意装作怨念似的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当然能找。”三日月瑞希的视线划过他又换上的伪装,“只是你不会这样找。”

    不仅又换了一副新的脸, 还来应聘成为她的保镖——这可不是短期能够脱身的“工作”。

    “啊, 被你发现了。”赤井秀一故意抚胸,一副为她的智慧所臣服的模样, 就着坐在她面前的姿势微微俯身。

    他学着之前安室透看她的模样, 眼睛下垂,从下往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可以请您不要告诉别人吗?”赤井秀一捏着嗓子,“我很需要这份工作……”

    三日月瑞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没收回去的手这下实实在在的猛拍他的胸口:“收回去收回去!快快快!”

    之前赤井秀一身份还没暴露的时候还好,现在哪怕还用着那一套,但显得真的有点太做作。

    赤井秀一被拍的差点岔气, 只好将她的手牢牢的按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动弹。

    他的眼神落在三日月瑞希身上, 看见她确实是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这才道:“受不了吗?可是你刚刚就很喜欢。”

    他指的正是之前在门口她因为安室透同样的做法而改变自己原本决定这点。

    “不是吧。”三日月瑞希这下真的笑出声了,“你也有嫉妒别人的时候?”

    她没有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而是继续伸出另一只手看似轻佻的抬着他的下巴,端详了片刻,摇摇头:

    “不行不行,我还是想象不出来你嫉妒别人的样子。”

    三日月瑞希并不认为他是真的在嫉妒自己对安室透的关注,而是结合着之前的话题,猜测:

    “安室透有什么问题吗?”

    啊,安室透这个名字说的很顺畅啊。

    赤井秀一思考着是不是自己这次起的假名太过偏僻或者普通,要不然怎么能比不过“安室透”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但三日月瑞希对此的误会也让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规。

    赤井秀一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你的身边又有了卧底。”

    “又”这个字用的非常灵性且贴切,任谁听了都知道她是个身边跟漏斗一样的倒霉鬼。

    不过——

    “你还管霓虹警方卧底吗?”三日月瑞希发出了疑问。

    赤井秀一一个FBI管霓虹警方朝她身边派卧底干嘛?朋友间的提醒?

    哇,真是她的好朋友!三日月瑞希表示自己非常的感动。

    “霓虹警方卧底?”赤井秀一皱起了眉,“他们朝你这边派卧底干什么?”

    他看起来像是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模样。三日月瑞希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点:

    “你说的不是安室透吗?”她的表情变得茫然,“他是警方派来保护我的。”

    三日月瑞希结合之前费奥多尔的短信,自行总结出了安室透的身份,并好心的将总结后的结论告诉了他。

    赤井秀一本来还有些犹疑,但他一看她这么笃定,就将这件事先放在了一边,将自己这次前来的具体目的讲清楚。

    “我说的是黑衣组织的卧底。”他说。

    赤井秀一将黑衣组织内的几个著名代号和所负责的职责大致告诉了她,然后犹豫了下,才问道:

    “你认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三日月瑞希不解,“那是谁?”

    “一个女人。”赤井秀一短暂的回忆了下,“一个极为擅长易容、神秘且危险的女人。”

    “她似乎对你非常有好感。”他解释自己为什么突兀的问出这个问题。

    ——这种形容词非常特殊且罕见,罕见到如果三日月瑞希真的接触过她,就一定不会忘记。

    但可惜的是,三日月瑞希对此毫无印象:“我不认识这样一个女人。”

    如果她的生活里出现这样一个听着就极具魅力的女性,她一定不会记不住。

    赤井秀一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知是不是思考间忘记了,他的手依然牢牢的将三日月瑞希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

    ……这就奇怪了。

    赤井秀一清楚的记得,自己从隐秘渠道得到了贝尔摩德和GIN因为是否要杀死三日月瑞希而起过争执,所幸最后是贝尔摩德的胜出。

    三日月瑞希并没有打扰他的思考,也没有将自己的手强硬的拽回来——尽管她伸这么长时间真的有点累了。

    目前的消息暂时还无法推断出真相,赤井秀一只说:“大概她也使用了伪装。”

    三日月瑞希依然不认为自己有接触过这样的女性,不可置否的开了个玩笑:

    “除非她伪装成为我的某一个前任。”不然绝对无法打入她贫瘠的交际圈。

    赤井秀一也笑了出来,他并不认为贝尔摩德会做这样的事——

    按照他自己这几次潜入三日月瑞希身边的经历,他实打实的知道她的“尺度”。

    贝尔摩德能在外表伪装成一个男人,难道还能从里到外全都装成一个男人吗?

    赤井秀一又按了按自己的掌心,又将她的手往自己的手心里拢了拢,将话题扯回正轨:

    “你要小心最近身边出现的陌生人,谁都有可能是那个黑衣组织成员伪装而成的卧底。”

    三日月瑞希用空闲的手比了个OK的手势,朝他wink了一下:“随时准备着。”

    她将自己放在桌子下面藏着的手/枪拿出来,让他看了一眼。

    赤井秀一一看就笑了,他终于放开她的手,指尖摩挲了一下,只说:

    “你需要进行一个短期的训练了。”他刚刚一进门可就发现了她的小猫腻。

    “如果换作黑衣组织里拥有代号的成员,你可能连掏枪的时间都不会有。”

    赤井秀一说着,自己的表情率先严肃起来。

    “啊呀,赤井真是可靠呢。”三日月瑞希并没有为自己刚刚做了无用功而生气沮丧,而是真心实意的夸奖起了对方。

    如果不是对方特意前来告诉自己,她甚至有可能又在无声无息中被黑衣组织噶掉呢!

    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救他于水火之中。她笑眯眯的双手合十:“那就拜托秀一啦~”

    赤井秀一耳后泛起轻微的红晕,随即他清了清嗓子:“不用紧张。”

    他安慰她:“那条不允许成员杀死你的禁令依然在生效中,卧底大致是为了别的事情。”

    或者是起到以防万一的保险作用。赤井秀一在心里说。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而是用手臂在桌子上一撑,动作轻快的跳了下来。

    赤井秀一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慢悠悠转到了三日月瑞希的身后,先是将她轻轻推回了原位,这才在她背后俯下身。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然后另一只手轻轻的按在她的头上,示意她低下去:

    “你看——”

    “你这个位置其实很不错。如果有人推开门,就算你没有抬头,也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赤井秀一说着,握着她手指的左手就身体力行的教她怎么做才是最隐蔽的持枪方法:

    “这里…对…你只要把枪口对准这个方向,不论来人的行动速度有多快,三秒之内,只要你开枪,他就会彻底被你解决掉。”

    三日月瑞希饶有兴趣的问:“包括你吗?”

    “包括。”赤井秀一低垂着头,与她对上视线。他的嘴角笑意十分明显,“无论是谁,都毫无意外。”

    只不过,如果这里坐的不是三日月瑞希,他绝不会走大门进这个房间。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哇哦,那这个方法真不错。”三日月瑞希感叹了一声,随即将那把手/枪重新放了回去。

    她仰起头,与同时低下头的赤井秀一对视,问他:“你能留多久?”

    三日月瑞希知道对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自己身边,即使她现在是黑衣组织的重要目标也一样。

    赤井秀一正要说这件事:“我们得想个办法,让那名卧底暴露在你的面前。”

    就算对方一时之间不会要了三日月瑞希的性命,但这种定时炸弹类的人物,最好还是先掌握了身份更好。这样他才能放心离开。

    三日月瑞希:“你想要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你。”

    “——砰!”被关上的门被撞开了。

    “boss!”安室透气喘吁吁,看着完全像是一个毛头小子,急急忙忙的进来之后,看着他们却不说话,而是直愣愣的呆住了。

    三日月瑞希:“?”

    她正疑惑着,却从办公桌对面的玻璃墙上看到了自己此刻与赤井秀一的姿势——

    他们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看着就像是在接吻的姿势就算了,她的手和两人的下半身还都完全消失在了桌下……

    三日月瑞希:… …这样的姿势确实很引人遐想呢。

    不过——

    “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明明看着毫无波澜,但站在门口的男人却一副羞耻的不得了的模样,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肯看她。

    嗯哼,别扭的羞耻心。三日月瑞希了然,只能对赤井秀一投去一道视线,示意对方暂时离开。

    要不然,这位警官先生可能等半天也不敢看她,更别提憋出点什么话来了。

    赤井秀一耸了耸肩,无奈的回了她一个眼神,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随后他光明正大的绕过安室透,出门之前,还故意用幽绿色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下,这才离开。

    而站在门口羞耻了半晌的男人却被他看到立马红温,气愤的红晕立即爬上了他的脸颊,哪怕连他小麦色的皮肤都掩饰不住。

    三日月瑞希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在对方气鼓鼓的视线中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安室透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并没有直接告诉她自己过来的目的,而是气势汹汹的迈步接近她,然后在她好奇又饶有趣味的视线中顿住。

    他在这样的视线中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般迅速瘪了下去,彻底没了气势,最后也只是鼓起了勇气般,弱弱问道:

    “… …只有被你潜规则才能留下吗?”

    第172章 朋友妻,欺一欺

    ——潜规则?

    三日月瑞希一口气没上来, 差点被呛死,最后手忙脚乱的放下刚刚才端起来的茶杯,锤着胸口连连咳嗽:“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让刚刚发出来惊世之言的安室透快步上前, 直接上手拍着她的背帮她缓一缓。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脸上被呛得通红的三日月瑞希终于缓了过来, 忙不迭的问。

    ——这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

    降谷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他不认为三日月瑞希这种惯犯将一个帅气保镖偷偷叫到跟前能有什么其他事情。

    但他现在是安室透,安室透不能那么了解自己没接触过的boss。于是他只能惴惴不安的出声:

    “因为…您…您刚刚……”

    和冲矢昴亲密的靠在一起。三日月瑞希在心里替他补上了没说完的后半句。

    确实,从门口的角度来看,刚刚她和赤井秀一的动作着实不清白。

    但她也不能解释——难道要她说自己在和对方商量怎么找出黑衣组织的卧底?

    即使安室透是警方秘密派来保护她的人,还有着费奥多尔的背书,三日月瑞希也不觉得告诉他是个好主意。

    信任无法一步到位,总是需要时间发酵的。

    于是, 三日月瑞希为了避免被怀疑, 直接咽了一口老血,认下了这种败坏人品的污蔑和猜测。

    “怎么?你也想被潜规则?”她没有抬头看安室透的脸色,也不认为他会继续留下来。

    三日月瑞希一边整理着自己桌上刚刚被赤井秀一打乱的文件, 将它们都收拾起来放在一边, 这才有空看向他。

    不出意料,男人的脸色来来回回的变, 似是愤怒、又似是恨铁不成钢。但他又很快都忍了下去。

    他像是经历了痛苦的内心挣扎, 随后,才颤着声音道:

    “如果、如果这是我必须做的……”安室透的表情在她讶然的视线中变得坚定,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那我会做的。”除了他本身的任务就是接近她外,降谷零也更愿意帮助其他人脱离三日月瑞希这个苦海。

    他既然已经决定为了松田这样做,自然也不吝啬于顺手帮一把刚刚那个男人。

    安室透在她惊讶的视线中轻轻咬住下唇,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会做。”

    ——逼良为娼。

    啧啧。

    三日月瑞希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再次浮现出这个词语。

    看着这个同样俊美帅气的男人, 看着他同样胸腹肌一应俱全的身材。她不可避免的将安室透和之前处于伪装状态的赤井秀一进行对比。

    一样的警方卧底,一样的为达到目的不惜做出牺牲。

    可惜摊上了她这样的目标:)

    三日月瑞希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平心而论, 如果她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那她一定不会拒绝。就像是她上次对待赤井秀一那样。

    但现在知道了安室透其实是警方派来保护她的秘密人选,她还做这样的事是不是就有点太不厚道了?

    可她要是拒绝——那岂不是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三日月瑞希现在还不想让大家坐在谈判桌上将一切都摊开。

    她信任费奥多尔的能力,于是也信任了安室透。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信任安室透身后代表的人——黑衣组织的能力深不可测,谁都无法肯定他们在警视厅没有位高权重的卧底。

    三日月瑞希的纠结并没有太久。

    因为安室透根本没有给她留有拒绝的余地。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男人扫视了一圈室内的环境后,与之前赤井秀一一样,不约而同的选中了那张实木的办公桌。

    他也面朝着三日月瑞希,长腿一跨,直接坐在了实木的桌子上。

    这次三日月瑞希并没有像是之前那样退开。

    于是,男人的小腿微微一用力,就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双腿夹在里面。鞋尖一勾,又将转椅带近了一点。

    男人线条流畅的下颌颤动了一下,连带着喉咙也不由自主的滚动。他注视着与他近在咫尺的女人,黑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眼尾发红,却又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距离近到不可思议,也让三日月瑞希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他竟然这么积极。

    不过,现在该她来掌控局面了——

    常年活跃在花边小报上的三日月瑞希不能无动于衷,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这方面对她的挑衅。

    她将所有的顾虑都抛之脑后,一把将早就等着她动手的安室透推倒在实木桌子上。

    男人像是早就等待着这一幕。

    他尽管吞咽了下,但毫无挣扎的痕迹,甚至还将那沓文件拽过来垫在自己的头下,微微动了动上半身,找了个能与她对视的姿势才不动了。

    他的脚尖依然若有若无的勾着她的腿。即使这会儿还这样做除了阻拦她离开外,没有丝毫的用处。

    而三日月瑞希也没有想着要离开。

    她的动作并不温柔,而是直接将男人的掖在裤子里的衬衫下摆粗暴的拽出来。

    男人身上还穿着整齐的西装外套,里面的白色衬衫却凌乱的不可思议。

    而三日月瑞希却像是没看到这点一样,手指缓慢的划过男人的衬衫纽扣,在他紧张的目光中来来回回的拨弄,却始终不解开。

    安室透难耐的将自己的手肘支在了身体下。他扬起上半身,但并没有坐起来,而是就着这样半仰的姿势看着她。

    他的目光简直像是无形的催促,让三日月瑞希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她的手指落在了他衬衫的下摆,那处垂落在他小腹处的衬衫在她的手中像是着了火,让他的身体烫的惊人。

    安室透的喉咙又滚了下。这次它的存在显眼到三日月瑞希不用看也能感受的到了。

    吞咽的声音让她的手指顿了一下。

    随后,三日月瑞希干脆利落的将他的衬衫掀起来,就那么放在了男人略显干燥的唇边。

    她没有说话,但男人却从她的眼神中立即会意了她的意思。

    安室透的身体微微颤栗,然后,他张开了嘴,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衣服。

    做完了这件事,他像是羞耻至极的后仰起头,似乎是在逃避。

    但如果让三日月瑞希说,她会建议他不要这么做——因为后仰起头的动作会让他变得更加性感,也……更让人忍不住。

    男人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里面因为太过灼热而变得干燥的黑色美瞳。

    他不得不多次眨眼才能确保它不掉出来。也因此,不知是不是生理性的泪水也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桌子上。

    三日月瑞希没有在乎被他的泪水打湿的文件。

    她的眼神落在了他腹部贴着一张膏药的地方。长条型的膏药贴纸横跨着他的腹部,也遮住了他部分完美的肌肉线条。

    “这是什么?”她的手指点在那个看起来眼熟的地方。

    安室透还咬着自己的衬衫下摆,他这会儿才想起来那处伤口是自己最容易暴露身份的弱点——他有点太急躁了。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的“牺牲”挽救了另一个人,让对方避免陷入不得不接受潜规则的地步。

    安室透转回了眼睛看向她,嗓音变得沙哑:“肌效贴,缓解肌肉疲劳的。”

    好吧。三日月瑞希其实并不太相信,但她也没有过分关注这点。毕竟她事先已经知晓安室透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她的指尖点在那张“肌效贴”的边缘,那里恰巧是他的凸起的胯骨。胯骨的旁边,就是男人流畅的人鱼线。

    安室透的肌肉线条很完美,像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甚至完美的像是存在在人们的想象中——否则,三日月瑞希无法解释自己对他的腹肌十分眼熟。

    她的手指点在他的小腹处,时有时无的触感、闲散的态度甚至让安室透敢怒而不敢言。

    他的身体在三日月瑞希的触碰中变得越发的灼热,而对方的手指却只是在他的伤口处流连。

    安室透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在这样的姿势中蒸发出来,也将他的脸熏的通红。他试图从三日月瑞希的眼睛里看到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

    安室透的喉结再次滚动了下,安静又忐忑的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他的眼神里像是带着钩子,像是随时都想要将她勾过去。

    但他的期望被打破了——

    一道两人都熟悉的电话铃声直接打到了三日月瑞希的办公室的座机。

    三日月瑞希的动作彻底的顿住,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座机的方向飘了一下,但很快就收住了。

    没有其他意思,她只是在疑惑松田阵平怎么搞到的她办公电话。

    三日月瑞希没有接电话,手上的动作反而在急促的电话铃声中加快了动作。

    她的手顺着男人的肌肉线条往下,解开了他的皮带。

    电话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然后对方又打来一通,又自动挂断。

    但松田阵平像是不会罢休,他不知疲倦的打来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

    “嘶……你不接吗?”安室透喘息着问她。

    三日月瑞希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冲他一挑眉:“你想让他听见我们在干什么?”

    “不!”安室透下意识的拒绝,“我…我只是以为那很重要…”

    “如果你喜欢——”

    但三日月瑞希却不理会他的拒绝。她将话筒拿起来,接通了这个锲而不舍的电话。

    她冲安室透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在他慌乱的视线中,将话筒放在了他的耳边——

    仔细听。

    三日月瑞希对他做了这样的口型。

    第173章 电话play

    话筒那头的声音对降谷零来说非常熟悉, 甚至让他在这样的境地里头皮发麻,瞬间达到了心理上的高潮。

    他不可抑制的喘息着,却又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仔细听电话那边松田阵平的声音:

    “瑞希, 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同期好友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听着似乎熬了一个大夜。

    如果降谷零没猜错,估计这两天他都没有睡觉。

    这让他心绪繁杂,放弃和继续,这两个念头在心里来回交战,最终还是想让松田脱离苦海的想法占据了上风。

    三日月瑞希俯下身,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的, 在安室透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里轻轻啄吻他的嘴角。

    然后, 她才回答松田:“我需要向你报备吗?”她的眼睛里浸着刚刚欢愉过后的水光,但说出口的话却将松田噎了一下。

    “……不需要。”他说。

    降谷零,不——这种时候他更希望自己是安室透, 并且只是安室透。安室透沉默着, 被藏在黑色美瞳下的眼睛滑过三日月瑞希的脸,落在与话筒相反的方向。

    “那么, 你还有什么事?”三日月瑞希此刻像是很有兴趣跟对方聊天了。

    她的手指点在安室透的眼睛旁边, 点在那些泪水滑过的地方。

    “zero——”

    降谷零心里猛地一颤,差点以为松田发现了他,也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但他很快就听到松田的下一句话:

    “我会让zero向你道歉。”

    松田像是已经将这些话思考过无数次,以至于现在说出口时显得那样的流畅:

    “我知道他对你有着深刻的偏见,瑞希。我不期望你能原谅他,也不期望你能立刻原谅我——但你需要听到那个道歉。”

    三日月瑞希吻他的动作停下了。安室透睁开迷蒙的眼睛, 恍惚间以为自己正在被审判——为他此刻做出的一切。

    她没说话,安室透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们约个时间吧, 瑞希。我想见你。”

    他想见她……

    安室透恍惚间,只能听到这样的话语。

    他的嘴唇颤抖着,在松田变得温柔的声线中,轻轻触碰到三日月瑞希的唇。

    如同蜻蜓点水、掠影浮光,他的动作也变得无比温柔。

    在这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戴了美瞳的眼睛似乎出了什么问题——除了三日月瑞希外,其他的一切事物在安室透的眼中都是白茫茫的空泛背景。

    而就在这样的视线中,三日月瑞希与他对视着,然后轻轻启唇,说:

    “好。”

    … …

    安室透捞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开始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

    他的表情看着就很空茫,不停电思索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

    他是想要拆散松田跟三日月瑞希没错,但要的不是这种拆散方法啊?

    安室透穿衣服的间隙,抬眼看到了三日月瑞希已经衣着整齐的坐在了办公椅上,准备开始处理文件,不仅看上去毫无波澜,甚至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但他再一偏头,看见的却是玻璃倒映出的自己——通红的脖颈、嘴唇上的咬痕、以及脸上完全压抑不住的潮红。

    安室透的心里更憋闷了。为什么看上去他才是更惨的那一个?

    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上去一点也不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愧疚?

    这样想着,安室透扣上了衬衫最后一颗扣子,忍不住出声问了:“那是谁?是你的男朋友吗?”

    尽管这样会对他的行动做出阻碍,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做了。

    他在试图唤醒她对松田的愧疚之心。

    三日月瑞希正在翻看一则实验室项目的预算申请,此刻听到他的话立刻挑了下眉毛。

    她抬眼,与安室透对上了视线,一直对视了几秒,在安室透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开口:“只是前任,怎么了?”

    前任?

    安室透的心里突然冒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明明前天晚上她还跟松田共度了一夜,昨天还躺在松田的床上——结果她说,“只是前任”?

    还有刚刚… …难道只要有人投怀送抱,她就接受吗?

    安室透的内心像是被无名的怒火席卷着,但碍于他此刻的身份,他只能语气硬邦邦的回复:

    “没什么。”

    他不该惊讶生气的。就像是之前在游艇的那一次,他不是已经知道了三日月瑞希会出轨了吗?

    在交往期间她都能干出这种事,更遑论现在单身的时候了。

    降谷零加重了自己要解救松田的想法。既然事已至此,他总能让松田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于是,他再次开口,想要阻止三日月瑞希之后与松田的碰面:

    “您在明天有一场宴会邀请。”松田阵平与她定下的时间,正是明天的晚餐时间。

    三日月瑞希将文件批了个同意,顺便把下属的预算翻倍,这才支起下巴,看向他:

    “这就是你一开始来的目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完全没有掩饰的笑意。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种迷糊到进门一个小时才想起来说真正目的的人。他甚至中途还歪到了千里之外。

    安室透顿了一下,没想到她自己将一切都连了起来:“……对。”

    “你说什么?”

    在三日月瑞希含笑的视线中,他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像是对此很羞耻,于是连说话也变得磕巴,但这次他的声音很大:

    “是、是的,没错!”

    三日月瑞希逗够了总是脸红的纯情卧底,一边继续拉过一份文件,一边语气平淡的扔下一颗炸弹:

    “不碍事,等明天晚上,我带你一起去见松田。”

    降谷零:“!!”

    这怎么越说,自己反而陷得的越深了!

    但不等他再想起什么其他拒绝的理由,三日月瑞希就挥挥手,毫不留情的赶客了:

    “你该离开了。”

    她说着,然后表情平淡无情的,像是之前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安室透的幻想。

    只有桌子上散落的文件证实了之前的暧昧氛围。

    三日月瑞希说完,就继续埋头处理文件,冷酷至极,仿佛再也看不到安室透的存在。

    安室透垂下眼睛,离开的脚步不知比刚进来时沉重了多少。

    他拧下门把手——

    “等等。”来自身后的声音让他“唰”的一下扭头,目露期待。

    三日月瑞希触及到这样的眼神,不由得“呃”了一下。

    但她只顿了一下就继续说了下去:“麻烦把冲矢昴叫进来。”

    看见男人的表情变得幽怨,三日月瑞希犹豫了一下,补充:“……谢谢?”

    安室透怒气冲冲的摔上了门。

    被房门阻挡了视线的三日月瑞希不知道,安室透在摔上门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因为——那个同被她选中做保镖的冲矢昴就靠在门口的墙边。听到声音的瞬间,就朝他投来了目光。

    他的视线收的很快,以至于降谷零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其中蕴藏着的复杂情绪。

    但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冲矢昴内心的不平静。

    冲矢昴的脚下散落了一地的烟头,甚至手指上也夹着一根还未燃尽的烟。白色的雾气氤氲着包裹着他的脸,却将那双幽绿色的眸子映衬的更加清晰。

    降谷零察觉了细微的不对劲,却也只以为是冲矢昴在担忧他自己是不是也会遭受潜规则。

    他想要安慰一下对方,但他此刻的形象实在是不够有说服力——就算不提他凌乱的西装衬衫,他手中还提着的领带就让他的话彻底失去了信服力。

    于是,降谷零只能上前拍了拍冲矢昴的臂膀权作安慰,然后道:“boss让你进去。”

    随后,他在冲矢昴讶然的视线中犹豫了一下,补充:“如果有什么… …”

    他对后面的话难以启齿,于是只是含糊着继续说了下去:

    “你可以叫我,我就在门口等着。”

    冲矢昴惊讶的看着他,幽绿色的眸子微颤,随后意味深长的回拍了他的胳膊:“我会的。”

    他扔下未燃尽的烟,穿着皮鞋的脚一抬,顺势踩灭了它。接着他挥散自己身边的烟雾,又清了清喉咙,这才推开了那扇刚刚才合上的门。

    “瑞希——”

    降谷零听到对方这样叫三日月瑞希的名字。

    下一秒,那扇隔音效果极好的大门又被关上,随即是一道清晰的锁门声:“咔哒。”

    一切都在降谷零的耳里归于寂静。

    地上的烟堆再次增多了。

    … …

    “瑞希。”赤井秀一还没关上门就率先叫了她的名字。

    三日月瑞希“唰”的抬头,试图去看外面到底有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但无果。

    赤井秀一看见她这副焦急的模样,低下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上顺手就锁上了房门。

    看见他终于锁上了门,三日月瑞希这才松了口气。

    “你竟然还笑!”

    赤井秀一依然在笑。他的眉梢轻缓的舒展开,笑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轻颤,但还不忘记回复她:“没关系,外面没有人。”

    他这样回答。

    但三日月瑞希信以为真,她扔下笔,往后一仰,瘫倒在自己的转椅靠背上,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你都不知道为了替你隐藏身份,我都牺牲了什么……”

    “什么?”赤井秀一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一边说着,一边还试图在房间里打量。

    三日月瑞希“呃”了一下,然后用手揉了把脸:“没什么,我乱说的。”

    虽然一开始确实是为了隐藏赤井秀一的真实身份,但后来她也确实很开心。

    毕竟安室透的身材确实很辣:)

    而赤井秀一的视线也终于落在了桌子上。他走近了几步,不出意料的发现文件上难以解释的水迹。

    “牺牲了什么?”他像是没听见三日月瑞希的回答,再次问了一遍。

    第174章 他有的,我也要有!

    赤井秀一没有看向她, 但三日月瑞希却感知到了不一样的危险气息。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幽绿色的、被眼皮遮掩大半的瞳孔。与他视线落点处,那几张被浸湿了的文件。

    按理来说, 三日月瑞希不应该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的——毕竟, “三日月瑞希”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但凡看过两张报纸都会懂。

    而且赤井秀一在没暴露身份前,他也感受过她的“尺度”与“做法”。

    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三日月瑞希竟在他的视线下隐瞒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牺牲了我的工作时间好吗?”

    她开始胡扯,顺手还拎起了那几张被打湿的文件抖了抖,“你看看,这都是他打湿的。”

    三日月瑞希将那几张文件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然后又将自己茶杯里剩下的茶水也倒了进去, 还嘟嘟囔囔的说:“真是浪费啊,这么好的茶。”

    她想让赤井秀一误认为那些文件是被茶水打湿的,而她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自行推断出结论的赤井秀一脸色好看了很多, 尽管依旧没有最开始时的笑意满满, 但他也愿意继续讨论之前未竟的话题了:

    “你最近有什么活动吗?”

    他得好好想一下,怎么才能探查出黑衣组织卧底的目的。

    三日月瑞希本人无非只有两点会让黑衣组织在意——她的性命, 和她的财产。

    前者能够洗刷她对黑衣组织的“羞辱”, 让黑衣组织从千亿悬赏中脱身。后者,则是任何一个势力或者个人都想要得到的庞大财富。

    如果是后者,那黑衣组织的卧底就会趁着三日月瑞希不在的时间试图潜入。

    如果是前者——那事情就再次回到了原点。即:黑衣组织下令让成员都不许杀死她的原因是什么?

    作为跟三日月瑞希一同经历过连番追杀的人,赤井秀一敢说,那些追杀绝不是作秀。

    如果不是各种巧合叠加在一起,就算是他自己, 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

    赤井秀一想。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黑衣组织认为,只有三日月瑞希活着, 才能给他们带去更大的利益。甚至远远超过被千亿悬赏带去的麻烦。

    可,与黑衣组织站在截然相反方向的她,又能给黑衣组织提供什么利益呢?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获取的那些名单。

    赤井秀一抬眼看向三日月瑞希。此刻的她正在埋头批着文件,在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后,才茫然的抬起头,冲他笑:“你思考结束了?”

    赤井秀一终于察觉到怪异的点了。

    他皱起眉:“你最近很喜欢工作?”

    赤井秀一明明记得,自己去偷卧底名单的那次,三日月瑞希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到自己的集团总部。怎么现在她来的却这么频繁,甚至还有闲心做起了工作?

    “这个啊。”三日月瑞希在说话的间隙又开始处理起了其他的文件,“最近发现做这个很有趣。”

    只要她做出一丁点的努力,源源不断的回报就会体现在各种财报上,这岂不是很有成就感?

    而且财富的增加还让她安全感爆棚!

    赤井秀一似乎抓住了那个转瞬即逝的灵感。

    他皱起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婉转的劝她不要工作——从来没接触过集团事务,现在一上手就大包大揽,真的不会让“商业间谍”的事件重现吗?

    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说,三日月瑞希却率先想起了之前他提出的问题:

    “你问我最近的活动?铃木财团好像有给我发了封邀请函,时间就在明天。”

    她拉开抽屉,拿出那封变得皱巴巴的烫金信函,上面的鎏金火漆都不知何时被扯掉了一大半,只剩下一点可怜兮兮的沾在信封上。

    赤井秀一拿到时微微挑眉,将邀请函倒转,正面朝向她:“这也被茶水打湿了吗?”

    只见那封原本该是浅蓝色的信封不仅有着水渍,更是粘上了不少的灰尘,背面甚至还有一只看着像是皮鞋底的鞋印。

    三日月瑞希眼神短暂游移了下,随即就尬笑摸自己的额头:“哈哈是啊,好像还被安室透踩了一脚哎。”

    赤井秀一不可置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说信不信,而是将这个已经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邀请函:

    “这上面说每个人能带一名男伴。”

    他的眼神一斜,看向她。

    三日月瑞希立马表态:“带你!我只带你去!”

    赤井秀一哼笑了一声,斜了她一眼后却拒绝了。

    但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缓和了些许:“你带上安室透吧。”他需要留下看看是否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潜入。

    而她的身边也需要有人保护。

    见他拒绝,三日月瑞希也并没有挽留,在她看来这两个人确实只带上一个就足够了。毕竟铃木财团下属的酒店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事情已经商议完成,但赤井秀一没有着急离开。

    他也没有打扰三日月瑞希继续工作,而是放轻了脚步,在室内转了一圈,最后才坐到了那张被他们不约而同忽视的会客沙发上。

    浅棕色的会客沙发就摆放在巨大落地窗的跟前,迎面就是三日月瑞希的身影,背靠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在了暖阳之下。

    赤井秀一将右腿翘到了自己左腿的膝盖上,指尖在自己的腿上轻点。

    地上阳光映出的倒影拉成长长的一条。

    赤井秀一动了动身体,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的倒影触及三日月瑞希的小腿。

    他慵懒的斜靠在沙发靠背上,用手支着下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三日月瑞希伏案处理工作,时不时还抬起手表看看时间。

    尽管赤井秀一没有一直看着她,但三日月瑞希仍然有些受不了了。这道来自身前的视线对她来说比阳光还醒目,时不时就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尽管她的工作很轻松,但三日月瑞希也不想动不动就被他的身体吸引——那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弱了一头。

    她无奈的看向被拢在光里的男人:

    “还有其他事吗?”

    “nothing。”看出她的不自在,赤井秀一闷笑道。

    他幽绿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剔透,一边笑着,纤长的羽翼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

    “我只是在等时间。”

    “什么时间?”三日月瑞希好奇。

    赤井秀一:“一个小时零二十九分钟。”

    又三十四秒。

    他在内心补充道。

    赤井秀一并没有将秒数完整的说出来——那会显得他太在乎这点了。他又不是痴汉。

    “什么?”她不解极了。这是什么时间?竟然还有零有整的?

    赤井秀一挑起眉,在她茫然疑惑的目光中露出玩味的笑:“安室透在这里待的时间。”

    “不是告诉过你吗?瑞希。”他的笑容显得那样的意味深长。

    “不要厚此薄彼啊。”

    “!”三日月瑞希顿时消声。

    尽管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莫名其妙的就有种背德还被抓住的错觉。

    连之前她跟松田通话时都没有这种感觉。

    所幸她有正事能做——尽管来自对面的视线变得越来越醒目灼热,但三日月瑞希仍然坚持住了不去看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的漫长,并由衷的期望它再快一点。

    一个半小时过去后,赤井秀一终于掐着点站起身。

    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当着三日月瑞希的面,将自己的领带扯了下来,拉乱了自己的衬衫领口。

    完全是一副事后的模样。

    三日月瑞希:“……”

    ——不是……你!

    但她这次没敢再说话。因为她害怕赤井秀一再次把“厚此薄彼”这几个字甩在她的脸上。

    敢怒不敢言的三日月瑞希只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就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噤若寒蝉,不敢对他败坏自己名声的行为有丝毫的意见。

    但即使如此,赤井秀一也朝她再次哼笑了一声。

    三日月瑞希继续埋头,将自己扎进一堆已经勾了不止一遍的文件堆里。

    不是吧,你们现在做保镖的一个个怎么回事?简直搞的像是她在脚踏两只船一样?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没怎么样赤井吧?

    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着一条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艰难行驶的三日月瑞希不得不小心谨慎——

    这搞的简直像是赤井秀一是她左脚踩的船,安室透是右脚踩的船。但凡他一个不高兴,她就随时可能被迎面而来的海浪打翻。

    在她的小心翼翼中,赤井秀一终于拉开了门,对上门口安室透复杂的视线。

    他同样拎着领带,衣衫凌乱,在门被合上后的光影里,再次冲安室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记得清理一下垃圾。”

    赤井秀一拎着领带,一边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的系上,一边嘱咐他。

    他自始至终没有低头看地面那堆烟头一眼。但他知道,安室透会照做的。

    ——因为他不想被瑞希发现。

    第175章 “她视人于玩物”

    很快就到了铃木财团邀请函上标注的时间。

    三日月瑞希提前换上了一条小黑裙, 掐腰的裙身将她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却又显得十分的低调端庄。

    她只是对着镜子草草的照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穿错后就错开眼。

    比起自己的衣着, 三日月瑞希反而对安室透的着装更加在意。

    她上下打量着男人。穿上了定制西装的安室透毫无疑问的更加帅气了。

    外套、马甲、衬衫无一不妥帖。肩部圆顺、流畅的线条将他的肩部肌肉牢牢的包裹住。脖颈修长, 金色的口袋巾搭配着黑色的西装外套,黑金两色显得极为贵气。

    但三日月瑞希还是不太满意——时间太赶了,根本来不及为他重新定制一套更符合她喜好的西装。

    安室透这套还是他入职之前,秘书小姐按照她的要求,为所有应聘者统一定制的。

    虽然质量也不错,但确实比不上她自己经常使用的那一家。

    三日月瑞希更加喜欢安室透穿上一件纯白色的西装。黑发黑眼小麦皮肤,再加上纯白色的西装外套——那是她喜欢的纯欲和涩情相结合的反差感。

    她思考着。而被她上下打量了许久的安室透却不自在极了。

    尽管这身西装完美的贴合了他的身形, 将他的好身材展露无遗。但对他来说, 将大笔金钱穿在身上的感觉还是不太自在。

    而且她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了。安室透动了动肩膀,试图拉开三日月瑞希的注意力:

    “我帮你戴上项链吧。”

    他指了指放在旁边丝绒首饰盒里的装饰品。那是一个被无数颗钻石连成的项链,中间还坠着颗硕大的璀璨蓝宝石。

    三日月瑞希终于挪开了视线, 对他指着的项链看了一眼。

    这个啊。三日月瑞希对这条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没什么兴趣。她没有能被这条项链衬托的美貌, 也不需要它的昂贵来反衬自己的身价。

    如果不是秘书小姐拿过来,三日月瑞希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副首饰。

    “不, 我不需要这个。”但三日月瑞希仍然不想要戴上它。

    她并不想要听见那些窃窃私语。

    三日月瑞希在安室透惊讶的表情中径直将蓝宝石项链拎了起来, 就那么塞进了他的裤子口袋里。

    他“呃”了一声,连连摆手试图拒绝。

    但三日月瑞希的手指已经带着那条蓝宝石项链钻进了他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她将项链塞进去后,还顺手拍了拍他肌肉饱满的臀肌:“手感不错。”三日月瑞希随口称赞了一声。

    安室透顿时面红耳赤,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在三日月瑞希把自己的手指从他的臀部拿走后,他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被她拍过的臀部似乎还残留着接触后发痒的触感,硕大的蓝宝石和无数颗细钻在他的口袋里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安室透几乎是没有犹豫的, 就朝着自己的口袋伸手,想要把这条即使看着就知道非常昂贵的蓝宝石项链还给她。

    “别动。”

    三日月瑞希的眉间似乎有着近乎倦怠的情绪, 仔细看,甚至还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些许的不耐烦。

    但她说出口的话却声音轻柔:“我不喜欢别人忤逆我。”

    即使这条蓝宝石项链再过昂贵又如何?她的东西,哪怕她扔了,也不能有任何人置喙。

    安室透在她的话语中垂下了眼帘,睫毛似乎是被吓到般的轻轻一颤。

    他的唇线绷的笔直,手上却顺从的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三日月瑞希奖励似的在他的脸侧轻轻印下一吻。

    “我们该出发了。”她说。

    三日月瑞希特意为她今天的衣服选了纯白色的阿斯顿马丁。

    流线型的车身,银白色类似机械质感的外壳。与她身上简单经典的小黑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跟之前所有时间一样,三日月瑞希还是不喜欢有司机的存在。安室透自觉的拉开阿斯顿马丁的驾驶位——

    “你坐副驾吧。”三日月瑞希率先出声。

    在经历过好几次惊险刺激的追杀后,三日月瑞希并不想要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其他人。

    比起让别人开车,她更愿意自己掌控自己的性命。

    安室透再次从善如流的拉开的副驾驶的车门,径直坐了上去。

    接近黄昏时刻的霓虹灯在街道上闪烁,无数车流从阿斯顿马丁的身边擦过。

    三日月瑞希没有穿高跟鞋,而是选了一双运动鞋,此刻踩着油门的姿态十分轻松。

    安室透的屁股口袋里面仍然装着那条蓝宝石项链。

    硌人的触感也让他的注意力一次次的凝聚在三日月瑞希的身上——

    她的长相与过去相比变化不大,但降谷零好像每一次再见面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崭新的她。

    忤逆。

    这个词语放在过去,是三日月瑞希从不会使用的词语。

    暂时不提她的花心、不负责和不遵守承诺等等这些感情上的缺点。降谷零清晰的记得,幼年时她的自卑和内敛。

    他为她的改变而开心,却也仍旧无法忍受她在感情上的乱来——即使对象不是松田,他也不能接受她对其他人的乱来。

    银白色充满机械感的阿斯顿马丁停在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酒店。

    这处在铃木财团的酒店为了今天这场宴会,提前一周闭门谢客进行装饰和清理。

    无数穿着奢华礼服和西装的男男女女挽着手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即使夜晚还没有降临,但吊顶巨大的水晶灯却已经在盈盈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俊秀的侍者走上前,为三日月瑞希拉开车门用手抵着将她迎下来。她将钥匙交到侍者的手上,对他轻声道谢。

    安室透一边扣上西装外套的纽扣,一边抢在另一名迎宾侍者的前面扶住她的手臂。

    没有人提出要看看她的邀请函。仅仅凭借三日月瑞希这张脸,他们就直接走进任意一场宴会。

    邀请函和上面的规则限制的从来不是三日月瑞希这种等级的豪富。

    灯火璀璨,巨大的落地窗折射出水晶吊灯的柔光。乳白色的羊毛地毯将大厅每一处都铺上了柔软。

    名贵的表盘和奢华的珠宝将这里的一切都浸染上浓厚的金钱气息。

    安室透只大致扫了一眼,就觉得口袋里的蓝宝石项链烫的惊人——因为在场这么多人中,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珠宝比它更加耀眼夺目。

    它一定有一个会令他惊掉下巴的价格。

    宴会的举办者,铃木财团的董事长铃木史郎迎了过来。他举着香槟杯,笑容和蔼:“是三日月小姐啊。”

    他叫着略显生疏的称呼,但表情却显得十分的随和:“没想到你也会应邀前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三日月瑞希的真人——即使他和三日月瑞希都是霓虹顶级财团的掌权者,但无奈对方是真的不管集团事务。

    如果他早知道对方回来,就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带上了,起码她们的年龄差不了多少。

    “没办法。”三日月瑞希也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中取下一杯香槟,轻轻啄饮一口,这才笑道:“是透真的想要见识一下。”

    她的眼神一转,将铃木史郎的视线也带到了她身边的安室透身上。

    三日月瑞希左手端着香槟杯,右手在他胸口领巾处轻轻拂过,然后替他介绍:“这就是透,安室透。”

    她没说安室透的具体身份,但铃木史郎却立刻会意。

    他朝三日月瑞希举起酒杯敬了一下,然后喝掉里面的香槟,哈哈大笑着说:“那就希望你们能够在我的宴会上玩的愉快!”

    说完,铃木史郎就随手将喝空了的酒杯放到了路过侍从的托盘上。在跟她最后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去找其他的客人了。

    安室透的脸上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在对方离开后才转过头,问三日月瑞希:“那是……?”

    尽管在黑衣组织里隶属于情报组的他知道那是谁,但作为保镖安室透,他还没有听到过三日月瑞希的介绍。

    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在向铃木史郎介绍完他的身份过后,向他介绍铃木史郎的身份才对。

    可她不仅仅只说了他的名字,也没有向他介绍铃木史郎。对方看上去也对此毫无反应——这样的情况,总让安室透有一种不太妙的想法。

    “哦。”三日月瑞希说话间没有看向他,而是扫视了一圈宴会的众人,只说:“宴会的举办者而已,跟你没什么关系。”

    ——果然。

    安室透将一切都串了起来。

    三日月瑞希想要传达出的态度,就是他——安室透只是她的一个小情人,是不重要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还是她为了隐藏他的保镖身份而故意展现给其他人的伪装。

    对她抱有深刻偏见的安室透更偏向前者。

    他知道三日月瑞希就是这样一个在感情上的渣女。既然已经不负责、不遵守承诺了,现在再加上个视人于玩物也很合理。

    她只是不在乎他——

    不!她只是谁都不在乎!

    第176章 “谁他妈是三日月瑞希?”

    宴会厅内渐渐热闹起来了。

    璀璨炫丽的水晶灯绕着吊顶依次汇成一条条银河, 即使坐落在五楼,灯火通明、落地窗明亮澄净。但在窗前摆放的茂盛绿植,依然为这些身份尊贵的客人们保护了隐私。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清幽香气, 客人们觥筹交错, 即使是轻声的交谈,也共同熏染出了热闹的氛围。

    因为上次东京电视台莫名其妙的采访,三日月瑞希一路走来不得不回应众多且热情的同行们——尽管她一个也不认识。

    而这一点,所有人也都很清楚。

    好不容易走到了角落里坐下,三日月瑞希这才注意到安室透突兀的沉默。她将香槟随手放在面前的大理石桌上,问他:“怎么了?”

    安室透不说话,依然就那样沉默的坐在她的旁边。

    茂密的绿植不仅能挡住外面的视线, 也在此刻为他俊秀的面孔投下一道道昏暗的光影, 让他的脸上弥漫着一股迷人的光晕。

    看着这样俊秀的脸,就连心里装着事情的三日月瑞希也不免入神,再说话时, 语气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觉得他们烦人吗?”她安慰道, “没关系,之后他们就不会过来了。”

    这处安静又自成一片的空间倒不是能完全隔绝所有人的视线, 但很显然, 看到他们的人却能从她身处的地方看出她的想法——她想要跟自己的“小情人”单独待一会儿。

    能进入这种宴会的都是聪明人,也都懂那些隐藏在行为下的态度。

    安室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白白生了气。

    他不是已经对三日月瑞希的为人早有预料吗?为什么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为此憋闷?

    他看着昏暗环境下她变得模糊的侧脸,看着她身后巨大落地窗外噪杂但平凡的人流和家家户户的灯火阑珊。

    ——降谷零想到了自己的使命。

    他不知何时被动摇的心脏逐渐变得冷硬,这让他的情感变得坚不可摧。

    安室透在灯火下冲她扬起一抹笑:“那就好。”

    他端起三日月瑞希刚刚放下的酒杯,在那处她唇印留下的地方微微张口。

    他仰起头, 酒液顺着他淡色的唇入口,随即展现在三日月瑞希眼前的, 便是男人吞咽酒液的性感喉结。

    他的眼神里像是含着钩子,突然间变的张扬性感。当他扫过三日月瑞希时,甚至让见惯了美色的她都呼吸一滞。

    而安室透却在挑起她的趣味后立即收手,将酒杯倒扣在桌面上。

    他在三日月瑞希不满的视线中展颜一笑,舔了舔自己唇上尚且残留的酒液,故意破坏她兴致似的扯开了话题:

    “这个宴会是干什么的?”

    刚刚安室透扫视了一圈,却没见到铃木财团日常宴会时用作展览的宝石。

    “这个啊… …”三日月瑞希拖长了声音,然后在他变得好奇的视线中点了点自己的唇。

    安室透嘴角翘起:“想让我亲你才告诉我?”

    “不。”三日月瑞希见他上当,自己终于扳回了一筹,这才畅快的笑出来。她再次点了点自己的唇:“这里,我只是想提醒你,这里还有酒液。”

    安室透不着痕迹的咬了下后槽牙。

    但三日月瑞希这次没再捉弄他,而是重新端了杯香槟,送到嘴边,回答他:“其实我也不知道。”

    她只是需要在近期出席一次大的活动,而正好,这个宴会完美符合了要求。

    听到这样的回答,安室透高高的挑起了眉:“?”

    他朝她笑:“你又在开玩笑。”他说着,还冲她勾起了唇,“别再逗我了,瑞希小姐。”

    为了贴合三日月瑞希不经过他同意就给他安上的小情人人设,安室透顺从的把对她的称呼也改了。

    作为被黑衣组织时刻关注的人,安室透不相信三日月瑞希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参加一个从未参加过的宴会。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是他不清楚的。

    但真的只是随便挑选了一个宴会参加的三日月瑞希:“……”

    她为自己沉默了一下。

    想到安室透被费奥多尔认证过的、隶属于警方的身份,三日月瑞希决定选择性的对他坦白部分内容。

    她张了张口,刚想要对他说这是“钓鱼”的一部分,但随即而来的烟花爆炸声淹没了宴会上所有的声音。

    “嘭——!”

    烟花竟然在这么近的距离里放吗?三日月瑞希愣愣的想着,还顺口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这声音可真像是枪声… …”

    下一秒,宴会厅正中央的水晶吊灯骤然碎裂,无数水晶碎片犹如突如其来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

    ——不对!这就是枪声!三日月瑞希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而反应过来的安室透几乎在同一时间,就按下她的头,将自己和三日月瑞希的身影都藏到了绿植后面。

    几名劫匪蒙着头罩,将自己所有的肌肤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他们手上都端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长条状金属管。

    尽管在场的其他人没见过,也都能从刚刚那声枪响里得知这是劫匪们自制的土枪。

    尽管只是用铸钢熟铁制成的枪管和木制的把手看起来很粗糙怪异,可没人能笑出来——

    惊恐的尖叫声和呼救声霎那间响彻在空旷的宴会厅里。

    “都不许动!给我原地抱头蹲下!”其中一名劫匪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然后扫视了一圈大喊道。

    其他的四名劫匪各自端着枪指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催促所有衣着奢华的贵宾们听从指令:

    “快蹲下!”

    “听见没!蹲下!”

    “快快快!”

    所有贵宾像是一只只鹌鹑一样小心翼翼的蜷缩着蹲在一起,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样华丽的模样。

    三日月瑞希从绿植的间隙里看了一眼,没看到铃木史郎的身影。

    安室透观察着五名劫匪的位置,还时不时根据他们的走位,带着三日月瑞希绕柱躲藏——

    这也是托她之前选了个好位置的福,要不然他再有本事,他们此刻也该一起蹲在大厅中央了。

    绕着大厅转了一圈后,劫匪们自认为搜罗完了所有的宾客,将他们驱赶到一起,五个人则是端着枪站到最前面。

    看见这群被吓成鹌鹑的富豪们,为首的劫匪立觉满意,端着枪开始喊话:

    “把你们的钱包首饰都交出来!”

    他将狭长的枪管对准人群里最密集的地方,威慑似的扫了一圈,示意自己的同伴拿出黑色的布袋,然后对准众人狞笑道:

    “一个人一亿!这是你们要交的买命钱!”

    人群立即哗然。一个亿!

    虽然他们也都是有钱人,但也不是人人都能随便拿着一个亿打水漂玩儿的!

    比起率先拿钱,他们更愿意拖延时间,等着警察过来——毕竟这可是铃木财团的宴会!

    “给我安静!”他大吼了一声,再次将土枪对准不远处的吊灯打了一枪。

    在细碎的、犹如雨点般的碎片中,他语气又转瞬变得温和:“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我们也可以商量商量。”

    也许是见到劫匪的温和态度转变,也许是认为劫匪是有求于自己的人……蹲着的人群中竟然真的有一只养尊处优的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

    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的额头冒着虚汗,但仍大着胆子讨价还价:“九千万… …九千万行不行?”

    为了避免触怒劫匪,他只试图砍下十分之一。

    可为首的劫匪却笑容和善,亲切的上前把他扶起来:“当然可以。”

    他身后的一名劫匪贴心的递过一台手持POS机。中年男人立即高兴的掏出银行卡,给劫匪转账九千万。

    “这就是你说的聪明人?”躲在绿植后的安室透说着,还朝三日月瑞希瞄了一眼。

    呃。三日月瑞希连连摇头:“我不认识他。”她也没想到竟然有人交钱都交的兴高采烈的——这个人是以前没参加过这种宴会吗?

    虽然这次的劫匪到来的很是突兀,但只要等待几分钟,楼下的安保和不远处的警察们就会蜂拥而至,将他们逮捕。

    这就是铃木财团和众多富豪的影响力。

    只要他静静的跟众人待在一起,不做出头鸟,不用几分钟就能安然无恙。

    但现在,劫匪已经撬开了口子,其他人也将不得不替他交一部分的学费。

    安室透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手机,在绿植的掩饰中按动手机键盘,迅速的发出报警信息。

    而众目睽睽之下的大厅中央,付完款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出声:“我、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为首的劫匪松开扶着他的手,自然而然的再次捏上了枪,笑着道:“当然,当然。”

    他甚至还送了他几步。

    然后,在中年男人迫切的脚步中突然变脸——“砰!”

    “呃啊啊啊啊!”痛苦的嘶吼从中年男人的嗓子中挤出来。他跪倒在光洁的地板上,在这个他好不容易才挤进来的宴会里瘫软在地。

    但他不敢就这样停下。他甚至没有往后看,而是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扒着地板缓慢的往门外爬。

    劫匪没有在乎他的逃离,只作势吹了下枪口,笑着回头——这次,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他的温和态度了。

    他看似遗憾的耸了耸肩,状似抱怨的摊手道:“一千万欸!都说了一亿才是买命钱,结果要少给我一千万欸!”

    “不是不行啦,但少了一千万,留下一只手不过分吧?”他露在头罩外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都这么有钱了,给我们分点怎么了?”他的语气逐渐变得阴沉沉的,举起右手食指,用力的挥动着,手背的青筋肉眼可见。

    “一个亿啊!只是一个亿!对你们这些大名鼎鼎的富豪来说简直是小case!我已经很为你们着想了!”

    他端起枪对准人群,然后示意身后的几个同伙上前:“去,每人一个亿,去收钱吧。”

    “对了,少点也不是不可以,我也是很有人性的,可以自己选择留手还是留脚。”

    剩下的四名劫匪分成两波,一半拿着黑色的布袋,将所有来客的贵重首饰装起来;另一半举着POS机,正在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前几个人都干脆利落的刷了卡——确实如同劫匪所说,对这个宴会上的大部分人士而言,一亿这个数字用来买命并不夸张。

    而劫匪在收完了最开始的五六个人之后却卡住了——那是一个侍者。

    尽管他能做到铃木财团宴会的侍者,但他也绝不可能拿出一亿这样庞大的金额。

    “老大,这些人怎么办?”拿着POS机的劫匪明显也知道这点,于是他扭头就问起了自己的老大。

    为首的劫匪上前就踹了他一脚,训斥他:“我说什么你没听见?”

    “一亿!每个人都是一亿!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他的语气狠厉,“没钱的赶到一边,一会儿一起杀了。”

    三日月瑞希捏着绿植的手指泛白。尽管她想要像以往那样直接冲出去,说这些人都由她来出钱。但现在不行——

    在与松田最初的相遇时,她就是那样大大咧咧的冲出去,说要付钱买所有的生命,结果差点坏了警方的潜入计划。

    事后尚且陌生的松田给她一顿教训,让她现在再也不敢那样莽撞。

    而且,这次的突发事件实际上远远没有上次那么的紧急,足够三日月瑞希暂且忍耐。

    不管是消失的铃木史郎,还是听到枪声的安保和警察,更或者是那个被开枪打中手掌、也依然爬着跑出宴会厅的中年男人……

    只要其中有任何一方发现或者被发现,那警方就会迅速的指定计划,解救所有人。

    而劫匪准备将无力付款的人驱赶到一起枪杀的行为,也让三日月瑞希能够耐下性子等待——

    如果直至最后时刻,警方仍没有动作,到时候她就会是这些人最后的保险。

    “你不报警吗?”安室透试图提醒她。

    但三日月瑞希早就看到他报警的手机界面,也知道铃木财团的实力,自然不会再做多此一举的事情。

    听到安室透的提醒,她只觉得这声音打扰了她对外界环境的观察,顿觉焦躁的回复:“不!我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但安室透可不知道她的想法。

    他只知道,即使三日月瑞希没有义务去拯救那些人,即使她也是民众的一员——但… …他依然失望。

    他为她的无动于衷而失望至极。

    安室透捏起的拳头指节泛白,在手掌心留下几道圆弧状的月牙血痕。

    他彻底放弃了对三日月瑞希的期待,转而开始寻找身边能用得上的工具。

    餐桌上有着细长但不锋利的餐刀,但距离离他太过遥远。而在他手边几乎没有能够使用的工具。

    劫匪对宾客们的搜刮已经快要结束,黑色的布袋装的满满当当,POS机刷卡的提示音也渐渐停下。

    为首的劫匪将付过款的宾客直接放走,丝毫没有设置阻碍。

    但没付过款的——

    他端着枪,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指向了三日月瑞希两人躲藏的方向:“那里。”

    同伙:“那里有人?”

    三日月瑞希和安室透同时一惊:“!”

    “蠢货!”劫匪用枪管狠狠打了下他的头,“我是说把这些人带到那里杀掉!”

    他再次指着那个方向,解释的清楚了点:“那里有个落地窗,看见没?”

    “看见了。”几个同伙嗯嗯点头。

    “正好下面就是酒店大门,把这些人丢下去,一会儿警察来了,这些都是给他们的礼物。”

    为首的劫匪说着说着还笑了出来。

    “想想看,到时候那些警察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

    这是他们的失职。降谷零在心里沉痛的答道。

    降谷零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如果他的眼神能够杀人,那这几个劫匪就已经被他撕扯成了无数道碎片。

    但现实中,手无寸铁的他最多只能在短时间内制服四个人——为首的劫匪站位很巧妙。比起那四个只是拿着枪的新手,他更像是早有经验。

    无法一击即倒,这也是他迟迟不敢擅自行动的原因。

    劫匪们已经开始端着枪驱赶剩下的几十个人质了。

    他们像是驱赶着牲畜一样将那些陷入崩溃情绪中的人质们赶到落地窗边。尖叫声、求饶声、哭泣声,无数种人类所能发出的尖锐嘈杂声在这小小的一片地板上宣泄着。

    即使是无用功,他也要做!降谷零攥紧了拳头,小腿蓄势待发。

    劫匪们端起了枪——

    “住手!”三日月瑞希从死角处的绿植后站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仅打断了劫匪和降谷零的动作,也让人质们的哭声突兀的停下。

    “蠢货!这里还藏了个人你们都没发现!”为首的劫匪第一时间就再次拍了同伙一巴掌。

    随后,他才悠闲的走了两步,端着枪靠近她:“怎么?你是想要做个英雄?以命换命?”

    “看来你还不认识我。”三日月瑞希并没有被他以命换命的话吓到,而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就掏出一张黑卡。

    “一人一亿是吧?我来买单。”

    劫匪的眼睛眯了眯:“这里可是有一百多个人。”

    一人一亿,一百多个人,就是一百多亿!

    三日月瑞希扫了一眼地上满是期盼的人质们,然后转过眼,举起黑卡:“我给你两百亿。”

    ——两百亿!

    劫匪听到这个数字都笑了。他完全不相信她能拿出这么多的钱,还是为了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侍者们。

    他摇摇头,手指点了点在那把自制的土枪,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我猜,你是想要拖延时间。”

    “但你可打错算盘了。”劫匪露在头罩外的眼睛黝黑,声音平淡的扔下一句炸弹般的话,“警察们现在可赶不过来!”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三日月瑞希看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压下心里不妙的预感,将之前松田的嘱托都抛之脑后,只说:“我还不至于拿区区两百亿说笑。”

    “区区两百亿?”他语气怪异的重复了一句,然后才嗤笑一声:“你能拿的出来吗?”

    蹲在地上抱着头的侍者闻言,弱弱的抬起头,回道:“她,她是三日月瑞希… …”

    ——谁他妈的是三日月瑞希?

    劫匪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这句话。但他身后的同伙小弟却率先戳了戳他的背。

    他侧过头:“?”

    同伙小声给他解释:“就是那个天天上报纸,会给前男友实现人生愿望的世界级冤大头——听说她给他们的分手费也是起码一个亿起步。”

    劫匪:“… …”

    “看来你从来不看报纸和新闻。”三日月瑞希将黑卡递给他身后兴致勃勃的同伙,平静的看着他拿着那张上面用黄金勾勒出的她的名字。

    “顺便一提,说我是世界级冤大头也太过分了。”

    她的眼睛扫过劫匪们脸上的黑色头罩:“毕竟,这样物美价廉,质量优秀的头罩也是来自三日月集团旗下的商店吧。”看头罩上面被剪的坑坑洼洼的洞吧——他们当时剪的一定很费力。

    不仅如此,劫匪们身上的衣服还是三日月集团做慈善捐赠出去的,角落里甚至还有三日月集团的标识。

    但三日月瑞希并没有告诉他们这点——这完全可以当作警察事后调查的线索。

    劫匪们并不知道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来自三日月集团,但他们已然对三日月瑞希的豪奢有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老大!两百亿是不是太少了?难得抓到这么大一条鱼… …”拿着黑卡的同伙顿时起了贪念。

    比起那些莫名其妙的前男友和人生愿望,他记得更清楚、也最有切身体会的,还是她日前为东京警视厅提供的千亿悬赏。

    跟随手都能拿出来的千亿悬赏金相比,两百亿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为首的劫匪又恶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想干什么?嗯?”

    “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他咬着牙,“我说什么来着?一人一亿!你是聋子吗?!”

    可被拍了脑袋的同伙这下有话要说了:“可是老大……这些人也不够两百个啊?”

    “笨蛋!”劫匪啐了一口,“两百亿是我提的吗?那是她主动要给的!”

    两百亿是对方提出的数额,不是他的要求!他的要求一直都是一人一亿!

    “我懂了,老大!”拿着黑卡的同伙说着,转头就朝三日月瑞希提价,“三百亿!”

    三日月瑞希一口应下:“好。”

    “不、不对!四百亿!”

    三日月瑞希依然面容平静:“好。”

    “五百、不,给我们一千亿!”劫匪在这一声声“好”中,连眼睛都快要变红了。

    可三日月瑞希依然平静如初,再次应下:“没问题。”

    “只要你们肯放人,不管你提出多少,我的回答都是可以。”

    第177章 “我抓住你了!”

    趁着劫匪的注意力被吸引, 绕路到他们身后的降谷零一靠近,就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他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被冰封的感情像是被奔流而出的血液来回冲刷,坚硬的躯壳都被这样一来一回的答案给撬动了。

    这样的行为, 与他之前勾画出、刻薄冷漠三日月瑞希的形象截然不同, 让他的热血都冲着脸颊涌了上来。

    愉悦和快乐弥漫上他的眼睛,也让他的拳头更觉得有了力量——

    降谷零悄无声息的放倒了身处最后面、看的入迷的劫匪同伙。

    他在唇边竖起手指,对那些面朝这边的人质们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看见三日月瑞希只平静的扫了他一眼就迅速挪开了视线。

    她依然在牵扯着劫匪们的注意力:“要不要试试看?”

    “试什么?”有同伙愣愣的问。

    降谷零再次悄无声息的放倒了两个人——这对他这种久经训练的高手来说,实在算不得难事。

    实际上,普通的警察也能将他们轻松的抓住。只是不知道为首的劫匪口中“他们赶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降谷零一边思考着,一边踩着如同轻柔猫步的脚步,缓慢的接近唯二剩下的两个劫匪——

    他们两个站的最靠前, 也是最接近三日月瑞希、最接近人质的人。

    三日月瑞希回答他:“试试看我的卡能不能刷走这些钱。”

    “希望你们这台POS机没有支付限额。”她耸了耸肩, 状似无奈的说,“你们知道的,我很少用这个。”

    她除了给前男友们扔银行卡外, 自己更多时候使用的其实是支票, 或者是让律师帮忙处理。

    但她这样形似炫富的回答,让劫匪都忍不住沉默了。

    片刻后, 为首的劫匪将黑卡从同伙手中扯了出来, 自己向前走了两步,将卡又还给了她。

    他的语气硬邦邦的,但心里却在滴血:“说好了两百亿,那就是两百亿。你不用再说了!”

    三日月瑞希微微挑了下眉头,余光看见安室透将后面那个劫匪同伙再次打晕,这才接过自己的黑卡。

    被驱赶到一起的人质中有人才刚刚发现劫匪已然只剩下一个。他们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可即使声音再轻, 几十个人同一时间的吸气和惊呼叠加起来,也足以惊动任何一个神经大条的劫匪。更何况他还是行动的策划人和制定者。

    在看到劫匪捏紧了枪想要回头, 三日月瑞希立即提高了音量,违心的夸赞了他一句:

    “想不到你还挺有原则。”

    劫匪果然被她的话再次吸引了注意力。他哼笑一声:“原则。没错,除了狡诈的商人,干其他哪一行都需要原则。”

    三日月瑞希轻轻挑了下眉:“听起来,你似乎对商人很有怨念?”

    她并没有被地图炮的愤怒。因为她实际上也不是商人——即使她有着世界首屈一指的三日月集团,有着无可匹敌的财富。

    降谷零加快了脚步接近他,却依然最大程度的保持了悄无声息。

    “我当然有——”劫匪在所有人骤停的心跳中猛地转身,将枪口对准了人质。

    这样迅疾且目标明确的动作,让他看上去对身后的境况早有预料。

    劫匪在一片惊恐的尖叫中扣紧了扳机,表情狠厉,喃喃的继续回答她:“我当然有怨念了。”

    “狡诈、狠毒、毫无底线、甚至还会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逼死其他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绕行到三日月瑞希的右侧,那是距离安室透最远的方向。

    “你真该看看这扇玻璃的。”他说着,手中仍然是将枪口对准着缩在一起的人质们——这样的密度,让对方绝对不敢赌他的失手。

    安室透没说话。其实他在行动前就知道这扇巨大、而且被擦的铮亮的落地窗会对他的行动造成阻碍。

    但事情发展到目前这个地步,面对一百多名可能被枪杀或摔死的人质,他只能赌那个微小的、不被发现的可能。

    现在来看,即使有三日月瑞希额外的帮助,他也赌输了。

    劫匪的眼睛里满是凶狠,但他的嘴角却挂着戏谑的笑。用下巴点了点安室透的位置,命令他:

    “退后点。”

    “冷静。”安室透不得不后退了两步,一边退一边安抚他,“我手上什么都没有,不会对你有威胁。”

    他说着,还举起自己的手朝他的方向摊开,示意自己说的是实话。

    但劫匪只是冷笑了一声:“你是警察吧。”他的语气里满是笃定。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你身上的味道我可熟悉的很——那是警察的味道!”

    劫匪说着,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逐渐凶狠起来。他的眼神落到地上那几个陷入昏迷的同伙身上:“我原本准备拿了钱就走的… …”

    三日月瑞希的眼神一凝,死死的盯住了他的动作。

    站在几步之外的安室透也有了不妙的预感。

    “但谁叫你多此一举了呢?”他呵呵的笑了出来,随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那群侍者缓缓的扣紧了扳机——

    “砰!”

    “哗啦——!”

    不好!三日月瑞希咬紧牙关,彻底豁了出去,将自己整个人当做重物甩出去,猛地撞开劫匪。

    熟铁浇筑而成的枪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劫匪在地上胡乱抓了两把都没能摸到。

    发出的子弹被打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无数水晶般的碎片随着枪声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劫匪的上半身被压在落地窗破裂的窗沿边摇摇欲坠,三日月瑞希压在他的身上试图将他撞向窗外,但濒临绝境的劫匪也不甘示弱,揪着她的手腕想要将自己带回去——

    “安室透!”

    三日月瑞希快要坚持不住,只能一边用力,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叫他过来帮忙。

    但安室透此刻正被绊住了脚步——他不能放任那几把落在地上的枪不管。

    他抬起头看了她的方向一眼,只犹豫了一瞬,就迅速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把枪,然后转身想要扔远一点。

    三日月瑞希迟迟不见他的到来。

    只剩下残余碎片的落地窗折射出男人拿着枪转身的背影。

    “何、何必呢?”劫匪艰难的在空中扬起上半身,气喘吁吁的问她,“你是世界首屈一指的豪富,我呢,就是一个小人物。”

    “你松开我,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暂且不想杀死你这种级别的人物。”他脸上渗出的冷汗划过他的眼睛,蛰的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

    但他依然坚持着说了下去:“杀了你,那些警察就会对我穷追不舍… …看!他要跑了!”

    正对着室内方向的劫匪也看到了安室透的动作,他自然知道这个警察是为了防止他脱困后迅速拿到武器,但他在赌三日月瑞希不知道。

    “哇,看来你得罪的不只是那个组织嘛!”他说,“这里这么危险… …他看起来更想要你跟我同归于尽啊。”

    他的眼神瞟了眼下方慌乱逃窜的人群,看了眼这个高度,笃定她不敢拼尽全力。

    而三日月瑞希死死的压着他,不让他挣脱,耳边是劫匪絮絮叨叨不停的劝告,但她却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挤出任何一个字的回答。

    手下劫匪的动作越来越大,如果她再没有行动,对方转眼就能挣脱她的控制,攻守易位——

    三日月瑞希咬了咬牙,将自己原本还在楼内的身体彻底压上劫匪悬空的部分。

    “你不会真的想要跟我同归于尽吧?”劫匪的语气逐渐变了,露在头罩外面的眼睛充斥着不可置信。

    三日月瑞希继续往下压,高楼外冷冽的寒风刮过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刺的她遍体生寒。但奇怪的是,在这种冷的刺骨的时刻,她反而变得更加有了力气。

    她没有说话,但劫匪已经看出了她的决心——

    “好!”他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平静下来,直接把自己的黑色头罩掀了下去。

    那是一张年轻但布满疤痕的脸。

    他的嘴角动了动,再次笑起来的时候,遍布的疤痕被他的肌肉带动:“好!有大名鼎鼎的人物陪葬,我也算死的没有怨言了!”

    他松开手,黑色的头罩再也没有阻拦,就那样直直的坠了下去。

    失重感像是潮水般涌进了三日月瑞希的周身,而伴随着高处风声的喧嚣,劫匪的凶狠眼神恶狠狠的咬住了她:

    “记住!我的名字是高柳翔太!”

    高柳翔太拽住她,将三日月瑞希一起拉着下坠——她没有抵抗。

    是她不清楚自己即将跟他一起坠落高楼、就此迈入死亡吗?

    不,她很清楚。

    三日月瑞希不仅清楚这一点,自己也没有什么自毁的倾向。

    她不是圣人,也不像松田阵平一样愿意牺牲自我做无言的奉献——她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

    即将从高处坠落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分泌出大量的肾上腺素,从脸侧刮过的风声淹没了所有的声音,唯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砰砰”的跳动。

    失重的感觉并没有让她的大脑宕机——

    三日月瑞希的视网膜上清晰的印出了高柳翔太的坠落。

    脸上满是疤痕的劫匪就像是一片落叶,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砰!”犹如西瓜砸在地上破裂的重响后知后觉的传了进来。

    血迹犹如烟花般在地面上绽开。

    再一抬头,看见的却是安室透满是汗液的笑脸。

    高楼外的风声喧嚣,但他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如此的清晰:

    “——我抓住你了。”

    第178章 “什么才是真实的她?”

    降谷零满头大汗的在侍者们的帮助下, 将已经整个人都悬空坠在楼体外的三日月瑞希拉回来。

    几个人瘫倒在破碎的落地窗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旁边的人质们发出劫后余生的哭泣,喜悦的情绪如梦初醒般的弥漫。

    比起另外几个真实累到的人, 降谷零感受更多的, 则是内心的震撼和触动——

    他以为三日月瑞希是冷漠的、无动于衷的,可她偏偏又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

    就像是那名死去的劫匪所说:三日月瑞希是大名鼎鼎的豪富名人,而被他挟持的人质只是一众无名之辈。

    他以为她只会压制劫匪,等待自己的援助,但她会为了不让劫匪脱困,宁肯与之同归于尽……

    降谷零无法言明自己回头看见那一幕时的震撼。

    他的血液在那一刻直冲着头部倒流而上,停滞的心跳在扑过去抓住她的那一瞬才猛地恢复跳动。

    ——幸好他抓住了。

    冰凉的地板被他骤然提升的体温暖热, 降谷零侧着头, 看向同样躺在地上的三日月瑞希。

    他们对视了一眼。

    降谷零的心脏狂跳,脊椎像是有一道道电流涌过般酥麻。仍然紧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产生了抽痛感。

    手心被汗液打湿,又在落下之前被凌冽的寒风吹散。

    他看着三日月瑞希放空的眼睛, 看着看着, 降谷零在她讶然的视线中坐起来,陡然将她拥入了怀里。

    降谷零看着她毫无察觉的眼睛, 突然间感觉到了羞愧——

    他之前从未相信过松田阵平对她的评价, 也从不认为自己是抱有偏见。

    但她刚刚的行为却如同撬开虚假镜面的一颗钉子,让他恍然察觉那些不是她,而是自己眼中的、带有偏见的假象。

    而他将假象套在真实的她身上,认定她一定会让劫匪脱困,以至于差点害死她——

    男人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三日月瑞希的肩窝里。

    三日月瑞希虽然之前在心里埋怨了他的动作太慢,但此刻, 在感受到自己逐渐变得濡湿的衣领后,乍然间也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细微的气音在她的耳边颤抖, 三日月瑞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背,笑他:

    “干什么呢你?我又没死,你现在给我哭丧呢?”

    降谷零颓然的垂着头,被她拍了好几下后泪意反而越涌越多。到底是忍不住,他抬起手捂住眼睛。

    但泪水依旧从他的指缝中掉落,滴滴答答的落在三日月瑞希的脖颈处,将她的衣服洇湿了一大片。

    “… …你已经拉住我了。”她沉默了片刻后,将自己的手抚上他的后脑勺,轻声道。

    男人的呼吸声一顿,随即,是他变得低沉暗哑的声音:“如果… …我没有拉住呢?”

    三日月瑞希并没有回复他诸如一些“没有如果”“我相信你”的安抚回答。

    她只是低下头,在一片寂静中,轻声道:“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死亡,于她而言并不可怕。

    活着固然很好,但她也会坦然接受自己选择的、即使最终通往死亡的道路。

    降谷零明白她的意思,但这更让他觉得自己过去对她的想法来源自幼时的偏见——

    这是松田无数次提醒他、却又被他强硬忽略的事。

    他看着面目平静的三日月瑞希,忽然下了决定——

    他要去探寻这么多年来,被他忽视的、真实的三日月瑞希。

    … …

    安室透刚说自己有事要离开,这边的三日月瑞希就接到了来自松田阵平的电话:

    “——你也有事?”

    松田阵平心里虽然对“也”这个字眼抱有疑惑,但他此刻却没有丁点多余的心思去问了。

    他一边匆匆的往身上套防爆服,一边解释:“有不明人士占据了东京塔持枪扫射,现在执勤的警力不足,我得去加个班。”

    松田阵平故意说的轻飘飘的,不想让她担心。

    殊不知三日月瑞希已然从他的话中得出了事情非常严重的联想——否则,警察不会置他们这边于不顾。

    但他们这边的事件已经结束,剩下四名被打晕的劫匪被姗姗来迟的安保制住。在接受了来自铃木史郎的歉意后,她也可以离开了。

    三日月瑞希一边坐上自己的那辆阿斯顿马丁,一边举着电话,犹豫着:“那你——”关心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她仍然对前几天松田站在降谷零那边而生着闷气。现在关心他就好像自己输了一筹一样。

    “——要注意安全。”松田阵平率先截断了她的话,笑着答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三日月瑞希仍在嘴硬:“我可没说这个。”

    “可你在想这个。”松田的声音依然在笑。

    三日月瑞希踩下了油门,银白色的阿斯顿马丁在人流涌动的道路上疾驰:

    “你什么时候改行做灵媒了?”

    “从我想要获取你的爱的时候。”他的声音掺在噪杂的车流声里,却依然如同混在鱼目里的珍珠、显得那么清晰。

    三日月瑞希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只是面色平淡的说:“见面的事,下次再约吧。”

    说完,她就挂上了电话。

    “——嘟嘟嘟。”

    还想说些什么的松田阵平举着手机,却只能无奈的听着里面传来的挂断提示音。

    萩原研二在旁边“噗噗”的憋笑,在他逐渐露出的无语表情中,眨着眼睛揶揄他:“怎么样,小阵平?又被拒绝了?”

    松田阵平扣紧防护盔上最后一颗扣子,都没有朝他投去一眼,只说:“zero还是联系不上吗?”

    “还是那样。”萩原研二随口回答了他一句,然后将之前的话题继续扯回来,“哎,小阵平。你真该试试我提供给你的办法。”

    他扬起得意又快活的笑,冲他挑了下眉:“你总该信我的吧?”

    松田阵平终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萩原研二在大学期间一直都是联谊会中炙手可热、广受欢迎的人物,几乎没有女孩对他印象不好。

    但松田阵平依然不想使用他的招数。

    他不是为了泡三日月瑞希,也不是因为短暂肤浅的喜欢而想要交往,而是真心的想要与她共度一生。

    作为幼驯染的萩原研二自然也看出他沉默中表露的态度,“哼”了一声后,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他跟那些可爱女孩子们的交往也不只是为了玩玩啊!

    虽然确实没有小阵平那么纯爱,但他也有付出过真心的!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萩原研二说完,脸上的神情再次无可抑制的变得低落了下来。

    刚刚的闲聊打趣好像是大战前的最后一次闲暇娱乐。

    他注视着整理完最后一件装备的松田阵平,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嗓子中像是浸了一颗沉重的秤砣,压的他快要说不出来话。

    不同于只是猜测的三日月瑞希,作为内部人士的萩原研二自然非常清楚小阵平此行的危险——

    小阵平嘴上说的是“不明人士”,但警视厅内部已然确定了那就是挂在通缉悬赏榜榜首的黑衣组织!

    而且他们也不止是持枪扫射,实际上他们完全是搞出来恐怖/袭击的架势!机枪扫射、炸弹袭击、攻陷标志物建筑… …

    整个东京已经有不下五处地点告急!

    “小阵平… …”他郑重又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别担心。”松田阵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我还没让瑞希解开心结。”

    “不管怎么说,也要让zero向她道歉才是啊。”

    他还期待看见他们两个人握手言和的模样呢,现在可不能死。

    **

    被许多人同时惦念着的降谷零正在赶回黑衣组织的据点。

    有个问题他之前一直拒绝去细究,但现在,他不得不抓紧时间试图去搞清楚它——那就是黑衣组织与三日月瑞希的具体纠葛。

    在这段他们纠葛渐深的时间内,降谷零正为了加入黑衣组织,获得自己的代号而努力。

    结果当他成功后,外面的一切却像是变了天。

    先是得知黑衣组织以一千亿日元的悬赏被挂在了通缉令上,随后又得知这是三日月瑞希的友情赞助。

    当他以为她隶属于正义的时候,黑衣组织的内部却又下发了“不允许杀死她”的全体通知。不仅如此,警视厅内部还流传着她是横滨港口大爆炸始作俑者的传闻… …

    还有那则在黑衣组织内部流传的小道消息——是她让GIN和贝尔摩德起了间隙。

    这种种消息和传闻挤在一起,再加上他先入为主对三日月瑞希的偏见,几乎让降谷零认定了她的不无辜。

    但现在,当迷雾从眼前散去,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不求证是有多可怕。

    为什么他不相信松田阵平形容的她,而是固执执拗的认定她一定是怎样怎样的呢?

    降谷零此刻才如梦初醒的发现自己的错误。

    所幸还不晚。

    他一边将普通轿车开出了超跑的架势,一边在大脑中极速的思考着——

    目前,最重要也最详细一条的信息,就是那则“是她导致了GIN和贝尔摩德的间隙”。

    已知他是由GIN秘密派遣的卧底,甚至还秘传了boss的指令。

    但降谷零依稀记得,GIN在言谈间的态度似乎表现了他对三日月瑞希的杀意。

    空穴不来风。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就说明了贝尔摩德疑似是站在利好三日月瑞希的这一边。

    恰好,降谷零手中掌握着一些关于贝尔摩德的秘密。

    正好他能以这次机会,让双方达成合作。

    降谷零点了点方向盘,一甩车尾,将车稳稳的停在了丛林的阴影处。

    他敲开机关,在掀开的地面上看到层层向下的、水泥浇筑的楼梯。沿着楼梯向下,沿途的建筑就变得越来越科技。

    降谷零作为波本,作为黑衣组织内情报组的代号拥有者,在这里还是拥有一定权限的。

    他推开隐藏门,入目的,是落成了一沓沓、堆的高高的文件堆。

    走廊的灯光随着他的动作照进来,将漆黑的室内照亮,也映出了里面不知何时等在这里的人影。

    “波本——”

    那人沉着声音,叫他的代号:“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第179章 是偏见?

    灯光从降谷零的身后挤了进来, 但依旧没有照亮室内之人的脸,只是在地上映出惨白晦暗的光影。

    来人的出现很突兀,但降谷零却像是早有预料般的沉声道:

    “贝尔摩德。”

    被叫到名字的贝尔摩德上前了一步, 红色的唇在白炽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夺目。她捋了捋微卷的头发:

    “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波本?”

    降谷零眸色沉沉:“为了等你。”

    “等我?”贝尔摩德红唇微勾,没有再将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题继续下去,只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拿着她的秘密要挟她,把她引到这处无关紧要的存档室,一定是有求于她才对。

    就是不知道, 这间全是不重要内容的存档室里, 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波本想要的?

    降谷零没有上来就说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比起争夺主动权,他现在更想要找到一切的引子。

    他悠闲的开始翻看架子上散落的文件,东瞅瞅西看看, 像是完全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 单纯只是在浪费时间。

    真是稚嫩的手段。贝尔摩德百无聊赖的想。

    难道他还想仅凭着放置和沉默就让自己先开口求饶吗?于是,贝尔摩德也不再说话, 而是对着光开始看起自己刚刚涂抹不久的指甲, 似乎那上面开出了一朵绝美的花。

    “啊!找到了!”不知过去多久,降谷零举着一份上面有着无数划痕的文件,感叹了一声。

    贝尔摩德随之抬头。随即,在看到那份熟悉的文件袋后,她愣住了。

    她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她忘记了有一封文件,过去不重要, 未来也不重要,唯独现在… …足以成为她的又一个把柄!

    那就是那件曾被派发给GIN、又被GIN私下转给自己的任务!

    贝尔摩德眯了眯眼睛, 脸色也逐渐变得晦涩了起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波本?”

    哦?降谷零微不可查的扬了下眉,发现了她的反应出乎自己开始时的预料。

    看来自己确实能够通过她、触及到一些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密辛。

    他的内心一下子漫上期盼和雀跃的情绪,表面上却漫不经心的打开那封任务资料。

    前几张毫无疑问就是三日月瑞希的详细资料,包括她的出身和继承的财富,看照片是要比现在早上几年。

    但在薄薄的几张资料之下,就是相关情报人员对她的简短定义:【花心,对前任十分大方】,以及对她历任前任的特点归纳。

    最后,还附上了总结语:【综上所述,该目标人物的喜好无特别偏好类型,帅气和身材是唯二的标准… …因此,建议由GIN大人执行该任务,勾引目标人物。】

    降谷零眉头越挑越高,看到最后,差点没挑飞出发际线。

    让GIN去勾引……三日月瑞希?

    他直接忽视了后面的一长串资料,视线落在最后一页的落款处。那上面显示着——「GIN,已完成任务」,评级为「特优」。

    认真的?让GIN去勾引别人的任务,最后他还做到了特优级?

    降谷零差点没笑出声来,但转瞬间就想到了任务目标是三日月瑞希——

    啊这。如果是瑞希的话,可能任务就是那么容易完成呢。

    这样想的降谷零心情又变得不美妙了。他烦躁的将这些文件资料又装回袋子里,看向突然间又不作声的贝尔摩德:

    “不如你猜猜看?”他没有言明自己想要的信息——以目前的局面来看,自己不仅掌握了贝尔摩德的一个大把柄,还似乎触及到了另一个。

    局势已经彻底倾向了他这一方。现在是对方有求于他了。

    贝尔摩德抬起眼,被描画的美艳绝伦的眼睛里似乎蕴藏着无数的秘密。

    她美眸一转,道:“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三日月瑞希身边卧底。”

    降谷零其实日前找她帮忙做易容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自己要去哪里卧底。但他也不意外对方早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这另类证明了贝尔摩德对三日月瑞希的关注。

    “是的。”降谷零不介意在穷图匕见之前跟她闲聊几句,他称赞道,“你的易容手法非常不错。”

    “谢谢。感觉怎么样?”贝尔摩德眼神微眯,似乎要看透他表情下隐藏的东西。

    降谷零知道对方自然不是在问他对易容的感觉。他点点头,表情看不出跟之前比有丝毫的改变:

    “还不错,三日月瑞希给钱很大方。”就是总对他和冲矢昴动手动嘴的。

    “她确实很大方。”贝尔摩德笑吟吟的说。

    降谷零眼眸一转:“你似乎很了解她。”

    “谈不上‘很’字。”贝尔摩德决定向他泄露一点秘密。

    波本在得知了她的把柄后,第一时间并没有想着上报,甚至还在接到GIN转达的任务后掉头来到这间情报档案室——

    由此可见,波本并不站在她的对立面。

    贝尔摩德向他靠近了几步,手指轻轻点在那袋被他扔在桌上的资料上:“你一定在想,GIN怎么会做这样的任务。”

    降谷零不可置否。

    “这确实不是他完成的。”贝尔摩德将里面的资料拿出来,鲜红的指甲划过那几张薄薄的纸页。

    她出神的看着资料上三日月瑞希的照片。几秒后,贝尔摩德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问他:“有火吗?”

    不是GIN完成的?降谷零被勾起了兴致,放在口袋里的手指一勾,朝她扔了一个打火机。

    “谢谢。”贝尔摩德动作利落接住了打火机,不甚熟练的点燃了细长的烟。

    袅袅氤氲的白色雾气,混在这原本就昏暗的环境里,将她的表情都变得模糊一片,只剩下红唇微动。

    “勾引她的是我。”贝尔摩德漫不经心的扔下一颗惊雷般的话,全然不在乎听众到底能不能承受的住。

    降谷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连自己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和震惊,在烟雾笼罩中,贝尔摩德解释了下去:“GIN将任务转交给了我,以一个人情的代价。”

    “我易容成他的模样,作为GIN,去勾引三日月瑞希。”她说到这里,表情微不可见变得有些柔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交往、再分手——作为她的‘前男友’,我自然可以提出一个愿望。”贝尔摩德缓缓的吐出一枚烟圈。

    她不再继续抽下去了。

    贝尔摩德拿起桌子上散落的几张文件资料,对着未燃尽的烟点燃。焦黑的卷边往上掀起,随后是骤然亮起的火舌,将这几张薄薄的纸张乍然吞噬。

    她松开手,放任被火燃着的资料顺着重力垂落。

    降谷零也没有阻止她销毁文件,只是也点了一根烟,叼在嘴边:“什么愿望?”

    “资金。”贝尔摩德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一大笔钱。”

    “原本组织需要的只是两年内的资金,但她打钱设置了自动转账后完全忘记了。这一大笔钱每年都会准时到达组织的户头上,前一段时间才停止。”

    “上次?”降谷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不久之前,公安才接手一大批的黑衣组织底层成员?

    贝尔摩德点头:“就是我们不少卧底被霓虹警方以商业间谍罪逮捕的那次。”

    “那次也与她有关系?”降谷零拧紧了眉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

    贝尔摩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但她目前毕竟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受制于人,只好说:“没错。”

    贝尔摩德解释:“因为我们的卧底名单被窃取,GIN还去亲自追杀了她,结果反而差点被她干掉——”

    “那天横滨港口的爆炸可真是壮观。”贝尔摩德勾起红唇。

    “啊呀,那可是GIN难得吃亏的一次呢。因为闹出的场面太大,最后还不得不用了别人的身份才摆脱霓虹警察的追查。”

    ——原来,这就是贝尔摩德跟GIN起间隙的由来。

    降谷零几近恍惚的想着。

    不管是卧底事件、横滨港口事件、还是贝尔摩德跟GIN的对立等等……似乎每一个他听闻的消息背后,都是三日月瑞希的功劳——而他,却因为种种原因,对此视而不见。

    他到底因为对三日月瑞希的偏见而错过了多少?

    无数曾经的画面像是走马观花般在他的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那天早上,三日月瑞希向他投来的厌恶目光中。

    “是你向boss申请的命令。”降谷零竭力的将自己从那深刻的悔意中拽出来,压着嗓子,笃定道。

    降谷零不是傻子,之前只是信息差和偏见的缘故才导致现在的局面。而当他理清这里面的一切后,他自然立马就推断出那道突兀的、下给整个组织的命令,是贝尔摩德的手笔。

    只有她,才会被黑衣组织的boss如此信任。

    贝尔摩德看着地上已经燃尽的文件资料,美目里平静无波:“没错。”

    “她被组织看中的,只有她的财富。而她的性命,对组织并不重要。”

    “所以。”降谷零轻轻道,“你建议boss留下她,才能更方便组织榨取她的财富。”

    贝尔摩德看着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微风,将地上燃尽的灰尘吹散。

    她没再说话,但降谷零已然知晓她沉默中表达的默认。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但——”

    “GIN交给我的任务,是窃取三日月集团的商业机密和… …杀死三日月瑞希。”

    贝尔摩德“唰”的抬头,投去的目光如雷电般迅疾。

    第180章 还是偏爱?

    两人静静的对视了一会儿。

    片刻后, 还是贝尔摩德率先开口:“这就是我坦白的原因。”

    “你早就知道GIN不会善罢甘休。”降谷零接下话茬。

    “是的。这就是我来找你、对你坦白的原因。”贝尔摩德又说了一遍。

    她的脸再次隐入黑暗的阴影里,走廊的白炽灯只能在两人的脚下打出惨白的光影。

    贝尔摩德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能留她一命。”

    “你是想要让我故意让任务失败?”降谷零眯起了眼睛。

    贝尔摩德没有说boss下令所有成员不允许杀死三日月瑞希这件事。

    因为在今天之前, boss会这样想、也会这样做。在今天之前, GIN给波本的暗令只是他的个人私心——

    但今天不一样了。

    贝尔摩德想起今天下午,她在boss的办公室内看到的一片狼藉,想起电视上三日月瑞希对乌丸莲耶的嘲讽… …

    她焦躁的苦笑一声:“这是我亲自交到你手上的第三个把柄。”

    “波本,就像GIN之前借用别人身份死遁那样,救下她。”贝尔摩德的目光里透着坚定。

    她相信不管波本是站在哪方的人,都不会拒绝她这个请求。

    就像她说的那样,三日月瑞希的性命对组织无足重要——她只是触了GIN和boss的霉头, 需要以她的命立威。

    而贝尔摩德本人因此交付出去的把柄, 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她相信波本也不例外。

    降谷零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毛。

    贝尔摩德太过心急了。他想。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在boss下令后还如此的焦躁?

    这样想着,突然间,降谷零的灵光一闪:“——GIN传达给我的, 不是他的个人恩怨?”

    在听了贝尔摩德的解释后, 降谷零原本以为这只是GIN在三日月瑞希那里吃瘪后的报复。毕竟他还把窃取商业机密放在了杀死三日月瑞希之前。

    但现在… …似乎这不是GIN的想法?

    “在今天之前是。”贝尔摩德苦笑道。

    “在今天之前,boss对三日月集团的渴望是要超出对她的杀意。”

    “但在今天, 一切都不同了。”

    降谷零敏锐的意识到是三日月瑞希又做了什么损害到黑衣组织的事情。

    如果他能够将这件事搞清楚, 再与三日月瑞希的行为对上——那他就能抓住黑衣组织boss的尾巴!

    “发生了什么?”降谷零追问。

    贝尔摩德轻描淡写:“因为她损害了黑衣组织的利益,这让boss很生气。”

    “他短时间内不会撤销那条公布给所有成员的命令,但GIN会很快,让你迅速杀死三日月瑞希,洗涮boss的耻辱。”

    ——洗涮黑衣组织boss的耻辱。

    降谷零将这条罕见的、与黑衣组织boss有关的信息牢牢的记住。

    半响后,他垂下眼睛:“我答应你了。”

    贝尔摩德想的没错, 他不会放过能要挟她的把柄。

    当然,他本身就一定要救下三日月瑞希。不管是为了自己未竟的歉意, 还是为了……松田!

    而在降谷零话语刚落后,贝尔摩德就展颜一笑,神态也恢复了平静:“那我就附赠你一个消息。”

    她的眉眼舒展开,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在降谷零的心脏上投下一枚核弹:

    “今天夜里,组织刚刚完成一次恐怖|袭击,用以震慑那些冲着千亿悬赏来的宵小。”

    她红唇微勾,明明是艳丽无比的美貌,却让刚刚对她压下厌恶的降谷零顿时痛恨不已:“算算时间,现在已经结束了。”

    贝尔摩德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之后应该还会有下一场袭击,希望你能劝住她,别让她乱跑。”

    “最好离东京的标志物建筑远一点。”

    贝尔摩德勾起唇,彻底与降谷零说了再见。

    在高跟鞋落在寂静走廊里的“哒哒”声中,降谷零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恐怖|袭击——

    他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黑衣组织的成员!绝不!!

    降谷零眸色幽暗,微垂的视线落在了地上。

    他从自己今天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抽出了那条仅作装饰的口袋巾,然后,慢条斯理的将地上那根没被贝尔摩德带走的烟蒂捡起来包住。

    ——擅长易容的千面魔女,也能伪装自己的DNA吗?

    他拭目以待。

    … …

    降谷零在离开那座基地后才给自己的下属风间裕也打去了电话。

    几秒后,对方接通:“降谷先生!”

    他打断对方无意义的寒暄,直截了当的询问:“风间,今天晚上的情况怎么样?”

    风间裕也没有询问对方是如何知道的这条消息,而是快速的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告知上司:

    “目前的伤亡还没有统计出结果,但目测对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警告。”

    “目测?”降谷零皱起了眉,语气也变得不甚耐烦。如果风间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一定会训斥对方!

    “是的。”风间裕也尽管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但还是迅速的回答,“尽管我们出动了所有的警力,但没有一人死亡,只有九人受伤。”

    降谷零没说话。

    在一片磨人的寂静中,风间裕也咽了下口水,迅速补充道:“这九人只需要一到两周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下次,直接告诉我事件的具体经过。”降谷零终于开口,警告他,“结论我自然会推断,不需要你做多余的事!”

    “是!降谷先生!”风间裕也大声应道。

    “对了,你把不久前我们接收黑衣组织大批底层成员和日前横滨港口大爆炸的始末整理好发给我。”

    风间裕也苦笑:“降谷先生,这… …”涉及其他部门的资料,不在他的权限内啊!

    “我会给你权限。”降谷零知道他的犹豫什么。

    嘱咐完后,降谷零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他知道风间其实心思不坏、也不是蠢蛋,但这种他认为为自己节省时间点做法,实际上却会影响他对事件的推断。

    他并不认为黑衣组织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他们——

    贝尔摩德说,这将是黑衣组织对觊觎千亿悬赏之人的警告。

    没有死亡,哪里来的警告?

    这样无人伤亡的结果,反而让降谷零提起了警惕。

    几乎没有犹豫,他立刻将电话挂断,给自己的上司黑田兵卫发了一则消息:

    【经确认,今晚袭击主导者为黑衣组织。不日后,将有不止一次的恐怖|袭击再次发生。】

    在看到发出的信息显示已读后,降谷零掰断电话卡,将手机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迈步进入了这家被三日月瑞希发到他另一个手机上的酒店地址。

    他路过前台,只对里面的人轻轻一点头,就在对方的犹豫中跨步进入电梯,按亮了最上层的按钮。

    因为降谷零一派淡定,全然没有紧张的情绪,甚至让前台以为这是顶层的客人,彻底放弃了阻拦对方的想法。

    “叮——”

    电梯门打开,正好撞上了即将离开的三日月瑞希的脸。

    “呃… …”三日月瑞希一愣。

    她这才想起来安室透似乎说过要过来。

    “你要去哪里?”降谷零眸色微动,在沉寂中率先发问。

    三日月瑞希并不想告诉他,于是她目光游移:“没什么,随便走走。”

    “是吗?”降谷零看出来她的言不由衷,但他并没有拆穿。

    事实上他现在对三日月瑞希愧疚的不行,自然不会再跟之前一样阴阳怪气,只是叹了口气,尽量放缓了语气,温柔的说:

    “我陪你去吧,现在外面不安全。”

    而且,大晚上的,还要去哪里快活吗?

    压制很久的醋意在此刻突然涌上心头。而降谷零知道,唯独自己没有这个权力。

    他甚至现在不知该如何对待自己的挚友松田。

    三日月瑞希目光继续游移,最后在看到他坚定的视线后泄了一口气:“算了。我不出去了。”

    她从松田的朋友那里得知了他受伤的消息,本来想要偷偷去看一眼的。

    但现在,有着跟屁虫的她还是算了吧。

    等过几天松田提出见面请求后再约也可以。

    三日月瑞希并不想要一个只见过没几次的保镖看见她半夜偷偷跑去看松田、还试图不让松田发现的事情——

    这会让她感觉自己的内心被窥视、被扒光。

    而降谷零并不知道那只有九个受伤的警员里就有松田那个倒霉蛋。他只是在愧疚下,继续顺着三日月瑞希扯开话题。

    “对了。”降谷零说,“也许你应该换个酒店?”

    他耸了耸肩:“前台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这句话似曾相识。

    三日月瑞希的嘴边也挂了一抹笑意:“又是前台告诉你,我的楼层和房间号?”

    她记得,在很久之前,在她和松田刚刚交往的时候,对方就这样吐槽了前台的不够警惕。

    那次,还因为这件事,差点被他撞到自己和赤井秀一的“出轨”现场。

    ——又?

    什么情况下,会有人对她也说出这种话?

    无非是那人从某家酒店的前台口中得知了她的楼层和房间号,从而顺利留夜罢了。

    降谷零感觉有一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了心脏上,压的他差点喘不过气。

    但他只是把这个默默记在了心里,没有打破砂锅追问到底,只是将习惯性的眼帘一压,在睫羽颤动间与她对上视线。

    “不,她只是没有阻拦我。”降谷零勾唇一笑,“是我自己猜的。”

    现在看来,纵使有过误解和偏见,但悬崖勒马后,他还是很了解瑞希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