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帮您登记一下。”

    办事员小姐姐礼貌的冲着偷了温怔长钱包的小偷笑。

    “您能详细跟我说一下捡到的大概时间和地址吗?”

    小偷用右手不断的摩擦着左手,即使到现在他依旧感觉那只手幻痛的厉害。

    温怔长的大头照被救了他的那个人拿走了,里面也没有证件,他更不可能会去刻意的去描述失主的长相。

    所以小偷只含糊其辞的说道:“就在青城大学旁边的小吃一条街捡到的,刚捡到没多久。”

    “请您稍等,我核实一下最近的丢失情况和钱包里面装的证件和具体金额。”

    小偷点了点头:“好的,麻烦了。”

    办事员将钱包打开,看见里面的两张小额纸币愣了一下,没看见里面有任何关于失主的身份信息后又在电脑上点了两下。

    “这段时间报案在那一地区丢了钱包的只有一个,我会尽快让失主来认领的。”

    小偷试探性的问她:“那个失主有没有说自己丢了多少钱?”

    “一千五。”

    一千五!

    转头加了两个零!!

    这个人怎么比高利贷还黑!

    办事员还安慰他:“别担心,很多小偷在偷完钱包之后会将大额纸币全部拿走,然后将钱包丢掉的。我们会努力不让任何一位好心人被冤枉的。”

    小偷抽了抽鼻子,将自己的钱包摸了出来,从里面抽出了十五张红色的票子,推到了办事员的面前。

    “我之前看了,那里面只有十五块钱,肯定是被小偷拿走了,要是失主万一是急用怎么办?我……”

    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来补上这个差价。”

    就当是给自己提身价了!

    十五块钱的身价,说出去他在小偷界不要面子的吗?

    出门在外,身价是自己给自己的!

    “不用的大哥。”

    “不,我必须这么做!请务必!”

    办事员动容的说道:“那……那十分感谢您的拾金不昧,如果您愿意,可以留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小偷一个激灵:“不用!我是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办事员被这位‘雷锋’的激动弄得愣了一下:“啊,好,好的。”

    小偷一边欲哭无泪的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钱包,一边往警局外走。

    “魔鬼,他是魔鬼!”

    “是天使指引我而来,他要我自首,我就这么做了。”

    “天使?”

    做警察的大多都是唯物主义者。

    虽然这么多年也听过不少有关于宗教主义的话题,但却没见过有人在不信任何教派的情况下,引申出‘天使’的这个名词。

    而被刘冠,这位冲动的砍了被害者十八刀之后,还谨慎的收拾了自己指纹的男人,虔诚的说了出来。

    虽然也有这位凶手在杀人的时候产生的罪恶感让他陷入了宗教救赎的可能性。

    但路宏厚他们几乎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响起了温怔长在离开前说的那句话:

    说不定凶手就自首了呢?

    “你说的天使长什么样?”路宏厚问道。

    刘冠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就垂下了眼睛不再说话了。

    他的这副模样让路宏厚想起了当时的吴秀芬。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点:“褐色的卷毛头发,戴眼镜?”

    刘冠放在审讯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路宏厚懂了。

    喻册也懂了。

    路宏厚和喻册的视线交汇,他们的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

    等到刘冠将犯罪细节交代清楚被押出去了之后,路宏厚才将自己狠狠的砸到了椅子里。

    他的头脑开始风暴。

    劝人自首的前提,是确定这个人已经或马上就要犯罪。

    而刘冠是明显的冲动犯罪,是一时无法控制情绪导致的上头行为。

    温怔长是如何在警方快速封锁的消息下,确认犯罪嫌疑人的?

    但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看,总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

    “温怔长绝对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我们。”

    路宏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能坐以待毙了,前不久总局来了一位叫邓二的跟踪大师,我去跟局长打个报告。”

    .

    此时温怔长盯着面前习景写满了笔记的两本《解剖学》和《痕迹检验学》,头脑有些发晕。

    “习教授,这些就是我要学习的内容吗?”

    在习景眼里,他的这位新任学生,傲慢的坐在他的对面,眉眼轻挑,看起来对他的水平有所怀疑。

    习景甚至能感觉到他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

    如果你就这点水平的话,做我的老师可能不够格。

    真是刻薄。

    不过如果没有点傲气,也达到不了温怔长现如今的高度。

    习景并不介意这一点。

    他保持着在外的人设:“是我想的太少了,你之前是否已经学习过这方面的了?”

    “没有。”

    温怔长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学法医的,对犯罪这一块之前也不感兴趣。”

    “……”

    他说自己对犯罪不感兴趣。

    哈哈。

    这孩子,装的不仅像好人,还爱开玩笑。

    说实话,温怔长不管是从外表还是展露出来的态度来看,都实在是过于纯良了。

    尤其是他眨着那双大眼睛真诚的看着你的时候,总是让人止不住的心软。

    学习犯罪心理学这么久,若不是温怔长本身的气势太强,就算是习景自己,也看不出来这是他演出来的。

    习景差点要给他竖起大拇指了。

    他端起茶杯,将茶叶吹到了旁边,轻抿了一口:“那对这两本书里的东西到达融会贯通的地步,你需要多久?”

    两百万,四六分,温怔长觉得自己得拿出一点应有的态度。

    如果压缩自己的碎片时间的话……

    “一个月。”

    “如果教授能帮我借到实验室和能用来解剖的小白兔,以及关于检测痕迹的官方器具,时间还能再缩短一点。”

    “咳咳……”

    习景被已经温了的茶水弄得呛咳了一下,转而沉默的看向了温怔长。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教授喜欢温怔长了。

    执行力强,需求也直接。

    “以你的能力,应该之前可以跳级吧……”

    “之前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精神状态不好,休学了一段时间,所以到了十七岁才保送上的青城大学。”

    温怔长不太喜欢提及他之前的家庭状况。

    他将面前的两本书抱到了怀里。

    坚硬的书籍掩盖住了柔软的腹部。

    这是明显的抗拒姿态。

    “抱歉,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习景将茶杯放下,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儒雅的大家风范让他的素养极高。

    “我会尽快给你找到合适的实验室和小白鼠,至于你想要的检验痕迹的器具,这个比较简单,我跟上面审批一下就可以了。”

    他冲着温怔长伸出了手:“多多关照了,温怔长。”

    “谢谢习老师,那以后也请您多多关照了。”

    温怔长抱着书离开了,习景听着关门的声音之后松了口气。

    说实话,跟温怔长在一起待着,习景总觉得心脏总有种被挤压的感觉。

    这种感觉促使他的心跳加快,血液上涌到脑补,随之而来的缺氧导致的窒息感让他对温怔长的危险程度又加了一个档次。

    “这么危险吗?”

    听着鲍子平添油加醋的汇报,怀野双臂环胸,盯着面前屏幕上那两个新生怪物的行动轨迹。

    它们在经过温怔长的时候有着明显的避让行为,甚至因为害怕刹车不及时撞到温怔长,脚底跟地面摩擦出了些许火花。

    鲍子平点了点头:“我建议还是找人跟着他,毕竟我们现在对温怔长一无所知,未来我们会处于被动状态。”

    “怀管理员你觉得呢?”

    怀野将手放了下来,搭在面前的桌子上:“老邓和他的两个徒弟最近在干什么?”

    邓仁是有名的追踪能手,至今没有失手被发现过。

    阿大和阿二是邓仁捡回来的两个孤儿,对跟踪这方面有天赋。

    说是徒弟,但老邓是把阿大和阿二当儿子养,恨不得将自己全身的本事都教给他们。

    “阿二去普通人的警局练习技巧去了;阿大已经洗了档案,被指派去无上会卧底了。”

    “老邓最近倒是比较清闲,每天喝茶遛鸟,老是在抱怨他这么久没活动,身子骨都快疏松了。”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老邓是想他的两个徒弟了。

    自从两个徒弟都开始出去干活了之后,他就显得有些寂寞。

    怀野笑了,他盯着屏幕上温怔长那张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和老厚的眼镜掩盖下,依旧无可指摘的脸。

    “那就让老邓出山吧。”

    “那就让邓大出山帮个忙吧。”

    董修明用自己的失格菜刀削着苹果皮,他的手法很稳,即使刀刃很宽,依旧没有让苹果皮断开。

    他将苹果皮举了起来给董藩看,幼稚的说道:“快看儿子,太完美了!”

    董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手一动,银光一闪。

    苹果皮从中间整齐的断成了均匀的三截,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董修明气的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像是在咬董藩的肉:“……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前辈的?”

    “既然作为前辈,那就麻烦你联系会长说明情况了并且写最近的报告了:)”

    “诶别啊。”

    两个小时后,老邓看着自己那两个现如今跟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两个徒弟。

    俩家伙一个在假装给女朋友打电话,另外一个手里拿着狗链子装作遛狗。

    对彼此之间的熟悉,让跟踪世家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邓老:“失格捕手总部说这个人极度危险。”

    邓大:“无上会也这么说。”

    邓二:“警局也这么说。”

    三个人一合计,最后总结了一句话:温怔长这个人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