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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客厅里的三人听见陈姨的声音, 如出一致的看过来。

    随后夏歆撇撇嘴继续玩她的游戏。

    崔女士则不怒自威的皱起眉头:“动作怎么这么慢?”

    慢么。

    她上次周五回来堵车也是差不多这个点才到。

    当时她好像问都没问。

    “路上堵车了。”

    那次的原因成为今晚的借口。

    夏眠应道,顺便把月饼放到茶几上:“这是我们陈生部长叫我拿给你的,说今年中秋节就不过来了。”

    听到有人送礼, 崔女士的目光游走到茶几的两盒月饼上。

    月饼包装高端大气,一看就知道价格不便宜。

    “跟你说过多少次, 在外别老打着我的名号, 做人要低调有分寸。”

    崔女士一板一眼的道, 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生怕夏眠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

    夏眠站在一旁, 唇抿了起来。

    那个部长,不说去年的, 今年端午节人家还亲自上门送了粽子礼盒, 当时明明自己还亲切的和人聊了两个小时留人吃了饭。

    现在才中秋,别人送的月饼就不受待见了么。

    不受待见的哪里是那两盒月饼, 是把月饼拿来的人。

    客厅一共有三个沙发, 两个是单人, 一个是长条的三人位。

    现在夏主任自己坐了一个单人, 崔女士和夏歆坐了长条,还剩的一个单人沙发,上面放着一个礼盒。

    夏眠认出是一个大牌包包的包装盒。

    她无处落座,只能规矩站着, 听崔女士说教。

    讲完那些拿着家里的名号出去惹得一身骚回来的案例后, 崔女士才说明了自己今晚叫夏眠回家的原因。

    “中秋节你和琅清一起过来吃午饭?”

    听到玉琅清的名字,打游戏的夏歆目光闪了闪,随后眼里划过一抹恼怒。

    那天从医院出来, 回家后她就把夏主任喊了回来,然后得知那个玉医生不止结婚了, 对象还是夏眠时她愣在当场。

    夏经安还以为她是震惊于自己的姐姐结婚的事,就道:“这事对你来说确实有些突然,但玉家那边动作很快,本来只是说相看一下,认识认识。”

    谁料,才第二次见面,两人就去领了结婚证,闪婚。不过这事对他们只有益处,结得多快都没事。

    夏经安:“你上学也忙,这事就没来得及和你说。”

    夏歆今年大三,在首都读书。

    平常都跟着老师和学校出去采风画画,很少过问家里的事,除非是要钱,连暑假都没回来住几天又跑了出去。

    这次中秋节回来是她们要准备实习了,在相看工作。

    夏歆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

    好不容易遇上个感兴趣的,却被告知,对方是自己姐姐的老婆。

    也太狗血了。

    夏经安看她不说话,关怀问:“怎么了,她今天没有好好给你治疗?”

    夏歆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嘴一撅:“她就随便问了几句就让我去拍片,拍完回来她都下班了,她看都没看,一点也不负责。”

    夏经安跟着皱了皱眉,继而又展开:“你们没有见过,她可能不知道你的身份。”

    夏歆随便的应付两句,心里实在堵得慌,忍不住又道:“那个玉琅清是什么背景啊?”

    家里这么快就同意和夏眠结婚,应该没什么家世吧。

    夏歆如此这样想着安抚自己。

    就听见夏经安道:“玉氏集团独女,她妈妈和你妈妈关系还不错,现在是正厅区长。”

    夏歆心都在颤,声音不由地尖利了些:“那她怎么会看上夏眠?”

    还有,你们为什么会选择让夏眠去和玉琅清相亲,而不是她?

    当然,最后这句话她仅存的脑子和骄傲不许她问出口。

    夏歆从回忆里回神,那边夏眠已经转身进了厨房。

    她刚才走神了,没怎么仔细听。

    夏歆:“你们刚说什么来着?”

    崔女士侧头看她,脸上的冷硬线条柔和了几分:“你呀,就在你耳边说你也没认真听?”

    夏歆撇撇嘴,没吭声。

    崔女士就自觉解释道:“你嫂子中秋节要过来吃午饭,我让夏眠跟陈姨说声她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之类的。”

    “她这是第一次上门,我们怎么也不能失礼才对。”

    剩下的话夏歆也没听了,只知道,玉琅清过两天要来。

    可能因为站了一下,加上今天刚来例假,夏眠感觉下腹有些胀痛。

    她进了厨房,陈姨已经把卫生打扫好了,现在在把一些瓶瓶罐罐的摆好。

    看见夏眠进来,忙过来问:“小眠吃饭了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一点。”

    夏眠摇摇头:“没事,我吃过晚饭了。”

    “你这脸色有点苍白呀,是哪里不舒服吗?”

    陈姨是江南来的,人长得比夏眠矮半个头,说话也软声细语,现在就凑过来抬着头仔细观擦她,让夏眠心里一暖。

    她揉了揉腰:“没有病,只是今天刚来例假,不太爽利而已。”

    陈姨闻言笑了笑:“女孩子啊身体弱,来这个老是会有点不舒服,我给你煮个红糖鸡蛋吃,热乎乎的吃一碗下去浑身都能暖起来了。”

    夏眠点点头,就靠在流理台边看着陈姨动作,一边想了想玉琅清的口味。

    陈姨也还记得崔女士吩咐她的事,把水放到小锅里烧起来后她一面洗着生姜一面道:“小眠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去拿那个纸笔来记下那个玉小姐的口味。”

    夏眠示意她不用这么麻烦:“她不能吃辣,你做几道清淡点的菜就行。”

    夏眠又想了想。

    玉琅清好像不挑食,因为她根本没什么口腹之欲的样子,吃东西都是随便吃几口跟过场子一样。

    怪不得那么瘦。

    不过……她瘦虽瘦,但不是弱不禁风的那种。可能因为会锻炼的缘故,脱了衣服后还能看出几分肌肉的线条。

    夏眠默默红了耳根。

    而且,该有肉的地方也有,就是,没自己那么软,很有弹性。

    “清淡点的?”现在大家都忙着养生,崔女士平时吃的也很清淡,这对陈姨来说不难:“那她喜欢吃鱼吗,到时候我蒸一条鲜鱼怎么样?”

    陈姨最拿手的就是做鱼了。

    夏眠笑着点头:“好,那我也有口福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时间厨房里的气氛还挺好。

    客厅外,新闻结束,夏经安已经起身上楼忙他的去了,崔女士和夏歆倒还坐在沙发上。

    “你想去哪里实习?”

    崔敏真问夏歆。

    夏歆眼里有些不耐烦:“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她这样崔女士也没生气,只道:“你想不想去云立美术馆?”

    云立美术馆是云城最大的美术馆,去年还被评选为国内最值得参观的十大美术馆之一。

    最近还收录了一批小有名气的新人画家的画作,售画的年成交额是国内的美术馆前三名。

    哪个美院的学生不想让自己的画能在那里展出。

    如果夏歆不过是实习就能去那里,说是高攀也不为过。

    夏歆闻言却有些不满:“我不想去这些馆那些院的,去了就是白做工的打杂,学不到什么。”

    “怎么会学不到。”崔女士的面容总算严肃了一些,语气却依旧温和,像是在哄孩子。

    “你不能好高骛远,去这些地方多看看画,受受熏陶,认识些同行或者收藏家,对你以后都是极其有利的。”

    夏歆用力的哼了一声,再次表态:“我不想弄这些,我以后想开工作室。”

    所以她现在就想找个有名气的老师带带她,最好把她收为关门弟子之类的,这样她以后出来了还能借一下名号打入美术届。

    她本来就是院里响当当的人物,老师喜欢,还说过她的画很有灵气,这是对一个美术生最高的评价了,她觉得她现在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开工作室?

    这无异于一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说她以后要参加奥运会一般。

    崔女士重重的叹了口气,耐心的和夏歆沟通,想让她先稳扎稳打一些。

    夏歆听了几句就觉得烦不想听了,又想着夏眠进厨房那么久了还没出来,干脆起身说自己去找东西吃,瘸着腿也要进了厨房。

    她脚扭了后回来崔女士还给她找了个跌打师傅揉了几次,现在已经不太痛了,只是还没好完全得那么快。

    厨房里陈姨捞了捞刚打进红糖姜水里的那个鸡蛋,一股生姜味在厨房里蔓延,带着烘人的热气。

    陈姨:“小眠,你喜欢吃熟一点的鸡蛋还是流心蛋?”

    “不用太熟,流心的也可以。”

    明明回来之前已经吃饱了,现在看着锅里的这份红糖鸡蛋,竟感觉有点馋。

    “好。”陈姨看鸡蛋差不多了就关了火,拿出一个碗准备给夏眠倒出来。

    “陈姨。”

    忽然,夏歆的声音响起。

    灶台上的两人回头。

    夏歆穿着一套睡衣,抱着手背靠着门框,眼角眉梢都是唯我独尊般的恣意。

    “你怎么知道我来例假了,还给我煮了红糖鸡蛋。”

    陈姨尴尬了一瞬,偷眼瞧夏眠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却也没主动解释说,是给夏眠煮的。

    夏眠没说话,眼睛又落到了小锅里还冒着热气的红糖鸡蛋上。

    耳朵里是夏歆放缓了一些的声音,她慢慢走过来,带着撒娇意味的道:“本来扭到脚就不舒服,现在又来例假,好难受,肚子好疼,家里有止疼药吗陈姨。”

    都到要止疼药的地步了,陈姨一听也不禁露出了点担忧的神色。

    “哎呀,你们这些女孩子平时都不知道保暖的,这身子一受冻,来这东西人肯定得难受。”

    说着她又多拿了一个碗,把锅里的东西倒出来,没怎么敢瞧夏眠,只垂着眼道:

    “小眠啊,看小歆疼得难受,她又是妹妹,我这煮得也多了些,就分她一点吧。”

    “我马上再煮一锅。”

    说着陈姨把多一点还有一个鸡蛋的那碗推得离夏歆近一些。

    本来就是煮一碗的量,能多到哪去。

    夏眠看着另一碗浅浅的两口红糖姜茶,没吭声。

    陈姨洗完锅把水又放到锅上煮,然后说自己先去给夏歆找止疼药,就快步出了厨房。

    厨房里一下子只剩下两姐妹,夏歆看向夏眠。

    黑色牛仔裤,针织衬,头发扎在脑后,中规中矩的模样,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唔,陈姨也真是的,这不是给你煮的么,怎么我一说就给我了?”夏歆用手指碰了碰装了个鸡蛋的那碗,语调里带着胜利的味道。

    夏眠抬手关了火,锅上的水还没有烧开。

    她没看夏歆,抬步想出来。

    夏歆身子一动,拦在她面前。

    “对了姐姐,爸爸说我回家这边实习要给我买辆车代步,你有什么牌子推荐吗,预算一百万这样吧。”

    夏眠提了提嘴角:“你喜欢的就好,我对这个没研究。”

    “也是,”夏歆顺着她的话点点头:“你那辆破车送我都不要。”

    夏眠微微一笑:“我也不会送你。”

    她那辆车,全是她自己一点一点攒起钱买的,车辆的所有人,是她自己。

    说完夏眠越过夏歆走出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啪的一声碎响。

    还有夏歆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的东西,我才不会稀罕。”

    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听见声音的陈姨慌慌张张跑来,在客厅看书的崔女士也站起了身,喊了句:“阿歆?”

    夏眠侧过身,让陈姨进入厨房。

    眼角看到地上有碎裂的瓷碗片,还有一地的红糖姜水,黑红黑红的,像某种液体。

    那个流心蛋就躺在一块瓷片上,因为摔落爆开,里面的蛋黄流了出来,脏得一塌糊涂。

    夏眠出到客厅,没听见夏歆回答的崔女士担心的正走向厨房,遇到夏眠还愣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她在家一样。

    “我们会在周五上午十一点左右到,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夏眠说完,握着手里的车钥匙就去玄关换鞋。

    崔女士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心打褶,想想又嘱咐了一句:“记得,不要再打着我的名号替我收礼物。”

    夏眠应了一声,不多说,大门打开一条缝,她出去后又关起,而崔女士已经走到了厨房-

    明天放假,事情都要在今天安排好,上午开会,下午也要开会,不得已夏眠给玉琅清发了个消息。

    “抱歉,今天请不到假了。”

    隔了一会儿,玉琅清回她:“没事,那晚上去逛逛?”

    晚上去买也行。

    夏眠没犹豫,答应了下来。

    本来就是她理亏,玉琅清那么忙都能有时间和她去选礼物,她却请不了假。

    忽然觉得结婚其实也有点不好,人际关系成了两倍,节假日还要这边跑跑那边去一下的。

    部门平时工资不算高,但节假日都按时放,还有各种礼品等,仔细想想其实也还不错。

    快下班的时候吕子菲看着刚又多发了的两个柚子,偷偷叹了声:“如果能给我变现就好了。”

    夏眠揉了揉忙了一天有些混沌的脑袋:“变现给你两张购物卡。”

    这可把吕子菲听得嘶了声:“说得也是,那还是算了,给我张购物卡让我到指定的店去买可能都买不起两个柚子。”

    也不是说购物卡的额度低,额度听起来还挺高的,但是那些能用卡消费的店里的东西贵得吓人。

    吐槽完这个吕子菲凑过来:“你假期怎么安排?要不要去野餐?”

    夏眠有车,她要是去的话能方便很多。

    “可能没空,”夏眠歉意道:“要走亲戚。”

    以前可没听她说要走什么亲戚,这一看就是结婚带来的后遗症。

    吕子菲啧啧摇头:“看来还是不结婚轻松。”

    夏眠深感赞同的点头。

    她这一点头可不得了,刚起头的人瞪了她一眼:“你点什么头呀?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老婆这么漂亮又贤惠,你还敢点头觉得结婚不好?!”

    夏眠:“……”

    以前两个孤家寡人假期都凑一块玩,现在夏眠骤然变成有家室的,让吕子菲觉得不习惯之余还有点,寂寞。

    最后夏眠和她约定,如果周末那两天没事的话就约她出来玩-

    终于开完会听完唠叨能放假了,整个办公室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息,夏眠收拾完东西先回了趟自己家。

    把部门发的礼品整理好,她看着那两个新发的黄橙橙的柚子,忽然想到前几天和玉琅清一起买的那两个西瓜。

    买的时候不觉得多,吃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

    她记得,那晚玉琅清开了一个,她们都没吃几块然后就……

    她一个人能吃完吗。

    本来她只打算买一个,还是自己又多挑了一个。

    原来败家的竟是她自己?

    话说,她们今晚买完礼物后。

    要各回各家吗。

    六点钟,玉琅清发来了消息。

    说她已经到楼下了。

    想着要逛街,天气又热,夏眠换了身衣服,穿了件背心热裤,外披了件薄薄的衬衫。

    怕姨妈漏出来,她还选的黑裤子穿。

    下了楼,夏眠还没开始找起玉琅清的车来,一辆底盘比较高的黑色车子就开了过来。

    车子很霸气,但是夏眠不认识那个车标。

    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玉琅清应该是刚下班就来了,身上还是衬衫,头发柔顺的披在肩后,挽起的袖子露出了一块表。

    新的,不是上次那块。

    粉中带点金的颜色,中和了她身上的冷意,却也显得更为矜贵。

    夏眠还依稀嗅到了点酒精的味道。

    两人也就两三天没见,忽然又感觉有些陌生了起来。又陌生,又尴尬。

    夏眠揪着小挎包的带子,起了个话头:“你刚下班吗?”

    玉琅清熟练的在调转车头,闻言嗯了声。

    等车子摆正后又道:“和人调了下班,能连休三天。”

    夏眠表示知道了,左右看看。

    车子平稳的使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排队出小区的时候玉琅清问:“要听歌么,可以自己连蓝牙放。”

    夏眠也觉得这样坐着尴尬,就掏出手机捣鼓了一下。

    心里暗想,她不会是没连过这辆车的蓝牙吧?她到底有几辆车。

    嘴上说的却是:“这辆是什么车?”

    她对车子没什么研究,就知道一些比较为人所知的,今天玉琅清的这车牌子她真没想起来是什么。

    “凯迪拉克。”玉琅清淡淡的回道:“这辆车空间大一些。”

    她说完,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能装。”

    她不补充还好,一补充夏眠就觉得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要补充一句。

    她不补充自己还能想歪吗。

    空间大怎么了,空间大好动作吗?

    夏眠在自己歌单里选着歌,选来选去选了些钢琴曲放。

    她不知道玉琅清喜欢什么,怕自己放的她不喜欢听。

    歌一响起,车里的气氛总算没那么沉闷了。

    接着,夏眠就听见玉琅清问:“还疼吗?”

    “什么?”夏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一问出口就意识到玉琅清在说什么了,然而晚了,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玉琅清道:“胸口。”

    “……”

    “不,不疼了。”

    夏眠默默把脸转向窗外。

    “已经好了。”

    “药很好用,谢谢。”

    玉琅清看她那边的后视镜的时候顺道看了她一眼。

    人正襟危坐的坐在副驾驶上,乖乖的系着安全带,可能怕热,头发还松松的扎了个丸子头。

    一双腿笔直修长,在车里也白得耀眼。

    玉琅清一下子想起抚上去时的触感。

    滑滑嫩嫩的,又软,像摸豆腐一样。

    脚踝也细细的,一手就可以抓住。

    抓着她脚踝不许她把腿合起来的时候,她会害羞得拼命把脸往枕头里藏。

    小腹还会敏感的颤栗。

    玉琅清呼吸重了几分。

    不过才一次,那些细枝末节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到了商场,玉琅清把车停好下去了,走神了一路的夏眠才回过神来,快速的解开安全带想下车。

    还没推开车门,绕着走到她这边的人已经替她拉开了车门。

    夏眠红着脸下去,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下来才发现,玉琅清站得离门很近,她一下车,就像要撞进她怀里一样。

    两人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也不差贴这一下。夏眠只好硬着头皮下去,然后被玉琅清扣住了腰。

    她一边搂着她的腰,像是搀扶住她,怕她站不稳,一边把车门关起来。

    在别人眼里,就是穿着白衬衫西裤的女子,搂住从车里下来钻进她怀里打扮夏天的女孩。

    夏眠今天这身打扮,就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又休闲。

    “饿了么。”玉琅清的呼吸近在尺咫。

    夏眠诚实点点头。

    到饭点了,也该吃饭了。

    “想吃什么?”

    说着两人往电梯口走。

    随着行走玉琅清自然的松开了夏眠的腰,手往下,本想去牵她的手。

    夏眠这时刚好去摸自己的手机,玉琅清扑了个空。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随后淡定收回。

    夏眠是拿手机看这个商场有什么吃的:“你想吃什么?”

    玉琅清想了一下:“这里的鳗鱼饭和川菜都挺有名。”

    “那吃鳗鱼饭吧。”

    夏眠想着玉琅清不能吃辣,加上自己今天姨妈正是汹涌的时候,也就没选川菜。

    玉琅清没有意见,带她去了店里。

    这家店还挺火的,加上明天中秋,大部分人都放假了,两人前面还有二十多桌。

    “要等吗?”玉琅清问。

    若是在没来之前,夏眠也不是多想吃鳗鱼饭,但现在到了门口,看见了招牌图片闻见了味道,这要是没吃到,心里又有点遗憾。

    夏眠往里看了眼,嘴里却道:“都可以。”

    玉琅清没再问,去取了号,看了下门口的几张木凳,周围还坐了几个等号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拢,没有坐下去。

    夏眠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还得等大半个小时,要不先去逛逛?”

    玉琅清应好,两人并排着走出来。

    刚过拐角,就见一对情侣挽着手走来。

    拿着奶茶的女生先喝了一口,随后把奶茶递向另一个。另一个低头,目标却不是吸管。

    看着两人边接吻边从自己身边路过,夏眠燥得不敢看。

    悄悄去打量玉琅清,见她目视前方,也不知道看没看到。

    夏眠低头,看到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一手拿着包,一手垂下。

    她们是不是,也要走得亲密一点才对。

    夏眠还没做好决定,旁边的玉琅清脚步一顿,侧过头来问她:“要喝奶茶吗?”

    夏眠抬头,发现她们路过了一家很有名的奶茶店。

    咬了咬唇。

    说实话,夏眠是想喝的。

    可是,她刚才看到了那对情侣。

    她现在,不能直视奶茶。

    “想喝什么?”

    玉琅清没给她多犹豫,直接问。

    “草莓奶云麻薯吧。”嘴比理智快。

    玉琅清点头,又问:“去冰?几分糖?”

    夏天喝冰的很正常。

    玉琅清自然的以为她想喝冻的。

    “嗯……要常温吧,七分糖就好。”

    夏眠想起自己的例假,还是能节制的。

    玉琅清听到常温,眼神下滑:“来例假了?”

    夏眠垂着眸子不敢看她,多少觉得有点尴尬,点点头。

    嗯……她知道她来例假了,今晚应该各回各家了。

    奶茶店的人不算多,加上店员动作很快,夏眠跟在玉琅清身后,她刚点完单在旁边站了一下,没一会儿她们的就好了。

    两人也没在店里坐,拿着奶茶就出来了。

    店里有些人三五成群的在聊天,打从玉琅清进去目光就没从她身边移开过,还有些蠢蠢欲动。

    等看见跟着进来的夏眠后,才旗鼓作歇。

    小心思是作歇了,但是欣赏的心拦不住,各各明里暗里的看过来,小声议论着。

    “呜呜呜好漂亮,好登对啊。”

    “是大佬和小娇妻吗啊啊啊啊”

    “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人在奶茶店,已渴死。”

    出了店夏眠才觉得松了口气。

    成为众人聚焦点的感觉,真让人有压力。

    她看向玉琅清,后者看起来似乎毫不受干扰,跟不止没有听到别人的窃窃私语,更没有感受到别人的目光一般。

    “你的草莓麻薯。”

    玉琅清把手上的奶茶递过来。

    夏眠接过,发现,她只买了一杯!

    她,也要和自己喝同一杯吗。

    夏眠握着那杯奶茶,无形中感觉到了压力。

    所以,她是在暗示自己对吧?

    刚才那对情侣现状她也看到了是吧?

    那她应该现在喝吗?

    看了下周围。

    奶茶店门口人流量还是挺大的,不合适。

    “我们回去吧,可能快到我们了。”夏眠提议道。

    鳗鱼饭那个店在角落,人少一点,就算要喝着奶茶接吻,那边也不会引人注目。

    她现在还不能做到无视众人目光的和她那样。

    到了鳗鱼饭店门口,问了一下,发现还有三桌就到她们了,两人就在走廊上站着。

    夏眠捧着那杯奶茶,像捧着什么圣物一样。

    玉琅清不知道她心里心思过了那么多,看见她没动奶茶,问了句:“不喝?”

    听在夏眠耳朵里,就是,她在催自己。

    “马上喝。”

    夏眠一边拿出吸管,一边去看四周。

    店门口的人比刚才更多了些,门口还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观察着他们,时不时给等位的客人递点小食。

    夏眠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好多人。

    噗的一声,吸管戳开了奶茶。

    夏眠犹犹豫豫的,浅浅喝了一口。

    玉琅清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皱眉。

    她为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这奶茶是她们买的,又不是偷来的。

    难道她不习惯于在外面吃东西?

    只有这个猜测最合理了。

    夏眠喝了几口,发现,这奶茶确实挺好喝的。

    喝完,她在心里深呼吸了几下,才把奶茶递到玉琅清面前:“要喝吗?”

    玉琅清垂眸,藏在眼镜后的眸子扫了眼奶茶。奶茶里还装着粉色的草莓碎碎,应该是用草莓果酱做的。

    她没动:“你喝吧。”

    夏眠愣了愣。

    随后反思,难道是因为自己嘴里没有含着奶茶?

    然后,她大吸了一口,鼓着些腮帮子望着玉琅清。

    在她如水沉静,又像会说话的注视下,玉琅清的眸色渐深。

    她微微低下些头,近到夏眠恍惚间都能感受到她眼镜上的凉意。

    “看着我干嘛?不好喝?”玉琅清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宛如情人间的呢喃。

    被她好听的声音包围的夏眠嘴里堵着奶茶,眼睛瞪大。

    怎么回事,她怎么不按剧本走的?这个氛围不是要亲过来的节奏吗?

    玉琅清红唇动了动,就在夏眠以为终于要来的时候,她忽然抬起手,拇指点了点夏眠嘴角的口红。

    “口红没花。”

    夏眠:“……”

    好,她选择接过这根竿子顺着往下爬。

    叫了她们的号,进了店里,夏眠点了两份招牌鳗鱼饭,又让玉琅清加了两道小菜。

    在等菜的间隙,夏眠还喝着奶茶。

    玉琅清看了她一眼:“少喝点,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夏眠这才结束了自己几近泄愤的动作。

    放下奶茶,她忍不住问玉琅清:“你怎么只买一杯?”害得她还以为她是在暗示自己,是她思想肮脏了,她以后一定改。

    “不太喜欢喝这些。”

    夏眠了然点头。

    医生,养生,健康生活。

    鳗鱼饭很快就上来。

    酥酥脆脆的鳗鱼盖在饭面上,颜色金黄,色香诱人。

    夏眠尝了一口后就顾不得和玉琅清聊天了,只埋头干饭。

    两人吃过饭又商量着买什么礼物,等买完还让店里的人帮忙送到了车上。

    坐进车里夏眠才觉得自己解放了。

    逛街真的太累了。

    一看时间,九点了。

    “去你哪里,还是去我那儿?”玉琅清发动车子,一边问。

    夏眠眨巴眨巴了下眼睛:“去我那?”

    她什么意思,今晚一起过夜吗?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来姨妈了呀。

    不过,两人分开住的话,明天要一起回去,确实有点麻烦。

    等到了家,夏眠还不太能搞清楚状况。

    礼物还堆在玉琅清的车上,明天回去直接把车一开就好了。

    而她的人,跟着夏眠进了屋。

    好在下班的时候夏眠回来整理了一下,房间里显得还算整洁。

    玉琅清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的在门口换了鞋后,第一件事是去洗手。

    夏眠从出门到现在没换过姨妈巾,感觉不舒服极了,和玉琅清说了声就拿起睡衣进去洗澡。

    等夏眠洗完澡出来,忽然闻到了一股辛辣味。她昨晚才闻过,很快就意识到是什么。

    走到厨房那,果不其然,玉琅清背对着她,衬衫袖子又挽起了些,正在把锅里的东西倒到碗里。

    夏眠心里突地涌起股莫名的情绪,只觉得鼻子酸得不行,她连忙避开脸,走到了阳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一碗红糖鸡蛋被放在了餐桌上,夏眠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回过头,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的玉琅清站在她身后,把一缕脸颊边的碎发归到耳后,眼镜遮挡了她的眸色,手上昂贵的手表闪着灯光。

    夏眠只听见她问:“有夹子或者橡皮筋么?”

    “我忘记带了。”

    “有。”

    夏眠去取了个鲨鱼夹给她,她记得平时见她都是用鲨鱼夹的。

    递给玉琅清之前,她还偷偷把夹子擦了擦。

    玉琅清接过,说了句谢谢,就在她面前双手举起,拢到身后,梳理起了自己的秀发。

    她举起手,衣服也跟着她的动作上拉。

    腰间的弧度越发明显,侧边还透出丁点肌肤的雪色。

    夏眠别开眼睛,没敢再看。

    等玉琅清夹好头发,叫她喝桌面上的红糖鸡蛋时,她才看回来。

    如果说放下头发的玉琅清是高贵不可近攀的大家小姐,那挽起头发的她就是睥睨一切的帝国公主。

    头发夹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线条诱人的锁骨也随之不受遮挡。

    松松垮垮的秀发,带着点慵懒的味道,只需要她一眼,就想臣服,生杀予她。

    可只有夏眠知道,这样的一个人,还会给她煮红糖鸡蛋。

    等在餐桌边坐下后,夏眠才意识到,她家里是有红糖,但是没有鸡蛋和生姜。

    夏眠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揪着自己裤腿,尽量稳住声线问道:“你,哪里来的鸡蛋和姜?”

    刚在商场也没买这些。

    玉琅清在她对面拿出了手机,听到她问只抬了下眼:“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区里有家生鲜超市。”

    所以,她在自己洗澡的时候又下去买了这些?

    夏眠拿起勺子,拨了一下碗。

    要不是自己闻到了生姜的味道,还以为她没放姜呢,姜渣被她过滤得干干净净。

    小小的碗里,还放了两枚鸡蛋。

    白白胖胖的蛋白,裹着里面圆圆的蛋黄,就静静的躺在碗里。

    夏眠越看,越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有两个蛋,满满的一碗,都是她的。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她吃东西的声音,玉琅清又抬头。

    发现夏眠低着头,她看不清她的神色,只知道她好像是正在和那碗红糖鸡蛋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不喜欢吃这个?”

    夏眠摇头。

    小声道:“喜欢,还有点烫而已。”

    随后,像小猫舔水一样的喝一口糖水。

    明明不是很甜,她却觉得甜得她难以抵抗。

    鸡蛋又嫩又滑,熟得刚刚好,外面一层已经成了蓬松的蛋黄,但是里面还有一点流心。

    夏眠喝了奶茶,又吃了鳗鱼饭,本来已经吃不下的,最后却把碗都舔得干净。

    夏眠喝完刚想拿碗去洗,对面的玉琅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手机,伸出手:“给我吧。”

    “没事,一个碗而已,我冲冲就好了。”

    玉琅清手却没收回去:“少碰点凉的。”

    夏眠固执的没给她,自己拿起碗起身:“大夏天的,这水哪能叫凉水。”

    玉琅清也跟着起身,看样子她也有她的固执。

    在到厨房的推拉门前,夏眠突然站定,回头,跟着她的玉琅清也停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一些甜腻撩人的气息忽然围绕了过来。

    夏眠的手暖暖的,指尖也是热的。

    玉琅清只感觉到有丝热度在自己脸上碰了碰,继而脸上一轻,眼镜被人取了下来。

    原本面前清晰的一切忽然都模糊了起来。

    接着,唇上一热。

    带着红糖的甜味,还有点生姜的辣味。

    “玉琅清。”

    “嗯?”

    “去洗澡吧。”

    第19章

    浴室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水蜜桃香味, 玉琅清洗澡之前看了一下环境。

    浴室不大,甚至没做干湿分离。

    墙壁上还带着一点未干的水汽,角落的置物架上有夏眠常用的用品。

    在这里, 才真正的让人感觉到,她进入了她的世界。

    浴室里的水声一停, 半躺在床上的夏眠赶紧钻进了被子里, 还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试图遮盖住自己。

    呼吸被薄被拥堵在小小的空间里, 整个人很快就热了起来。

    夏眠分不清是因为呼吸不畅被二氧化碳熏的, 还是因为想到了其他。

    刚喝了一碗红糖鸡蛋的她,浑身都被暖意围绕, 心也是暖的, 那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为玉琅清做点什么。

    于是, 她开口让她去洗澡。

    带着某种暗示。

    也是为了让她别和自己抢着洗那个碗。

    本以为她懂自己的意思, 谁料, 她竟然发出邀请——“要一起再洗一次吗?”

    “……”

    不对, 现在想想,她好像是懂自己意思的?

    “!”

    回想到这里的夏眠更用力的把自己往被窝深处再埋了埋。

    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叫一个刚洗完澡的人再一起……再洗一次。

    她还来着例假啊!

    夏眠在心里无声尖叫的时候,浴室门忽然打开。

    自己用惯的沐浴露香味随着打开的门往外飘, 飘进了藏在被窝里夏眠的鼻间。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这刻却又好像有些不对。

    水蜜桃的香甜味里,不知道怎么的带了些冷香,两种香气纠缠在一起, 密不可分,又意外的和谐。

    夏眠还盘算着自己刚下定决心这会儿又迟疑的事, 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很近,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她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被角忽然被人掀开了一些,玉琅清精致的面容和着新鲜空气出现。

    鬓角微湿,身上拢着一身水汽,居高临下的望着在被子里红着脸的她。

    看到那双潋滟含羞的眸子时,玉琅清也晃了一下神,眸子深处浮现出些什么,嘴里却是淡淡的道:“睡觉不要钻到被子里,容易窒息。”

    然后就起身,又出去了。

    夏眠咬着唇,从被子里爬出来了一点。

    看了眼旁边,是和自己一对的另一个枕头,在等着人过来,枕它。

    玉琅清把外面的门窗检查完,又关好了灯,才拿了杯水进来。

    她身上穿着夏眠提供的睡衣,是一套短袖衬衫和短裤,纯棉的,穿着很舒服,就是上面还有一只大大的黄色皮卡丘。

    夏眠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睡衣穿在她身上。

    她承认,给玉琅清拿这套睡衣的时候含有一点微弱的小心思,可为什么这人能把这种可爱风的睡衣,穿出一种,另类的禁-欲感?

    就好像她身上还无形的穿着扣到顶的白衬衫一样。

    难道是因为她体态太好,脊背挺得很直?

    夏眠琢磨不出来,只知道一件更为清晰的事,她没穿内衣。

    夏眠这里已经有两套玉琅清的衣服了,穿过,也都洗干净了,夏眠本以为她会介意,还想给她拿一次性的,谁料,她自己说起了这两套。

    她总觉得玉琅清有点洁癖,现在看,似乎又不像。

    “还不困?”玉琅清走到床的另一边,问了一声躺在被窝里露出脑袋眼睛一直闪躲自己目光的夏眠。

    夏眠不知道怎么回。

    说自己困,她其实还没困。

    说自己不困,又好像别有心思。

    “要喝水吗?”

    好在玉琅清也不是非要她回答,像是只随口一问而已。

    本来不想喝的,她这一说,夏眠就想喝点了。

    半坐起身,夏眠接过玉琅清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两口。

    等她喝完玉琅清把水杯放在她那边的床头柜上,转身对夏眠道:“我关灯了。”

    夏眠点点头,跟她说了一下开关的位置,自己又把她这边的小台灯打开。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开点灯,但是夜灯的灯光太暗,于是她会开台灯。台灯能调亮度,也不会很亮。

    顶上的大灯被关了,只余夏眠这边的小台灯在散发着光辉,眼睛还不太能适应骤然的光线变化,眼前随着灯一关而一黑。

    夏眠平躺着,感受着旁边玉琅清的气息,脑海里放映的全是上次她们同床共枕时的画面。

    她的床是一米五宽的大小,两个人被迫离得很近。

    夏眠还在回忆当时玉琅清的动作,就感觉到一只手探了过来,像回家一样熟练自然的捏了捏她不存在的肚腩。

    夏眠:“……”

    她下意识的肌肤绷紧,飞快的抓住不打招呼就闯进来毫无礼貌的家伙,而那主人还十分的关怀的问:“你来例假肚子会痛么?”

    旁边的玉琅清侧躺了过来,面向夏眠,低声问。手被禁锢住了,她也没反抗,任由夏眠抓着。

    昏暗的环境,莫名的窒息感丛生。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夏眠却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了。

    肯定是因为她太怕痒了。

    夏眠暗暗想。

    “不,今天不痛了。”

    她小声的回道。

    注意力停在自己抓住的手上。

    平时感觉她的手像是永远都凉凉的,今晚却意外的温暖。

    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的手暖,才敢捏过来?

    玉琅清没再说话,夏眠却感觉到她又睡过来了一点。

    她浑身僵硬不敢动的时候,耳边忽地响起了对方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夏眠这下,是真的窒息了,已然忘记了如何呼吸,而对方靠近的那边耳朵还在发麻。

    麻意顺着耳根涌上太阳穴,最后化成了酥感,耳朵热烫得人心慌。

    “睡觉还穿内衣?”

    她问。

    自己明明一直躺在被子里,她怎么知道自己还穿有内衣?她又没上手过。

    夏眠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坐起来喝水了。

    “嗯……忘记脱了。”

    夏眠说着趁机往旁边又挪了挪,然后拱起腰,背过手去脱。

    等她把bra往自己那边的床尾一扔,刚躺回来,她就突然被旁边的人迅猛摁住,接着冷香侵袭,整套动作又快又凶。

    “唔……”

    呼吸毫无征兆的被人剥夺,夏眠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随后唇上就被人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她不敢动了。

    这个吻来势汹汹,又悠转绵长,直到夏眠感觉到自己唇瓣发肿发烫,那人才又躺了回去。

    一手把自己摁进了她的怀里,安抚性的轻拍了两下她的背部。

    “睡吧。”

    这声,又哑又沙。

    夏眠心跳得飞快,浑身细胞都被唤醒了,被窝里全是躁动。

    这谁睡得着。

    她是来例假了,但是玉琅清没来。

    乐于助人四字说,赋予别人快乐,自己也会快乐-

    零点,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到了。

    中秋节总爱下雨,像是知道人们要赏月,故意给人添几分曲折,不让期待的人们太过容易得到。

    这样,要是能顺利赏到月了,才会觉得庆幸。

    和满足。

    中秋悄然而至,酝酿了两天的雨,半夜忽然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雨声被紧闭的门窗隔绝,只余雨珠一滴一滴的打在玻璃窗上。

    窗外屋檐雨下无处可躲的不知名小花小草,也被雨水打湿,打得花瓣七零八落,草叶飘零,垂头丧气,不过待阳光出来,一切又会焕然一新。

    屋内空调在呼呼运转,和炎炎夏日的热气、房内溢出的燥感做斗争-

    夜雨之下,安然屋内,非常崇尚公平的人和夏眠商量,像是生怕夏眠会吃亏一样。

    “要不这样,以后,一人一晚?”

    此时困困顿顿失去思考力的夏眠应了声,总觉得这个“公平”好像有漏洞,但是困倦的她,没能及时思考出漏洞在哪里。

    夏眠宛若虔诚的信徒,看见了信仰的真颜,越发臣服。

    “夏、眠。”

    “嗯?”

    听说如果信仰到了极点,会步入疯魔。

    “中秋快乐。”

    “这是我们第一次过中秋。”

    夏眠觉得,她现在就是到了这个地步。

    夏眠睡着了。

    趴着的睡了过去。

    隐约间感觉到有人脑袋压在了自己肩头上,拥着她和她一起入眠-

    早上夏眠是被闹钟叫醒的,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思考的能力才入体。

    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那边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在。

    她又坐了会儿,赤着脚去拉开窗帘。

    下了一夜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但外面还是湿的,混着热度,让人看着就感觉到黏腻。

    空调被人调高了一些,夏眠只穿着睡衣,刚从被窝里出来还是感觉到有些冷。

    夏眠随手关了空调,又开了窗通风,看了一下时间,九点零五分。

    她拿起衣服想先去洗个澡,路过还带着热气的凌乱床铺时,脸上忽然一烫。

    这湿热的天气,今天,该换一套床上用品了。

    快速的洗里个澡出来,夏眠先把被褥给换了,本以为玉琅清在外面客厅,可等她抱着床单去阳台扔洗衣机里时才发现,玉琅清没在家里。

    夏眠皱了皱眉,又回房间,手机里有玉琅清发来的信息。

    “我回去拿点东西,要吃什么早餐?一会儿给你带回来。”

    七点多发来的。

    她怎么起得这么早?

    夏眠扔开手机揉了揉脸,又平复了下心情才回道:“你看见有什么就随便买点吧,家里也还有面包。”

    回完消息她就去收拾自己。

    今天不只要去湖净路,还要去滨山,她不为去湖净路打扮,也要想着去滨山得穿得得体些。

    想到湖净路,夏眠面色沉了些。

    她不是早就明白一切了么。

    心不怀期待,别人做什么都不会有太多的触动。

    不过今天有玉琅清在,想来,又能看到很多虚伪的表情了。

    第20章

    夏眠换好衣服刚在梳妆台坐下时, 玉琅清回来了。

    她回家换了身烟粉色的裙子过来,裙摆有些A字的弧度,显得腰细腿长, 气质少了几分清净,多了丝冷艳。

    长卷发披在背后, 连每个卷似乎都带着精致的味道。

    夏眠给她开了门, 她把手上刚买的早餐递过来。

    一杯现打玉米汁, 两个水煮蛋。

    “吃点垫垫?”

    夏眠小声说了句谢谢, 也没去化妆了, 先吃早餐。

    她在餐桌边坐下,手上剥着蛋, 眼睛望向玉琅清。

    玉琅清进来洗了手, 就在沙发上坐着,眼镜架在鼻梁上, 很认真的拿着手机看。

    两人一时无言。

    看她这正经得像在开什么大会似的模样, 要不是忙碌了一晚的身体还有些酸软, 夏眠都快以为昨晚在自己身下的那人是她梦里的自我杜撰。

    所以她昨晚为什么不回家反而来自己这边, 然后今早又早起回去换衣服?

    难道就为了留下来给她煮个红糖鸡蛋,再让她伺候一晚?

    也不对,伺候的事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应该不在她的计划里, 她原先可是叫自己说, 睡吧。

    夏眠不敢去细想。

    “你不吃吗?”夏眠问。

    玉琅清抽空抬头,淡淡的看了眼她:“我吃过了。”

    夏眠懂事的没再问,吃了两颗水煮蛋又喝了半杯玉米汁, 她就饱得差不多了。

    “你收拾好了?”

    进房间化妆的时候夏眠又问了句玉琅清。

    对方嗯了一声,可能怕她有压力还道:“不着急, 还早,你慢慢来。”

    她话是这样说,但人在外面坐着等了,夏眠也不好磨蹭,十一点就收拾完毕,和玉琅清出发湖净路。

    今天虽然没下雨,但天上还是笼罩着一层乌云,遮盖住了太阳,像是在酝酿下一场雨。

    就算是阴天,气温依然高,还没有一丝微风。地上的水汽早被蒸发完了,只余热度烘人。

    黑沉沉的天让人心情也跟着沉了起来,路上,夏眠想了想,还是开口:“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家的情况……我其实还有个妹妹。”

    夏歆今天肯定是在家的,玉琅清又还没见过她,夏眠就自觉把自己的家庭结构说了一下。

    玉琅清目视前方,专注开车。

    今天节日,大家可能都去走亲戚,路上的车还不少。

    “嗯。”

    其实在还没和夏眠见面之前,夏家的情况就全都摆在了玉琅清的面前。

    去首都开研讨会的时候,她没在酒店里注意到夏歆,还是上飞机后她盯着自己看,和她对视了一眼,发现她的眼形轮廓有些熟悉,心才有猜测。

    “她这学期刚刚大三,平时在首都上学,所以你当时你没有见到她。”

    当时,也就是两家会面的时候。

    事情过去得有点久了,夏眠不记得那会儿他们有没有提及过夏歆的存在。

    为了以防万一,就算说过了,她再多说一次也不是什么问题。

    玉琅清沉默了会儿,忽然道:“她比你小很多?”

    她既然知道夏歆的存在,就也知道两人的年龄差,不过是故意这样问。

    在听到夏眠回答说差六岁时,玉琅清又顺着道:“关系亲厚么?”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问。

    夏眠垂了垂眸,随后眸子看向窗外:“我小时候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后来十几岁才到云城,接着就是一直读书,和她没什么相处的时间。”

    说这么多也就只有一句话。

    两人没什么浓厚的姐妹之情。

    玉琅清猜到了。

    “奶奶?”

    她轻轻念了下这个称呼。

    夏眠上车后忘记连蓝牙放音乐了,玉琅清也没动,于是车里很安静,她的这两个字说得很轻,却也飘进了夏眠的耳朵里。

    “嗯,她早些年去世了。”

    夏眠缓缓道。

    “抱歉。”

    到路口红灯了,玉琅清的车速慢了下来,抽空看了眼旁边的夏眠。

    她侧对着自己,面部看向窗外,玉琅清看不清夏眠现在是什么表情,只听见她道:“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没事的。”

    十年,早已抚平了很多难过。

    也包括失去亲人之恸。

    十年?

    玉琅清握着方向盘的手,食指抬起,又落下,若有所思-

    和夏眠昨晚说的时间刚刚好,两人到湖净路时,十一点半。

    这边虽然是老街,但近些年居民也翻修过自己的住房,添了很多现代的气息,只是也还留有一些古朴的建筑规格。

    夏家也可以说得上是个小别墅。

    进门有点院子,围墙上有两棵爬山虎,正厅大门在稍侧边一点,门前还有几级台阶。

    两人车刚停好,门就被打开,崔女士亲自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望着两人。

    “琅清来了,外面热,快进来。”

    语气亲昵,和蔼。

    夏眠下车的动作微妙一顿。

    下一秒才继续动作。

    后备箱的礼物玉琅清已经分好,一边是拿回玉家的,一边是拿来夏家的。

    夏家那边的数量更多一些,不过多也是多些月饼和水果等节庆礼品。

    玉琅清和夏眠说过了,玉夫人叮嘱过玉琅清,叫她不要买那么多月饼和水果,家里别人送的都堆满了。

    玉琅清站过来和崔女士打招呼,矜贵有礼,却没有多热络:“好久不见,阿姨。”

    崔女士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厚,想迎着玉琅清进屋,却见她又回头过去帮夏眠拿礼物。

    见状,崔女士喊了句陈姨,说让她来拿,叫两人直接进屋就行。

    夏家一楼做挑高设计,客厅大约有十米高,可以直接看到二楼走廊。

    玉琅清刚进门,就感觉到了一道目光落下。

    她抬头,看到了在二楼栏杆边上居高临下望着她们的夏歆。

    玉琅清淡淡的收回目光,宛如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

    还没进到客厅,一身家居服的夏主任也走了几步出来,和玉琅清打招呼。

    “琅清来了啊。”

    玉琅清规矩的喊了声:“主任。”

    “在家里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夏经安保养得很好,身上还带点书香气息,只是额前的发际线还是不可避免的往上移了些。

    “就是,既然到家里了,那就是家人了,不用叫这些虚名。”崔女士在旁边接过话茬,让两人到沙发上落坐。

    沙发茶几都比昨晚收拾得干净,连靠枕也规矩的摆放着。

    一直没夏眠说话的份,她也不在意,把手上的礼物都放到茶几上,她挨着玉琅清坐下,听着三人聊天。

    也不能说是三人在聊,都是崔女士问,问问玉夫人玉先生的情况,玉琅清答,夏主任偶尔插一句,发表自己的见解。

    气氛看起来倒是挺好。

    过了会儿,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

    几人抬头看去,是夏歆正慢慢的从楼上下来。

    她穿了件有点像绸制的吊带长裙,身材显露无遗,放着头发,多了几分柔意。

    她的脚还没好全,下楼梯要一步一步的来。看见她下来崔女士连忙起身,去扶她。

    夏经安见到她还跟玉琅清道:“琅清应该见过阿歆了吧,那天她扭到脚,我正好不在院里,就让她去找你了。”

    旁边的夏眠闻言眸色一动。

    玉琅清没有跟她说过这事。

    自己还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谁成想,人家见都见过了,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而她刚才还在车里跟人介绍。

    又想起她问自己跟夏歆的关系深厚与否,而自己的回答,像是在,诉苦。

    好像小丑。

    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涌上来,夏眠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就听见旁边的玉琅清不急不缓的开口。

    “抱歉,每天见的病人太多,没记得。”

    她这像是没有情商的话,可没让人听出来她有多大的歉意。

    按理,就算自己真的不记得了,这会儿不也应该就这话口说下去的吗,怎么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自己——没记得?

    夏经安脸上儒雅的笑容一僵。

    那边本意是想看到玉琅清见到自己露出错愕样子的病美人般出场的夏歆也愣了。

    没记得?

    她怎么会不记得自己?

    她还问过她要微信,这距离她们上次见面才过去几天,她又不是长的大众脸,见过她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而夏眠:“……”

    萦绕在心口的不知名情绪,刚来到半路,就这样被人在路上给遏制掉了。

    她低头,借着拨了拨额前碎发的动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夏眠头一次,觉得不爱说话的玉医生,还挺有自己的聊天个性的。

    嗯,玉医生日理万机,怎么可能知道夏歆的存在还故意套自己的话呢。

    饶是崔女士,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比嫂子当着面的说她不记得自己见过小姨子更尴尬的事吗。

    好在夏经安又开口,打破沉静。

    “说得也是,院里每天那么忙,琅清一天要接诊不少病人,加上那次我也没让人说清楚,是我没考虑周到了。”

    接着又对夏歆道:“阿歆,过来跟你嫂嫂打招呼,别以后在外面看见了都不认识。”

    夏歆屏着一口气,憋得自己脖颈上青筋都出来了。旁边崔女士还扶着她,她又不好做什么,只能忍着走过来。

    她是故意的,她肯定是故意的。

    一次,两次,三次,这个玉琅清,就差把不待见她写在脸上了,她以为她是谁,拽什么。

    “嫂子。”

    夏歆这声喊得干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话是怎么从牙缝里憋出来的。

    她眼睛又看向玉琅清旁边的夏眠上。

    夏眠就挨着玉琅清坐,看起来亲密,但实际两人根本没碰到,她也不插嘴,只安静的听着。

    看着跟个小媳妇一样。

    夏歆在心里嗤笑了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对于夏歆的问好,玉琅清只是嗯了声,真如第一次认识她般,从包里掏出了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她。

    “见面礼。”

    她态度虽然冷淡,但礼节上却滴水不漏,在玉琅清另一边坐下的崔女士也只当她是性子冷,忙示意夏歆去接。

    可这一刻,这个红包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红包了。

    夏歆觉得这是她对自己的无声羞辱。

    她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还是打算,就算记得也当不记得,把自己问她要微信之类的事当没发生过一样的掀过?

    明明她不记得,这事就这样翻篇过去,对谁都好,可夏歆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那口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堵得她想发火的气。

    “阿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谢谢你嫂子?”崔女士见她不动,催促道。

    夏歆又想起昨晚崔女士和她耳提面命的话语。

    “和玉家攀上关系是我们走运,要不是我跟阚郡交好多年,这样的好事根本不会落到我们头上。”

    阚郡就是玉夫人。

    “你明天对玉琅清客气点,卖点乖,玉家家大业大,你以后想干什么,有那么一个靠山在,谁敢给你不痛快?”

    看见玉琅清依旧举着红包,崔女士叫了声夏歆她还不动,气氛瞬间有些绷紧。

    崔女士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变成平时的冷硬,嘴上说出来的话却还带着点笑意。

    “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还害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