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倒V开始】 年少气盛……

    看见沈应醒来, 霍祁嘴角挂起温柔的笑容。

    “你醒了。”

    他伸手轻柔地抚着沈应的脸:“一觉醒来看见我是不是很惊喜?我在宫里听说文瑞驾回来一辆只装着你家小厮的马车,也是很惊喜。”

    “真没想到朕的禁卫军统领,竟然会和外人沆瀣一气, 串通起来欺瞒朕。”

    说到最后一句, 霍祁脸骤然沉了下来,原本温柔抚摸着沈应的动作, 变得轻佻起来。

    他的手指在沈应细嫩的面皮上划过。

    “不过禁卫军是太后的人, 与朕不是一条心也是正常的事。”霍祁又低低笑起来,“朕又岂会有这种奢望, 奢望人人都与朕一条心。”

    沈应怔怔望着他,眼神中半是迷茫半是惊讶, 呆呆愣愣地像是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

    霍祁有心逗弄他, 他慢慢凑近沈应捧起探花郎的脸颊, 压低声音蛊惑道。

    “那你呢?你与朕是不是一条心?”

    还未说完, 霍祁就先笑了起来。就像这件事是件极好笑的事,霍祁为了压抑自己的笑声, 甚至带动着整个身子都颤动起来。

    “朕想一定不是。若是的话, 你就不会逃了。”

    两人靠得极近,几乎是鼻息相闻。

    近到让霍祁看不清沈应眼中的情绪,他想沈应也一定看不清他的。

    这样很好。

    喜怒不露于人前,才是帝王。

    这还是你教我的,沈应你忘了吗?

    霍祁凝视着沈应的眼瞳,才想起……不对, 他不是忘了,他是根本没可能记得。

    ——因为这句话眼前的沈应根本没对霍祁说过。

    霍祁再度压抑着笑了起来。

    “朕其实真的很喜欢你……做这种傻事。”

    他揉着沈应的嘴唇,俯身在上面落下轻佻的一吻,霍祁直起身子看着眼前怔住的年轻人。

    眼前人是那么年轻, 那么的年少气盛,做事不考虑后果,只凭着一腔冲动行事。

    做出沈应绝不会做的胡涂事,却又是真正的沈应做出的事。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不同?

    真是让人着迷。

    霍祁柔声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要是真的跑了,你猜朕这次会怎么处置文瑞?又会怎么找你的家人算账?”

    他本意是吓沈应。

    但沈应闻言只是向他眨了眨眼,年轻的脸上仍有许多的迷茫。

    霍祁开始有些怀疑……这沈应不会真的摔坏了脑袋吧?

    刚才周兴好像是说过,这人淋雨受寒那天好像确实受了什么外伤,只是太医检查过后,说那外伤已经愈合,应是没什么大碍,霍祁才没在意。

    毕竟跟那些什么外伤比起来,风寒才是大病!

    但沈应要是真傻了,可就不好玩了。

    “你……”

    他伸手在沈应眼前晃了晃,却被沈应一把抓住。霍祁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沈应已经倾身撞了上来。

    唇上传来的湿热触感叫霍祁愣住。

    沈应已经缠住他,闭眸将自己献上。

    霍祁心中的火气奇迹般地不见了踪影,天地间忽的只剩下沈应近到模糊的面容,印在他的眼底,像拔不出去的眼中钉,也像揉不碎的旧梦。

    霍祁差点沉迷,他想要伸手搂住沈应,陷入那场旧梦中,却听到耳边传来沈应的呢喃。

    “别怪罪他们。”

    霍祁顿了顿,伸出去搂沈应的手也停了下来。

    才消散的怒火再度席卷上来,比一个时辰前他看到沈应虚弱地躺在床榻时还要汹涌。

    火势烧得冲天,足够燃烧掉世间万物。

    霍祁猛地推开沈应,将人扑倒在床上,用力掐住了沈应的喉咙。

    “霍、咳咳……”

    沈应挣脱不得,用力拍打着他的胳膊让他放手,霍祁却全不在意。

    “你用自己向朕求情?”霍祁怒极反笑,“沈应你也未免把自己想得太值钱了些,你以为朕真的在意你?”

    见沈应支撑不住,他才放开掐着沈应喉咙的手。

    沈应捂着脖子用力呼吸着。

    看到白嫩的颈脖上留下的紫痕,霍祁半点也不心疼地拉住沈应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身前。

    “我不过是拿你当玩物罢了。一副好皮囊而已,朕想要多少没有?少自以为是了!”

    他压低声音在沈应耳边说道。

    沈应都已经咳得说不出来话了,听到他的贬低却还是忍不住努力平复了呼吸,顶着沙哑的嗓子冷笑着反唇相讥。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不放我回金陵?还是你其实根本就舍不得我,现在不过是在嘴硬罢了,只怕夜里想起我要弃你而去,要难过得在被窝里偷偷哭。”

    霍祁怒火已经烧得冲天高,他还要往火上浇油。

    霍祁闻言直接冷笑出声:“偷偷哭?那我们等会儿就看看哭的到底是谁!”

    说着就扑上前开始扯沈应的衣服。

    “你干什么!”

    沈应吃惊,往床上躲了躲,跟他拉扯起来。

    “干什么?你刚才不是还在向朕投怀送抱,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矜持?”

    沈应都气笑了:“霍祁你有病是吧?我刚才投怀送抱你骂我不值钱,我们姓沈的就是再贱也知道要脸,我出门收点钱卖给别人,也好过在这里被你作践。”

    霍祁扳过他的脸,咬牙切齿说道:“你准备卖给谁,冯骥?那条跟在你身后的哈巴狗,我看你早就跟他有私情,你死了也想让我送他下去陪你是不是?”

    “何止。”

    沈应大笑起来:“除了冯骥,你舅舅何荣也是我的入幕之宾,还有你表兄何缙,你姓何的姓霍的一家老小,只要是男的我都睡过。你以为你有多特殊?也不过长了一张好脸罢了,论起床上功夫来比你舅舅可差远了。”

    “……”

    明明子虚乌有,偏偏他还说得煞有介事。

    霍祁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了,他真想捏着沈应的脸问问,他舅舅那个十几年不碰男人女人的老鳏夫,沈应还敢拿他跟霍祁比床上功夫?

    他舅舅恐怕连怎么为人宽衣解带都忘了。

    不过霍祁知道沈应一定回他,何必国舅解衣?他自己就会解带。不只解带,连带前戏,轻拢慢捻抹复挑,他沈应都可以帮国舅一起搞定。

    只要能把霍祁气死,沈应什么都敢说出口。

    还姓沈的都要脸,霍祁看他沈应恐怕连脸皮这东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气到极致,霍祁反而不想说话,还得是手底下见真章。

    两人在床上纠缠来纠缠去,却没注意外头的动静。沈应正拢着衣襟大骂霍祁无能,谁知只听撕拉一声,沈应肩头的衣料竟被霍祁直接扯烂了。

    两人俱是一愣,齐齐看向沈应肩上露出的白皙皮肉。

    又偏头对视一眼。

    沈应咽了咽口水,霍祁向他得意一笑,直接俯身咬了上去。

    “嗯——”

    沈应闷哼一声。

    房门忽的被撞开,周兴端着盆水跌进来,大声叫着:“热水来了!”

    余松还在后面试图拉住他:“祖宗,您现在不能进去!”

    可惜傻小子力气大,最后的结果只换来两人一齐跌入房中。

    床上两人登时僵住,转头向门口望来。

    房门大开,床上的景象登时落入屋外守着的众侍卫眼中。

    虽然这两位的床头话他们刚才也听得不少了,但此时亲眼得见还是颇为冲击。

    众人都愣了愣,才想起转身回避。

    余松狼狈地从地面爬起,想要拉周兴离去。谁知周兴是铁了心要装傻,端着已经跌空的水盆闹着要为沈应洗漱。

    霍祁从床上爬起来,顺手用被子遮住了沈应。

    “你大哥是病了又不是残了,哪里需要你来帮他洗漱?”

    霍祁整理着衣衫,嘲讽了周兴一句。

    周兴小声嘟囔道:“陛下难道不许我孝顺兄长?”

    余松都在暗地里为这小孩的不知死活拍额。

    见周兴死活赖着不走,霍祁也没兴趣当着小孩的面继续下去。他本来对沈应逃跑的事也没多生气,气的不过是沈应不识好歹。

    霍祁舔了舔嘴唇,血腥味在他嘴里荡开。

    既然沈应已经尝了教训,他也不必真把人弄出好歹来。

    霍祁整理好衣服,回头望着沈应笑了笑。

    “朕回头再来看你。”

    倒是又披上了他温柔好情人的外壳。

    沈应:“……”

    霍祁也不管沈应理没理自己,柔声安抚了几句,就带着余松走了。不过门口的侍卫却没跟着他走,看样子沈应是要被他软禁在府中了。

    待霍祁走后,周兴才慢吞吞地走到沈应床边坐下。

    眼睛瞥了一下沈应肩上流血的牙印,周兴又羞又怕地低声说道。

    “我以为你们只是吵架了,谁知道他竟然是这种人。”

    原来沈应晕倒后,周兴忆起他上回淋雨受伤,大夫说起他头上的伤势可大可小,不要看外伤痊愈了就轻易忽视。

    周兴怕兄长真的出事,又觉得沈应和霍祁只是在闹别扭,便才做主将沈应送回京城求医。

    谁知居然是送羊入虎口。

    想起刚才在院中听到的话,周兴都不好意思再提。

    沈应却是没理他,呆愣了半晌忽然问起:“家里留下的人怎么样?皇帝没为难他们吧?”

    “没有。”周兴摇头,“听余公公说,他……陛下只派人去追我们了,没对其他人怎么样。”

    沈应又问:“文瑞呢?”

    这下周兴支吾起来,好半晌才说道:“听说文统领被罚了三十鞭,当着整个禁卫军的面罚的。”

    沈应叹息:“本来也逃不掉,倒是连累他了。”

    周兴忙说他已经让人送了上好的药物和补品过去。

    沈应点了点头,又是半晌不语。

    两兄弟就这样在屋中沉默着,最后还是周兴憋不住开口问道:“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等转机了。”

    “啊?就这样干等着?”

    沈应瞥他一眼,嫌弃道:“别哭丧着脸,最差不过是陪他睡觉,我又不是没跟他睡过,没必要现在开始装贞洁烈女。”

    他这坦荡的,周兴都不知如何回他这话,只能反问他。

    “那你刚才骂那么大声做什么?难道是情趣?”

    “……”

    第 28 章 皇室秘辛

    霍祁倒真没食言, 在那之后果真时常来看沈应,但沈应、周兴连带府里的家仆却都被他软禁在府中,吃穿用度都是看守的侍卫帮忙采买送进府中, 有时沈应都恍惚, 自己这是……

    ——被囚作了禁脔?

    就是雷劈沈应一万回,他也没想过成宗皇帝和林昭将军的事, 会在他和霍祁身上重演。

    当年林昭将军也是被成宗囚在宫中, 最后不堪受辱自尽身亡。听闻林将军当年还做过武宗皇帝的侍君,成帝子夺父宠已是不伦, 谁知最后还逼死了林将军,简直是暴君所为。

    沈应当年跟霍祁相好的时候, 怎么就没想过这男人骨子里流着跟暴君成帝一样的血, 早晚可能会把他关起来, 还把他的马流放。

    “他跟几匹马较什么劲?”

    听到管事来报, 昨日霍祁路过马厩,看到马和旁边的马车, 就想起沈应差点跑回金陵的事, 一气之下就把马厩的马发配到了边疆去做苦役,还让人把马车劈了给厨房当柴烧。

    “放屁。”沈应骂道,“他分明就是看中了我的大宛良驹,才借题发挥,什么让马去做苦役?我看他一定把我的马送到军营做战马去了。”

    管事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但不敢直说, 只能讷讷点头。

    “能被陛下看中,也是那几匹马的福气。”

    沈应:“狗屁的福气,当个皇帝比土匪还不如,派人来看守我, 结果还要我这个被看守的人出钱供他那些侍卫吃喝,他干脆来我府里抢钱算了。”

    所以沈应还是自己花钱,给霍祁当禁脔。这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就是沈应自己都觉得,他这也未免太倒贴。

    可关键也不是他想贴的,是霍祁那厮自己上来抢的。

    想起那厮现下在外头风流快活,沈应却要被关在屋子里连马都不能骑,沈应就怒火中烧。

    管事虽向来知道他胆大,但听到他说皇帝抢钱的话,还是大惊失色。

    “少爷这话可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沈应摇头,“下回撞上余松,你直接问他要钱,我就不信皇帝真穷到连他自己的侍卫都养不起了。”

    管事暗自嘀咕我可没那个胆量,去找御前太监总管要钱。

    看着沈应面色不虞,管事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少爷今日动怒,可是因为那陈探花?”

    会试前不久放了榜,霍祁在发榜第二日的殿试中,亲笔点了一位姓陈的举子为探花郎。据说那位陈探花不过二十出头,长得那是个如花似玉跟朵花似的,琼林宴上皇帝见到陈探花亲口赞了一句‘有当年沈郎风采,不愧为探花郎’。

    沈郎是谁?前科探花,翰林编修,皇帝相好。

    霍祁当着琼林宴满院进士,说陈探花有沈应风采。

    这叫什么?这叫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既然路人都知道了,自然也有人把这话传到被软禁在府中的沈应耳朵里。

    沈应不要猜也知道,这话肯定是霍祁故意让人传进来气自己的。

    此时听管事提起此事沈应眼珠一转,冷笑道:“他要招谁当探花是他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要是沈应真的为此事生气,岂不是遂了霍祁的意?

    沈应才不会让霍祁那般得意,他让管事不要多想又扔下一句‘照管好家里’便转身离去。

    却不知管事在他身后摇头感叹,再与你没关系,你不照样还是生气了。

    唉,情这一字,真是难解。

    管事边感慨着边回了书房,沈应则是走了几步,见到后院烟雾缭绕,还以为家中起火了,忙一路寻过去,走到厨房才发现是厨娘并几位小厮在烧马车拆下的木料。

    他们说是霍祁吩咐让厨房今日内要把这些木料烧完,但厨房也用不了这么多柴火,只能挪到厨房的院子里烧。

    沈应听完都不知该说什么好。罚马去做苦役,罚厨娘烧柴火。

    这人也未免太能折腾人?要是霍祁此时站在沈应面前,沈应恐怕会忍不住再问他一句:‘霍祁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算了,还是别问了。沈应想了想,以现在霍祁的疯癫程度,保不齐会笑嘻嘻地回他一句‘我还以为你早就知晓我的病况’。

    他在院门处站了一会儿。厨娘见他不走,以为他是饿了,忙上前问。

    “少爷可要用些什么?灶上的火还没歇,我这就给您做上。”

    沈应先是摆手说不用,但转头想想又觉得回屋待着也怪无聊的。他本就年少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不管在金陵还是京城中,他最爱的就是与朋友交际往来。

    现在霍祁把他关在府中,还不许他与人来往,这种处罚对沈应来说,真不如直接罚他三十大板给他一个痛快。

    沈应不想回屋,见院中火势旺盛,他偏头想了想。

    “李婶子,你帮我找点肉出来,我要烤肉吃。”

    “好,少爷我立马弄。”厨娘一口应了,忙吩咐帮厨准备食材又问沈应要在哪里烤。她以为沈应就是一时兴起想吃烤肉,谁知沈应直接向她指了指院中燃着的火堆。

    “就在那烤。”

    “……”

    众人来回看看火堆和沈应,不禁一阵失语。

    谁不知道霍祁让烧马车,是给沈应难堪。沈应居然还要在这火堆旁烤肉。这府中人谁能不说一句,他们家的大少爷真是想得开。

    厨娘忙带着人去准备,霍祁让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火堆前发呆。

    伺候他的小厮山溪以为他是心情郁闷,忙凑到他身旁逗趣。

    听他说了几个穷秀才的笑话,沈应停下思考,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山溪乖,以后别跟玉垒学烂笑话了,他是逗你玩的。”

    山溪:“……”

    少爷,其实我觉得我讲得还挺好的。

    “少爷刚才是在想什么?”

    山溪决定绕开沈应对自己笑话的嘲讽。

    沈应看着跳动的火焰问道:“山溪,你说庄周梦蝶,梦中不知自己是庄周,蝶梦庄周,梦中也不知自己是蝴蝶,那蝴蝶和庄周究竟要怎么才能分清真假?”

    “……庄周是少爷的哪位朋友?我怎么都没见过?”

    山溪疑惑。

    沈应:“……”

    忘了府中的小厮里,除了玉垒当过他的书童读过两天书,其他的能写对自己的名字已经了不得了。

    沈应闭眸揉着眉心指火堆:“烤肉去吧,多吃点。”

    能吃也是种福气。山溪乐呵呵地应了,拿起厨娘用铁签串好的羊腿肉往火上烤,沈应无聊地用铁签撩拨着炭火,又琢磨起成帝和林昭将军的事。

    若说他和霍祁现在是在重演成帝和林昭将军的事,那接下来故事的发展走向就该是他不忿受此大辱,在被囚禁的住所自尽身亡,霍祁装模作样地怀念他几年,然后又恋上新的将军、额不对是新的探花……

    算了还是将军吧。霍祁会如成帝一样,恋上更年轻的将领易将军,明明已经忘记旧人,还要跟新人玩替身游戏。

    沈应撑着下巴想。

    天桥下说书的还说当年成帝曾对易将军说过‘你在马上更像他’这种话,霍祁会怎么对陈探花说?

    ‘你当探花更像他?’

    沈应被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来府上看他的霍祁,一路从他的房间寻到厨房,见到就是沈应满脸嫌弃地对着火堆搓手的场面。

    “这是怎么?被虫子咬了?”

    霍祁慢悠悠地走进院门,众人立即向他行礼,唯有沈应坐着动也不动。霍祁随手免了其他人的礼,又向四周扫了一眼,身后的余松立马会意让人给他抬把椅子来。

    “诶不用椅子,”霍祁向山溪摆手,“跟你家少爷一样的板凳就行了。”

    沈应坐在小板凳上瞥他一眼:“陛下说笑了,我这样的人哪里配跟你平起平坐。”

    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把自己身下的板凳拿给了霍祁,沈应又起身往厨房走了几步,从厨娘手中接过了一根新的小板凳。

    两人坐在一处看山溪烤肉。

    霍祁假装不知道这火是自己让烧的马车木料燃起来的,只笑嘻嘻地问道。

    “朕刚才在院外瞧你望着火堆一脸沉思,你刚才在想什么?”

    沈应自然不可能跟霍祁说,他在想霍祁移情别恋陈探花的事,不过也总有可以说的地方。

    沈应向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向霍祁说道。

    “我在想……当年成帝移情别恋易将军的时候,可有想过如果早知会爱上旁人,当年放林将军一马,或许还能为国家留下位将才。”

    霍祁:“……”

    你这一天天的,能想点正事吗?

    不过他还是站在一个皇帝的角度老实帮沈应解惑。

    “你想多了。”霍祁道,“当皇帝的,从来都是既要又要,当年就算易明跟林昭同时出现,他也只会二美兼收,何况……”

    霍祁也向四周扫了一眼,同时凑到沈应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这事是皇家秘辛,我只告诉你一个。”

    说完这句,他就停了下来。

    沈应被挑起兴头,根本按捺不住心中好奇,侧首看向霍祁主动开口相询:“是什么?”

    两人耳鬓厮磨,显得无比亲热。院中其余人都不敢向他们投来目光。

    霍祁笑:“我听宫中老人说……那易明将军长得跟林昭将军如出一辙。”

    沈应听他说的还是天桥下老一套的替身说法,不由嫌弃地撇撇嘴:“我知道这个,所以才有人说易明将军只是成帝陛下找的替代品。”

    但有史可见,或许是因为对帝王的顺从,易明的待遇可比林昭好上太多。

    霍祁又神秘一笑,自得道:“你说的只是外头人胡乱传的谣言,我听的可是经历者的亲口讲述。”

    讲个皇室艳闻,居然还给他讲出荣誉感了。

    沈应白他一眼,忍了忍还是开口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易将军和林将军怎么会长得那么像,难道他们是亲兄弟?”

    霍祁向他比个噤声的手势,贴在他耳边说道:“听老宫人说那易明将军根本就是林昭将军假扮的。”

    沈应震惊,哪想得到这事居然真的是一件皇室秘辛。

    “那……”

    沈应用手指着霍祁,吃惊到不知该问什么。

    霍祁抬手握住他的手指:“就是你想得那样。”

    “原来如此。”

    沈应长出一口气,向霍祁点了点头。

    成帝虽是始终如一,霍祁却想二美兼收。原来如此。

    第 29 章 后位

    霍祁来沈府当然不是为了来给沈应讲艳闻的。

    虽然自沈应被囚禁起, 他天天没事就跑来在沈应跟前碍眼,但他今日来确实是有事要跟沈应说。

    厨娘亲手奉上灶下烤好的羊肉,霍祁尝了一口说道:“味道不错。”

    得皇帝赞赏, 厨娘激动地跪地叩拜。霍祁笑着从沈应身上摘下荷包, 将里面沈应日常留来买糕点几两散碎银钱都赏给了厨娘。

    厨娘捧着碎银对霍祁拜了又拜,直到霍祁叫她免礼离去, 还将那几粒碎银捧在头顶。

    沈应看李婶子这样子, 估计这几粒碎银以后成婶子家传家宝的概率,比被用出去的概率要高得多。

    看着霍祁用自己的钱邀买人心, 沈应抱胸冷眼看着他。

    霍祁拿着荷包回头,撞上他锐利的眼神, 状似尴尬地拍了拍手掌。

    “我今日出宫出得急, 身上没带钱。”

    说完他想把荷包放回沈应怀里, 沈应躲开他伸来的手。

    霍祁见状耸了耸肩, 反手把荷包塞进了自己怀里,笑嘻嘻地向沈应说道:“别生气, 朕今日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沈应立马心生警惕:“什么好消息?”

    “真的是好消息。”

    霍祁让沈应别害怕, 说是这个消息一定会令他高兴。

    沈应冷笑:“陛下上次带给我的‘好消息’是你流放了我的马,不知道今日这个‘好消息’是又打算流放谁?”

    他的怒火直冲霍祁,令霍祁都不得往后让让,只怕他又跳起来当场给自己两拳。

    不过霍祁也猜到沈应今日的火气为何这般大,他低头笑了笑。

    “你今日火气好大。”

    霍祁不知死活地调侃了一句,在沈应暴起前他又开口说道。

    “我今日下旨封了你母亲一品诰命。”

    沈应愣住。

    “怎么样?朕没骗你吧, 真的是好消息。”

    霍祁笑意盈盈地说完,见沈应半晌没反应,又抬头向院中众人说道:“你家主母封了诰命,你们难道不高兴?”

    院中厨娘小厮并小丫鬟都是周府的家仆。主母被封诰命, 他们自然与有荣焉。霍祁一问,众人立马跪下叩谢圣恩。

    小山溪连烤肉都不要了,直接把肉串扔到火堆里,跑上来跪到最前面先叩谢皇恩,又向沈应贺喜。

    霍祁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当即鼓掌叫好起来,撺掇着沈应打赏众人。

    沈应真被霍祁这一言不合,就撒自己钱的无耻行径气到。

    他站起身来,拉了霍祁一把:“你究竟搞什么鬼?”

    这无缘无故的诰命,叫沈应摸不着头脑。

    虽说母亲得个封赏总不是坏事,他也觉得他的母亲受得起这个封赏,毕竟当年若不是沈家从中作梗,他母亲早该得个诰命。

    现在十九年过去,这个诰命头衔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母亲头上,沈应也不禁感叹这何尝不是一种命中注定。

    只是因着这事是霍祁起的头,沈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霍祁被他拉得一个踉跄,院中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也一下僵硬起来。众人看了看他们二人,顿时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霍祁稳住身体,假模假样地揉着沈应刚才拉过的地方。

    “怎么又生气了?”霍祁委屈道,“这我确实不懂了,我封了你母亲做诰命还特意来告诉你,怎么反而让你不高兴了。我做错了什么,你总要说出来,我才能知道。”

    沈应瞧众人都隐隐在点头附和霍祁的话,知道他一套操作下来已经邀买了人心。

    府中家仆本就不知道他与霍祁的矛盾,都只当他二人之前是寻常拌嘴,结果霍祁都主动要求和好了,沈应还闹着要远走金陵,这才彻底把霍祁惹怒了,将众人囚禁起来。

    现在霍祁再度主动向沈应示好,还封了他们主母做诰命。

    在他们看来作为一个皇帝,霍祁的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反倒是他们少爷非要与皇帝闹脾气,迟迟不领情,可真是自讨苦吃。

    沈应看着众人的表情,都不敢想象今日过后,府上又有多少人会来劝他不要跟霍祁置气。

    这厮如今可真会邀买人心。

    沈应气得牙痒痒:“要是不说,那以后就都别说了。”

    沈应对着霍祁扔下一句,转身大步走出了院门。

    霍祁最近特别爱看他气鼓鼓。

    他笑盈盈地慢步跟沈应在后面,缓带轻裘、雍容华贵,若是再给他一把折扇,看上去倒真像京中那些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哥。

    沈应一路走一路气,走到房中已经大致想通霍祁想要做什么。

    他与霍祁都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对朝政向来洞若观火。差别只在于,愿不愿意掺和进去罢了。

    他知道这次科举过后,霍祁在文臣、士子中的大涨,新科进士又都是天子门生,实实在在的皇帝党。

    若是让他们再发展两年,等皇权势力稳固,霍祁便有了和内阁一争的资本。

    但朱泰来的辞官,打破了朝堂上的平衡。

    现在罗屏为了首辅的位置,疯到连儿子都预备拿来献祭。而礼部尚书郭敏学在何荣撺掇下原本都已经半倒向霍祁这边,结果看到首辅位置空缺,又开始待价而沽。

    现在百官已经化作饿狼,就盯着霍祁手里那块肥肉。

    霍祁若是对首辅之位另有打算,就只能想办法转移他们的注意。

    而沈应和他母亲这从天而降的一品诰命就是霍祁抛下的饵料。

    霍祁跟着沈应走进房中,已经想通全部关窍的沈应恼火地拿起书桌上的书,兜头向他扔去。

    “你有什么算计尽可冲着我来,动我的家人算什么本事。”

    霍祁侧身躲过飞来的书,转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沈应,他笑了起来。

    “这话说得太没道理。我送你家一个诰命,你不感恩就算了,还说我在算计你的家人。沈应会不会是你把我看得太低了,我其实可能并没有那么坏呢?”

    沈应被气到嘴角都开始抽搐。

    “那不如陛下告诉我,周家只是商贾之流,我母亲也没有立下过什么于国于民有利的功绩,我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也不配封赠父母,陛下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封我母亲做诰命?”

    “芝麻绿豆的小官?”霍祁笑,“你嫌自己的官太小?那你想不想换个大点的官做做?”

    霍祁话中的暗示,让沈应心脏漏了一拍。

    “你是说……我……恐怕不太行。”

    不管霍祁是怎么打算的,但沈应对首辅之位是真没兴趣,他连在翰林院当个编修都懒懒散散地不愿去,让他进内阁处理朝政大事?霍祁还不如关他一辈子算了。

    沈应吞吞吐吐地回绝着霍祁。

    霍祁疑惑:“你不行?你不想当皇后吗?”

    沈应一愣,霎时反应过来。

    “……我确实没想过这种事。”

    沈应木着脸。

    大衍旧俗,皇后母亲若无品阶,或品阶过低,也应该被封赠为一品诰命。

    沈应现在想明白了,霍祁确实不是在算计沈应的母亲。

    他算计的就是沈应本人。

    当个狗屁皇后,他就是想把沈应立作靶子,转移文武百官的注意力。

    霍祁道:“那你现在可以想想了。”

    想什么?想想怎么遭世人耻笑,遗臭万年?倒也不必,他跟霍祁相好的那天,他已经接受这个结局。

    不过皇后之位?他不稀罕,当年武宗皇帝、成宗皇帝没做的事,他也不相信霍祁有那个胆量去做。

    沈应浑身冷飕飕的,他不知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刚才的自己真是犯傻。

    霍祁明显早已对他失去信任,为什么他还会做梦,觉得霍祁会想要跟他一起治理国家。

    沈应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块料。

    “不必想了。能为陛下效力,是臣的福气。”

    霍祁满意:“如此甚好。”

    沈应冷冷地向着帝王扯动他的嘴角,给了对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帮霍祁当个靶子,换他母亲一个诰命之位,称得上划算。

    沈应做这笔交易。

    而沈应不知的是,今日早朝,罗屏在朝上联合他的党羽向霍祁发难。

    十来号官员齐齐在朝上跪请霍祁以国家为重,赶紧娶妻立后稳定后宫。

    誓要用霍祁的婚姻当做政绩,把罗屏送上首辅之位。

    文武百官也觉得男大当婚是正理,没有一个帮霍祁说话。那位早同他谈好要上奏守之礼的礼部尚书郭敏学还在待价而沽,连他的舅舅何荣都一直在避开他的视线。

    他在整个朝堂堪称孤立无援。

    霍祁懒懒地看着文武百官,心里想着若今日站在首位的那人还是沈应,会如何?

    曾经他们是绝对的政治盟友。

    曾经只要沈应在,霍祁就绝不会孤立无援。

    ——后来他们怎么就离心了?

    霍祁叹息一声,顺着罗屏的话接下去:“……功勋世家、名门之后,外祖父是三朝元老,父亲曾任四品将军……”

    他复述着罗屏推荐的闺秀的条件,满脸疑惑地问道:“罗大人这说的不就是沈应?原来罗大人也属意沈应做皇后,甚好甚好。”

    满朝文武震惊,谁说沈应了?谁说沈应了?就你一个人在提沈应好吗?

    罗屏都半晌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臣、臣没说……”

    话没说完就被霍祁起身打断。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说了,着人去办吧。”

    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百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

    办什么?你要办什么?你倒是说清楚你要办什么?

    第 30 章 聊胜于无

    沈应的母亲和养父, 在金陵家中接到封赠诰命的圣旨,也是齐齐一愣。

    霍祁上一道斩杀贪污考官的圣旨在朝上翻来覆去,连刑部大牢都送去了几回, 那群贪官还是没被处置。

    各方都在博弈。

    霍祁厌恶这种被摆弄的感觉, 下这道封赠诰命的圣旨时直接没经内阁,亲自派人送往了金陵。

    他还给宣旨的人配了几匹好马, 轮流更换。

    原本要走上大半个月的路程, 宣旨的官员没十天就跑完了。不过也给他们累得够呛,刚在周家人面前宣完了旨, 这几人就躺下了。

    沈应的养父周远连忙让家仆把他们扶到上房休息。

    接到封赠圣旨本是好事,但这旨意来得不明不白, 实在让人忧心。

    周远忧心忡忡地敲了敲手掌, 回头见妻子潘小钗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忙问道:“夫人,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皇帝……”

    他骤然收住声,小心翼翼地望向宣旨官员离去的方向。

    “我是说圣上为什么突然下了这道封赏?”周远压低声音, “莫不是应儿向他讨的?”

    他向来没什么主意, 家中大小事务全靠潘小钗一人打点,遇到难事周远也习惯先找潘小钗商量。

    潘小钗摇头道:“应儿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

    周远不同意这话。

    “他要是个有分寸的,一开始就不该和那位……唉!”周远说不下去了,“现在我走在街上,都有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我们送他进京考科举, 就是打着这献媚讨好的心思,想要用儿子从皇家捞好处,这道圣旨一出不是更坐实了这种说法?”

    周远捂着脸说自己以后怕是没脸出门了。

    “那你以后就在家待着,别出门。”潘小钗推了他一把, “瞧你那点出息,你要真那么在意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何必娶我?娶个清清白白、没出过阁的大家闺秀不是更好?”

    潘小钗是再嫁之身,且她前夫沈轶山家在金陵也是大户,当年周远迎娶潘小钗的事在金陵也遭了不少非议。

    潘小钗讽他当年不怕,现在倒怕上了。

    周远顿时不敢说话,好半晌才嘀咕了一句:“这又不是一回事。”

    两个儿子在京中近况不明,潘小钗懒得与他多说,拿着那圣旨瞧了又瞧。

    潘家也是名门世族,潘小钗是家中独女,他自幼听祖父和父亲讲着政务长大,对朝堂之事也颇有几分自己的见解。

    这些时日,她虽人在金陵却也曾听闻朝堂变故,此刻她可以断定这道圣旨来得不简单。

    “沈应恐怕出事了。”

    潘小钗握紧圣旨。周远闻言大惊,忙问她现下该怎么办。

    潘小钗怎么会知道现下该怎么办。潘家早已失势,周家不过商贾,指望沈家还不如她送条绳子进京让沈应自己吊死,偏这人还在旁边啰嗦个没完。

    潘小钗嫌弃地躲开周远来拉她的手。

    恰在这时,有小厮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向二人禀报。说是沈家老爷病死了,沈家派人来请潘小钗传信给沈应,让他回来奔丧。

    所谓沈家老爷,便是潘小钗的前夫沈轶山。

    也不知是否报应,沈轶山这一生只得沈应一个儿子。纵然他再不喜欢,若无沈应,沈家连个给他摔丧驾灵的人都没有。

    潘小钗正发愁如何营救沈应,听到沈轶山死了,登时大喜过望。

    “死得好。”

    “……倒也不必如此刻薄。”周远劝她。

    虽然他心中也赞同,确实死得好。

    这位前夫哥也是哽在周远心中的一根刺。

    早死早安生。

    为防事情有变,两人忙叫家仆驾了马车赶往沈府,在确认沈轶山真的死透了以后,他们又在沈家人愤愤的眼神中驾马回了周府,提笔给京中去信报丧。

    武宗有令,凡大衍官员遇父母离世,应回家丁忧三年。

    潘小钗是想借着这丁忧制度,让沈应回家躲三年。她不信男子也有深情,心道三年时间应该足够小皇帝忘了沈应,只是不知道她那个傻儿子愿不愿意斩断这段情。

    信送出后,一连数日潘小钗都在家中担心沈应太过执拗,不肯断情。

    而远在京城的霍祁,在接到她的信后,第一反应却是‘终于给沈应逮着一个完美的逃跑机会’。

    霍祁翻着报丧信,向暗卫武柳抱怨。

    “朕这位丈母娘真有意思,朕才刚刚送了她一份大礼,她不想着报恩就算了,还尽给朕出难题。”

    跟武柳谈话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人不会讲些世俗的大道理,在霍祁跟前说些‘什么父母去世,来信报丧’是人之常情的话。

    听到霍祁的抱怨,武柳躬身请示道。

    “陛下可要小人去处理了她?”

    “……倒也不必,朕还是认这个丈母娘的。”霍祁无语,“只是这封信……”

    霍祁捻起信纸思忖片刻,举到烛火旁烧燃。

    “不要让沈应知道。”

    武柳躬身应了。

    霍祁看着火舌卷上信纸,眉目间露出一丝悲意。

    他当然知道瞒下这事,以后只会招来沈应更大的恶感。现在两人的关系本就岌岌可危,霍祁不思补救,反而总是做这些让事情变得更糟的举动,只会加深两人之间的裂痕。

    但霍祁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迷上这种感觉。

    他在反复试探沈应的底线,看沈应为他一退再退。爱与不爱,在此刻竟然变得如此简单,只看沈应肯不肯为他退让。

    上辈子沈应从来没有退让过。

    火舌烧到手指,炙热的疼痛从指尖传来。

    霍祁脸色未变。

    他扔下燃烧着的信纸,忽而向武柳问道:“武柳若你有个心爱的木偶,你弄丢了,又捡到一个相似的。两个木偶几乎一模一样,但你心里明明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个。

    你最想要的还是原来那个,只是你找不回来了。这种情况下,你会留着那个捡来的木偶吗?”

    武柳愣了愣,偏头思考了片刻。

    “小人从来不玩木偶。”

    霍祁罕见地被哽住。

    他想了想武柳喜欢什么,又换了个说法。

    “若是剑谱呢?”

    武柳更不解:“若两本剑谱一模一样,小人照着练就好了,何必管它们是不是同一本?”

    他说得还真对。

    霍祁被哽得更厉害,他今日非要求个明白: “那若是……”

    霍祁顿住。

    他想了半天武柳喜欢的东西,终于想到一个武柳没法说何必管的。

    霍祁得意:“那若是文瑞呢?”

    听到文瑞的名字,武柳脸色登时一冷。

    “那个叛徒丢了就丢,不用管他。”

    这下确实说的不是何必管了,直接给改成不用管了。

    武柳这会儿还生着文瑞的气,也是霍祁没想到的事。

    文瑞入禁卫军前,也是守卫皇帝的暗卫一员。而武柳进暗卫时,就是文瑞训练他。

    两人也算有过一段师徒情谊。

    不过文瑞家世好,先帝驾崩前曾给过他一个机会,问他想继续留在暗卫还是入禁卫军当统领。

    文瑞自己选了禁卫军。

    后来先帝驾崩,把暗卫都留给了霍祁,禁卫军却留给了太后。属于暗卫的武柳成了霍祁的人,属于禁卫军的文瑞自然就变成了太后的人。

    两人现在虽然看上去像是陌路,但若说这世上除了霍祁以外还有武柳在意的人,那大概就剩一个文瑞了。

    从前霍祁还与沈应八卦过,这两人最后能不能成眷属。

    可惜文瑞是块木头,武柳是块寒冰。

    前世霍祁跟沈应分分合合,要不是还有个朝堂牵绊着,恐怕都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了,这两人却连开始都没有开始过。

    想想霍祁都觉得可惜。

    他满是调侃地看着武柳:“既然你不喜欢现在这个文瑞,那换一个新的不是更好。”

    “换几个新的都一样让人讨厌。”

    武柳张口就是不屑。

    但迎着霍祁探询的目光,他终究是十分不乐意地在霍祁面前说出答案。

    “文统领是九代单传,父母也已经去世,不可能再为他生育兄弟,我怎么可能再在世上遇到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陛下不要再说笑了。”

    霍祁原本还在乐呵呵地调侃下属的感情生活,听到武柳的话却是一怔。武柳说他只会遇到一个文瑞,所以不用费心去选。

    但老天爷却让霍祁遇到了另外一个沈应。一个会为了他退让的沈应,一个会为了他流泪的沈应。

    这个沈应爱他。

    纵然他不是霍祁想要的那一个,但也聊胜于无了。

    霍祁抬手捂脸,无奈叹息。

    总好过……那具躺在棺材里无知无觉的尸体。

    他咽下喉咙里的哽咽。

    “老师的寿辰要到了,他这段时间可是送了朕不少大礼,朕也要回赠他一份。”

    “你去大牢里,把朱宁提出来。刑部也查不出他的罪,看来真是好官,让罗旭别咬着他了,总不好叫老师过寿也没儿子相伴。至于其他人……”

    霍祁轻笑一声:“他们不想让朕杀,朕偏要杀。不必再下圣旨,朕赐你一面金牌。你亲自带人去行刑,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明日正午前,朕要看到那二十四个贪官的脑袋挂在贡院大门前。他们想玩官官相护那一套?那就让朕看看他们能护得住谁。”

    转过头来,又是那个搅天搅地的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