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力跳发！
对于现在的乌野来说, 清濑春澈的发球是一个让他们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毕竟，从及川和宫侑身上学来的发球技巧。就算是白鸟泽，也会感觉到头疼吧。
长发少年站在发球区里, 先是拍了拍排球, 算是熟悉了一下手感。
然后，他闭上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脑海里正播放着某个人发球的画面, 清濑春澈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自己做出同样动作的结果。
身高不同, 体格不同，肌肉群的发达程度不同。
他需要跳得更高一些, 手臂挥动的幅度也需要更大一些。
将脑海中的画面按下暂停键，又重新开始播放。
修长的左手将排球抛出，清濑春澈开始助跑。
他的身影似乎跟脑海中那人的身影重合了，像是一只即将振翅的白色雄鹰——
向后摆动的双臂是挥动的羽翼, 绷紧的肌肉线条彰显着少年的健康之美。
在合适的位置, 在合适的时机, 他手掌触球。
像是复刻了不久前才刚发生过的场面, 清濑春澈的手掌和排球接触之处的空气似乎都在颤动, 随着「嘭」的一声震荡，因为受到重力而有些变形的球体朝前方高速飞去！
白鸟泽的选手们瞳孔齐齐一缩！
自由人山形隼人被这重炮一样的发球砸到往后退了两步，排球直接越过他的身体, 高高弹到了观众席上！
全场哗然！
——重炮！
除了左右手不同, 这是跟刚才牛岛若利的发球一模一样的重炮！
“那个乌野的13号是什么鬼？！”
“不应该啊，13号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以为牛岛若利这样的天才只用出现一个就够让人震惊了！”
不只观众们的反应如此激烈，白鸟泽队内的气氛也怪怪的。
就连一直双手抱臂, 没什么表情地坐着的鹫匠锻治都睁大了眼睛，有了情绪波动。
而白鸟泽的选手们，先是看了看对面淡定微笑的清濑春澈，又悄咪咪瞄了两眼没什么表情的牛岛。
乌野那个13号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复刻出牛岛的发球！他们从来没想过除了牛岛，世界上还有这么恐怖的高中生啊！
毕竟是县内决赛的对手，虽然白鸟泽一直都是稳赢的。但他们还没傲慢到一点乌野的信息都没去了解。
乌野这支队伍还算有趣，这位原本是经理、在今年暑假才正式开始打排球的13号也是他们好奇的对象。
只是，之前的比赛录像里，13号只是展现了他灵活的战术和极快的救球速度，他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而且他们记得13号的定位跟牛岛一样，也是接应吧……
看到赛场上出现了跟跟自己定位一样的人，牛岛会是什么反应？为什么他根本没有表情啊啊啊！
就在大家好奇得都想要抓耳挠腮的时候，有个人直接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天童觉揽住了牛岛若利的肩膀，笑嘻嘻地问：“若利君，你觉得对面那个13号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黏了上来，耳朵也悄悄竖起。
牛岛若利「唔」了一声，似乎是在思考：“很厉害。”
“嗯哼。”天童觉满意地眯起眼睛，然后开始等待他的下文。
然而，牛岛若利只是看着他，缓缓歪头，天童觉仿佛都能幻视他头顶上浮现出来的问号。
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就没啦？对这个大力跳发的看法呢？对13号这个选手的威胁程度的进一步点评呢？
只有天童觉突然笑了出来，仿佛牛岛若利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
“哈哈哈不愧是若利君！连这样的天才都不放在眼里嘛！”天童觉本身就喜欢夸张的肢体动作，这下子笑得前俯后仰，直接来了个下腰，他指向球网对面，说，“13号的发球估计是看了若利君的动作后才临时学习的哦，你看，他队友们的震惊并不比我们少呢。”
临时学习的？！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而大平狮音、白布贤二郎等人就更震惊了。
这还是人类吗！
牛岛学长能打出那样的发球是因为他身上的肌肉加成吧，那个乌野的13号……那么瘦小！这种东西是想学就能学会的吗？
其实清濑春澈不算瘦小啦，只是跟这「大炮」的原主人牛岛若利相比，他那身薄薄的肌肉就不够看了。
观众们和对手们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已经回到了发球区的清濑春澈拍了拍球，勾起唇角。
想要复刻牛岛若利的大力跳发，最重要的就是力气要大，不然就没有那么震撼的效果。
很巧的是——清濑春澈的力气就恰好就比普通人要大上那么一点。
正这么想着，在抬头时，清濑春澈恰好和牛岛若利对上了视线。
面对对方有些探究的眼神，他眨了眨眼。
谢谢牛岛君送来的技能书，让他知道原来高中生也能打出那么厉害的发球，让他的大力跳发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进步——
清濑春澈再次往后走了六步，然后……他抛出排球，复刻了他的上一个发球！
这一球的视觉效果的震撼程度比起上一球来，一点都没减弱。
在注意到对面自由人再一次接球失败后惊疑不定的眼神，清濑春澈微微一笑。
计划之中。
白鸟泽的队员已经被他这个「变量」吓到了。
在他们没彻底从这样的心态里调整出来之前，他的跳发就还有得分的空间。
继续震惊下去吧。
第三球，依旧是大力跳发。
第四球……
清濑春澈接过球，再次向后退了几步。
白鸟泽队内观察得比较细致的天童觉挑了挑眉：“小心哦隼人君，这次他只后退了四步。”
山形隼人表情凝重。
「四步跳飘，六步跳发」——他想起了稻荷崎那位宫侑发球的特点。
听说今年暑假乌野和稻荷崎一起参加了个集训，是那时候学来的吗……就跟学习牛岛的发球一样？
在排球飘飘忽忽飞来的时候，他朝后退了几步。
按这球现在的飞行轨迹来看，它会出界。
但是，跳飘球的特点，就是落点难以预测啊！他可不会轻易受骗！山形隼人眼神一厉。
作为全国大赛的常客，他们见过各种各样风格的队伍。
虽然白鸟泽总体的方针是「一力降十会」，喜欢靠着以牛岛为进攻中心的体系抢分。但这并不意味他们队员的其他基本功就不行。
跳飘球……他并不是没有见过！
眼看着似乎要出界了的排球开始下坠，山形隼人果断地双手上举，将排球一托——
虽然排球的方向有些不对，没有如他的愿飞向二传白布贤二郎，但这球好歹接起来了！
“白布！”
“哦！”
白布贤二郎全神贯注地盯着排球，追着球跑到了场边。
虽然对他来说，这球的手感不好，但他知道，他需要做的……只是把球高高托回网前罢了！
剩下的，就交给牛岛学长了！
在白布贤二郎即将落地的时候，牛岛若利高大的身躯在网前显现。
似乎是为了发泄前两个白白丢失的球的怨气，这一球上施加的力，甚至比之前更大！
排球被暴扣到了乌野的场地内！
在清濑春澈靠着发球拿下三分后，白鸟泽也终于破发了！
但是，局势已经逆转，现在分数领先的是乌野了！
清濑春澈接受着来自队友们的欢呼和爱的抱抱。
“清濑！”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都想直接扑到他的身上了。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实施行动，就被泽村大地拖着衣领子丢开了。
“别那么用力地扑过来啊，撞伤了怎么办！”
对待这俩活宝凶神恶煞，但转过身，泽村大地就换上了笑脸，朝清濑春澈竖起了大拇指：“清濑好样的！”
那两只才刚被丢开的生物也开始叭叭：“对对，清濑！你太厉害了！”
“刚刚那个跳发太爽了吧！”
清濑春澈谦虚道：“还好，只拿下了三分，有点可惜。”
“拜托！那可是白鸟泽啊，什么叫做「只」啊！”
三分，其实还在清濑春澈的预料之内。
其实，他本来还想着，如果运气好的话，那个跳飘也是能得分的。
不过，白鸟泽不愧是进过全国大赛的队伍，队员的应变能力都很强，反应也很快，那个自由人一下子就找到了合适的应对方法了。
场外，武田一铁问：“为什么清濑君不继续用大力跳发呢？那种发球，果然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让人震撼啊！”清濑着实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乌养系心「唔」了一声，说：“清濑能复刻牛岛的发球的确很让人吃惊，不过，他应该还不能像牛岛那样随心所欲吧。也许这样的发球对他的手腕和肩膀的负荷会比较大，现在才刚开局，为了之后的比赛，清濑需要避免一直使用那样的跳发。”
其实，在清濑春澈第一次发球时，他首先感到的是惊喜。
第二次发球时，他高兴于这样成熟的发球并不是偶然。
但第三次发球时，他感受到的就是惊吓了——毕竟，以他的眼光来看，以前从来没用这种纯粹暴力的风格打过球的清濑，骤然尝试这样凶猛的新风格，对身体的伤害会很大。
在那种情况下，对手们愕然的表情和观众们激烈的反应很可能会刺激选手的好胜心，让他继续冒险。
就在乌养系心提心吊胆的时候，清濑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让他非常满意。
作为教练，他最喜欢爱惜自己身体的球员了。
“清濑，按你自己的想法来打就好！”
乌养系心一直相信清濑是这支队伍的变量，而且，是个有自己的思考的变量！
清濑春澈眉眼弯弯，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回过头来，面对球网对面已经在准备发球的白布贤二郎，清濑春澈躬身弯腰，做好接球的准备。
其实，那个跳飘也不是毫无用处的。
他埋下了一颗「种子」。
第132章 我的失误
在排球场上的少年们挥洒着汗水的同时,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金眸少年正挥着长刀。
凛冽的刀光被划成了一道弧形，破开空气，撕裂空间，所到之处, 黑泥飞溅。
“果然还是有了武器后比较帅。”在又一刀劈死一大片低级咒灵之后, 金眸少年感叹道。
这把刀是他在商城里兑换的，本来还有个酷炫狂霸拽的超长名字, 不过他觉得拗口, 就从来没叫过。
当然啦, 这把刀也不是他专门为了耍帅而买的。
起因是他发现，自己在离开了原世界之后, 一时无法适应新世界的力量体系，无法调用新世界的自然之力。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以前从来都亲昵着他的花草、清风，以及一切自然所包括之物，都突然不理睬他了吧。
为了让自己在新世界也有一战之力, 他就买了这把据说是可以将两个世界的力量进行转化的刀具。
当然, 这种一听就很厉害的武器并不便宜, 不仅花光了清濑春澈这么久以来积攒的金币, 还让他又贷下一百万的巨款。
“用金钱堆积起来的武器, 就是好用。”金眸少年一挥刀，将长刀上所沾染的黑泥甩去。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的清欠款，说起来, 他已经好久没做过任务了。
只可惜, 现在他可没空，所以只能拜托另一个自己啦。
天色昏暗, 本该充满着热闹欢庆氛围的街道空无一人。
金眸少年站在地面上，隐约能听见地下传来的哀嚎。
冷冽的眸光仿佛穿透了地表, 穿透了建筑，直指地下的某一处。
今夜的惨状，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才发生的。
但就算这里不是他管辖之地，他也无法容忍。
本就抱着和五条悟合作的打算，就……趁此机会直接把人给炸出来吧。
刀身上的银辉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斩成了两半。黑泥飞溅，墙体倒塌，露出了在墙底激战的几位咒术师。
一位青绿色头发的高马尾女性下意识地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离她不远咒灵就趁机偷袭。
只可惜，它刚弹出的触手一下子就被白光斩断。
金眸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笑道：“哎呀，又见面了。”这不就是那只海里的大章鱼嘛！居然还能跑陆地上来吗。
陀艮触手上断掉的截面上冒出了一个个肉瘤，逐渐再生成了新的触手。然后，将它那在普通人看来十分可怖的眼睛转向了长发飘扬的金眸少年。
“好久不见。”它的声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恐惧。
咒术师们均是一惊。
七海建人也注视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视线在他整洁而一丝不茍的衣服和干干净净的脸上停留。
他默默攥紧了手中的短砍刀，背肌紧绷。
——这个没见过的少年，很强！
在这种混乱的时刻，还能如此游刃有余，必定有着轻轻松松就能碾压绝大部分咒灵的能力！
虽然刚才他顺手救了禅院真希，但七海建人并不喜欢赌这样以为强者与他们为敌的可能性。
他旁边的禅院直毘人倒是不慌不忙，趁着陀艮顿住的瞬间，手一划，将它束缚进一张画片里，继续刚才的战斗。
金眸少年笑了一声，在陀艮破画而出的瞬间加入战局，挥刀上前。
我这边进展不错……小清濑也不要落后哦，感觉你现在情况不妙呢。他想。
多在赛场上耍耍帅吧！小清濑，最好是能让人一见倾心的那种！
……
“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为难人啊！”清濑春澈手一抖，差点把本该垫向网前的排球垫飞。
“抱歉抱歉！”
“没事！一传很好！”
田中龙之介在场外大声嘲笑：“没想到清濑也有失手的时候啊！”
影山飞雄将排球托给了东峰旭，然而在东峰旭扣球的时候，天童觉伸长的手臂将排球反扣了回来。
——是的，是反扣。
天童觉拦网的最大特点，就是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拦网，更像把排球硬生生地扣回来！
在排球砸到地上之后，他表情得意地朝着东峰旭一笑。
东峰旭：……
饶是他脾气很好，也忍不住心生烦躁。
对面那个5号是在太烦人了！手长脚长的，反应很快，每次都能预判到他扣球的时机！
“别在意别在意！着眼于当下！”乌养系心喊道。
现在的比分是27:26，刚才东峰旭那个失败的扣球，可以算是将第一局的局点送给了白鸟泽。
在这种局面下，大家都难免焦躁，但乌养系心已经把这局比赛的两次暂停机会都用完了，没办法通过打断比赛的方式安抚大家。
本来他还以为乌野第一局必输无疑。但从之前清濑发球把分数追上之后，两队比分就一直焦灼，不分上下——虽然牛岛若利的扣球对他们来说还是一大威胁。但如果能勉强接下球的话，乌野的进攻能力也不可小觑。
在乌养系心看来，乌野最好一鼓作气赢下第一局比赛。
大家没经历过五局三胜的赛制，时间拖得越久，对大家来说就越不利。
很不巧的是，现在发球的人，刚好就是牛岛若利。
在一群高中生中显得格外高大而强壮的牛岛若利走向了发球区。
宽大的手掌拍打着排球，牛岛若利内心一如既往地平静。
虽然乌野在第一局中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对高高抛起的排球施加了十成的力道！牛岛若利将球狠狠砸了出去！
这一球，比他之前的任何一球都要更加凶猛！
许多本就紧张兮兮的观众一下子就弹了起来：“难道牛岛若利之前还没用出全力吗！”
他们之前看到的人间大炮，已经是牛岛若利收敛之后的结果了？
这也……太可怕了！
然而，在他们看来能够一锤定音的发球，却没有立刻落地。
西谷夕早就追到了排球的落点，以摔了个屁股墩为代价将排球送回网前。
经过整整一局比赛的调整，他已经大致适应了这位左撇子的发球，现在他已经能保证不让牛岛若利扣过来的排球乱飞了！
只是，他还控制不好力道。
排球高高地弹回了白鸟泽的场地，一声「机会球」刚落，白布贤二郎就把排球又送给了牛岛若利！
后排进攻！
这轮攻击来得又快又猛，西谷夕才刚从地上爬起，追到排球时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被迫用肩膀拦了一下球。
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但他却毫不在意，而是大喊一声：“救球！”
如果这球落地，那他们就彻底失去第一局了！
前面打得那么辛苦，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似乎是得知他的想法，一道熟悉的黑影往后一扑。
一个漂亮的鱼跃将排球送回网前！
西谷夕松了一口气，大笑道：“清濑！救得好！”
虽然网前，泽村大地平时很少参与进攻，不过在己方已经触球两次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直接把球击向白鸟泽的阵地。
离球最近的白布贤二郎被迫做了一传。但他觉得这无关紧要，因为在必要时刻，队内谁都可以成为二传——托给牛岛学长的球，只需要比一般的球更高就行了！接下来的事，完全交给牛岛学长就行！
能让人毫不犹豫地交付极致的信任，这就是牛岛若利的魅力！
天童觉就站在网边，在排球飞过来的时候，他高高起跳，伸长的手臂做出上举的姿势。
牛岛若利目光追逐着排球，双臂向后扬起，做出起跳姿势！
但在月岛萤和影山飞雄跟着起跳的时候，他们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妙。
月岛萤金色的眼瞳一缩，嘴里也不禁轻啧一声。
——天童觉改变了手腕的姿势，改托为扣，直直把球扣向了乌野的场地！
就在排球即将落地的时候，那道令人安心的身影又拖着长长的发尾到了前排！
“清濑！”
清濑春澈咬着牙，飞扑到球网跟前。
修长的手臂最终还是赶到了排球下方。但就在大家嘴角即将上扬的时候，被垫起的排球直直撞上了球网！
柔软的网面被撞得一凹，然后，柔和地把排球弹回地面。
「啪嗒」一声，排球落地。
裁判吹响了哨子。
清濑春澈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感觉有两道阴影笼罩住了自己。
抬头一看，与自己仅有一网之隔的地方，站着的是笑得欢快的天童觉和一脸平静、仿佛觉得「胜利是如此当然」的牛岛若利。
两人均身形高大，居高临下地俯视别人时，压迫感非常强烈。
但清濑春澈只是挑了挑眉，毫不服输地看了回去。
这时他正好听到影山飞雄和月岛萤的道歉。
“抱歉，是我们判断失误了！”
“不，是我的失误。”清濑春澈甩了甩因为刚才的救球而有些发麻的手臂。
在第一局中，他只顾着盯着牛岛若利，却忘记牛岛还有一群同样很强的队友了。
天童觉，一个行动莫测、让人捉摸不定的副攻。
如黑曜石般的双眸静静盯着那道红发身影，清濑春澈忽然有些想笑。
真是抱歉，春澈君，我没能耍帅成功呢。
第133章 春·无敌霸王龙·澈
陀艮, 由人类对海洋的恐惧形成的诅咒，外形神似插上了翅膀、长出手脚的章鱼，能力与控水和海洋生物有关。
作为特级咒灵之一，大多数人类对它来说都不算麻烦。
如果只是单单面对金发咒术师和长发小姑娘, 陀艮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但那老头是个棘手的家伙, 更别说，现在又有一位它根本无法对抗的战力入局。
于是, 陀艮把眼前的咒术师, 包括那位黑发神明, 通通拉进了它的领域之中。
它很清楚，自己的领域根本伤害不到那位神明, 但它的任务只是……拖住他罢了。
它的领域「荡韵平线」的效果是以消耗大量咒力为代价，构筑出一片表面风和日期、其实暗藏危险的海滩。
海风吹过，浪潮翻涌，刚入领域的几位咒术师均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不相信这片海滩真如看起来这样祥和。
金眸少年倒是真如游客一般, 拎着长刀左看右看, 满脸惊奇。
蔚蓝的海面映在他的眼里, 衬得他的金眸都染上波光。
禅院真希用余光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少年, 为他眼里那极致的纯真感到心惊。
满满的违和感啊——在这种操蛋的世界，绝对天真的人是绝对活不到现在的。
禅院真希清楚，如果刚才不是这位少年顺手帮了自己一下, 自己现在绝对已经身受重伤。
所以, 这个年纪看起来不比她大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禅院直毘人笑了一声, 先开口：“别问，真希, 这不是你能接触到的。”
禅院真希愣了一下，听话地咽下了本想说出来的话。
而七海建人则是若有所思，仿佛想到了什么。
原来是祂……
在他回忆时，金眸少年轻飘飘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金眸依旧是那样纯净，但七海建人却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
他知道这气息并不是有意冲他而来。但他还是瞬间就明白了神明的威能。
极致的纯净，天真的残忍。
这就是……神性。
“是谁派你来拖住我的？”金眸少年的态度简直算得上是和蔼可亲，“它不知道这就是让你白白来送死吗？”
如果一起上的话，清濑春澈估计还会感觉有些棘手，毕竟把人性分离出去了的他不及完全体那般完满，而且现在他是在客场作战，没有可以源源不断调用的自然之力的来源，连力量都得先转化为咒力才能使用。
但只让小章鱼过来……如果不是背后之人脑子有坑，那就是章鱼背后还有更大的坑等着他去踩。
陀艮没有回话，而是用行动表达了它的意思——
它召唤出了式神。
源源不断的多足巨虫从原本平静的海水里爬出，朝着岸上的一行人袭去。
其实就在刚才，陀艮展开领域的时候，它就感受到了花御的死亡。
花御，它的伙伴，它的家人，在这种时候死亡了。
它只可能是被五条悟杀死的。
它不能让花御白死，计划必须进行到底。
所以——
“「死累累涌军」。”
随着一声轻喝，巨大的、狰狞的鱼类飞出水面，尖利的牙齿和长着吸盘的足腕卷来。
这类式神无穷无尽，在领域内能够瞬移，并且必定击中。
用另一种说法来解释就是，在击中敌人之前，式神都不存在。
金眸少年感受到了这种特性，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原来是抱着必死的觉悟来的吗，幕后之人可真有魅力啊。
“正好，拿来练刀了。”
……
“破开领域之后应该还有更厉害的东西等着你吧？对面不可能会好心到特意把小章鱼送给你当开胃菜，我觉得这是在拖延时间。”
能让对方有把握能够对付外来之神的东西，会是什么？
可不要大意啊，春澈君。
你看我们，已经因为漏算了天童觉而输掉一局了，你那边可输不起。
清濑春澈正拉伸着自己的小腿。
现在是第一局比赛和第二局比赛的间隙，乌养系心刚给他们简单分析完了他们第一局的比赛情况以及第二局应有的心态。
总的来说，情况还算乐观。
通过第一局，西谷夕已经能基本能接到牛岛的扣球了，就算没办法稳住一传，清濑春澈也可以把球救回来。
如果他俩刚好同时都在后方，乌野失分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小。
第二局，要的是稳扎稳打！
大家将手迭在一起，给自己加了个油，然后就在裁判的哨声中上场了。
“虽然第一局输了，但小澈他们还是很有气势的嘛！”桃井五月说。
在她看来，乌野是一直很有趣的队伍，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特点。
在对对手并不熟悉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比分不相上下，他们拿下第二局的希望很大。
“小黄，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啊。”黄濑凉太应了一声。
他收回看向场内某个方向的目光，笑道：“小清濑他们是很厉害啦，但是他们的劣势还是没有变啊。”
“是拦网吧。”黑子哲也插了一句，湛蓝的眸子紧盯着白鸟泽场地内的红发身影——虽然他还是看不太懂排球，但在打过排球的黄濑时不时的解说之下，他还是能看出两支队伍的差别的。
白鸟泽的5号拦网意识很好，几乎每次都能在乌野发动进攻之前就预测到排球的去路。
而乌野，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拦下过牛岛若利的一球。
“诶，的确。”桃井五月点了点头。
虽然后方可以稳住局势，但着急忙慌地救球，总没有干脆利落地把球拦回去的拦网来得更振奋人心。
在第一局的比赛中，乌野那位11号的拦网并不算出彩。
没人觉得他有什么错处，毕竟对面可是牛岛啊，能够拦下对面的球才奇怪吧——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但……11号自己似乎并不这么想呢。
桃井五月勾唇。
她感觉自己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不甘。
只有不愿服输* 的人才会感到不甘。
“小黄，要不要赌一把？”桃井五月笑眯眯地问。
“赌什么？”黄濑凉太抬眼，一看桃井这表情就知道对方是在挖坑给自己跳。
桃井五月娇俏一笑：“就赌……在第三局结束之前，11号是否能够成功拦下牛岛若利的球就好了。”
“好啊，”黄濑凉太笑道，“但是这里的「成功拦下」，要的可是干脆利落的彻底反弹哦。”
其实，黄濑凉太不是不看好11号。
只是，比起在这次的预选赛之前从未了解过乌野这支队伍的桃井五月来说，曾经稍微接触过乌野的他自认为比较了解那位11号。
对方应该是对社团提不起兴趣的类型吧。
想要一下子转变心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哦。
倒是小清濑……黄濑凉太皱起了眉。
一场比赛看下来，他真的感觉这次的清濑跟以前不一样了！具体不一样在哪里他还说不清楚，不过，大概就是……过去的小清濑像只无敌霸王龙，但现在……却变得十分接地气了？
第134章 打手出界
许多观众本来以为第一局比赛已经足够精彩了, 没想到，第二局的战况更加焦灼。
一直以来都以牛岛若利为进攻中心的白鸟泽也开始采用了新的战术，而乌野也在第一局的基础上有了许多突破。
但就如黄濑凉太说的，白鸟泽那压倒性的力量间接性地暴露了双方拦网的差距。
在又一次的进攻中, 影山飞雄把球托给了日向翔阳。
——这对双人组准备上演他们的经典剧目怪物快攻！
然而, 就在日向翔阳以为网前无人的时候，一双长长的手臂伸了过来。
以往从来都是在落地后才能让人反映过来的排球, 在空中就被截停！
排球进攻的速度很快, 反弹回来的速度当然也很快。
只是一个眨眼, 排球就触到了地面！
只是，与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想象的不同的是, 排球的落地点，在他们的场地上。
注意到他们震惊的表情，天童觉笑得开怀，在网前叉腰俯身, 做足了挑衅的姿态。
“这就是传说中的「怪物快攻」？也不过如此嘛——”
本来还有些震惊的日向翔阳一听这话, 气到炸毛：“你说什么？！”
影山飞雄也黑着脸, 因为在他看来, 攻手的扣球会被对方的拦网看穿, 最大的原因就是二传手的失职。
“那个5号好烦！”在场外观战的菅原孝支已经遏制不住自己想要骂人的表情了，连袖子都挽了起来，“为什么他每次都知道我们要往哪边扣球啊！反应还那么快！”
乌养系心此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因为白鸟泽5号的拦网是「猜测型」的吧。”
“「猜测型」？”武田一铁有些好奇, 虽然一听名称就知道这种类型是怎样的, 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拦网也有类型的区分吗？”
“有啊, ”乌养系心解释道，“白鸟泽5号的「猜测型」拦网就是在对方攻手起跳之前, 凭借直觉判断出谁会扣球、往哪个方向扣球，先发制人……而我们一直以来练习的拦网，是中规中矩的「应对拦网」，是在观察到对手的动作之后才做出反应的。”
“那这两种类型孰优孰劣呢？”
“没有优劣之分，只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而已，”乌养系心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沉吟道，“那位5号的确很厉害，他的直觉非常灵敏，本身优秀的身体素质又让他拥有能跟上他直觉的速度。”
有些棘手啊。
不过……
乌养系心勾起唇。
他还是很相信乌野的小朋友们的。
影山和日向的怪物快攻又不是第一次被破解了，只是以前遇到的对手都得适应几次之后才能反应过来，这回遇到的对手反应速度出奇地快罢了。
更何况，经过了那么就的锻炼，遇到过那么多的强队，大家，早就有所成长了啊。
……
在后方西谷夕的支持下，乌野进攻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多了。
“清濑！”
“哦！”
排球被西谷夕垫给了清濑春澈，在清濑春澈仰着头准备托球的同时，乌野场地里，不论前排后排的选手，都一齐跑动起来。
——同时性多点位进攻·清濑版！
已经冲到了网前的日向翔阳高高起跳，一头张扬的橘发在空中飞舞。
“把球给我！”他大喊。
因为第一局他们大多还沉浸在对牛岛扣球的无计可施之中，刚才他的「怪物快攻」还被拦下来了，在今天的比赛里，他还没有打过真正酣畅淋漓的一球！
对扣球的渴望，在这一时刻已经达到了顶峰！
长弓一样绷紧的躯体，虽然比起其他选手要娇小得多。但已经蓄满了力量，散发着少年的张扬与意气！
清濑春澈瞳孔一缩，似乎能够幻视到日向翔阳身后飞扬的羽翼。
他手上的排球……简直像是要被翔阳吸过去一样！
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加入乌野排球部的初心。
那个夏天，那个公园。
那时的翔阳比现在稚嫩许多，但他已经有了骄阳的影子。
“能帮我托个球吗？”
树影斑驳下，橘发少年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盛满了热情，盛满了着细碎的阳光。
真是耀眼啊，翔阳。
清濑春澈勾起唇，手腕一动。
怎么可能有人能够忍心不把球传给你！
排球高高飞起，天童觉瞳孔放大，咧嘴一笑。
——看到了！
他追着日向翔阳面前起跳，手臂举起，手掌张开，一双红瞳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
日向翔阳瞳孔一缩。
好快！这个人居然追上来了！
但是！
他畅快地笑了出来。
往前挥动的手臂挥了个空，排球根本没飞到他面前。
——与此同时，田中龙之介扣下了最后这球！
“好球！”
在听到排球砸到地面上的响声的时候，田中龙之介握拳欢呼。
日向翔阳虽然因为没碰到球而有些失落，但也忍不住握拳——刚才他骗到了那个可恶的5号！
比分因为这球来到了16：15，乌野暂时领先，比赛进入了技术暂停时间。
听到代表着技术暂停的「哔哔」声，天童觉表情却一时有些扭曲。
“真是一枚出色的「诱饵」啊……”
先是盯了一会儿无知无觉笑得欢快的日向翔阳，他那奇特的红瞳又恰好对上了对面的长发少年那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其实，真正骗过他的，不是那位小不点10号，而是这个托球的13号。
跟若利君不相上下的力气，还这么狡猾……
天童觉「啧」了一声，摇摇摆摆地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嗨呀，乌野的怪物还挺多——”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了，没想到一转身，他面对的就是一群插着腰、面色不善的队友。
“说的那么轻松？刚才你绝对是被骗过去了吧。”瀬见英太说。
“之前还说自己直觉多么准多准，现在出错了吧。”
其实他们也不是责怪天童觉的意思，毕竟没哪个拦网能够保证自己一定能够拦下所有球。
只是他们觉得天童之前表现得太嚣张、太过依赖于他的直觉，开个玩笑罢了。
但天童觉的表情却僵住了。
他睁大眼睛，辩解道：“失误，一时的失误！下次绝对不会了！”
“哈哈哈，那你下次就好好补救吧！”
虽然暂时落后一分，但白鸟泽队内却没有什么阴沉的气氛，靠着嘲笑天童觉，大家居然还笑得挺欢快。
乌野这边，清濑春澈正忙着接受前辈们的摸头。
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扑了上来，一人夹住他一边肩膀，拼命揉他的脑袋。
田中龙之介竖起了大拇指：“清濑你好狡猾……咳咳，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好机智！居然骗过了那个烦人的5号！说实话，刚才我们也完全被你骗过了呢！”
“啊哈哈，还好啦……”清濑春澈拼命捂住脑袋，希望自己的头发在经过这一轮爱的「蹂躏」之后不会直接炸毛。
天童觉的直觉的确很厉害，但清濑春澈知道，直觉……说到底还是人类大脑对某些平常意识不到的微小因素的感知罢了。
天童觉的直觉，就来源于他对对面二传和攻手的一些微表情和微动作的观察。
也许是一个抬手，也许是一个眼神……
他的感官的确很敏锐，很容易从一些微小的地方获取到他想要的信息。
所以……只有在连自己都骗过去的情况下，清濑春澈才有可能骗过对方。
而他那种「猜测型」的拦网，一旦被骗过，可就没有补救的机会了呢。
简单复盘完刚才的那一球，清濑春澈也终于从学长们热情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了。
见日向翔阳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球，他摸了摸对方的脑袋：“翔阳别伤心，下次我一定把球给你——”
日向翔阳倒不是伤心，他只是觉得自己心中憋着一股劲。
“清濑你没把球给我肯定是猜到我又会被拦下来啦，做诱饵的感觉也挺不错的，不过……”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认真道，“之后我肯定会亲手得分的！”
清濑春澈忽然有些怔愣。
他又想起了自己记忆中如骄阳一般耀眼的少年跑过来找他托球的样子。
那时的翔阳，连队友都没有，连平常练球都需要找人来帮忙。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久啊……但翔阳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还是那么朝气蓬勃，热情似火，心里永远都怀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嘴角慢慢扬起，清濑春澈弯起眼睛：“嗯！”
他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少年呀！
比赛继续进行。
双方的发挥都很稳，你咬我我咬你，比分一路来到了24:24。
和田中冴子站在一起的谷地仁花紧张道：“局末平分了！”
只要再得两分！再得两分！乌野就能拿下第二局！
“但是，要拿下最后这两分可不容易啊……”嶋田诚眉头紧锁。
其实，越到最后关头，比分就越容易焦灼。
因为，双方都拼了命地不想让对方得分，此时的他们，大脑会无与伦比地专注。
“阿工！”
“哦！”
在白布贤二郎的示意下，五色工在网前起跳。
作为想要超越牛岛前辈、成为白鸟泽王牌的男人，他却在之前的比赛中频频失误，还被教练狠狠瞪了几眼。
现在，他补救的机会来了！
瞄准了无人的间隙，排球重重落地。
“好球！”
“可恶！”
同一时间，赛场两边传来了两种声音。
白鸟泽拿到了赛点！
嶋田诚着急得差点直接叫出来。
乌野已经丢掉第一局了，如果连这局也输掉的话，那他们可就算是陷入绝境了啊！
而且，下一轮发球的人还是牛岛若利！
泽村大地也知道这一球的分量，表情凝重地喊道：“一定要拦下这一球！”
牛岛若利的表情仍是那么平淡。
但他的发球，也一如既往的暴力。
幸好西谷夕基本上已经熟悉了他的发球，在被排球砸到后退一步之后，他看着排球向上高高弹起：“救球！”
“哦！”
影山飞雄跑到了排球的下方，而另一边，日向翔阳已经在网前起跳。
这么远的距离，打不了快攻，那个10号肯定又是诱饵！有人这么想着，视线跟上了另一边也打算跳起的东峰旭。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就像是被施加了漫画里的特效一样，排球「刷」地一下就飞到了网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就落到了白鸟泽的场地上！
“好！”日向翔阳握拳欢呼。
今天第一个酣畅淋漓地扣球！
而白鸟泽的二传白布贤二郎猛地回头，去看那刚从地上弹起的排球：“哈？！”
这么远的距离，是怎么做到快攻的！
“真不愧是「怪胎二人组」啊——”天童觉也忍不住感叹。
刚才他又被骗过去了！真是可恶！
比分暂时拉平。
嶋田诚搓着手掌祈祷：“求求了，最好在日向还在场上的时候连续得分吧！”
只要日向还在场上，乌野的攻击力就不会低！
然而……现在乌野发球的人刚好就是日向翔阳。
“感觉翔阳好紧张啊……”谷地仁花喃喃。
能不紧张吗！与扣球相比，日向翔阳的发球烂死了。
特别是，在局末这种关键时刻！
日向翔阳抖着手把球拍了过去。
眼看那球飘飘忽忽地想要出界，他小心脏都快吓出来了，没想到白鸟泽的五色工因为判断不好排球的落点，在最后时刻险险把球救了回来。
日向翔阳松了一口气。
白布贤二郎仍是二传，扣球的人依旧是牛岛若利。
排球以一种恐怖的力道飞了过来，月岛萤伸长的手被打得一歪，最后也只能放任排球飞向他的身后。
“怎么感觉牛岛的力气更大了，”谷地仁花看得目瞪口呆，“他不会累的吗？”
嶋田诚表情凝重：“不，恐怕他的引擎还在加热中呢。”
也就是说，或许是出于保存体力的考虑，又或许是还没有进入状态，之前的牛岛若利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但是，乌野可不会就这么怕了啊！
“触球一次！”月岛萤喊道。
清濑春澈及时把飞向场外的排球垫回网前。
排球飞向了球网上方。
“把球推过去！”
就站在附近的影山飞雄和对面的白布贤二郎同时起跳，两位二传均是伸长了手。
在体育馆上方灯光的照应下，影山飞雄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白光。
——排球落向了白鸟泽的方向！
“啧。”白布贤二郎瞪大眼，心情烦躁。
幸好，天童觉及时伸出了脚，将即将落地的排球又给踢了上来！
大平狮音直接扣球，月岛萤伸出的手臂又把排球垫起。
可以发动进攻！
影山飞雄后退两步，准备托球。
此时日向翔阳已经起跳，后方的清濑春澈也在助跑。
以为我会再被你们骗一次么？天童觉想。
他没着急起跳，也如愿看见了那个小个子10号挥空的手臂。
嘴角勾起，他跟着清濑春澈起跳！
然而，本来还自信满满的天童觉却在他看清清濑春澈的眼神的时候变了表情！
清濑春澈轻笑一声——
排球被他扣向了天童觉的指尖。
收到阻力的排球改变了方向，朝着更高更远的方向弹去！
这是……打手出界！
清濑春澈落地后，轻拢自己有些散开了的发丝。
打手出界，很久没用了呢。
第135章 完美封杀！
某片海滩之上。
“如果你们成功出去了, 请务必小心。”
正苦苦支撑着领域的伏黑惠一怔，下意识地看向那位长发纷飞的金眸少年。
他才刚加入战局。
今晚的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虽然在跟着五条老师到处乱逛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感了。但在老师的带领下发现了植入商业街的「帐」的时候, 他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它们要通过杀人制造恐慌吗？”那时的伏黑惠问。
“不, 没那么简单，人群恐怕只是它们的筹码, ”五条悟说, “这里的「帐」虽然已经被我们毁坏了, 但不能保证其他地方就没有「帐」的存在，你们去……哦, 已经来不及了呢。”
高大的成年男性双手插兜，被眼罩遮住的眼睛要遥望着某一个方向。
——那里，已经有黑泥从天空中流下，最终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罩子。
“虽然被提醒了, 但还是没赶得上啊。”伏黑惠隐约听到了五条悟低沉的喃喃。
在热闹的万圣节前夜, 在繁荣的商业街里, 被不知不觉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帐」, 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此时就在涩谷附近的咒术师们都接到了任务, 分别去查看那里的状况，并且疏散人群。
幸运的是，人们暂时还算安全, 只是因为无法出去而一脸茫然。
但奇怪的是, 所有人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交出五条悟。”
“交出五条悟！”
所有人都在喊着同一个人的名字：“五条悟。”
“五条悟！”
即使不认识这个人，但在恐慌的情绪逐渐蔓延之时, 越来越多的人也只能跟着喊出这个名字。
这下，就算五条悟再怎么迟钝, 都能看出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针对他的计划了。
“没想到它们要先对付的是我。”他朝着并未挂断的通话叹道。
“毕竟，你可是「六眼」啊。”通话对面的人说。
五条悟最终还是应了人群的呼唤，独自前往「帐」内。而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行人，则被交付了疏散和保护人群的重任。
就在他们即将跟五条悟分开的时候，对方还特意留下了一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如果你们遇到了一个长头发、金眼睛、年纪跟你们差不多的男生，记得离他远一点，呆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哦，对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五条悟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实在抽不开身的话，就老老实实地抱他大腿吧。”
长头发的……金色眼睛的男生？
以前没听过这号人啊。
而且，听五条老师的描述，对方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们去了地下一层，那里出现了会袭击普通群众的改造人。不过，局势在狗卷棘赶到的时候得到了控制。
空出手来的伏黑惠则收到消息，去给禅院真希送武器。
但等他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禅院真希一行人被吞入领域的瞬间。
他在这片未知领域之外，展开了自己的领域「嵌合暗翳庭」，入侵其中，结果就撞上一行人对付陀艮的场面。
在看到这位拎着长刀的少年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位恐怕就是五条老师特意提到的那人。
对方也的确很厉害，因为别说禅院真希，就连七海建人和禅院直毘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这人却毫发无损，连衣角都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被五条悟提到过，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跟他们是同一阵营的。所以，在听到对方的提醒的时候，他下意识地问了出来：“为什么这么说？”
在问完话，他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懊悔：
对方那么厉害，说不定是个性格高傲的人，他这样随随便便地搭话，反而显得对人家不尊重。
没想到，金眸少年对他的态度出乎意料地温和。
“因为外面……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在都等着我。”
伏黑惠想起了五条悟说过的话。
听说有很多特级咒灵参与了这次行动，原来对方的目的不只是五条老师，还有面前这个少年吗？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之前完全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但是，现在不是他纠结那么多的时候，这个领域太过诡异，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鱼形式神在伤害到他们之前，完全不受他们的攻击。
在场的人，除了那位神秘的少年，基本上都负了伤。
大家的体力是有限的，但式神是无限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伏黑惠利用刚才他入侵到这个领域留下的一丝缝隙，再次撑开领域为大家打开一个出口，让大家离开这里。
不是他不信任长发少年最终会解决陀艮，只是，他们已经耗不下去了。
趁着陀艮的关注力全在长发少年那里，在禅院真希和七海建人他们的掩护之下，伏黑惠再次展开了他那并不成熟的领域。
——他成功了。
他脚底处的地面成功开了一个能够让一个人通过的口子，与此同时，陀艮也负伤倒在了金眸少年的脚边。但还没等伏黑惠觉得惊喜，一个人从那个口子里跳了进来。
他抢走了禅院真希的咒具，那被浓郁的黑色充斥的眼睛，缓缓转向了金眸少年的方向。
感觉自己被了不得的东西盯上了的清濑春澈：“哦豁。”
这就是那些家伙派过来对付他的人吗？
虽然气势的确比大章鱼强上很多，但……怎么是个人类？
……
另一边。
因为刚才那个打手出界，乌野已经连续得分了。
再让他们拿下一分的话，本局比赛就要结束了——白鸟泽的所有成员都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有人的专注度在这一时刻达到了顶峰。
牛岛若利看向白布贤二郎的眼神极其认真：“接下来，把球都托给我。”
白布贤二郎身体一震：“好！”
之前他因为害怕牛岛前辈一直跳高扣球会消耗太多体力，有时会把球传给五色和大平学长，居然被牛岛前辈看出来了吗！
不过，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只好相信前辈了！白布贤二郎表情坚定。
发球的人依旧是日向翔阳。
他还是非常紧张，好在这次他没出什么大错。
五色工接了一传。
“白布！”
“哦！”
白布贤二郎朝前走了两步，默默地想：
在这种时候，他需要做的，只是靠近网，传高球罢了！
剩下来的事，就交给牛岛前辈！
在排球飞到球网上方的时候，牛岛若利适时起跳。
他的引擎，才刚刚加热完毕！
比之前力道更重的排球再度出现，西谷夕被砸到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排球脱手，直直地朝场外飞去。
西谷夕睁大眼，立马回头去看排球，却见清濑春澈已经扑过去补救了。
“田中学长，一口气把球把过去！”他把排球送回了网前。
不是二传的托球，但这球垫起的高度居然还不错。
田中龙之介的视线追随着排球，在瞄准了对面的某一个方向的时候，他起跳扣球！
时机不错，这球可以！他露出了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但还没等他的笑容完全扩大，就有一双白皙的手出现在了球网上方！
排球完完全全被挡了回来，田中龙之介光是看了一眼对面因为这完美的拦网而载歌载舞庆祝的样子，就黑了脸。
“对不起，我原本还以为我能扣过去。”
“没事没事，是对面的拦网太厉害了！”
眼看比分又被拉平，许多观众简直挠心挠肺，比场上的选手们还要紧张。
“哎，这一局不会又要打到三十分上去吧！他们都不会累的吗，我看得都累了。”
他们的随口一说还真说对了。
在比分拉平之后，两支队伍仿佛约好了一般，你一分我一分，把比分拉到了29:28。
在对面牛岛若利扣球的时候，月岛萤虽然没有完全拦下，但他伸出的手触到了排球。
“触球一次！”
“哦！”
日向翔阳冲到了后排，凌空跳起，把排球垫了回来。因为跑得太快，他把自己甩到了场边围着的广告牌上，狠狠摔了一跤。
但是，他却全然不在意，满心满眼只有那颗位置不断变换的排球。
把球扣过去！
又冲回来起跳的他实在太过显眼，就连天童觉和白布贤二郎都忍不住向他看去。但很快他们就明白，自己又被骗了——影山飞雄在另一边起跳扣球了！
可恶，这个小不点虽然身材小小，但真的是绝佳诱饵啊！那个怪物二传也是！虽然是二传，但是扣球的姿势也很漂亮嘛！
幸好恰巧就在排球落点附近的五色工给力了一次，险险把球顶了上来。
而刚刚才受到欺骗的白布贤二郎则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情略微有些烦躁。
他跑到了排球的下方。
希望能够弥补刚才的失误……把球传给牛岛前辈！
——你们这些人，通通给我为我们的王牌闪开啊！
排球飞到了球网上方，牛岛若利眸光一凝。
清濑春澈后退两步，在准备起跳拦网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月岛萤。
月岛萤的眼神非常冷静，冷静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到不知为什么，清濑春澈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表情——这球，他能拦下。
其实，从这局的后半场开始，月岛萤的存在感就越来越强，在队伍中的作用也越来越明显。
他虽然不像白鸟泽的天童觉一样靠直觉取胜。但胜在冷静理智，每次都能判断出对面攻手的扣球时机，就算拦不下球，也基本上能够触球一次。
他是看出了什么吗？
不……或许不是偶然看出。
他等这球已经很久了吧。
无法连续得分，己方又不小心失误，刚才白鸟泽的那个二传，受到的压力肯定不小，已经有些心急了。
在这种时候，紧张和情急是正常的事。
但对于本就落后一分的白鸟泽来说，这样的情绪却是致命的。
清濑春澈勾唇，和月岛萤同时起跳！
因为二传的失误，这一球比以往的托球要来得低。
托球更低，也就意味着牛岛若利不会进行充分的助跑和起跳！
这一球，能够拦下！
双人拦网完美地限制住了排球的去路，而果然如清濑春澈所想的一样，月岛萤的手，将粗暴地撞过来的排球原原本本地拦了回去！
排球落地的声响仿佛一锤定音，这一球，不仅决定了这局比赛的胜负，更是让整个体育馆陷入了无形的震动——
封杀！
这是今天的第一个，针对牛岛若利的扣球的完美封杀！
第136章 金眸的神明
这个拦网封杀的意义, 绝对不止帮乌野拿下第二局那么简单。
它象征着乌野终于在拦网上的一大突破，意味着牛岛若利的扣球并不是无解的——除了后排的接球，他们前排也能完成更加干脆的封杀！
牛岛若利作为全国三大攻手之一，以力量著称, 在以前的比赛里, 从未有人那么干脆利落地拦下他过。
所以，不只观众和记者们震惊, 牛岛若利自己也在落地后凝视着自己的掌心。
被拦下来了……
“对不起, 牛岛前辈, 刚才那一球传得不够高！”白布贤二郎一脸内疚。
要不是他那不恰当的传球，乌野现在也不会那么得意……
白布贤二郎正在内心疯狂忏悔, 却听见头顶传来的沉稳的声音：“没事，把下一局拿回来就行。”
他怔怔抬头，发现牛岛若利正静静凝视着对面那欢呼雀跃的场面。
他的表情非但不见沮丧，反而……更加具有进攻性了。
刚才那个封杀, 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内心。
白布贤二郎突然感觉内心缓缓淌入了一股力量, 他的唇角也缓缓扬了起来, 回应道：“嗯！”
中场休息结束后, 第三局开始了。
这轮发球的人跟第一局一样, 是泽村大地。
注意到对面一群人如野兽一般的眼神，泽村大地也难免感受到了些许压力。
现在的情况是1：1平，照这么下去, 他们恐怕得把五场比赛都打满。
这样一来, 谁能拿下第三局，谁就能抢占先机。
乌野没有参加过大型比赛的经验, 自然也没有机会打满过五场比赛。
所以，越到后面, 他们就越会处于劣势——那时大家的体力和心态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泽村大地深吸一口气，眸光坚定。
——最好要一口气拿下第三局！
在排球被拍到白鸟泽的上空的同时，乌野的大家迅速重组好防御队形。
清濑春澈也微微躬身，做好接球的准备。
他想起了在比赛开始之前乌养系心说的话：“等下开场的时候，泽村的发球大概率会被对面接下来。而不管是想在开局就挫挫我们的气势，还是想挽回上一局最后一球的面子，他们直接让牛岛暴扣的可能性非常大！到时候，月岛和影山用拦网封住他的球路，让他只能打直线球。西谷，你提前守在那里……”
教练的猜测果然没错，白鸟泽才刚接到球，就迫不及待地让牛岛若利发起进攻。
影山飞雄和月岛萤也果真按照他所说的，在牛岛若利面前跳起，两双手臂封住了他斜侧的路线！
牛岛若利眸光一凝，却并没有像乌养系心所预测的那样改用直线球。
背肌紧绷，左臂肌肉隆起，他选择——暴力突破！
月岛萤和影山飞雄瞳孔放大，没了像刚才那球的特殊前提条件，这一球，甚至比之前的任何一个扣球都要来的更加暴力！
两人的手掌均是被打得一歪，还不约而同地因为吃痛而咬紧了牙。
注意到对面的两位拦网骤变的脸色，白布贤二郎感觉刚才那一局积攒的郁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直接畅快地笑出了声：“这才是我们王牌真实的力量啊！”
西谷夕睁大眼，正准备冲过去救球，却见那里早就有了人！
依旧是那抹熟悉的身影——
长发因为主人过快的速度而向左侧飞扬，清濑春澈稳住下* 盘，绷紧双臂，稳稳接下了这代表着牛岛若利的宣战的重炮！
“接得好清濑！”
……
另一边。
金眸少年也正好将双臂交迭，挡下了一记重重的腿鞭。
虽然护住了要害，但他还是被踹得飞了出去，并趁此机会拉开距离，稳住身形。
“哇靠小清濑，咱俩接的东西可真不是一个量级的呀。”一双金眸紧盯着远处的黑发男人，清濑春澈低声喃喃。
这个男人虽然是人类，而且似乎还没有咒力……但对方在他心中的危险等级，却已经远高于任何一只特级咒灵了。
速度好快，力量好足。这个男人，虽然不是咒术师，但已经在体术上达到巅峰了。
才刚这么想完，清濑春澈就心中一凛，将手中的长刀挡在身前——黑发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近了他的身，正挥着两头尖锐的棍状武器，朝他袭来！
短棍和长刀碰在一起，滋出了火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
清濑春澈能够感受到从短棍上传来的巨力，他没有硬抗，而是远远向后跳了一大步，凌空飞到了海面之上。
本以为这个没有咒术的人打不了空战就该歇歇了，没想到，对方那漆黑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他的方向。甚至，连嘴角都勾起了一丝残忍的弧度。
清濑春澈先是感觉到了些许疑惑。
紧接着，他就看到对方脚下的地面陷下去了两个土坑——
黑发男人居然利用脚踩地面的反作用力，直直跳上来了，跳到了他所在的高度！？？
这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清濑春澈被迫又接了一棍，本想着自己再次拉高高度就好了，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用那短棍卡住他的长刀，紧跟着他不放！
不止如此，清濑春澈还感觉背后一凉。
又有两只鱼形式神瞬移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沾满了肉渣和血腥味的血盆大口，正在朝他咬来！
——没有听到鱼类破海而出的水声是因为。在这片诡异的领域之中，这类式神在攻击到目标对象之前，处于一种不存在的状态。
金眸微动，清濑春澈余光瞟向了刚才大章鱼倒下的地方。果然看到了对方微动的手指，和朝他这边转过来的眼珠。
前有神秘的黑发男人，后有近在咫尺的食人鱼。
一直都很淡定的清濑春澈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
真是的。
可别这么小瞧我啊！
在只有他一个人能反应过来的瞬间里，他一个转身，将扒在他身上还想跟他继续缠斗下去的黑发男人挡在式神的面前！
式神当然对黑发男人构不成什么威胁，在对方狞笑着捏爆式神之后，清濑春澈又把他给重重踹回了地面，激起了一片尘土。
男人没有摔倒，而是在临近地面的时候稳住了身形。
他昂起头，黑色的瞳仁左右滚动，像是在寻找什么——天上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然后，在听到耳畔传来的风声的时候，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朝身侧甩棍！
短棍击空了……被风声骗了！
但这样的结果仿佛在男人的掌控之中，他又立刻朝自己身后出拳。
金眸少年的被他拳风擦到，朝后退去。
黑发男人咧起嘴，正想乘胜追击。
但他那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的却是对方反向持刀的身影。
虽然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现在完全就是在凭本能战斗。但黑发男人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真是的，没听过「一寸长一寸强」这句话吗？”
微风为他送来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紧接着，他看见金眸少年轻轻一笑，指尖轻点刀尖——
本该追随着少年一起后退的长刀在那一瞬间顿了一下，然后，在他眼中高速放大！
身体的危机预感没有响应，这台战斗机器有些疑惑，任由黑色的刀柄击中了他的脖子。
这本该是个不痛不痒的伤害，就像是奶猫轻挠他的裤管，又或者是被哪个小屁孩锤了一拳。
但！他突然感觉刀柄向他脖子处传来了一股无形的波纹，震得他几乎动弹不得！
力气，被抽空了？
一直高速运转的战斗机器终于松弛了肌肉，缓缓软倒下去，闭上眼睛。
到底还是个有弱点的人类嘛，清濑春澈想。
在确保人已经晕过去了之后，他才转过头，看向才刚从沙滩上爬起来的陀艮。
他还记仇呢——手中的长刀因为积蓄能量开始发光，金色的眸子也隐隐有光芒流转。
他笑了一声：“下辈子在偷袭我之前，给我先去打听打听我以前的名号！”
然后，在陀艮逐渐放大的瞳孔里，金眸的神明，挥刀朝他斩来！
刀痕从它头顶蔓延，它的眼珠惊恐地朝上看去……
然后，它干脆利落地断成了两半，切面无比光滑。
第137章 两面宿傩
在领域的主人死去之后, 这片本不存在的海滩也缓缓消散了。
但这群好不容易才从领域中脱身的咒术师们，却不敢掉以轻心。
不只因为金眸少年刚才的那句警示，就算今天金眸少年没有出现，他们也不敢在这形势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有片刻放松。
“这个晕过去的人, 怎么处置？”伏黑惠说。
禅院真希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作为一个咒力不强而拼命锻炼体术的人, 禅院真希当然认识躺在地上的男人，甚至有时候会幻想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否达到他这种程度。
他先天没有咒力, 但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与超强的运动天赋, 甚至, 绝大多数咒术师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除去这些附加特性，他还有一个身份……
他是伏黑惠的父亲。
亲人就在面前, 惠却不知道。
禅院真希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但是，现实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时间了。
她听见了金眸少年清朗的声音：“你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她抬头，看见的就是对方轻甩着长刀上沾染到的血液的画面。
咒灵本来就是再生能力非常强大的存在, 更别说特级了。
然而, 躺在金眸少年脚边的那只, 却干脆利落地断成两片, 毫无再生的动静。
说实话, 禅院真希根本没有看清这位少年是怎么解决伏黑甚尔和这只特级咒灵的。
对方的实力，恐怕不会逊于五条老师。
而连这样的人，都在劝他们尽快离开……
七海建人和禅院直毘人也嗅到了风暴来临的气息, 说：“走吧。”
七海建人在离开时, 还微微朝少年鞠了个躬，算作对他的出手相助的感谢——虽然这对对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不过如果对方没有出现，他们在离开那片领域之后, 是绝对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手脚健全、尚且拥有战斗力的。
金眸少年也不高傲，朝他微微颔首，一挥手臂。
眨眼间，七海建人一行人就已经不在原地了，在「帐」的外围与后勤人员们面面相觑。？？
伏黑惠和禅院真希均是惊诧地左顾右盼，发现周围像他们这样一脸茫然的人还不少，不只有咒术师，还有普通群众。
这是，清场了？
另一边，及时把人给送了出去的清濑春澈挑眉望向了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的粉发少年。
“真是久仰大名了啊，「神明」大人。”对方露出了一个邪气的微笑。
虽然口头上称呼他为「大人」，但这语气可不怎么尊敬呢，清濑春澈暗想。
粉发少年长得很有特色，他的双眼之下还有一双眼睛，额头、脸颊和下巴上都印着意味不明的黑色纹路。
“我听说过你，你是「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在全盛时期，拥有着可能与神明不相上下的能力。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清濑春澈曾经和五条悟交换过情报。
在他们猜测敌人计划的时候，两面宿傩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了。
听说对方已经死了，死后被切掉的二十根手指化成特级咒物并被封印且分落在日本各处。后来因为五条悟的学生虎杖悠仁生吞了他的手指，他又在虎杖的体内复苏了，还时不时会跟虎杖争抢身体。
“如果它们想要搞出比较大的动静，一定不会放过两面宿傩。今晚我会尽量把悠仁带在身边。但如果两面宿傩成功占据了他的身体，并且来到你面前，那就说明……我可能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清濑春澈想起了那通电话里，五条悟说出的最后一番话。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甚至还带着点调笑的意味，仿佛他话中「失去战斗能力」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要是这样的话，可就得辛苦小清濑你一口气把他们都给干掉咯——”
真是的，五条悟那家伙还真的遇到意外了啊，这不是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他了吗。
也不知道对面是怎么做到的。
在清濑春澈的认知中，五条悟可是这个世界里堪比神明的最强存在啊。
内心思绪浮动，但现实中也只是过去了一个极小的瞬间而已。
清濑春澈抬眼，望向就站在自己面前的诅咒之王，笑道：“不管你是被谁叫过来的，尽管上吧。”
反正他已经清场了，对方再怎么搞破坏都不要紧。
唔，如果可以的话，想想怎么把这人隔绝到另一层空间里吧。
这种量级的战斗，不应该有其他人的参与啊。
或许是他的走神太过明显，又或许是被他轻飘飘的话给激怒到了，两面宿傩「啧」了一声：“本大爷可不是可以被随随便便使唤的货色啊。来找你，只是因为本大爷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神明」到底有什么威风的啊！”
说话间，他已经身形暴起，闪现到了清濑春澈的面前！
……
“遇到了厉害的家伙啊。”
听到了长发少年的低喃，正在仰头喝水的西谷夕先是有些疑惑，而后又马上放过了这点疑惑，十分豪爽地拍了拍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长发少年的肩膀，大笑道：“这都第三局了，清濑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牛岛一直都很厉害啊，你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现在是第二次技术暂停，目前暂时领先的队伍是乌野，虽然他们的体力已经略见劣势了，现在他们所取得的优势也仅仅只是一分。但所有人都怀着信心和希望，精气神非常好。
注意到其他人朝自己投来的打趣的目光，清濑春澈也不解释，只是笑道：“嗯，可能有点吧。”
这时，眼看技术暂停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乌养系心拍了拍手，把大家召集起来。
他简单交代道：“白鸟泽是一名强大的对手，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我们取得胜利的，当然，我们也一样。等下临近赛点的时候，肯定又要经过一场恶战，到时候，就是你们拼意志和体力的时候了。都给我全神贯注起来！”
“哦！”
一行人气势十足地回到了场上，清濑春澈抬头时，视线正好撞入了对面那双冷静的棕眸里。
唔，一点动摇都没有，这就是王者风范啊……
第138章 战斗之后
“哇, 这动静也太大了吧，整座城市都在颤抖啊。”在无形的「帐」外，有人感叹道。
“还看，快去帮忙救人啊！”
因为刚才的那一波清场, 在战斗中心附近的人基本上都被「扫」了出来。但这次事件波及到的范围很大, 还有人被迫和改造人一起困在地下，无法逃出, 这就需要咒术师和警方的救援了。
不过, 那个把大部分人送出来的人, 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
这群幸运儿们遥望着那剧烈的爆炸带来的隐约的火光和冲天的烟尘，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他们刚才没有被送出来, 现在会被压在哪根水泥柱下。
“听说五条悟被封印了，不知道现在在打架的人是谁，动静搞得那么大。”
“五条悟被封印了？”
“刚刚那边喊得那么大声，你没听见吗。”
“唉, 要变天了啊。”
……
两面宿傩很强, 非常强。
可以说, 他跟之前清濑春澈所遇到的所有特级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毁灭一座大楼, 跟这种破坏欲十足的家伙战斗, 可真是让人头疼。
不过，以自己的力量几乎耗尽为代价，清濑春澈好歹还是勉强把对方给压制住了。
金眸少年的手臂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着, 几乎拿不稳那把漆黑的长刀。
薄唇微张, 他轻轻喘息着，面色因为力量耗尽而有些泛白。
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他才有余力抬手拂去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发丝上蹭到的砂砾，顺带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型。
好累, 好想直接躺倒下去，好好地睡一觉。
如果他们战斗的地点是他的主场，那他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力量源泉。
但，这不是他的世界。
异世界降临之人会受到世界意识的本能排斥，来人的级别越高、威胁越大，所受到的排斥就会更深。
清濑春澈之所以能够好端端地呆在这里，也亏得是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神明。
不然，他们两位神恐怕会直接干起来。
轻叹了一口气，清濑春澈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的粉发少年身上。
因为刚才激烈的战斗，这位少年的衣服早就变得破破烂烂的了，最后更是被两面宿傩一把扯下，露出了精壮有力的上半身。
现在，他脸上、身体上的黑色纹路都已经消失，眼睛下方的第二双眼也消失不见。
——就在刚才，在意识到才吞下了15根手指的自己可能不是清濑春澈的对手的时候，两面宿傩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还调笑着留下了最后几句话：“不愧是来自异世界的神明-它们说的没错，我一定会对你感兴趣的。”
“最后提醒你一句，小心别在下次我找你打架之前死掉了哦。”
说罢，刚才还保持着高强度战斗姿势的少年就浑身一松，缓缓软倒。
清濑春澈没有立刻去扶他，而是在确定两面宿傩已经完全松开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的时候，才慢慢走过去，观察少年的情况。
就这么放着也不太好，毕竟这少年是五条悟的学生。要是遭到什么不测的话，五条悟绝对回来找他算账的吧。
而且，对方身上的伤都是自己留下的。
两面宿傩能够用咒力轻松修补好这具身体所受到的伤势，强大的防御能力也能够抵挡这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伤害。
但在临走时，他却非常坏心眼地没有躲开攻击，让清濑春澈在他身上留下了最深的一道刀伤之后，才干脆利落地放弃了身体，把这个麻烦留给了清濑春澈。
金眸倒映着少年即使昏迷过去还保持紧皱的眉头，清濑春澈叹了口气。
也不嫌弃地板脏，他直接坐了下去，把少年的脑袋扶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修长的指尖想要拂去少年脸颊上所沾染到的血沫。但却适得其反，反而在少年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少年的的肩膀已经被斩断了，血液从中汩汩流出，一路淌到了被刚才的战斗毁坏得遍体鳞伤的地面上。
因为身体的疼痛，他眉头紧锁，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似乎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清濑春澈皱了皱眉，不着痕迹摸了一把因为刚才的打斗掀翻了地皮而裸露在地面上的植物根系，指尖出现了一抹代表着绿意和生机的微光。
微光随着他触碰少年身体的动作而在血肉淋漓的伤口上游走，凡是光芒所到之处，刚才还狰狞可怕的刀口，就奇迹般地缓缓愈合了。
等光芒游走一圈之后，少年的身体也就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看起来还血淋淋的，但没准这少年的状态要比他好得多呢。
清濑春澈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望着天空的双眸差点没了神采——累死他了！
也许是因为他频频贷款购物，而且就目前来看短时间内还没有通过完成任务赚钱并且成功偿还完贷款的可能性，商城干脆关闭了他的访问权限。
也就是说，他买不到各种好用的道具了。
刚才用来治愈这少年的能力，是他找这个世界的植物借来的「生机」。
至于代价么……
在短时间内，清濑春澈将会失去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并且代替这个少年忍受部分疼痛。
在本身就有些疲惫的情况下，他基本上都要被掏空了。
为什么这次「借贷」带来的附加特性不像以前那样带着些离谱又搞笑的色彩、但对他本人毫无伤害。反而非常正经、也对他产生了真实的影响呢……
曾经清濑春澈也疑惑过，为什么自己每次借东西的时候得到的代价都会那么沙雕。
这个疑惑陪伴了他一整个成长时期，终于在他把神性和人性分离的那一刻揭晓了。
把神性独立出去之后，他对自己的权能以及对世界的认知都要比以前更加清晰。
——原来，之前他的每一次借贷，所带来的代价都是世界本身跟他开的小小玩笑。
谁家主人用自己东西还得付出代价呢，只不过是家里的小毛孩笑嘻嘻地在主人允许范围内做些不太过分的恶作剧罢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里不是他家。
他借东西是实打实需要付出代价的。
“五条悟，你可真是给我留了一堆烂摊子……早知道当时不找你合作了。”感受着自己从肩膀到手肘之间传来的刺痛，清濑春澈低声抱怨。
告诉他两面宿傩的事情，又告诉他这位诅咒之王寄宿的身体是他的学生，不就是在暗示他要尽力保护这个少年吗。
虽然这少年长得挺讨喜的、他看到也会顺手帮一把的啦……
在清濑春澈一边抱怨一边等待着自己精力恢复一边暗忖着下一波敌人怎么还没到的时候，他感觉躺在自己大腿上的少年轻轻动了动。
把视线从暗无边际的天空收回，他坐了起来，看向颤抖着睫毛努力睁眼的少年。
虎杖悠仁从长久的黑暗中苏醒了。
才一睁眼，占据了他视线的就是一双奇异的金眸。
这纯粹的金色，仿佛把冷酷无情和悲天悯人的杂糅在了一起，带给人一种矛盾的吸引力。
他不知不觉地看呆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的姿势还有些失礼，涨红着脸急急忙忙地爬了起来。
“刚才，谢、谢谢你！”
这句感谢，不只是为了这位金眸少年治好了他的伤，更因为对方让他避免了手中沾满鲜血的局面。
虽然只是看了部分记忆的片段，但虎杖悠仁还是注意到战斗现场根本没有其他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少年把人给送了出去，或者是干脆创造出一片与世隔绝的战斗空间。
五条老师已经被封印了，现场没人会是两面宿傩的对手。如果不是这位神秘的少年在场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人因为两面宿傩而死去，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具身体的手中。
如果有机会的话，那家伙一定会把周围的人全都杀光，然后再调笑着来欣赏自己的脸色的！
虎杖悠仁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仇恨，不过，他很快又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现在他已经没有能让他继续耽误下去的时间了，他要在更大的惨剧酿成之前，先去救人！去联合大家，救出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的表情逐渐变得坚毅，但还没等他踏出脚步，他就听到了身侧少年有些沙哑的声音：“你应该知道五条悟现在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金眸少年还坐在地上，单手撑着下巴，浑然不觉这个动作让他的脸颊蹭上了血痕。
……
“狱门疆？”
“清濑你又在嘀咕什么啦？该上场了哦。”
清濑春澈应了一声，和朝他跑过来的西谷夕击掌，交换了号码牌。
重新站到了赛场上，但他却莫名感觉有些心慌。
这种心慌，当然不是来源于这场排球比赛。
他的心慌，是从听到「狱门疆」这个词开始的。
仿佛身处于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又仿佛从悬崖上一脚踩空，清濑春澈甚至感觉自己脚底踩着的地面随着他的心情开始摇晃，晃得他有些站不稳。
好奇怪。
是错觉？
场外的乌养系心瞳孔突然放大。
“清濑？！”
就站在清濑春澈身边的影山飞雄也睁大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住有些异样的长发少年。
“清濑？你怎么了？”
才刚回到赛场上的选手疑似出现了身体问题，乌养系心请求了暂停，一群人将清濑春澈团团围住。
连白鸟泽的选手们都忍不住频频朝这边看过来，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出事是那个13号吗？他刚刚没在场上吧。他有旧伤？旧伤复发了？”
“我听说他国中的时候是帝皇中学篮球部的一军，国三的时候突然不打球了。高中第一学期也没接触排球，做的是经理。有传言说他在那段时间不打球是因为生病了……难道传言是真的吗？”
与还在吃瓜状态的队友们相比，牛岛若利微微眯眼，看向乌野方向的眼神非常认真。
虽然现在他们是对手，但他并不希望己方队伍的胜利是靠对方因病下场得来的——这样的胜利并不光荣。
胜利，必须是他们自己挣回来的。
事实上，乌野的大家也很心急。
情况发生得非常突然，在清濑春澈倒下去之前，根本没有任何先兆。
在众人眼里，长发少年就是突然站不稳了，他自己的眼神也放空了好一会儿。仿佛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我没事。”
清濑春澈在影山飞雄的搀扶下，借力直起身。
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逐渐有了神采，他微微抿唇，又说了一遍：“我没事。”
他真的没事。
因为……出事的人不是他。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接收到了来自另一个自己的通感。
他一脚踩空，沉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失去了听力和视力。
原来如此。
原来给他挖的坑在这呢。
那帮家伙，还挺能干的嘛。
第139章 傲慢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在另一个世界里。
“你说的是狱门疆吗？”清濑春澈问。除此之外,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封印五条悟的了。
“我不知道……”虎杖悠仁喃喃，“五条老师被封印的消息是机械丸通过他留下的「保险」告诉我的，他在19号那天就已经死了。”
清濑春澈「唔」了一声，想起了自己第二次与五条悟碰面的时候。
那时他们一起设想了咒灵们可能做出的计划, 五条悟为他分析过对方可能借助的所有工具。当然……他们所假设的前提条件全都是「咒灵会优先来对付他这个异世神明」——毕竟, 这么大一块蛋糕，放着不吃也太可惜了吧。
那时, 他们就提到过了狱门疆。
“「狱门疆」？”清濑春澈念出了这个拗口的名字。
“据说是活着的结界, 是「源信」最终变成的样子, 没有什么东西是它封印不了的。但这只是传说啦，现在狱门疆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以最坏的结果来看嘛, 就当真有「狱门疆」这个东西而且还真被他们搞到手好了，”当时的清濑春澈开玩笑道，“就是不知道……我这样连力量体系都不一样的「外来物种」，它封不封得了？”
……
本来还以为对方会把这东西拿来对付自己呢, 没想到是五条悟先遭了殃啊。
清濑春澈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血痕, 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既然狱门疆被用来关五条悟了,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刚刚也被他揍了回去, 五条悟所说的「脑花」, 又要怎么来对付他？
如果对方的手段就到此为止了的话，那也太没用了。
不，不会是这样……一定还有哪里是他疏忽了的。
伴随着轻浅的呼吸, 微风伴着散逸在天地之间的能量, 化成暖流，悄悄淌过疲惫的身体。同时, 那双金眸也静静闪烁着微光。
——一定还有哪里是他没考虑到的。
五条悟说过，那块邪恶的脑花是个「诡计多端又计划缜密的家伙」。
对方不可能没考虑过两面宿傩被他打败了的可能性, 也不至于会把所有成功的希望都押在这位力量不如从前的诅咒之王手上。
况且，他们也不是一个阵营的吧，听说两面宿傩是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张狂恣意的家伙呢。
国二时的那段记忆、那个黑洞，会跟现在的情况有所联系吗？
如果那一年的袭击也是脑花策划的，他有没有可能从那年开始就准备了？
一次失败的袭击，能为他带来什么？
是经验，是教训，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清濑春澈眸光一凛！
他猛地把还站在自己身边的虎杖悠仁远远扔了出去，自己也单脚点地，一眨眼就后退了几十米。
在他刚刚站定的同时，他原本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
虎杖悠仁也反应了过来，扭身望向了大坑的上方。
这一看，他的瞳孔就不自觉地放大了。
他的牙关也忍不住咬紧。
“是你们！”
在废墟中检站着的，正是与他有过旧怨的几只特级咒灵！
清濑春澈也将他们打量了一番，说：“好久不见，哟，还来了新人啊。”
那位蓝头发的缝合脸和独眼火山头都很眼熟，不过那位黑头发的炸毛大哥还没被他揍过嘛。
对方气息倒是有点奇怪，不是咒灵也不是人类……
“好久不见，在没见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呢。”蓝发缝合脸调笑道。
清濑春澈挑眉：“是吗？上次你被揍成一摊泥灰溜溜逃回去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吗？那我可要真心赞美你那宽容的美德了。”
真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虎杖悠仁看向清濑春澈的目光也带着些惊讶。
旁边的漏瑚正想笑呢，又听对面那金眸少年笑道：“啊，我也记得你，你的脑袋拿来踢球还挺不赖的哦。”
漏瑚：……
它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的头两次被拧下来的黑暗记忆。
虎杖悠仁看清濑春澈的目光简直都要激动得冒出火光了！
不愧是能打败两面宿傩的人，特级咒灵在他眼里根本造不成威胁！
如果有他在的话，他们说不定能够顺利救出五条老师！
不同于兴奋的虎杖悠仁，被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通的真人和漏瑚就不高兴了。
它们对视一眼，露出了个势在必得又不怀好意的微笑。
下一个瞬间，漏瑚瞬移到了清濑春澈的脚身边，朝他挥出炽热的手掌！
清濑春澈扭身躲过了这一击，反手摸起长刀反击。
明明可以做法师却非要近战？你妈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靠近陌生人吗！
刀柄堪堪擦过了漏瑚的手臂，在他手上留下了一条血痕。
血痕不深，因为在千钧一发之刻，漏瑚躲过去了。
因为这一击没能达到理想中的效果，清濑春澈微微拧眉。
他之前就发现了，这个火山头的速度很快，已经勉强能够跟上他了。
然而不等他思索得更深，他感觉自己背后一凉！
对面不是一个人！
金色的眼瞳朝下移去，正好与正在地面上潜行的一团黑泥撞上。
这团黑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脚边！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偷袭即将得逞，黑泥上浮现出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清濑春澈下意识地后撤，但那地上的黑泥已经变换形状，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顺着接触到的这一小片皮肤，黑泥飞速朝他* 的大腿涌来，涌动的粘稠之中还隐隐浮现出笑脸，让人能够听到其中传来的桀桀的笑声。？！
与此同时，火山头也在向他发动攻击！
清濑春澈的眼神冷得可怕。
原来如此。
他算是有点明白了。
就这几只连非全盛时期的两面宿傩都比不上的特级，他以前挥一挥手就能干掉。
现在么……
因为力量体系有着根本性的区别，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付这个世界的咒灵，只能借助特殊的咒具转换能量。
为什么它们执着地想要跟他近战……
因为长刀根本不适合用来对付非要跟你近距离搏击的对手！
更别说，还有团能够随时随随变换形状的恶心黑泥想要趁虚而入了！
黑泥已经缠住了他的整条腿，下一秒就能将这条腿绞成肉沫。火山头也不甘示弱，正好趁着被他击飞的姿势拉开距离，放出他的大招。
真是的，为什么每次都用这种相当无知的自信来挑战他啊。
当他没了刀就没法战斗了吗？
金眸少年手上用力。
——这把刀其实也没有多么强大。
应该说，如果离开了清濑春澈，它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刀。
它的特性，仅仅只是能够把其他体系的力量转化为咒力而已。
所以……
随着「擦卡」一声脆响，在漏瑚和真人惊诧的目光之中，这把长刀，被它的主人给掰成了两半！
唇角勾起，清濑春澈握着刀把，用那半截比原来短了不少的断刀，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大腿处！
才刚包裹完毕的真人因为这一刺发出了尖锐的惨叫，原本灵活的黑泥也变成软趴趴的一团，被刀一挑，如同真正的烂泥一般被扔到了地上，发出「piaji」一声。
而断刀的另一边，也没有被放弃，清濑春澈用握住匕首的姿势握住刀尖，反手朝火山头刺去！
两只特级咒灵都因为这意想不到的变故被击退到一旁，漏瑚那瞪大的独眼还在盯着金眸少年的大腿和手掌处，试图在上面找到刀口。
但是，没有！
清濑春澈嗤笑一声。
刚才就说过了，离开了他，这把刀也就是平平无奇一把凡刀罢了。如果他不倾注力量的话，怎么可能会伤害到他自己。
而他这种被卡车撵过也毫发无损的体质，怎么可能会害怕这普普通通的刀刃？
必要时候，长刀是可以被玩成双刀的呢。
刀光闪现，才片刻，真人就被削去了一片身体。
趁着伙伴漏瑚上前迎敌的时候，真人刀口处的血肉如同爬虫一般蠕动着，想要趁此恢复身体。
但没想到，被切得非常光滑的断口却毫无反应。
恢复不了？
刚好瞥到了一眼的漏瑚忍不住想：陀艮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死去的吧。
他们几位特级咒灵之间，早就如同家人一般亲密，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生命力。
今晚，已经有两个家人死去了。
花御死在五条悟手里，陀艮死在这个少年手里。
本来陀艮可以不用死的，它的任务只是用领域暂时拖住这位稚嫩的神明而已。
是它太晚找到虎杖悠仁，导致两面宿傩苏醒得过于迟了。
就算是为了不让两位同伴白白死亡……今晚的计划也绝对不能失败。
这么想着，漏瑚轻轻吐出了自己领域的名字：“「盖棺铁围山」。”
话音刚落，清濑春澈瞬间觉得，自己身处于炽热的岩浆之中。
刚才还漆黑无比的夜空，在此时映上了不详的赤红。脚下的地面逐渐开裂，天边凭空出现了无数火球。
这是模拟出了火山爆发的场景吗。
清濑春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衣服。
这件普通的连帽衫可不像他的身体，有着「不可改变」的特性，他感觉，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这套衣服就要被这热浪化为灰烬了。
好嘛，看来以后打架还得准备上质量稍微好点的衣服了。
清濑春澈一挥手，在自己身体周围制造了一圈隔绝外界的「结界」，好歹还是保下了这套衣服。
做完这些，也只是过去了一瞬间而已。他抬头看向正漂浮在这片领域高处的火山头。
“看来要从这里出去，只能干掉你了呢。”
这句话的语气实在过分平常，仿佛他只是想要出门散个步而已。
漏瑚从这句话中感知到了自己的死亡，不过，它还是扯起嘴角，说：“不错的想法。但是……你的力量应该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不枉它今晚以十根手指和被削去了半个脑壳的代价特意唤醒了两面宿傩，并告诉对方来自异世的神明已经到来的消息。
两面宿傩的作用，就是用来消耗对方的力量的啊。
而且，等它们赶到的时候，情况似乎还要比他们原先计划的要好一些——这位稚嫩的神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治好了重伤的虎杖悠仁，但自己也因此更加虚弱。
所以现在，正是对方最为外强中干的时候。
一想到连神明居然也沦落至此，它就有些难言的激动，那只独眼也满怀着恶意盯着金眸少年，想要看见对方慌乱的表情。
但没想到，对方的表情是一种令它难以理解的平静、仿佛现在陷入困境的不是对方、而是它一样。
它突然有了些不太妙的预感。
于是，在下一秒——
它听见了一声轻笑，与此同时，金眸少年的身体上，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光芒！
在身体被撕裂的那一刻它还在想：这是在用最后的力量孤注一掷吗？这也太乱来了！
……
亲眼看到被五条老师提到过的神秘少年被领域包裹，虎杖悠仁看得着急。
虽然他知道对方真的很厉害，可是刚才对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疲惫也是实打实的啊！
——他想过去帮忙！
但虎杖悠仁才刚把视线移到了主战场那边，还没等他琢磨自己该怎样才能帮上忙，肩膀就被一道坚硬无比的血箭而过。
长着倒钩的血箭在主人的控制下从他体内拔出，带出了更多的血肉。
“跟我打，还敢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扎着两个炸毛冲天辫、鼻子上有一道黑色印记的男人看着他，语气是和慵懒的外表一点都不符合的凶狠：“我的弟弟们，在死前都说了什么？”
虎杖悠仁龇牙咧嘴地用手捂住自己往外滋血的肩膀，看向这个男人。
对方的弟弟坏相和血涂是被他和钉崎野蔷薇杀死的，没想到杀了小的，还有老的来找他算账啊。
对于自己杀了两个作恶多端的受□□这件事，虎杖悠仁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不过对方既然都问了，他也就回答道：“它们什么都没说……但是哭了。”
响应他的，是胀相怀着悲痛与愤怒，而愈发强烈的攻击！
因为这里刚刚经过一场大战，附近的建筑都已经成为了废墟。对于虎杖悠仁来说，复杂的地形是最好的战斗地点。
他闪身躲到一片钢筋石块之后，随之而来的血箭将路上的障碍都击了个粉碎。
虎杖悠仁也不示弱，借着横起的钢筋，借力跳到了胀相的上方，一双拳头朝对方的后脑砸去。
胀相身子一偏，以用肩膀接下了这一拳的代价，控制血箭穿过虎杖悠仁的腹部！
虎杖悠仁吃痛地退开几步，却又知道没有武器、只能靠拳头的自己不得不与对方拉近距离。
腹部的疼痛似乎在灼烧他的神经，就算他没有伸手去摸，也知道那里现在一定已经鲜血淋漓了。
但他的目光还是专注而又冷静，高速运转的大脑拼命思索着自己破局的方法。
突然，他眸光一亮，装作因为受伤不敌而想要逃跑的样子，引着胀相往废墟深处跑去。
这片街区他今晚才刚逛过！虽然现在已经被毁坏的面目全非了，但他隐约还记得这附近有个水房！
胀相的能力是操控血液，所以，只要打破水管，让空气变得湿润，使空气中的血液溶解、血小板破裂，它就没办法自由操控体外的血液了！
两人一路打了过去，期间两人身上都增添了许多伤，虎杖悠仁咬牙，将这些疼痛都压了下来。
他们终于到了水房！
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一道血箭穿破了粗壮的水管，失去了原本航向的自来水从中喷涌而出！
原本在其主人的操控下重新在半空中凝聚的血箭变得软趴趴的，胀相眉头一皱，也发觉到了环境给他带来的麻烦。
没有上过学的他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些水雾妨碍他操控体外的血液罢了。
因为水压，到处乱喷的水柱也给他的视觉和听觉带去了困扰。
但，凭借着敏锐的直觉，胀相还是察觉到了急速朝自己逼近的影子！
眸光一凛，以自己的腹部被击中为代价，他双手结印，喊出了他的术式名：“穿血·超新星！”
虎杖悠仁瞳孔放大，但为了这一击的必中，眼睁睁地看着尖锐的血色武器朝他袭来！
但，就在他即将被穿心而过的时候！
刚才那神秘少年和漏瑚一起消失的地方，突然爆出了一道耀眼的强光！
领域被这强大的能量冲破了，就连胀相都连带着他身边的血雾被冲飞了出去。
虎杖悠仁被掀飞得更远，他甚至直接飞出了上千米，一路飞到了正在逐渐消失的「帐」的边缘，拖着本就受伤了的身体，触到地面了还稳不住身形，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在混乱之中，他隐约听到噪杂而亲切的人类脚步声在朝他靠近。但他才刚从地上坐起来，就被人扶住了。
“现在才出来的伤员？你这血流的有点多啊，快过来包扎吧。”
骤然从与胀相对战的场景中抽离，虎杖悠仁紧张的情绪还没有消退，他瞪大眼，不让那人拉住自己。反而仔细观察着自己的周围，试图发现胀相和真人他们是否也在这边。
这里的人太多了，如果那些特级都到这边来了的话，所有人都会遭殃的！
“你在找什么？刚才就看见你一个人飞过来了，没有看见其他人，快过来包扎。”跟在他身边的人坚持道。
虎杖悠仁正想说你们不太了解情况，却又听见另一对人的闲谈。
“这个少年好像是高专的学生吧？好像就是五条悟带的学生。”
“哦，五条悟被封印了的消息好像也是他们传出来的。”
“话说五条悟都被封印了，刚才在那边打架的人又是谁啊，威力那么大。还有刚才那个冲击波？一下子又掀了好多人过来，把「帐」都给一口气冲破了啊。”
“应该跟刚才把我们送出来的是同一个人？啊，「帐」破了也就意味着电子通讯又开始恢复了，我们可以通过监控看到那边的画面……如果还有线路没被破坏的话。”
虎杖悠仁怔怔地听着，高速运转的大脑试图让他从这段对话中获取更多的情报。
他是被那少年特意送出来的？
难怪刚才那道光波除了把他掀飞，没有对他产生任何伤害。
仿佛……只是想要将他带离那里一样。
但是，那少年呢？那些特级呢？现场只有他还留在那里吗？已经经过了两轮车轮战的他还耗得下去吗？
虎杖悠仁望着那光波出现的中心，心中忽然涌起了如浪潮般一阵又一阵的愤怒和无力。
为什么他那么弱小？为什么他的实力不足以去帮助他人？为什么他只能旁观、只能受人关照？
“啊，看见画面了。”
听到这句话，虎杖悠仁下意识地抬头，和这群穿着制服的人一起看向电子屏幕的中央。
而令他们惊讶的是，画面中并没有人在打斗，这也是传来这个画面的无人机还能够继续存活的原因。
但是……
画面中心有一个人。
他扎着丸子头，身披宽松的袈裟，面前有一个由四个方块组成、中间有一只诡异的大眼的东西。
被方块困在中间的少年，正是……刚才将他送出来的那位。
虎杖悠仁瞳孔放大。
而与此同时，仿佛终于愿意搭理一下这群待在场外偷窥他们的小虫子，那个丸子头男人先是回头冲着无人机一笑，似乎是在打招呼。然后，他又轻飘飘地一挥手——电子屏幕上的画面就变成了一片雪花。
很显然，那架用来拍摄的无人机已经被对方随手打爆了。
在场，有位年纪比较大的咒术师低声念出那个丸子头男人的名字：“夏油杰？他没死？！”
“当年不是五条悟亲手处决的他吗？现在他怎么活着！”
而在众人哗然的时候，虎杖悠仁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边。
“狱门疆。”
虎杖悠仁眸光闪动，缓缓吐出了这个名词。
其实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狱门疆」的消息，也根本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从刚才那位神秘少年的只言词组来看，那恐怕就是诅咒师们用来封印五条老师的道具。
是什么道具能够一口气封印两个那么强大的人？
或者说……
他记得封住五条老师的那个容器看，还在地下无法移动吧？
所以这是……有两个狱门疆？
……
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才刚因为突然软倒而被队友们簇拥着关心的长发少年听到了从另一个自己的心底断断续续传过来的心声：“小清濑，第二个狱门疆上，有「时间」的气息。”
“是那个校园祭啊，小清濑。”
清濑春澈睁大眼。
两年前，国二的校园祭？
……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真不愧是「傲慢」的神明呢。”
扎着丸子头的男人端详着自己手中长满了眼睛的方块，笑道：“真是可惜，我们一直以来利用的，也正是您的——傲慢啊。”
第140章 各方观众
“不想去医务室可以, 但你至少要休息一局才能上场。”乌养系心说。
清濑春澈当然是乖乖应是。
刚才要不是他扯了个「低血糖」的理由，并且坚持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有他自己清楚，还在乌养系心打量他的时候努力展现出自己「真的没事」的风范，他现在恐怕已经被强制押送到医务室里去了。
其实这个理由非常蹩脚, 毕竟大家都是打排球的人, 身体不说嘎嘎好吧，好歹也比一般人健康上许多…况且, 清濑春澈以前从来都没有低血糖的烦恼过。
但谷地仁花听说了, 还是紧张兮兮地送来了几块巧克力, 说这是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顺手拿的。
清濑春澈当然非常感谢，顺势拆开了包装, 放了一块在自己嘴里。
舌尖轻轻挑着嘴里的方块，他静静感受着甜中带苦的醇厚气味在自己口中漫开的感觉，脑海中还在思索着刚才在自己心底响起的话。
他现在已经听不到春澈君的心音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无力，是他与春澈君的通感。
现在他已经逐渐恢复元气, 并不意味着春澈君现在的情况也开始变得不错了, 只是……他们之间联系已经被迫断开了而已。
狱门疆么？
它的威力居然这么强大？这不合理。
而且, 「时间的气息」……指的又是什么？
毕竟自己并不是就在现场, 清濑春澈觉得这些关键词串起来简直是一团乱麻。
他摇了摇头, 暂时把自己的思绪从中抽出。
虽然现在他联系不到春澈君，但意外地，他并不觉得慌张。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不至于已经是万丈深渊了吧。
脑海中浮现了那位粉发的身影, 清濑春澈心中更加安定。嘴角微微扬起, 他把视线重新放回了赛场上。
此时，正好由日向翔阳扣下一球, 让乌野夺下一分。
“要相信你的队友们。”以为刚才清濑春澈放空了眼神是因为太过紧张，乌养系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
清濑春澈应了一声。
但乌养系心自己的内心却并不乐观。
他上双手手指交叉，撑在自己的下巴处，目光沉沉地看着赛场上的情况。
清濑的突然下场到底还是给乌野的大家们带来了心理压力，让大家的动作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而且，大家好像都还不太习惯自己空落落的身后——没有了清濑，这支队伍的接球能力整体上下降了。
不是说西谷夕的接球能力就不行，只是，后排的空间那么大，总有他没能赶到的时候。
两个顶级防守共同守着防线的效果，可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得多。
虽然大地他们的反应意识也不错，但面对对面那群怪物的话，他们的一传也就不够看了。
所以，肉眼可见地，乌野陷入了被动之中。
第一局的窘境，居然在此刻重现了。
“虽然乌野的进攻能力也很强，但如果接不到球，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进攻啊！”有支持乌野的观众着急道。
“哎呀，那个13号为什么还不上场啊！”
因为距离缘故，体育馆中有些观众其实并没有看到刚才那短暂的小骚乱。
他们只注意到了，从第四局的后半局开始，乌野那位一直在赛场上活跃的13号再也没回到过赛场。
一直兴致缺缺想打盹的青峰大辉闻言，也漫不经心地把视线投向了乌野的裁判席——那位熟悉的长发少年，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嗤笑一声：“难道又要像国三那时一样，打到最后突然放弃吗？他把篮球……把这些球类运动当成什么了？”
抱怨完，他才又压低帽檐，阖上了眼。
但没想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体上方响起：“阿大，你说的太过分了哦。”
青峰大辉困倦地抬头，发现跟自己说话的人是桃井五月。
桃井五月正插着腰，略带不满地看着他。
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变换了表情，笑盈盈地道：“话说阿大，你不是死活不来吗，说宁愿在天台上吹风都不想再看到小澈，你这不是瞒着我们偷偷来了嘛——”
虽然被发现了，但青峰大辉一点窘迫感都没有，他抬起眼皮，懒懒道：“啊，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不过，我现在倒要后悔我的一时兴起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说罢，他又看向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说：“就是因为老是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的实力才会这么糟糕。”
在夏季杯中，黑子哲也所在的诚凛和黄濑凉太所在的海常，都输给了青峰大辉所在的桐皇。
其中，诚凛的失败要来得更惨烈一些，被桐皇打出了两倍的分差。
当时黑子哲也被打击的不轻，幸好经过一整个暑假的自我提升，黑子哲也的内心已经比之前强大许多了。
他没因为青峰大辉的话而生气，只是用他那一向认真而专注的蓝眼睛盯着青峰大辉，说：“我们已经有所进步了。冬季杯的时候，会让你见识到的。”
青峰大辉嗤笑一声，没对这句狂妄的话做出评价，而伸了个懒腰，想站起来直接走了。
在这里继续看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费他的时间而已，他还不如回那个天台吹风，至少还有杂志可看。
但没想到，桃井五月和黄濑凉太却立刻坐到了他身边的座位上，黑子哲也也站到了他的面前——三个人把他的离开的路给堵上了。
黄濑凉太扯起嘴角，笑眯眯地说：“小青峰，在你评价小清濑之前，先把比赛看完再说吧。”
青峰大辉对清濑春澈的敌视他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稍微有点转机了（指青峰特意跑到宫城来看比赛），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青峰离开啊。
况且，黄濑凉太现在可是超担心的啊！
他的视力还不错，刚刚可是清楚地看到小清濑被队友们围起来的画面了！不知道小清濑到底出了什么事。
青峰大辉「啧」了一声，不耐烦地盯了一眼表情坚定的黑子哲也，又把目光移向了比赛场地的方向。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或者只是恰巧，原本专心看比赛的长发少年，居然朝他们这个方向投来了目光。
他还挥了挥手，露出了个浅淡的微笑。仿佛现在场上的情况还不值得他过分紧张。
黄濑凉太顿时高兴地冲他招手，而青峰大辉只是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盯了回去。
但鬼使神差的，他的腿非常不听话地不动了，尽管他的心情还是非常烦躁。
……
但因为这是县级的最后一场大赛，一直有摄像机在跟拍。所以在场外观在线观看比赛的观众们。反而更清晰地看见了那短暂的骚乱。
“诶，阿侑，清濑君是不是身体突然不舒服了？”在遥远的兵库县，银发少年和捧着手机问，“嘛，还待在教练席上的话，应该不是很严重吧？”
“你怎么知道……”正在压腿的金发少年懵了一下，然后猛地冲了过来，“诶，你居然在看清濑的比赛吗？！”
“喂别凑过来，一身臭汗味啊！”宫治非常嫌弃地把这颗非要拱过来的金色脑袋推开，说，“今天是乌野和白鸟泽的决赛啊，教练不是让我们好好研究一下吗，你难道没听见？”
每个地区的决赛时间略有不同。
比如说，兵库县的决赛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入场券。
在入场之前，关注一下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的决赛，也无可厚非。
乌野和白鸟泽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宫治也看得津津有味的。
只是，清濑君的退场让他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在他看来，对方如果还在场上的话，乌野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哎呀让让让，让我看看。”宫侑终于还是把脸凑过来了，试图在屏幕上找到记忆中那位长发少年的身影。
而没让他失望，在清濑春澈并未待在赛场上的时候，电视台居然给了他一个怼脸镜头，似乎是想要记录下他的表情。
——其实，电视台一直乐于多给一些实力突出的选手们镜头。
除了必定要关注的牛岛若利之外，他们也关注了乌野这位攻守能力均是一流的接应。
对方的长发也比较特殊，加上漂亮的脸蛋和高超的实力，这正是电视台最喜欢的选手的类型。
在对方离场之后，他们甚至意图采访乌野的教练，问清楚这位队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最终，他们也只是录下了这位安安静静坐在裁判席上的少年的一个微笑。
电视台的解说也在简单评论着乌野现在面临的状况，一脸可惜。
“哎呀，乌野的13号选手的防守能力和进攻能力都非常出色，他的离场对于乌野来说可谓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如果他还在场上的话，乌野应该就不至于打得那么辛苦吧？”
听着解说，宫治评价道：“但他看起来并不紧张呢。”
宫侑也在回味着那个平淡的微笑，勾起了唇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