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梦境 他是真的有那个大病
陆熔岩到底还是没能把座位换回来, 因为谢明轩不同意了。
“别换了,就这样挺好的,方便我找小虞讨论问题。”
陆熔岩:“……你找我讨论不是一样的吗?”
谢明轩笑着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陆熔岩后知后觉:“……你不对劲。”
“我不对劲?”谢明轩乐了, “兄弟,你更不对劲!才换了座位多久啊, 现在又要换, 你到底想干嘛?”
谢明轩这一问, 把陆熔岩给问住了。
对啊, 我到底想干嘛?思考数秒之后, 他非常坚定肯定以及确定,他只是想赢而已,他没有任何别的心思,也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经过整整一个寒假的沉淀,经过阿尔卑斯山冰雪的洗礼, 现在谁也无法阻挡他对胜利的渴望,这次开学考他一定要赢。
而对此时的虞近寒来说, 经过整整一个寒假的接连破财, 现在谁也无法阻挡她对金钱的渴望, 这次开学考她一定要拿最多的奖学金。
几天后,两人就这样各自怀着必胜的决心, 踏进了开学考的考场。
考试结果出炉的当天, 整个北辰高二年级又小小地沸腾了一把,只因这一次, 虞近寒赢得太彻底。
虽然上学期每次考试,虞近寒都位居第一,但那只是总分第一。六门科目中,她总有两三门科目的分数是比陆熔岩低的。而这一次, 她终于做到所有科目都拿了第一。
北辰平时考试的奖学金是这样算的:总分第一名可以获得2000元,单科第一名可以获得300元,虞近寒这次总分和所有单科都拿了第一,一共可以拿到3800元,这是单次考试可以拿到的最高的奖学金。
虞近寒掐指一算,她整个寒假散的财大概也就三千多,这下正好就给补回来了。她颇有些欣慰地想,这应该是老天爷有意补偿她吧。
其实她总分只比陆熔岩高了十分,偏偏每门科目不是比他高了一分就是两分,正好就把单科第一名的位置都给占了。这属实太巧合了,只能解释为是老天爷有意要把散掉的财补给她。
这回的考试结果,对陆熔岩来说则不亚于晴天霹雳,一箭穿心。考前还以为自己这把能稳赢,结果居然输得更加惨烈了。他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去年的失败确实都留在去年了,但今年的失败可能才刚刚开始。
中午吃饭时,童梦缘戏瘾大发,声情并茂地歌颂自己的同桌:“旧王已死,新王当立!而你,我的同桌,你就是北辰新的王!如今六大科目都已臣服于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挥兵南下,生擒旧王陆熔岩!”
“哈哈哈哈,”虞近寒被她逗得乐得不行,“旧王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怎么生擒?”
“啊这……”童梦缘卡了一下壳,很快圆了过去,“旧王走得不甘心,已转世重来,等着夺回原属于他的一切。主上,咱不可掉以轻心啊。”
虞近寒今天心情颇好,便陪着她胡诌:“没事。你主上我乃是天命所归,自有气运护体,尔等宵小,不足为惧。”
“话说回来,小虞,我是真觉得你有气运护体。你说这次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每门科目都能比他高一两分,好像是被精心安排好的一样。”
“那谁知道呢,兴许我们都是电影里的角色,陆熔岩就是那个邪恶反派,再怎么挣扎也注定要被本主角拿下。”
“哈哈哈哈……”
两人聊得正高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罗一鸣的声音:“陆熔岩你怎么不吃了?”
虞近寒和童梦缘回过头,看见陆熔岩冷着一张脸,端着还没吃完的餐盘走到剩菜收集桶那倒掉,然后离开了食堂。
原来刚刚陆熔岩一直坐在她俩背后。
童梦缘:“……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虞近寒:“是的吧。”
童梦缘:“我们刚刚是不是聊得有点过分?”
虞近寒耸耸肩:“也还好吧。”
接下来半天时间,陆熔岩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下课时间,童梦缘哆哆嗦嗦地走到他座位旁跟他道歉,陆熔岩却只是说:“不用道歉,跟你没有关系。”
童梦缘把他的话转述给虞近寒后,虞近寒愣了一下,跟童梦缘没关系,那就是只跟她有关系呗?咋记仇都只记她一个人的?
夜里,陆熔岩入睡前又想起白天食堂里的对话,烦躁得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都没睡着。
后来勉强入睡了,也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黄昏时分,自己站在北辰一班的教室门口。教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虞近寒一个人。她翘着脚坐在一张课桌上,姿态闲适,下巴微抬,神色倨傲而得意。
“反派就是反派,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你这辈子注定了只能给主角当垫脚石,用你的失败衬托主角的光辉。你越是挣扎,只会越发显得可怜可笑……”
陆熔岩看着那水红色的漂亮的嘴唇开开合合,不断冒出恶毒刻薄的言语,他怒火中烧,心急如焚。
该死,好想把她的嘴堵上。
这个念头一起,下一秒他便冲上前去,狠狠吻住对方,成功用自己的嘴把对方的嘴给堵上了。
那些极度惹人烦的刻薄话语终于消失了,他既兴奋又得意,甚至还想继续体会这个吻,却猝不及防被虞近寒一把推开,然后被扇了一个巨响的耳光。
他就是被这个耳光给扇醒的。
醒来后,陆熔岩躺在床上足足愣了几十秒钟。
然后他脑海中缓缓升起第一个念头:完了,他有病,他是真的有那个大病。
接着,无数杂乱的念头像下雪一样在他脑海里纷纷扬扬:
所以这到底是个噩梦还是春梦?是噩梦的话他为什么要去亲她?是春梦的话又为什么要被她言语侮辱还动手殴打?
不对,重点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去亲虞近寒啊!难道他喜欢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又立刻否决了,不不不,不可能,梦都是反的,他绝不可能喜欢上虞近寒。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受虐狂……
他拿起手机一看,现在才凌晨三点半。他躺回去试图重新进入睡眠,然而一闭上眼睛,梦里的画面又再度浮现……
他两眼一睁,霍地坐起身,起床去衣帽间找运动服和跑鞋。
清晨七点整,颜婉穿着家居服来到餐厅,正逢陆熔岩跑完步回来,额上的发带已经完全湿透,发梢也都已经半湿。
她吓了一跳:“你去晨跑了?跑了多久啊?出了这么多汗。”
“一个小时吧。”
他没告诉颜婉的是,这一个小时是在室外跑的,在此之前他还在家里的健身房里呆了至少两个小时。不知道是因为太年轻还是平时太爱运动,他本想跑累了就回去睡觉,结果怎么折腾都不累,且一停下脑子里又开始冒出乱七八糟的画面,索性就不睡了,跑到天亮直接洗个澡去上学。
颜婉颇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压力大失眠了啊?要不再请个假出去玩玩?”
“出去玩没用。”陆熔岩丢下这句话便回卧室洗澡了。
寒假在瑞士和香港玩了二十多天,到处散心,以为自己已经净化升华了,结果一开学发现自己考得更差了,脑子也病得越发深沉了,这上哪说理去。
上午课间,虞近寒在走廊里遇到了班主任李冬青。李冬青叫住了她:“下周一的班会课上,我想让你和陆熔岩上台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最好是做个PPT,做得漂亮一点。其他班的班主任也想拷一份,拿到他们班上去给学生们看。你记得跟陆熔岩说一下这事,我就不专门找他了。”
“好。”虞近寒点头答应了。
回到教室,虞近寒一眼就看到正坐在座位上发呆的陆熔岩。这画面其实还挺少见的,陆熔岩平时在学校里的时候总是精神奕奕的,要么是埋头做自己的事,要么跟周围的同学谈笑几句,总之精气神一向是很足的,几时像现在这样眼神空茫,表情木然。
不会吧?这次开学考对他的打击有这么大吗?虞近寒有些不理解,大哥你输给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按理说早该输麻了,输到脱敏了,至于这样要死不活的吗?
虞近寒走到他课桌旁,把李冬青刚刚交代的事复述了一遍:“李老师让咱俩在下周一的班会课上分享自己的学习方法。最好是做个PPT,要做得漂亮一点。因为其他班的班主任也会拷一份,拿去给他们的学生们看。”
陆熔岩抬头看向她,就听懂了开头几个字“李老师让咱俩……”,后面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看着虞近寒的嘴唇开开合合,唇形优美,颜色恬淡,跟梦里的画面一样,但是现实的画面比梦境清晰多了……
虞近寒说完后,他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虞近寒:“……”
你小子怕不是故意折腾我的吧。当我是《红楼梦》里传话的丫头呢?
她又将李冬青的话复述了一遍,复述完以后她低下头,盯着陆熔岩的眼睛,轻声问:“这回听明白了吗?陆少爷?”
这一句带有戏谑意味的“陆少爷”,成功地让陆熔岩又晃了一下神。
“……咳,听明白了。”
虞近寒在转身时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回了自己的座位。
陆熔岩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些治疗。
吃晚饭的时候,陆熔岩跟母亲提了一下:“妈,你给我找个心理医生吧。”
颜婉顿时心疼得唠叨起来:“哎呀我就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对,果然是心理出问题了。早知道当初还是让你出国好了……”
陆家第五代孩竞王者,全家族最有出息的一个后代,百年豪门的未来继承人,现在心理出问题了,这事可大可小。
很快,陆家安排专机,从香港请来了一位顶级临床心理学家。这位心理学家连夜乘专机到达申城,心里暗暗揣度这位小少爷病情一定相当严重,他得提前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在周六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这位头发微白的心理学家坐到了陆熔岩的书房里,耐心地听他讲述他这段时间的压力与迷惑,以及他跟他那位天才竞争对手之间的恩怨情仇。
听着听着,这位心理学家把自己给整迷惑了,就这?你们连夜把我请来,就让我听这?
陆熔岩讲述完毕后,只见心理学家带着温和的笑容,试探着问:“有没有可能,你只是喜欢上那位女同学了呢?”
陆熔岩:“……”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心理学家,心想:庸医。
第32章 情书 你、敢、耍、老、子!
开学考结束没多久, 就来到了三月初,国家集训队开始进行第一阶段的集训。这次集训的地址在江城的江大附中。
虞近寒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沈霜露不解地问:“寒假你不就提前回来集训了吗?怎么又要集训?”
虞近寒:“……”忘了之前那茬了。
“寒假那是第一阶段的集训, 现在是第二阶段的集训。”她面不改色地圆了过去。
第二天,虞近寒和其他申城的集训队成员一起, 由两名老师带队, 乘高铁来到了江城。
从高铁站乘坐地铁到主办方安排的酒店, 只需要四站路, 比打车还方便些。于是带队老师们便决定带着大家坐地铁过去。
他们上地铁后已经没有座位了, 大家都站在车厢里,低着头玩手机。江城的地铁有点老旧,车厢时不时晃得厉害。虞近寒一个没站稳,趔趄着撞到了身边的人。
她慌忙按着对方的胳膊站直了,抬头一看, 她刚刚撞到的是陆熔岩,对方也正低头看向她。
“不好意思啊。”
“没事。”
虞近寒收回视线, 重新站好。过了两秒钟, 她忽然又抬头看了陆熔岩一眼。
陆熔岩察觉到她的视线, 有些不解:她看我干嘛?
此时虞近寒也感到不解:他耳朵怎么红了?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 这人思春期到了!所以被女生挨一下就会耳朵变红。啧啧, 没想到啊,她一直以为陆熔岩这种家世的男生, 无论平时在学校里装得多正经多得体,私底下肯定也是浪得飞起。没想到他居然还挺纯情,随便被哪个女生碰一下就会耳根泛红。
虞近寒笑了笑,心想:这人有点意思。
这次集训跟之前CMO比赛时的安排一样, 每两个学生住一个酒店房间。北辰这边只有虞近寒一个女生,于是她被安排跟一个申城附中的女生一起住。
“我叫宋佳音,申城附中高二三班的。起刘留巫灵拔吧耳五”女生一边归置行李,一边自我介绍。
虞近寒也做了个自我介绍,两人便算认识了。
第一阶段的集训为期9天,60名国家集训队的成员将被分为三个班进行集训。集训的内容无非就是每天听讲座,参加考试,在教室里自习。九天后,主办方会根据集训期间几次考试的综合成绩,选出15个成员进行第二阶段的集训。
虞近寒和宋佳音被分在一个班,两人这几天都一起听讲座,一起自习,一起吃饭。
这天早晨,两人正在酒店里吃早餐,宋佳音突然凑近,低声说:“刚刚走进来那个穿黑色外套的男生好帅啊。”
“谁?”虞近寒回头看了看餐厅入口处,没看出来谁特别帅。
“他现在正在取餐盘。”
虞近寒又看了一眼取餐盘的地方,然后她就看到了穿着黑色外套的陆熔岩。
“他啊,他是我同学。”
“真的?!”宋佳音眼睛一亮,“他有女朋友吗?”
虞近寒想起了地铁上陆熔岩那泛红的耳根,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你要追他啊?”
宋佳音笑了笑:“等集训结束再说。”
之后的几天,每逢自习时间,宋佳音就会拉着虞近寒坐到陆熔岩后面一排。通常是虞近寒坐在陆熔岩正后方,宋佳音坐在陆熔岩斜后方,这样她一抬头就能欣赏到对方完美的侧脸。
陆熔岩很快就察觉到了,每次自习虞近寒都坐在他后面。他挺不解的,她为什么老是坐在他后面啊?想到地铁上虞近寒反常的表现,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她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陆熔岩的耳朵就迅速烧得通红。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虞近寒一眼。此时虞近寒正埋头做题,完全没注意到他。
陆熔岩收回视线时,顺便看了一眼虞近寒旁边的女生。这女生也好奇怪,一直盯着他看,那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块橱窗里的蛋糕。
九天时间很快过去,集训队成员们进行了最后一次考试。两天后,主办方将会宣布第二轮集训的名单,这期间所有集训队成员都得呆在酒店里耐心等待。
晚上,宋佳音捧着脸,羞答答地对虞近寒说:“小虞,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虞近寒靠坐在床头,刚打完一局游戏。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陆熔岩?”宋佳音摸出一个水粉色的信封。
虞近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情书啊?”
宋佳音红着脸,点了点头。
“什么年代了啊,还写什么情书。我有他微信,直接推给你吧。”说着虞近寒就要去翻陆熔岩的微信。
“别!”宋佳音连忙制止,“我有一点社恐。”
虞近寒:“……没看出来。”
“反正我不想直接加他,也不太好意思亲自把信给他。你帮我递一下嘛,信里有我的微信号,他要是加我了呢,这事就算成啦;他要是不加我,那我们就从此相忘于江湖,我也不会太尴尬。”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可是……虞近寒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你不亲自送情书的话,他怎么知道这封情书是谁写的?他都不认识你。”
“他对我有印象的。前几天我们自习的时候,他有回头看我,当时他耳朵尖尖可红啦~可能他也对我有意思吧。”宋佳音笑得傻甜傻甜的。
是吗?难道陆熔岩真的对宋佳音有意思?虞近寒半信半疑地接过信,决定现在就帮她把这事办了。
此时,陆熔岩洗完澡,刚把头发吹干,就收到了虞近寒发来的消息。
虞近寒:“你住几楼?”
虽然不懂虞近寒问他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回了:“三楼。”
虞近寒:“你现在去四楼的楼梯间,我有事找你。”
陆熔岩顿时大为疑惑,她能有什么事找他?而且还要去楼梯间那种隐蔽的地方,是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难不成……难不成是要跟他告白?!
陆熔岩心脏狂跳,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指尖微颤着回了一个“好”字。
虞近寒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的回复,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心想这人怎么磨磨蹭蹭的。
她拿上信封,在宋佳音期待的目光中离开了房间。
虞近寒住在五楼,她从五楼走到四楼,陆熔岩从三楼走到四楼,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了四楼楼梯间。
“你找我有什么事?”陆熔岩问。此时他正竭尽全力让自己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
虞近寒一脸淡漠地走到他面前,直接把右手往前一伸,将水粉色的信封递到了他眼前:“喏,情书。”
轰的一声,陆熔岩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
她果然喜欢我!
怎么办!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委婉拒绝吗?可是拒绝虞近寒的话就不能用智性恋当借口了,一时间他上哪找个合适的借口去?
在这样紧张刺激的时刻,前段时间那个心理学家的话忽然又在脑海中响起:“有没有可能,你只是喜欢上那位女同学了呢?”
此刻他终于开始自我怀疑,有没有可能,他确实也喜欢虞近寒?要不……和她试试?
陆熔岩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虞近寒又补充了一句:“我室友让我转交给你的。”
唰的一下,陆熔岩全身的血液瞬间凉了下去。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他的脑海里闪烁着五个大字:你、敢、耍、老、子!
虞近寒看着他异彩纷呈的脸色,忽然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这情书是我写的吧?”
见陆熔岩沉着脸不说话,她笑得更放肆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给你写情书!”
陆熔岩机械地抬起右手,一把将信封从虞近寒手里拽下。
虞近寒见他收下了情书,问:“我室友是申城附中的宋佳音,你有印象吗?”
陆熔岩冷冰冰地回了四个字:“没有印象。”
“一点印象都没有吗?”虞近寒有些疑惑,“可她说你在自习的时候偷看她,耳朵都看红了。”
陆熔岩:“……”
虞近寒又问:“所以你耳朵为什么会红?”
陆熔岩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要你管”,转身离开了楼梯间。
虞近寒耸了耸肩,暗暗腹诽:少爷脾气不小啊。
陆熔岩在回房间的路上,想起了自习时坐在虞近寒旁边的那个女生,应该就是宋佳音。啧,当时就随便扫了她一眼,就让她误以为他在偷看她,还偷看得耳朵都红了……这可真是闹了个大乌龙。
至于虞近寒……他真是失心疯了才会怀疑自己喜欢虞近寒。他这辈子,哪怕单身到死,哪怕从窗口这跳下去,他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上虞近寒!
虞近寒回到房间,向宋佳音比了个OK的手势,宋佳音开心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抱着手机等着陆熔岩加她微信。
然而等到半夜,手机都没有任何动静,宋佳音终于扛不住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她看了一眼手机,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加我。为什么呀?他当时明明有偷看我,耳朵尖尖都看红了。”
虞近寒此时也刚醒,随口安慰了一句:“可能他耳朵长冻疮了吧。”
好在宋佳音跟陆熔岩只不过是几面之缘,还没有爱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她小小地失望了一把后便放下了此事。
第二轮集训的名单很快出炉了。虞近寒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进入第二轮集训了。本来她搞数竞就只是为了保送,CMO成功保送后,她就没怎么在数竞上花费精力了,没想到这样都能进第二轮。
当她在第二轮集训名单上看到陆熔岩的名字时,她有些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她进第二轮了,要是陆熔岩进了她却没进,那岂不是就输给那小子了。
宋佳音没能进入第二轮,当天就收拾好行李回申城了。酒店房间里就只剩下虞近寒一个人。
按照主办方的安排,第二轮集训要一周后才开启,这一周时间里学员们白天可以自由活动,但晚上必须按时回酒店。虞近寒心态挺放松的,第二天便独自出门到处闲逛。
江城市区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江南园林,如今烟花三月,草长莺飞,正是参观这些园林的最佳时间。
虞近寒乘地铁来到其中名气最大的璞园,站在入口处,她正要去买票,一位中年妇女叫住了她:“小姑娘,我不认识字,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中年妇女手上拿着一张纸,虞近寒看了一下,写的是一长串地址,她便逐字念给这阿姨听:“江城明月区柳溪路……”
此时,陆熔岩也来到了璞园入口处,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虞近寒。她正站在一位中年妇女身边,专注地看着中年妇女手上的纸张,嘴里不知道在念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矮瘦的小伙子悄悄从她背后靠近,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她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陆熔岩:“……”
这人出门在外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第33章 送花 纯情小学鸡恼羞成怒了
那小偷偷完手机就开溜, 小跑着从陆熔岩身旁经过。
陆熔岩冷眼斜觑了他一眼,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出手如电, 一把将对方死死擒住。
小偷还想挣扎,很快就惊骇地发现, 眼前这个隽秀文雅的年轻人力气大得可怕, 两只手如铁钳一般死死控制住他。偏偏这年轻人面上还一派云淡风轻, 好似全然没用力似的。
陆熔岩从小就师从名家学习各种格斗术, 擒个小贼对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他从小偷手里夺过虞近寒的手机, 便狠狠将他推到了一边。
小偷愣了一瞬,立马转头钻进人堆里,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此时,虞近寒身边的那位中年妇女已经离开。她把手伸进衣兜里,想把手机拿出来, 却摸了个空。
我手机呢?!虞近寒心里一惊,慌忙查看四周,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熔岩, 他手里拿着一个非常眼熟的物品——正是她的手机。
陆熔岩也转头看向她, 迎着虞近寒那震惊、怀疑、不可置信的目光,他脑子一抽, 来了一句:“不是我偷的。”
虞近寒本来是想问“我手机怎么在你那”, 陆熔岩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成功地把她的重点带偏了,于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不是你偷的那我的手机为什么在你那?”
此言一出, 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上下打量着陆熔岩。
陆熔岩正想解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穿保安制服的老大爷,老大爷一把抓住陆熔岩的胳膊, 转头问虞近寒:“小姑娘,是他偷了你的手机不?”
陆熔岩:“……”
这大爷是来搞笑的吧,刚才真正的小偷偷东西的时候,没见他出来抓人,这会儿冤枉好人把他当贼抓倒是挺积极……
虞近寒那被带偏了的思路终于咔的一声重回正轨,她赶紧走过来拿回自己的手机,笑着跟大爷解释:“不是的大爷,我跟他是认识的,我们俩闹着玩的。”
大爷长长地“哦”了一声,了然地笑了:“小情侣打情骂俏是吧?下回注意分寸啊。”
陆熔岩:“……”
虞近寒:“……”
大爷背着手,踱着步,缓缓走开了,留下虞近寒和陆熔岩面面相觑。
“所以我的手机到底为什么在你那?”虞近寒面无表情地问。
“刚刚你在跟那个女的说话的时候,有个小偷摸走了你的手机,被我看见了,我就帮你抢回来了。那个女的跟小偷八成是一伙的,你还站在那跟人吧啦吧啦聊得起劲,一点戒备心都没有。”陆熔岩说着说着没忍住白了她一眼。
“……哦,谢谢了。”
两人前后脚去售票处买了票,前后脚进了园。他俩都不想跟对方一起逛园子,站在入口处对视一眼,默契地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选了两条截然相反的游玩路线。
江城的诸多园林中,以璞园名气最盛。但在现在的人看来,这些园子其实都长得差不多,无非就是廊桥水榭,亭台楼阁,再加上些假山池水,花花草草。
虞近寒一路拍了些照片,走得有些累了,便来到一个亭子里坐着休息玩手机。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五个亭……怎么起了这么个怪名字。”
她抬头一看,陆熔岩不知何时站在了亭子前,正在打量亭子飞檐之下的匾额。
虞近寒悠悠道:“璞园的第一代主人擅长画画,尤其擅长画竹子。璞园的一个角落里,有五棵竹子长得格外青翠秀美,园主人便日日守在这五棵竹子旁作画。
后来为了纪念这五棵竹子,园主人在竹子旁建了一个亭子,取名为‘五个亭’。竹子的‘竹’拆成两半就是‘个’,园主人认为叫五竹亭太直白,失了雅趣,因此玩了这么一个文字游戏。”
此时的璞园一片清幽寂静,少女的嗓音也如泉水般清越冷冽。陆熔岩站在檐下,听她细细道来亭子名字的由来,莫名地就感觉此时此景,真是风雅至极。
接着他就生出了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这里以前是我家祖宅啊。”虞近寒云淡风轻道。
陆熔岩大吃一惊:“怎么哪哪都有你家祖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虞近寒白了他一眼,“虞家祖籍就在江城。早在清朝中期,虞家接连出了五个进士,家道日益昌隆,就在江城修建了这座园林。后来申城开埠,虞家弃官从商,去申城发展,那都是清末民初时候的事了。”
陆熔岩点点头,心想她说的这个家族发展脉络倒确实挺符合现实的。绝大多数申城人其实都是在申城开埠后才迁移过来的,他们的祖籍都在外地,虞家想必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虞家早在清朝中期就已经这么鼎盛了。
陆熔岩的家族一百多年前在海外发家,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足以被视作老钱。但如果虞家没有没落的话,陆家在虞家面前也只能算是个暴发户新贵。
陆熔岩沉默了一会儿,说:“看来你家的读书基因是祖传的。”
一门五进士,这在古代绝对是一段传奇了。这一家子祖祖辈辈都是学霸啊。
虞近寒颇有些不屑:“我读书好那是我自己努力,跟家族遗传有什么关系?我有两个堂兄堂姐,家境还比我好得多,成绩可比我差远了。”
陆熔岩笑了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虞近寒问。
“我弟成绩也很烂。”
他还有弟弟?虞近寒转念一想,也挺正常。这些巨富豪门通常不会只生一个孩子。他们会尽可能地多生,然后跟养蛊似的,让这些小孩子从小竞争,最后选出一个孩竞之王作为家族企业接班人。
陆熔岩虽然天资比她差一点,但吊打他家族里其他小孩应该不成问题,想必他就是陆家未来的接班人了。也难怪陈伊宁一家一直死盯着他不放,死活要跟他联姻,这确实是块大肥肉啊。
“大肥肉”陆熔岩转身离开了亭子。虞近寒呆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无聊,起身继续逛了一会儿园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多,璞园就快要闭园了。虞近寒从出口出来,有点饿了,便沿着街寻找饭店吃晚饭。
走了好长一段路,她才找到一家叫一品香的餐厅,看起来有点小贵。但她实在不想再走了,只好走了进去,点了一份松子鲈鱼,一份蒜香豉油生菜,一份红糖糍粑糕。
等餐时间,她坐在餐桌旁低着头玩手机,一个女服务员忽然凑过来问:“小姐姐,可以让其他客人跟你拼个桌吗?”
虞近寒正在打游戏,头也没抬就答应了:“可以。”
等那位跟她拼桌的客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正要入座时,虞近寒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顿时愣住了:“是你啊?!”
陆熔岩一脸无辜:“服务员叫我过来的,我不知道是跟你拼桌。”
虞近寒觉得今天属实是有点太巧了,怎么三番四次碰到这人,她忍不住问:“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陆熔岩冷笑了一声:“你想多了。这附近就这一家餐厅,我不来这吃我上哪吃去?”
虞近寒有些不信:“你也会吃普通饭店的菜?”
“我还会呼吸空气呢,神奇不?”
虞近寒:“……”
被呛了这一下后,虞近寒没再搭理他。等菜上了桌,两人埋着头各吃各的,都一句话不说。
饭吃到一半,虞近寒伸手去拿桌上的纸巾,恰好陆熔岩也正要拿纸巾,他将手伸过去,却并没有摸到纸巾,而是摸到了一片微凉细腻的皮肤。
他抬头一看,顿时呼吸一滞,他摸到了虞近寒冷白的手背。
明明是微凉的触感,他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收回了手。
虞近寒眼睁睁看着他的耳朵一点一点烧红,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就烧得跟烙铁一样通红。
她忽然觉得很好笑,便笑着问他:“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陆熔岩想起了那天晚上虞近寒的所作所为,以为虞近寒又要耍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关你什么事。”
虞近寒摇了摇头,啧,纯情小学鸡恼羞成怒了。
过了片刻,虞近寒安慰了他一句:“等你以后谈过恋爱就好了。”
好什么好?陆熔岩一脸迷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两人走出餐厅,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陆熔岩拿出手机打车,一个拎着一篮子玫瑰花的小女孩走了过来,用清脆的声音说:“哥哥,今天是情人节……”
陆熔岩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今天不是情人节。”
小姑娘笑容不变:“今天是三月十四日,白色情人节。”
陆熔岩:“……”
还黑色情人节呢。一天天哪来这么多巧立名目的节日。
小姑娘继续说:“哥哥,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陆熔岩:“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姑娘看了虞近寒一眼,改口道:“那给你喜欢的这位小姐姐买束花吧。”
陆熔岩:“我不……”
他忽然止了声,转头看了虞近寒一眼。
不管怎么说,当着人家的面说不喜欢人家,是一种有点没礼貌且伤人的行为。
陆熔岩认命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姑娘为了卖个花,把话术都练到这种境界了,这钱就该她赚。
他从花篮里选了一小束玫瑰花,开始扫码付钱。
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拎着花篮离开了。陆熔岩转身随手把花递给虞近寒:“你拿去玩吧。”
虞近寒没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熔岩:“你还真喜欢我啊?!”
第34章 爬山 你快比这花还娇气了
“……你想什么呢, 我不过是看那小姑娘大晚上还在卖花,挺不容易的,就支持一下人家的事业。这花你到底要不要?”陆熔岩又把手里的玫瑰花往前递了递。
虞近寒犹豫了一瞬, 还是接过了花。
“谢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陆熔岩本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坐车回酒店,见她已经走远了, 便没再说什么。
虞近寒去附近的湖边逛了一下, 夜风从湖面吹过来, 春寒料峭, 冻得她一激灵。她顿时没兴致多待了, 立刻去了地铁口乘地铁回酒店。
回到酒店大堂,虞近寒径直走向电梯,却突然被人叫住:“小姑娘,你那个花……”
虞近寒停下脚步,循声看过去, 大堂靠墙沙发上坐着一个脸色有些憔悴的男生,目测就二十多岁。这男生指着虞近寒手里的玫瑰花, 问:“你那个花, 能卖给我吗?”
“啊?”虞近寒有点懵, 还有专门买二手花的?
男生解释道:“我从外地赶来见我女朋友,她让我带束花来, 我走得太匆忙给忘了。她就跟我闹别扭, 不让我进房间。你能不能把你的花卖给我,让我拿去哄哄她?这会儿花店都关门了, 我实在没办法……”
“行吧。”
虞近寒把花给了对方,然后拿出手机,让对方扫她的收款码转账。
陆熔岩回到房间后有点口渴,便打算去一楼大堂的自动售货机那买两瓶饮料。他刚从电梯里出来, 就看到虞近寒和一个陌生男人面对面站着,他送给虞近寒的花此时正拿在那个男人手里。
陌生男子:“钱我转过去了,你收到了吗?”
虞近寒:“收到了。”
陌生男子道了声谢,便走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虞近寒收起手机,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陆熔岩。
虞近寒:“……”
陆熔岩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嘲讽道:“你挺有生意头脑啊。”
说完他便没再看虞近寒一眼,径直走到自动售货机前买饮料。
虞近寒想了想,还是跟他解释了一下:“我不是故意要卖掉这个花的。是刚刚那男的主动找到我,说他跟女朋友吵架了,得买束花去哄哄人家,这会儿花店都关门了,他没办法只能买我手里这束。我看他挺焦急的,就同意了。”
陆熔岩一开口还是带着淡淡的嘲讽:“那你挺心善。”
虞近寒:“……”
这人怎么这个死样子。
虞近寒懒得再搭理他,转身进了电梯。
回到房间没多久,一个姓王的带队老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问虞近寒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爬落霞山。
落霞山是江城附近一个很有名的风景区,虞近寒一直挺想去看看的,但考虑到一个人进山有点不安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儿这位姓王的女老师主动邀约,她没多想就同意了。
王老师见她同意了,又说再去叫几个人,人多热闹。
第二天早上九点,虞近寒背着背包来到酒店大堂,没过一会儿王老师就过来了,她笑盈盈地说:“再等会儿,还有两个人。”
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另一个带队老师赵老师和陆熔岩也过来了。
这次申城一共派了两个带队老师过来,王老师是个看着很温柔和蔼的中年女性,赵老师则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王老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明嘉那个小孩不想去,就我们四个人,现在就出发吧。”
第一轮集训后,申城来的学员就只剩下了三个:虞近寒,陆熔岩,以及一个明嘉的男生。虞近寒在明嘉的时候见过那男生,是个数学狂人,对数学以外任何事都不太感兴趣,他不来也是意料之中。
四个人坐了半小时地铁,又坐了二十分钟大巴,终于来到了落霞山下。
爬山途中,陆熔岩和虞近寒走在前面,两人闷着头各走各的,谁也不搭理谁。王老师和赵老师两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边走边聊些工作上的事。
山路湿滑,虞近寒有一步没踏稳,差点滑倒,陆熔岩眼疾手快地拽了一把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
虞近寒想跟他道个谢,陆熔岩却板着个死人脸,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了。
虞近寒:“……”
所以他还要为了那束花的事气多久啊……现在的男的怎么都这么小气。
赵老师在后面看到了虞近寒差点摔倒那一幕,笑呵呵地说:“小虞,走路要当心啊,要是不小心崴了脚,那就只有让陆熔岩把你背下山了。”
虞近寒听到这话心中一凛,她可不想去求那死人脸背她下山。于是接下来的每一步山路她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步不慎就得低声下气地去求陆熔岩。
赵老师中年发福,爬个山挺费劲,到了半山腰就喊着要休息,他们四个人便挑了块还算平整的草地坐了下来。
赵老师和王老师一坐下又开始聊各自的儿女,陆熔岩坐得离他俩稍远,独自低着头玩手机。
虞近寒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片野花,她走了过去,从中挑了开得最大最艳的一朵野花,将其摘下,然后走到陆熔岩面前,把花扔进了他怀里。
“呐,我把花赔给你了,你别甩脸子给我看了,影响我出来玩的心情。”
陆熔岩看了她一眼,把这朵野花拿在手里,默默端详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
虞近寒坐到了一旁,叹了口气:“这么点破事还要人哄,少爷,你快比这花还娇气了。”
陆熔岩:“……”
那你倒是别哄啊。
休息够了,他们又继续往山上走。虞近寒走着走着,发现她给陆熔岩的那朵花不见了,估计是被他扔了吧,她不太在意,闷着头继续往前走。
到了山顶,这里有一座挺有名的寺庙,叫落霞寺。四人进庙逛了一圈,最后在大雄宝殿拜了拜佛。
陆熔岩像之前在南城文殊庙拜佛时那样,未敷莲合掌,承接佛足,问讯世尊……每个动作都是教科书般合乎仪轨。
他的拜佛姿势引起了王老师的注意,王老师问:“你拜佛的姿势很讲究啊,你是信佛的吗?”
陆熔岩摇了摇头:“我妈妈信。”
虞近寒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些讲豪门恩怨的港剧,几乎每个大家族都会有一个虔诚信佛的贵妇人,整日烧香礼佛,对在外拈花惹草的丈夫不闻不问。
陆家不会跟港剧里拍的一模一样吧?她转念一想,搞不好陆家就是这种豪门恩怨剧的故事原型呢。
他们在寺庙旁边的餐厅吃了一顿斋饭,便准备下山。这一段路的石阶又窄又陡,有的地方还生青苔了,大家都走得小心翼翼。
赵老师长得人高马大,膘肥体壮的,那双脚却生得格外娇小秀气,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他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吱哇乱叫着摔到了台阶下。
其余三人赶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只见赵老师的右脚迅速肿成了猪蹄,稍微动一下就痛得他发出惨烈的猪叫。
赵老师:“哎呦呵我的脚,这下可怎么下山哦……”
虞近寒和王老师对视一眼,都默契地转头看向陆熔岩。
迎着这两人期待的目光,再看着赵老师那一身层峦叠嶂的肥膘,陆熔岩感到压力山大。
沉默了几秒钟后,他还是认命了:“我来背赵老师下山吧。”
王老师假惺惺地关心了他两句:“啊这,你背得动吗?不要逞强啊小伙子。”
陆熔岩很想说“那我不逞强,你来背?”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把背包递给了虞近寒,蹲下身将身高一米八多,体重近两百斤的赵老师背到了背上。
陆熔岩背着赵老师走得很快,恨不得三两步就赶紧窜到山下。虞近寒跟在后面,远远看着陆熔岩的背影,感觉他好像扛了一头年猪在背上。
她不禁摇头感慨,此人虽然内心敏感脆弱,宛如娇花,但身体素质却远胜过牛马。
此时的陆熔岩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爬这个破山。路过一个亭子时,他实在扛不住了,便提议进去休息一下。
放下赵老师后,他指了指虞近寒手里提着的他自己的背包:“帮我把……算了。”
虞近寒都准备好帮他拿东西了,结果他话说到一半不说了,亲自把背包拿了过去,打开后拿了一瓶水出来。
虞近寒:“?”
是怕她偷他东西还是怎么的?
陆熔岩的水没剩几口了,喝完还是渴,刚刚背赵老师他累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急需补充水分。
他转头问虞近寒:“你还有水吗?”
虞近寒:“我带了两瓶水,有一瓶还没喝过的给你吧。”
虞近寒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了他。
陆熔岩接过后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他就听见虞近寒惊讶的声音:“哎呀,我把我喝过的那瓶给你了。”
陆熔岩:“……”
虞近寒看着他的耳朵又迅速烧成了烙铁,默默欣赏了一会儿,心想:她怎么没早发现,戏耍这人这么有意思呢?
欣赏够了,她才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微笑:“骗你的。”
陆熔岩:“……有病。”
把赵老师送到山下后,王老师叫了个车送他去医院,让虞近寒和陆熔岩先回酒店。
陆熔岩回到酒店房间,第一时间就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他拉开自己的背包拉链,从包里取出了一朵又大又艳的野花。
他才是有病的那个人。他想。
明明是随手扔给他的一朵野花,他居然还一路带回来了。其实昨晚虞近寒把他送的花卖掉,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俩又不是情侣,他没必要表现得这么矫情。
但他偏偏就是忍不住矫情。
第35章 艺术 俗人才给艺术品定名次
从落霞山回来没过几天, 第二轮集训就正式开启了。集训过程还是跟第一轮一样枯燥无聊,学员们每天不是听讲座,自习, 就是参加考试。
集训结束后,这一轮的淘汰名单很快就下来了。虞近寒和陆熔岩都没能进前六名, 与国家队失之交臂。
对于这个结果, 虞近寒虽然感到有些遗憾, 但也还是可以接受的。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今后从事数学研究, 数学只是她众多爱好与天赋中的一项而已, 她还想去探索一些别的领域。
而这次集训的很多学员都是数学狂人,已经准备好了为数学研究奉献毕生的热情与精力。输给这样一群人,她也不算冤。
回到北辰已是四月初,正好赶上期中考试。考试排名出来的那一天,陆熔岩看着成绩单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是第二名, 但这次他有两门科目分数比虞近寒高,总算输得没开学考那么惨烈了。
紧接着他就感到哪里不对劲。这算什么?少输当赢?只要输得少一点就可以自我满足自我安慰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志气了!
另一边, 虞近寒正坐在座位上欣赏自己的高分试卷, 一抬眼就看到陈伊宁拿着个册子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虞近寒感到有些奇怪, 陈伊宁平时从不主动跟她打交道,怎么突然来找她了?
陈伊宁把册子往她桌子上一放, 开门见山地说:“这个月北辰要举办艺术节, 所有学生都要参加。你看看这些项目,你要报哪一个?”
虞近寒想起来了, 陈伊宁是班里的文艺委员,登记艺术节参赛者名单这种事就归她管。
她看了一眼这个册子,北辰的艺术节分为了声乐、器乐、舞蹈、美术、书法等好几个项目。她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乐器更是一样都没学过, 在清溪的时候倒是上过几节书法课,但也没学出个什么名堂。至于美术……虽然没正经学过,但她还挺喜欢画画的。
“我报美术吧。”
“行,下周三之前记得把你的作品交给我。”
陈伊宁在美术那一栏把她的名字写了上去。
周末,虞近寒去买了一些美术用具,在自家客厅里支起画板开始作画,一连画了两天才把这幅画完成。
周一早晨,她把画带到学校,在早读开始前交给了陈伊宁。陈伊宁接过画,展开看了一眼,眼底有一丝嘲讽一闪而过。她同桌余紫莉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当即嗤笑出声。
虞近寒冷眼看着她:“有什么好笑的?”
余紫莉没说话,只是嘴角依然带着轻蔑的笑。
等虞近寒回了座位,余紫莉兴致勃勃地跟陈伊宁议论起来:“她怎么就交了这么一幅画上来?哪来的自信啊!”
陈伊宁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和悦:“不知道呀,是她自己说要选美术的,我还以为她很拿手呢。”
余紫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她倒是想选个乐器表演之类的,她家有那个闲钱供她学吗?”
陈伊宁微微一笑:“倒也是哦。”
余紫莉:“这次美术组的特等奖应该还是陆熔岩吧?”
陈伊宁:“应该吧。他书法绘画都学了好多年了,教他的老师都是名家,一平尺上万的那种。”
“啧,金钱的力量啊。”余紫莉摇头感叹,“像虞近寒这种出身,再怎么努力也就是个做题家,只能靠做题压我们一头。论综合素质,怎么可能比得上人家顶级豪门全力培养的继承人。”
陈伊宁:“也不能这么说嘛,会做题就已经很厉害了。”
余紫莉:“切,不要说跟陆熔岩比综合素质了,就是跟你比,她都差远了。你从小学芭蕾、钢琴、小提琴、播音主持,还有马术和高尔夫,她会什么?会做两个题就以为自己真的吊打我们了……”
虞近寒回到座位后一直在读一份英语杂志,偏偏余紫莉一直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蛐蛐她,吧啦吧啦念叨个没完,怪烦人的。
她合上杂志,冷声道:“有一点我要纠正你,我不是靠做题压你一头,我跟你之间隔了一百多个头。”
余紫莉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虞近寒摇了摇头,心想说我压陆熔岩一头也就算了,你个回回考一百多名的也配说被我压一头?能尊重一下我们之间隔着的那一百多名同学吗?
余紫莉闭嘴之后,虞近寒还是有些烦躁。她不知道陆熔岩也选的美术,而且好像实力很强的样子。看来这次艺术节得惨败了。
但是无所谓,虞近寒宽慰自己,她画画只图自己画得开心,名次什么的都不重要。再说艺术能分出什么第一第二的,俗人才给艺术品定名次。没错,策划这破艺术节的组委会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俗人!
默默吐槽完之后,虞近寒便放下了此事,专心看英语杂志。
早读结束后,陆熔岩也去找陈伊宁交画了。陈伊宁把他的画一展开,立马就引来一大圈同学围观,惊叹声此起彼伏。
“天哪,神作!这就是神作!”
“陆熔岩你去当画手吧,求求你了,我一定买你的商稿!”
“去去去,人家陆少爷缺那两个钱吗?”
“画手?陆熔岩以后高低是个艺术家!起码一平尺得几十万!到时候你买得起吗?”
“所以我现在就想买一幅坐等升值嘛。”
……
虞近寒远远瞧着那帮人吹捧陆熔岩,给她恶心得快哕了。她瞥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央笑而不语的陆熔岩,心想你小子是故意趁这会儿人多才去交画的吧?就想听听这帮人是怎么吹捧你的是吧?肤浅!虚荣!
陆熔岩回到座位后,那些围观他画作的人还没散开。陈伊宁心思一动,把虞近寒的画拿了出来,正面朝上叠在陆熔岩的画上面,整理好一并收了起来。
围观群众们都看见了虞近寒的画,纷纷问:
“我去,刚刚那副画是谁画的?我感觉我眼睛被刺了一刀。”
“哪个家伙不想认真画所以恶搞的吧?”
“这种画交上去不怕被评委骂的?”
陈伊宁笑了笑,温声解答了大家的疑问:“是虞近寒画的。”
众人俱是一惊,悄悄打量不远处的虞近寒,小声嘀咕:
“原来虞神也有短板啊……”
“也正常,人无完人嘛。”
……
虞近寒:“……”
俗人!一群俗人!不止艺术节组委会,整个北辰从上到下都是一群俗人!你们懂个屁的艺术!
陆熔岩也听到了那群人的议论,忍不住有些好奇,虞近寒到底画了个什么玩意儿?被嫌弃成这样。
又过了一周时间,周一班会课上,李冬青讲完正事后,跟大家闲聊了几句,聊到了这次的艺术节。
“这次艺术节的美术项目,我们学校领导很重视,特地邀请了著名画家卢雪园老师来当评审组组长。现在获奖名单已经出来了,悄悄告诉你们,特等奖这次还是落在我们班。但获奖的是哪位同学……”
李冬青神秘一笑,“我不说,给大家留点小悬念,颁奖典礼上才有惊喜感。”
下面的学生纷纷接话:
“嗐,哪来的悬念啊,除了陆熔岩还能是谁。”
“就是,老师你这不都剧透完了嘛。”
就连陆熔岩都靠在椅背上,一边转着笔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除了他还能是谁?
虞近寒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心想这破艺术节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无聊死了。
到了周五,北辰在演艺中心举办了这次艺术节的文艺汇演暨颁奖典礼。
前半程都是学生们上台表演节目,有唱美声的合唱团、搞摇滚的小乐队、唱昆曲的二人组,中途甚至还播了几个学生拍的微电影。
虞近寒坐在后排,一开始是打算直接睡一觉睡到结束的,结果不知不觉就被节目内容吸引,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不得不说,北辰这帮学生的才艺确实很拿得出手,不愧都是父母砸重金培养出来的。
到了后半程颁奖典礼,虞近寒开始感到无聊,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玩着玩着,台上领导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获得本届校园艺术节美术组特等奖的学生是……”
领导小小地暂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不少学生都心照不宣地转头看向陆熔岩。
过了三四秒钟,领导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虞近寒同学!”
虞近寒正在滑动手机屏幕的拇指一顿,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坐在她身旁的童梦缘推了推她的胳膊:“小虞你还愣着干嘛!你获奖了啊!快上台领奖啊!”
虞近寒一脸茫然:“别急,我获什么奖了?”
“美术组特等奖啊!”
虞近寒:“……”
搞错了吧?是把陆熔岩的画登记到她名下了?还是获奖名单打错了?
童梦缘兴奋得好像是她自己获奖了:“小虞你快上台啊!”
虞近寒反倒是一脸镇静:“等等,可能是念错名字了。”
台上的领导:“虞近寒同学?虞近寒同学在吗?”
童梦缘:“在的在的!”
虞近寒:“……”
搞什么,还真是她啊?
虽然感到匪夷所思,但虞近寒还是来到了台上。
领导接着念剩下的获奖名单:“获得本届校园艺术节美术组一等奖的学生是,陆熔岩同学。”
很快陆熔岩也上了台,站到了虞近寒身旁。
陆熔岩此时的心情简直难以言喻,他甚至开始怀疑虞近寒是不是使用了什么邪术,只要他一对上就会输。他甚至在想颁奖典礼结束后要不要找个道士驱驱邪。
不不不,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学校某个环节搞错了,要么是把他的画登记到虞近寒名下了,要么是获奖名单打错了。等待会儿颁奖典礼结束,他一定要找卢雪园老师问个清楚,死个明白。
在等待其他获奖者上台的这段间隙,虞近寒和陆熔岩对视了一眼。虞近寒对上他那铁青的脸色,死灰一般的目光,忽然觉得这整件事都非常荒诞可笑。她赶紧低下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她就听见陆熔岩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在嘲笑我?”
第36章 拜师 天杀的,她都干了些什么啊!……
虞近寒很快收敛了表情, 一本正经道:“我只是觉得荒唐罢了,八成是学校弄错了。”
陆熔岩点点头:“我猜也是。”
颁奖典礼结束后,陆熔岩找了个没人的楼梯角落, 给这次艺术节评审组组长卢雪园打了个电话。
他从小就跟随申城本地一些颇有名气的画家学画,上一任老师教了他两年后, 决定出国采风, 走之前把他介绍给了卢雪园当学生。到目前为止, 卢雪园担任他的绘画老师已有两年多了。
“喂, 老师。”
手机里传来一个温和的中年女性声音:“小岩啊,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想问问你,你认识你们学校的虞近寒吗?”
陆熔岩:“……”
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场比赛没有出现任何差错,卢雪园就是看中了虞近寒的画,给了她特等奖。
“喂?电话挂断了吗?”卢雪园在电话那头问。
陆熔岩回过神来, 赶紧回道:“没有,我刚刚走神了。我认识她, 她是我同班同学。”
“那太好了, 老师我呢, 想收那个孩子当学生,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愿意的话, 下次你来画室的时候顺便把她带过来, 好吗?老师这里比较偏僻,没人领着我怕她迷路。”
“老师……”陆熔岩犹豫了一瞬, 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把她的作品评为特等奖?”
卢雪园轻笑了一下:“你看过她的画了吗?”
“还没有。”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这位虞近寒同学的画,虽然技巧明显不足,但表现力相当惊人。小岩你的作品呢, 创作技法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按理说把你的作品定为特等奖也是完全可以的。但是老师我转念一想,所谓的特等奖,自然是要颁给一部足够独特的作品,这才算点题啊。那位虞近寒同学的画,就非常的独特!你有空可以去欣赏一下。”
陆熔岩听完满头黑线。卢雪园是典型的艺术家脾气,说白了,就是想一出是一出。她觉得谁的作品足够独特,谁就是特等奖。
早在前两天,北辰就在校图书馆一楼大厅办了个作品展,将这次艺术节的参赛作品都一一展览了出来。图书馆离教学楼有点远,陆熔岩至今还没过去看过那个作品展。
陆熔岩挂了电话后就来到图书馆一楼大厅,一眼就看到了虞近寒那幅被挂在大厅正中间的画。
站在远处看到这幅画的第一眼,他只觉得满眼的色彩大爆炸,炸得人眼睛疼。
这什么奇葩玩意儿?卢雪园就喜欢这种风格?陆熔岩默默吐槽。
走近后再细细一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卢雪园会这么喜欢这幅画了。虞近寒给这幅画取名为《璞园春色》,画的是璞园的一角。为了体现春色的绮丽,她用了很多种浓艳的色彩,再加上她技法粗糙,下笔大胆,整个画面乍一看非常驳杂。
但虞近寒的色感其实非常好,这么多浓艳的色彩被她组合得很巧妙,细看会发现画面杂而不乱,艳而不俗。最重要的是,这画面释放出了一种强烈的,喧嚣蓬勃的生命力。
陆熔岩万万没想到虞近寒的绘画风格是这样的。虞近寒平时衣着打扮都走极简风,身上从来不超过三个颜色。看起来这么素净冷淡的一个人,画出来的作品却是如此的浓烈张扬。
这幅《璞园春色》旁边挂着的就是陆熔岩的画。他画的是雪山,松林和木屋,技法精湛,无可挑剔,但在《璞园春色》的衬托下,他的画就显得意境平平,徒有匠气。
陆熔岩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自己的画,脑海中闪出了四个大字:丢人现眼。
颁奖典礼结束后,差不多就到平时放学的时间了。虞近寒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打游戏,忽然收到了陆熔岩发来的消息。
“这次艺术节评审组组长卢雪园是我的绘画老师,她说她想收你当学生。你同意的话,我这周日下午去她那上课,可以带你一起过去。”
卢雪园?那个著名画家卢雪园?虞近寒心中狂喜,这么难得的机遇,当然得同意啊!不过她为什么要跟陆熔岩一起去?她自己去不行吗?
虞近寒回复道:“我可以自己过去。”
陆熔岩:“你确定?她的画室位置很偏。”
很快陆熔岩就发了个地址过来。
虞近寒查了一下,这个地址在申城郊区,没有直达的公交和地铁,离这个地址最近的地铁站是三公里外的西山站。
她想了想,回复道:“那我自己坐地铁到西山站,你到西山站一号口来接我就行了。”
陆熔岩:“行。”
周日下午两点,虞近寒来到西山站一号口,陆熔岩和他家司机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了。
上了车,司机开了约五分钟,开进了一栋自建房的院子。
虞近寒下车后打量了一眼这栋郊区自建房,纯白色外立面很有设计感,显然跟沈家村那些简陋的自建房完全不是一回事。
有佣人打开了一楼的门,虞近寒跟着陆熔岩走进自建房,房屋内部装潢也处处彰显着艺术品味。在客厅里,虞近寒终于见到了那位著名的申城籍画家卢雪园。对方看起来就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宽松的浅色亚麻衣裳坐在沙发上,笑意盈盈地跟他俩打招呼。
互相认识了一下后,卢雪园没急着带他俩去画室,而是让他俩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卢雪园一边倒茶,一边感慨:“我一直就想收一个特别有灵气的学生,好好地培养,让她继承我的衣钵,可惜我家的侄女外甥们都对艺术不感兴趣。”
虞近寒饶有兴味地瞥了一眼陆熔岩:“卢老师,陆熔岩不算特别有灵气的学生吗?”
陆熔岩:“……”
瞎问什么问,显得你有张嘴。
卢雪园笑了笑:“小岩来我这画画,主要是为了放松,解压,他还有别的事要做的,要是他真的一心要当艺术家,他家里人该着急了。”
虞近寒撇撇嘴,是呀,陆少爷怎么能当艺术家呢,人家家里可是有亿万家产等着他继承的。
卢雪园话锋一转,又将话题引到虞近寒身上:“小虞你的天赋,我是很认可的。你只要肯努力肯吃苦,将来是极有可能成为一名优秀画家的。”
虞近寒愣了一瞬,决定跟卢雪园实话实说:“老师,我并不打算成为一名画家。”
卢雪园也愣了一下:“那你今天来是?”
虞近寒:“我喜欢画画,也愿意当您的学生,但是我以后还是想从事薪水高一些的工作,搞艺术实在是……成名几率太小,太难挣到钱了。”
卢雪园眉头一拧,把茶杯一放,艺术家脾气顿时就上来了:“现在的小孩是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开口闭口都是钱!明明有一身的天赋却不知道珍惜,满脑子想的都是名和利!你继续抱着这样的想法,老天爷给你再多的灵气也会被你挥霍掉的!”
卢雪园生性狷介耿直,脾气一上来说话就不留情面。陆熔岩听得直皱眉头,虞近寒的性格也不是好惹的,哪里受得了被人这样指责,这两人一对上不得吵个天翻地覆。
“老师,其实小虞她……”陆熔岩正想说两句缓和气氛的话打圆场,说到一半就看到虞近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陆熔岩:“……”搞什么?不会要打起来吧?
只见虞近寒面色冷肃,站得笔直,忽然对着卢雪园鞠了一躬。
“对不起,卢老师,”虞近寒鞠完躬后,语气诚恳地道了个歉,又接着往下说,“其实我小时候是立志要当一名艺术家的,但是在我八岁那年,我父亲因病去世,家里欠了很多医药费。我妈妈为了还钱和养活我,一天要打好几份工,我们一家至今还生活在老弄堂里,房子小得转个身都困难。
从我父亲去世起,我就决定了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好好学习,尽快挣到足够多的钱,让我妈妈搬出老弄堂,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很抱歉辜负了卢老师您对我的期待,都是我的错,我今天不该来打扰您的。”
卢雪园听完这番话,呆了半晌,眼圈一点一点地泛红了。天杀的,她都干了些什么啊!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身世是如此的凄惨,而她本人却又是如此的上进,如此的孝顺!人家挣钱只是为了给妈妈买大房子,她有什么错!错的明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扣帽子的自己!
“小虞啊,”卢雪园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赶紧抽了张纸巾擤了把鼻涕,“是老师不对,老师说话太冲了。其实你是个特别好的好孩子……”卢雪园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流下了两行热泪。
陆熔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被这神转折给震惊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卢雪园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你以后想来上老师的课,随时都可以来,老师不收你学费,也不对你的人生规划提任何要求,你将来从事什么职业,老师都支持你!”
虞近寒一脸感动地看着卢雪园,语气极为情真意切:“谢谢卢老师。”
看着虞近寒的反应,陆熔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卢雪园站起了身:“老师去洗把脸,你们别光喝茶,记得吃饼干啊,吃完了老师再去给你们拿。”
卢雪园转身离开了客厅,虞近寒端起茶杯低头喝茶,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意,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陆熔岩:“……”
她果然是演的。
第37章 跟踪 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这天下午, 虞近寒和陆熔岩在卢雪园的画室里一直呆到下午六点半,才一起乘车离开。
上了车,虞近寒对陆熔岩家的司机说:“叔叔, 您送我到西山站一号口就行了。”
陆熔岩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其实可以直接送你到家的,也不麻烦。”
虞近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 会很麻烦。”
“为什么?我又不赶时间。”陆熔岩不理解, 送她回个家而已, 能有什么麻烦的?
虞近寒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大哥, 我是住老弄堂的, 我们弄堂里那些爷叔阿婆,整天就坐在弄堂口聊八卦传闲话。待会儿他们看见我被一辆豪车送回家,不知道要编多少台大戏出来。”
陆熔岩:“……”
好吧,合着不是怕给他添麻烦,是怕给她自己添麻烦。
司机赵叔笑了笑, 问虞近寒:“小姑娘,你住哪里的啊?”
虞近寒:“锦云路。”
赵叔:“那我送你到申城大学站吧, 那里离你家比较近, 况且我本来也是要开车经过申城大学站的。”
赵叔这个提议倒是很不错, 申城大学站离锦云路只有两个站,虞近寒自己从申城大学站坐地铁回家很方便, 也不用担心被邻居看到传闲话。
于是她笑着跟司机道了声谢:“谢谢叔叔。”
赵叔:“我姓赵, 叫我赵叔就行。你怎么称呼?”
虞近寒:“我叫虞近寒,您叫我小虞就行。”
陆熔岩默默听着这两人聊天, 忽然就有些不爽。怎么她跟赵叔聊天就这么温和有礼貌,跟他说话就句句带刺。还有今天卢老师对她说话那么不客气,她都没有翻脸,反而还好声好气地给人道歉, 虽然是演的,但演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沉默了半晌后,陆熔岩一开口就有些不阴不阳的:“没想到你还挺多才多艺的,不光画画得好,演技也很厉害。艺术节你没去演个小品可惜了。”
“怎么说?”虞近寒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今天在卢老师面前,你演技大爆发啊,演过瘾了吧?”
虞近寒嗤笑了一声:“我哪里演了?除了那一句‘小时候立志要当艺术家’是我现编的,其余都是实话。可能说出来的时候是声情并茂了一点,煽情了一点,但这是合理的艺术加工嘛,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不是很好吗?卢老师立马就不生气了。”
“没想到你还会用这招,”陆熔岩打量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跟她硬刚到底。”
虞近寒感到有些好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火药桶?人家卢老师好心好意的要收我当学生,只不过说话直了些,我干嘛要跟她硬刚?把误会化解了不就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陆熔岩看着窗外,忽然来了一句:“我也挺好心好意的,你怎么老是怼我?”
车里静了片刻,就在陆熔岩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放在身侧的右手手背上忽然落下了一片温凉,他心里一惊,瞬间浑身僵硬。
虞近寒把她的手轻轻放在了陆熔岩的手背上,与此同时,她稍稍凑近了些许,用格外温和轻柔的嗓音说:“那我以后不怼你了,好不好?”
陆熔岩:“!!!”
他的大脑瞬间空白,脑子里只回荡着那一句温柔的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
虞近寒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陆熔岩,饶有兴致地欣赏他那迅速泛红的耳朵,已然失去了焦点的瞳孔,以及呆滞茫然的表情。
不过这次玩笑似乎开得有点大了,他不光耳朵红得滴血,整个人都快要红透了。
几秒钟后,虞近寒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好纯啊,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虞近寒收回了自己的手。感觉到手背上那片温凉消失了,陆熔岩才悄悄松了口气,浑身肌肉从僵硬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他斜睨了一眼笑得一脸促狭的虞近寒,只面无表情地回了两个字:“神经。”
接下来的车程两人都没再说话,低着头各玩各的手机,很快就到了申城大学站地铁口。
虞近寒跟赵叔道了声谢便下了车。她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瞥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桑塔纳。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视线正好落在她身上。当虞近寒也把目光投向对方时,这人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虞近寒微皱了一下眉,她怎么感觉这男的看起来有一点……心虚?
她往地铁口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再看,陆熔岩的车已经开走了,那辆黑色桑塔纳也开走了。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虞近寒没再多想,转身往地铁口更深处走去。
第二天周一,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虞近寒跟童梦缘聊起自己成为了卢雪园学生这事。
童梦缘忍不住又开始声情并茂地歌颂自己的同桌:“噢,我的小虞宝贝,我就知道你是有气运护身的天选之女。连拜高人为师这么玄幻的情节都能发生,你身上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感到奇怪了。”
“也还好啦,只是周末有空的时候可以去她的画室画一会儿画,让她指点两句,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虞近寒忽然想起昨天在车上跟陆熔岩开的那个玩笑,又有些忍俊不禁:“我跟你说个好玩的事。”
童梦缘:“什么事什么事?”
虞近寒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都没有什么熟人后,便凑到童梦缘耳边小声说:“陆熔岩这家伙,别看他隔三差五被女生告白,其实他特别纯情,被女生碰一下手都会面红耳赤。”
“真哒?”童梦缘一脸好奇,“你怎么知道?”
“上次集训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不可能吧,”童梦缘回想了一下陆熔岩平时在学校里的表现,有些疑惑,“他平时跟女生相处挺自然挺放松的啊,不像是那种动不动就面红耳赤的小男生。”
“不信你去逗他试试,还挺好玩的,戳一下就耳朵泛红,特别灵敏。”
“嘿嘿,那我找个机会试试。”
吃完午饭回到教室,还有十分钟才开始午休。童梦缘看到陆熔岩走进教室,坐到了座位上,她立刻拿出自己的练习册和中性笔,给虞近寒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到了陆熔岩的课桌旁。
“陆熔岩,有个题我不会做,你帮我讲一下好不好?”童梦缘将自己的错题集放在了他的课桌上。
陆熔岩有点懵,转头看了一眼虞近寒,心想今天这是唱哪出?你同桌明明在这,为什么还要我给你讲题?
自从童梦缘跟虞近寒做了同桌,就再也没找过陆熔岩给她讲题了,她有什么不懂的都问虞近寒。
陆熔岩忍不住猜测:她俩吵架了?不像啊,这会儿虞近寒正单手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和童梦缘,不像是吵过架的样子。
见陆熔岩不说话,童梦缘直接抓起他放在课桌上的右手,将中性笔塞进他的手里,然后握紧他的手:“别愣着了,快帮我讲题啊。”
童梦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熔岩,等着看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然而陆熔岩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呼吸平稳,肤色白皙,看不出一丝心慌意乱的迹象。
“讲题就讲题,你握着我的手做什么?”陆熔岩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童梦缘没能等到对方面红耳赤,她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慌慌张张地松开了陆熔岩的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随手指了一道练习册上的题,“就这道题,麻烦你给我讲一下。”
陆熔岩扫了一眼那道题,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解,童梦缘却完全没听进去,她内心正在发出疯狂的土拨鼠尖叫:搞什么啊人家根本没有面红耳赤!她自己倒是闹了个大红脸!丢死人了啊啊啊啊!
一直等着看好戏的虞近寒也纳闷了,他耳朵怎么又不红了?
陆熔岩讲完题后,童梦缘立刻回到座位,放下练习册和笔,拉着虞近寒来到了走廊上。
“小虞!到底是怎么回事!”童梦缘两手叉腰,气鼓鼓地质问自己的同桌,“他耳朵完全没有泛红!我反倒给整得不好意思了!你到底是在逗他还是逗我?”
虞近寒一脸疑惑:“可是昨天在车上他确实反应很明显啊,整个人都红透了,难不成……难不成是被我调戏了几次后已经脱敏了?那他适应力倒是蛮强的。”
虞近寒点点头,心想肯定是这样。
童梦缘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睛,她突然有了一个不一样的猜想:“小虞,他不会是只对着你耳朵泛红吧?”
“怎么可能?”虞近寒只觉得童梦缘这个猜想甚是荒谬,她笑着摇了摇头,“他为什么只对着我耳朵泛红?难道他是受虐狂?被我碾压太多次,反倒把他给爽到了?”
“……”童梦缘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在嘀咕:也许他就是喜欢你呢?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又过了两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虞近寒在北辰附近的文具店买了两个笔记本。这会儿来买东西的学生有点多,排队等结账的时候,她看到平时接送陆熔岩的那辆欧陆驶过,几秒种后,她又看到了一辆黑色桑塔纳开了过去。
虞近寒眉心一跳,立刻放下笔记本来到街边。这里的路段靠近学校,车辆都必须减速慢行,那辆黑色桑塔纳还没行驶得太远,虞近寒迅速将车牌号记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陆熔岩来到教室,刚把书包放到座位上,虞近寒就扔了一张纸到他的课桌上。
他捡起来一看,纸上写了个车牌号。
他转头看向虞近寒:“什么意思?”
虞近寒坐到了谢明轩的座位上,转过头看着他,神色颇为严肃:“我发现,你很有可能被一辆黑色桑塔纳跟踪了,这是我记下的车牌号。”
陆熔岩:“……你怎么发现的?”
虞近寒:“周日赵叔送我去申城大学站的时候,就有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你的车后面,司机看着有点鬼鬼祟祟的。昨天放学后又有一辆黑色桑塔纳跟在你的车后面……他们不会是想绑架你吧?”
虞近寒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有钱人家的小孩本来就很容易遭遇绑架勒索之类的事件。
陆熔岩静静地看着虞近寒,他从虞近寒的语气里听出了浓浓的担忧,她甚至还特地为他记下了车牌号码……他心中一动,她是在关心自己吗?
就在陆熔岩心中暖流涌动的时候,虞近寒接着说道:“下次去卢老师那的时候,你不用接送我了,我自己打车。我怕歹徒绑架你的时候顺便把我也给绑了,那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说完虞近寒便回了自己的座位,没再搭理他。
陆熔岩:“……”
刚刚暖起来的心又啪的一下冻了个结实。
第38章 人鱼 她用鱼尾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陆熔岩将那张写有车牌号的纸对折起来, 放进了书包里。
很快早读开始了,他却没什么心思看书。一想到刚刚虞近寒那唯恐避他不及的样子,他就一阵烦躁。
早读结束后, 他径直走到陈伊宁的课桌前,屈指扣了扣她的桌面, 冷声道:“有空吗?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诶?有……有空。”陈伊宁有些意外, 陆熔岩在学校里很少找她。
“跟我来。”
陈伊宁跟在他后面离开了教室。一直走到走廊尽头一处安静的角落, 陆熔岩才停下脚步, 转过身跟陈伊宁面对面站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陈伊宁浅笑着捋了一下鬓边的发丝, 看向陆熔岩的目光隐隐透着些期待。她的站姿非常优雅得体,是上过很多次礼仪课才培养出来的完美仪态。
陆熔岩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开门见山道:“回去告诉你父母,别再派人跟踪我了。”
“什……什么?!”陈伊宁一脸错愕。
陆熔岩凑近了些许,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不管这事你是真不知情还是装的, 总之,把我的话带给他们。如果再让我发现他们在派人跟踪我, 我会有办法让陆家从此跟他们断绝来往。”
陈伊宁脸上凝固着震惊的表情, 久久未能言语。
陆熔岩说完,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学期开学没多久,陆熔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自己。通常是在他周末外出的时候, 或者是下午放学后, 对方会开车跟他一段路。
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私下里让陆家的安保主管去调查了一下。就在前几天, 他刚刚收到安保主管的调查结果,跟踪者居然是陈家派来的。
他本来还想再忍一段时间的,想查清楚陈家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没想到虞近寒观察力如此敏锐,仅仅是坐了一回他的车就迅速发现了他被跟踪一事, 并且谨慎地表示以后去画室都不用他接送了。
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索性不忍了,直接摊牌让陈家人好自为之。反正陈家人这些年一直是靠着陆家吃饭,谅他们也不敢对他使多大的阴招,鬼鬼祟祟地派人跟踪他,多半只是想获取他的个人信息,以便日后能更轻易地接近他。
下午放学后,陈伊宁参加完课外培训,回到家中恰好是晚饭时间。
佣人把饭菜都端上了桌,碗筷也都摆放好,一家人入座,开始边吃晚饭边闲谈。
她的母亲蔡如琴笑着说:“陆熔岩跟他那个外校的女朋友,八成是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陈伊宁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我们派去跟踪他的那个小林说,陆熔岩周末或者平时放学后,一般就跟几个男孩子一起打打球,或者是去画室、搏击俱乐部这些地方待会儿,从没见他跟女朋友约会过。这个年纪的小孩谈恋爱,怎么可能几个月 了都不见一面,八成是已经分了。”
陈伊宁的父亲陈万德接过话头:“可惜没查出来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不然我们也好有个参考。”
陈万德跟蔡如琴这两口子为了跟陆家联姻,筹谋计划了许多年。他们将女儿陈伊宁培养得知书达礼,落落大方,让她尽可能地表现得讨人喜欢。
陈伊宁出门在外也确实很受欢迎,无论是陆家的长辈们还是学校里的同学们,大家都很喜欢她,但偏偏陆熔岩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
陈万德跟蔡如琴暗暗揣测,也许陆熔岩并不喜欢这种温婉大方型的女孩子。不过没关系,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他们就让陈伊宁往哪个类型上靠,总归有办法拿下他。
只是陆熔岩一直没有谈恋爱,他们也就一直无法得知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直到去年冬天,陆熔岩透露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外校女友,陈家这两口子便迫切地想得到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
邪门的是,无论陈伊宁怎么打听,始终打听不出来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她父母为此没少骂她废物。
最后陈家人实在没办法了,就在过完年后找了个人跟踪陆熔岩,心想他总是要跟女朋友约会的吧,跟着他总能发现那个女孩子的信息。但两个多月时间过去了,他们始终一无所获。
蔡如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跟陈伊宁说:“对了,小林说陆熔岩上周末去卢雪园画室的时候,有顺路接送一位女同学。我找卢雪园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说是你们班那个虞近寒也在卢雪园的画室学画。
我们当初也想过让卢雪园收你当学生,好让你跟陆熔岩一起去上课,多些相处时间,结果卢雪园说她不打算再收学生了。怎么最近她又收了那个虞近寒?”
蔡如琴摇头感叹道:“这个小姑娘手段不简单啊,我们都搞不定卢雪园,她居然给搞定了。去上个课还要陆熔岩接送她,这心思简直摆到台面上来了。你要是有她一半的手段,估计早就拿下陆家那小子了。”
陈伊宁低着头咀嚼米饭,只觉得味同嚼蜡。
陈万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老话说穷生奸计,我们当然比不上那些穷鬼诡计多端啦。那些底层出身的小姑娘想上位,什么下作手段都敢用,养小鬼的,怀孕逼宫的,家世造假学历造假的,这些年我们都见过不少啦。”
“行了行了,别扯远了,”蔡如琴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埋头扒饭的陈伊宁:“你最近跟陆熔岩有什么进展没?”
陈伊宁静默了几秒:“他今天找我了。”
蔡如琴跟丈夫对视了一眼,有些欣喜地问:“他找你做什么?”
陈伊宁:“他让我转告你们,别再派人跟踪他了。如果再让他发现,他会有办法让陆家从此跟我们断绝来往。”
蔡如琴和陈万德欣喜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转眼到了周五,放学后,虞近寒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叫住了正要离开教室的陆熔岩:“这周末你什么时候去画室?”
陆熔岩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在教室门口停住了脚步:“这周日下午两点左右吧,要一起吗?”
虞近寒摇了摇头:“我就是问问。你周日去呢,我就周六去;你周六去,我就周日去。”
陆熔岩:“……你当我是病毒呢?”
虞近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陆少爷,你是不怕被绑架,你家交得起赎金,我家可交不起赎金。”
这会儿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陆熔岩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那个跟踪者我已经处理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过去的。”
虞近寒没接话,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
陆熔岩叹了口气:“赵叔是前香港G4成员,有他在,歹徒肯定不会有机会接近你的。”
虞近寒冷笑了一声:“赵叔肯定不会让歹徒接近你,但是我就不好说了,毕竟我又不给他发工资。”
虞近寒收拾好了书包,站起了身,跟陆熔岩一起走出了教室。
走在楼梯间里,陆熔岩还想说些什么,虞近寒打断了他:“咱俩一前一后分开走,行吗?我不想让绑匪注意到我。”
陆熔岩:“……”
虞近寒这小心翼翼生怕被他瘟到的样子实在是气人,陆熔岩气得牙根发痒,脑子一抽,跟她贴得更近了。
“干嘛分开走?大不了一起被绑咯,我可以帮你付赎金。”
虞近寒推了他一把:“一边儿去。”
“我不!”
虞近寒抬脚踹了他一脚,他躲都没躲一下,始终像影子一样紧跟着虞近寒下楼。
虞近寒被他气笑了:“行,那我坐这儿不走了。”
她直接把书包往台阶上一扔,坐在书包上开始玩手机。
陆熔岩在她旁边站了片刻,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在犯什么浑啊!怎么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被自己的幼稚行为深深震惊到,陆熔岩一瞬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分开走就分开走吧。”他扔下这句话便独自下了楼。
虞近寒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莫名觉得他好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周日下午,陆熔岩来到卢雪园的画室,并没有看到虞近寒的身影。
他问卢老师:“虞近寒今天来吗?”
卢老师:“她昨天来过了,今天就不来了。”
陆熔岩:“……”
果然是特意在避开他。
之前虞近寒逮着机会就故意逗他玩,他觉得烦;这会儿避着他了,他反倒更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发什么神经。
虞近寒的画板上有了一张新的草图,应该是她昨天来的时候画的。陆熔岩站在那张草图前,不知不觉就看得出了神。
图里画的是一只人鱼,侧着身子坐在高高的礁石上,只能看到一个孤寂的背影。
虞近寒确实是有些艺术天赋的。虽然只是一张草图,但陆熔岩还是能感受到图里传达出的阴冷孤寂的氛围。
他忽然心里一动,这只人鱼不会是虞近寒自己吧?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陆熔岩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每画一会儿画就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只人鱼。
当天夜里,陆熔岩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阴风怒号的海边,天地间一片昏暗。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段漂亮艳丽的鱼尾。
他赶紧移开脚,顺着这逶迤在地的长长鱼尾看过去,不远处,一只人鱼侧身坐在礁石上,背影看上去十分清冷孤寂。
他朝着人鱼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愣住了。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人鱼乌黑柔亮的长发,以及冷白光滑的背部肌肤。
这是……这是一只没穿上衣的人鱼。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陆熔岩又觉得哪里不对,人鱼好像都是不穿衣服的吧……那她的正面岂不是……
一想到这里,陆熔岩心脏狂跳,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就在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人鱼缓缓地偏过头,露出了一张漂亮冷漠的侧脸。
陆熔岩呼吸一滞,这是……虞近寒的脸。
人鱼形态的虞近寒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像个孤傲的女王一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扬起了华丽的鱼尾。
啪的一声脆响,她用鱼尾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陆熔岩就是被这一耳光给抽醒的。
醒来后他面无表情地仰面躺在床上,心情之复杂难以言喻。
他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他会再次梦到虞近寒,也不是为什么会再次在梦里被虞近寒抽醒,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梦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他甚至还觉得挺遗憾的!
意识到这个第一反应有多诡异后,陆熔岩简直无法直视自己。
他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默默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万遍。
第39章 破防 你倒是继续撩啊!
早晨, 陆熔岩晨跑完回到家,洗了个澡后看时间还早,便来到一楼吃早餐。
餐桌上, 他母亲颜婉问他:“今天凌晨四点半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毯毯在楼下叫?它平时不会在这个点叫唤的呀, 是生病了还是怎么着?”
毯毯是陆熔岩家养的一只伯恩山犬, 才刚刚两岁。
陆熔岩拿面包的手一顿:“我下楼去晨跑的时候不小心惊动了它。”
颜婉大惊:“你凌晨四点半去晨跑?!”
“嗯, 睡不着。”
颜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是失眠了吗?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不用, 只是做了个……噩梦。”
陆熔岩看着庭院里繁盛的植株出了会儿神。他知道那不是噩梦。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初夏清晨, 他感觉到心房里有经年的雾霭在一点一点散去,有什么东西正在清晰地显露出来。
吃过早饭,在坐车去学校的路上,陆熔岩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一想到待会儿到了教室会见到虞近寒,他心口就微微发热。
到了教室门口, 他居然觉得有一点紧张,深呼吸一口气后, 他踏进教室, 一眼就看到虞近寒和谢明轩凑在一起, 对着一本物理题册讨论得热火朝天,两人脑袋挨得极近, 讨论个题还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
陆熔岩:“……”
他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随便摊开一本教材翻了两页,完全看不进去。他瞥了一眼谢明轩和虞近寒, 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两人讨论起来怎么没完没了的,脑袋挨那么近干嘛?不怕口水喷对方脸上吗?
他随便拿了本数学题册,走到了虞近寒课桌旁:“你们什么时候讨论完?我也有道题想跟你讨论一下。”
虞近寒看了他一眼:“那你得排队。我和谢明轩讨论完之后,罗一鸣还有两个题想问我。”
罗一鸣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 忙不迭应声:“诶,是,我也有两个题想问虞姐。”
陆熔岩一记眼刀飞向罗一鸣,罗一鸣立刻乖巧表示:“还是你先跟虞姐讨论吧,我想再思考一下那两道题该怎么解。”
虞近寒瞥了陆熔岩一眼,目光中暗含着警告:“不许欺负同学啊。”
“……”陆熔岩冷声道,“我没有欺负他,我是打算替你给他讲那两道题来着,不能都指望着你来讲吧,把你累坏了怎么办?”
虞近寒:“……”
怎么感觉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
陆熔岩坐到罗一鸣旁边,给他把那两道题讲了,讲完正好虞近寒和谢明轩的讨论也结束了。
虞近寒转头看向陆熔岩:“你刚刚是要跟我讨论什么?”
陆熔岩走到她课桌旁,摊开题册,随便指了一道题。
虞近寒看了一遍题后皱起了眉:“这有什么好讨论的?难不成……”她忽然面色一喜,“你智商下降了?”
陆熔岩:“……”
我智商下降了你这么高兴干嘛?就盼着我赶紧变蠢从此再也威胁不到你第一名的地位是吧?你脑子里除了考第一还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陆熔岩转身要走,虞近寒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陆熔岩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虞近寒站了起来,将右手伸向他的肩颈处。
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想:又来了又来了,她又要调戏他了。玩得越来越大了啊,现在都敢当着全班人的面调戏他了。能不能害点臊?也不是不让你玩,但咱能不能稍微背着点人?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紧张之余,又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虞近寒的手指落到了他的左肩,轻轻捏起一只趴在他肩上的小飞虫。
“奇怪……”她面露困惑之色,小声嘀咕,“怎么申城也有这种虫子了?我还以为只有沈家村才有。”
虞近寒把虫子扔了,对着陆熔岩嫌弃地挥挥手:“快走快走,别把虫子带到我这来,这种虫子可毒了,被咬一口周围一圈皮肤都会溃烂。”
陆熔岩:“……”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倏然间握得越发紧了。
周六,虞近寒独自来到卢雪园的画室,跟卢老师一起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便去画室画画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卢雪园的声音:“今天怎么过来了?你不是一向是周日才过来的吗?”
陆熔岩一边回话一边走进了画室:“今天恰好有空。”
虞近寒看着他进来,没说什么,继续专注地画自己的画。
卢雪园家一楼有两间画室,其中一间空间巨大的画室归她一个人用,方便她画一些巨幅油画;另一间面积较小的画室则是虞近寒和陆熔岩共用。
虞近寒画画时很专注,背对着陆熔岩做自己的事,整整一下午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到了下午六点左右,陆熔岩终于主动开口了:“待会儿还是搭我的车回去呗。”
虞近寒果断拒绝:“不要。”
陆熔岩耐心地跟她解释了一番:“那个跟踪者我真的已经处理掉了。陆家不至于连这么个小喽啰都解决不了。你坐我的车,其实比打陌生人的车安全系数高多了。这荒郊野岭的,你打个陌生人的车难道就不怕出事?还不如坐我的车回去。”
虞近寒听他说得既诚恳又有道理,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于是点头答应了:“好吧,麻烦你和赵叔了。”
“不麻烦。”陆熔岩眼底泛起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两人洗了手,跟卢雪园告了别,便一起上了车。
虞近寒跟赵叔打了个招呼后就一直捧着手机打游戏。陆熔岩左手划动着手机屏幕,右手一直自然地搭在身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把右手往虞近寒那边移了一些。
虞近寒玩了两局游戏后,有点眼晕,便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陆熔岩假装在看手机,其实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虞近寒的左手。他眼睁睁看着虞近寒左手揉完眉心后,自然地往下搭,就快要搭到他的右手上了。
他心里暗笑,来了来了,她又要假装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然后借此机会来撩他了。
他紧张又期待地屏住了呼吸。然而就在虞近寒的左手即将碰到他右手的前一秒,她忽然顿住了,垂眸淡淡地瞥了一眼他的右手,提醒道:“把你的爪子挪一下。”
“……哦,好。”
陆熔岩把手收了回来,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心里却已经悄然破防了:你倒是继续撩啊!怎么又不撩了!之前不是挺爱逗我玩的吗!怎么我现在不好玩了是吗!
虞近寒对他的破防一无所觉,只觉得这人今天怪怪的,坐个车手放那么远干嘛,都快放到她腿上来了。
到了申城大学站,她跟赵叔礼貌地道了声谢,便转身走进了地铁口。
很快又到了周一,班会课上,李冬青跟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明京卫视这个暑假要录制一档智力竞技综艺,叫《脑力极限》。这个节目会在全国范围内海选出一百名高中生作为参赛者。最近节目组来我们北辰搞海选了,有兴趣参加这档节目的同学,可以在明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到明德楼的阶梯教室参加海选。”
李冬青说着说着看了一眼虞近寒和陆熔岩,又补充了几句:“这个节目预计要录一整个暑假,还挺耽误时间的,大家考虑好再决定要不要参加。像虞近寒、陆熔岩这些已经保送了的同学,倒是可以去玩玩,在电视上露露脸,也是给咱们学校争面子。”
李冬青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是暗示虞近寒和陆熔岩去参加这个节目,帮北辰来一波免费的招生宣传。
虞近寒听完表现得兴致缺缺。她不太喜欢上电视出风头,何况这综艺节目要录一整个暑假,有这功夫她不如去打打暑假工,还能多攒点钱。
晚上回到家,和沈霜露一起边吃晚饭边看电视,虞近寒听到电视里传来一段广告词:“国内首档高中生智力竞技综艺,今年七月震撼来袭……来自全国各地的一百名天才少年,将角逐一百万终极大奖……”
虞近寒手里正扒拉米饭的筷子一顿,她刚刚听见了什么?一百万?一百万什么玩意儿?
她立刻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这档名为《脑力极限》的综艺,然后她的视线就被那一句“冠军将获得一百万元奖金”给牢牢锁住了。
一百万!整整一百万!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之前集训被淘汰,无法参加今年七月份的IMO,她还觉得挺遗憾的。现在看来,老天爷这是要让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啊。
只要能拿到这一百万,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好遗憾的,一切都将是最好的安排!
入睡前虞近寒还满脑子都是那一百万,激动了一晚上差点没睡着。
第二天下午,倒数第二节 课一下课,虞近寒立刻开始收拾书包。
童梦缘不解地看着她:“小虞,还有一节课才放学呢,你这是干嘛?”
“去参加那个节目的海选。”
“诶?你居然对这个感兴趣。”童梦缘有些惊讶。
“有奖金的,就当是去打暑假工了。”
虞近寒说完就拎着书包离开了教室。
陆熔岩正好在这时从教室外面进来,在教室门口跟虞近寒擦肩而过,看着她拎着书包急匆匆地奔向楼梯间,他转头问童梦缘:“你同桌这是要干嘛去?”
“她说她要去参加那个节目的海选。”
海选?陆熔岩对那个节目没有半点兴趣,哪怕昨天班会课上李冬青都那样暗示了,他都完全没当一回事。
但是……如果虞近寒要参加的话,他也可以去玩玩。
虞近寒来到明德楼的阶梯教室,教室门口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引导她把书包放到教室前面的讲台上,只拿着文具袋找个位置坐下。
这会儿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虞近寒索性来到最后一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很快陆熔岩也来到了阶梯教室门口,工作人员见他两手空空,问:“同学,你没带笔吗?”
“没有。”陆熔岩根本没留意这个海选到底是怎么个选法,因此他什么都没准备。
“那你进去找其他人借一支笔,然后找个空位坐下来。”
陆熔岩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窗边的虞近寒。
他走了过去,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迎着虞近寒诧异的目光淡淡开口:“借我根笔。”
“你怎么会来?!”虞近寒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对这节目感兴趣。
“本来不想来的,童梦缘说你要参加这个节目,我就想过来玩玩。”
陆熔岩笑了笑,心想他都明说了自己是因为她才来的,她会不会很感动?多少会有一点感动的吧?
而此时的虞近寒只想抓住他的肩膀往死里摇晃,用平生最大的音量质问他:你都那么有钱了还来跟我抢这一百万?!你不跟我争会死啊!
第40章 高铁 “我也想跟我女朋友坐一起”……
虞近寒从笔袋里随便拿了一根笔出来, 一脸漠然地扔到陆熔岩的桌子上。
陆熔岩瞧着她这倨傲冷淡的神色,仿佛在说“嗟!来食!”他有些想不通,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
很快工作人员将测试题发了下来, 并宣读了海选规则:“考试时间从五点开始,持续一个半小时, 可以提前交卷。大家记得把班级学号姓名写上, 带了手机的同学请调到静音模式, 中途想去卫生间可以举手示意……”
虞近寒扫了一眼测试题, 一共200道选择题, 跟智商测试题的题型差不多,主要考察答题者的逻辑推理能力,空间想象力,计算能力等各项能力。
这些题对她来说不难,难的是90分钟做200道题, 题量属实太大了。虞近寒一秒钟都不敢多耽误,提起笔就是一顿狂写。
距离考试结束还剩五分钟左右的时候, 虞近寒终于做完了所有的题, 她松了一口气, 几乎跟陆熔岩同时放下了笔。
两人对视了一眼,虞近寒挑了挑眉, 心想这小子速度还挺快啊, 居然能与她比肩,题做明白了吗就停笔?
陆熔岩淡淡一笑, 有些得意地想:她怎么一做完题就转过头看他,这么关注他的吗?
五分钟后,考试结束,工作人员收走了试卷。虞近寒去讲台上找回自己的书包, 直接回家了。
几天后,班主任李冬青把虞近寒和陆熔岩叫到了办公室。
“海选结果出来了,咱们学校一共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入选了。你俩就是我们全校的希望啊。明京卫视的收视率一向挺高的,这节目又是暑期档,搞不好能大火,你俩可一定要好好表现。节目组已经找学校要了你们的联系方式,可能过几天就会联系你们……”
虞近寒静静地听李冬青嘱咐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最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次海选,我和陆熔岩谁的得分高?”
李冬青愣了一下:“你俩都是满分。”
虞近寒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心想这题还真让这小子做明白了。
临近期末,晚上虞近寒在家复习功课,忽然收到了陆熔岩发来的消息。
陆熔岩:“你买去明京的高铁票了吗?”
虞近寒:“还没。”
陆熔岩:“要不别买了。我打算坐家里的私人飞机过去,可以带上你一起。”
发送完这条消息,陆熔岩已经在畅想跟虞近寒在私人飞机上共进午餐的美好画面了。就是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待会儿再问问她……
而此时的虞近寒看到这条消息,只觉得匪夷所思。私人飞机?这说的是人话吗?您搁我这炫什么富呐?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吗?是因为每回考试都输给我,所以只能在这种事上面找回点场子吗?
她立刻回了一句:“不用,谢谢。”
陆熔岩看到这条回复,没有气馁,而是对虞近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私人飞机很方便的,比高铁舒服很多。而且你一个人出远门,你家里人也不放心呀,万一出点事怎么办?咱俩一起还可以有个照应……”
虞近寒懒得看他发过来的一堆啰里八嗦的消息,直接打开旅行APP把高铁票给买了。买完以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别叨叨个没完了,我已经买好高铁票了。”
陆熔岩瞬间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回复道:“是吗?把出票信息给我看看。”
虞近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是不信还是怎么的?
虞近寒直接把出票信息截图下来发给他,对方终于消停了,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期末考试结束当天晚上,虞近寒就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一早直接拖着行李箱直奔高铁站。
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去首都明京,但她并不觉得激动,也没有制定什么游玩的计划。她已经保送了明京大学,将来会在那座城市度过四年大学时光,到时候有的是时间到处玩。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脑力极限》的冠军,赢得一百万奖金。
在车厢入口处把行李箱放到架子上,虞近寒来到了自己的座位。她的座位是B座,左手边的A座上已经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姐姐了,右手边的C座还是空着的。
入座后,A座小姐姐主动跟她搭话:“你去哪里的呀?”
虞近寒:“明京。”
A座小姐姐:“哦,我也是去明京。你看起来蛮小的,是去参加夏令营?”
“没有,”虞近寒摇摇头,她不想透露太多个人信息,只说了一句“去明京打暑假工”。
说是打暑假工也没错,对她来说,去录这个综艺节目就是在打一份超级暑假工,运气好的话两个月就能挣到一百万。
小姐姐点点头,看向她的目光顿时透着几分怜爱:“那你蛮不容易的哦,暑假还要跑那么远去打工。”
两人正聊 着,虞近寒眼角余光扫过车厢过道,忽然愣住了。
陆熔岩穿着一件深灰色潮牌T恤,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迈着大长腿向她走了过来。他比过道里其他乘客都要高出一截,颜值又很能打,乍一看非常显眼,车厢里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他。
“你怎么在这?!”虞近寒一脸不可思议。
陆熔岩来到她左手边的C座坐下,解释道:“家里其他人要用私人飞机,我就只好坐高铁了。”
A座小姐姐听到“私人飞机”四个字,瞬间睁大了眼睛。
虞近寒还是觉得有点古怪:“一下子从私人飞机降级到高铁二等座,是不是太委屈少爷你了?就算要坐高铁,你也应该会买个商务座吧?”
这回去明京录节目,往返路费以及食宿都可以找节目组报销,但高铁票只有二等座能报销。陆熔岩显然不会在乎报销的问题,他不买商务座就很奇怪。
“票买得晚了,已经没有商务座了。”
其实陆熔岩拿到虞近寒的出票信息后,立刻就买了跟她同一车厢的高铁票,反复买反复退,试了好几次才终于买到虞近寒旁边的座位。
虞近寒没再搭理他,开始低着头玩手游。
几分钟后列车开动,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问虞近寒:“小姑娘,咱俩可以换一下座位吗?我想跟我女朋友坐一起。”
A座小姐姐此时也双手合十,笑眯眯地看着虞近寒:“拜托啦。”
虞近寒无所谓坐哪个座位,她正要站起身,陆熔岩忽然握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摁回了座位上。
“不好意思,我也想跟我女朋友坐一起。”
陆熔岩看着年轻男子,笑得温和有礼,但目光却很是坚定。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买了好几次票才终于买到虞近寒旁边的,你想跟女朋友坐一起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此时虞近寒一脸震惊地瞪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样啊。”年轻男子挠了挠后脑勺,神色有些为难。
A座小姐姐赶忙对男朋友说:“别换了,你快回去坐好。”
“好吧。”年轻男子听从女朋友的话走开了。
陆熔岩松开了抓着虞近寒胳膊的右手。虞近寒立刻翻出微信,迅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是有什么大病?!”
陆熔岩漫不经心地回复:“旅途无聊,开个玩笑。”
“笑你大爷!癫公!”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虞近寒都不想再搭理他,闷着头独自玩游戏。陆熔岩瞟了一眼她的手机界面,这个游戏他本来是不玩的,但虞近寒每次坐他的车,都会在车上玩这个游戏,他就下载下来玩了几局。
此时他提议道:“这个游戏我也在玩的,我们一起组个队吧。”
虞近寒没搭理他。
陆熔岩叹了口气,独自刷了会儿手机,然后去了一趟卫生间。
见陆熔岩走开了,A座小姐姐小声问虞近寒:“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啊?”虞近寒放下手机,“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姐姐笑了笑:“我每回吵架了也这么说。”
虞近寒:“……”
小姐姐静了片刻,又问:“你是跟你男朋友一起去明京打暑假工吗?”
“啊,对。”
“小妹妹,你这个男朋友……”小姐姐面色犹豫,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你真的了解他吗?他说他家里有私人飞机,但还要跟你跑这么远来打工,不太对劲吧?”
虞近寒听明白了,这小姐姐把陆熔岩当成诱骗小女孩的骗子了。她有点想笑,赶紧低下头忍住了。
见虞近寒低着头不说话,小姐姐继续说了下去:“找男朋友呢,不能光看外表的。越是长得好看、收拾得整齐的男孩子,花花肠子越多。要只是欺骗感情也就罢了,就怕还有别的坏心思。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虞近寒点点头:“谢谢姐姐,我会多留心的。”
小姐姐还想再说点什么,见陆熔岩回来了,便没再开口。
陆熔岩回到座位,偏过头问虞近寒:“到了明京,你打算去哪里玩?”
虞近寒看起来兴致缺缺:“有什么好玩的,等读大学了有的是时间玩。”
A座小姐姐有些好奇地问:“你打算报考明京的大学?”
陆熔岩替虞近寒回答了:“她已经保送明大了。”
他说这话时神色颇为自豪,好像是自己被保送了一样。当然,他确实也被保送了。
A座小姐姐再次睁大了眼睛。明大诶,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这小姑娘说保送就保送了?能保送明大的天才还用得着打暑假工?
A座小姐姐恍然大悟,好家伙,合着这对情侣就是一对卧龙凤雏啊!一个骗对方说自己是家里有私人飞机的富二代,一个骗对方说自己是已经保送明大的天才少女,这是要黑吃黑的节奏啊!
亏她刚刚还在提点这女孩子生怕她被骗,原来最单纯的就是她自己!A座小姐姐赶紧戴上眼罩装睡,生怕这对骗子情侣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