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道歉 可你受了委屈
车子行驶着, 殷纪含着话梅闭着眼睛休息，又没有胡思乱想，放空心神之下倒也没有那么不舒服。
窗外的风吹了过来, 吹走了车子内淡淡的皮革味道。
殷纪放空心思走神了一会儿, 就听见邢子墨的声音响起, “到了。”
殷纪下车, 邢子墨递给他一瓶饮料, 殷纪看了眼, 喝了一口。
是酸味的。
喝了两口，他拧紧盖子, 视线扫过周围。
A市是有名的人口多, 这周围更是人满为患，殷纪注意到了不远处那栋庞大的建筑。
A市第一私人医院。
他看向邢子墨，邢子墨道：“好点了吗？”
殷纪点头。
“那就走吧。”
邢子墨向来雷厉风行，说走就走, 殷纪跟在他身旁，两人一起进了医院，没一会儿就顺着电梯到了顶楼的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内，年轻的院长看见推门进来的人, 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 “稀客啊。”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看我。”
这大概就是反派的朋友，殷纪没有说话, 他站在邢子墨身后，乖乖充当一个挂件，视线却扫过周围。
这所医院很大，有A市第一人民医院大，之前因为殷满的事情, 他去了几次那医院，后来要赚钱，就没去了。
再之后不到一个月，殷满就回了家里。
“好久不见。”邢子墨寒暄道：“看来你还不错。”
“什么不错。”院长无奈地耸了耸肩，大步走上前，“也就是家里没人学医，我刚好矮个子里面拔高个，被丢到了这里。”
虽然无奈，但他的神情一点都不沮丧，甚至还有几分骄傲。
这人大概是个二代，但能成为院长，自身也应该十分优秀。
殷纪视线在院长身上停了一秒。
院长刚刚就注意到了邢子墨身后的殷纪，邢子墨没介绍，他也没问，此时见殷纪看他，他这才问邢子墨：“这是？”
“我男朋友。”邢子墨淡定地说。
殷纪：“？？？”
反派直接公布他的身份？
“刚好有空，带他过来看看。”
院长：“？？？”
这工作狂见个面都要提前预约，有空？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就说你这个大忙人是怎么有时间找我的，原来我只是顺带的啊！”
他瞥了眼殷纪的眉眼，顿了一下，又问邢子墨：“你什么时候喜欢当人生导师了？”
殷纪听到这话，诧异地多看了院长两眼，院长看见了，指了指邢子墨笑道：“这家伙从来不会帮人走后门，而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走后门的人，所以只能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一些专业上的问题，他不会来找我，他自己就有一个私人医疗团队，要是专业上有问题，他出一笔钱让那些人教你就行，现在带你来医院，排除了一起过来看我的可能性，那就只能是你未来的方向遇到了什么问题。”
顶着邢子墨的视线，院长坚持了两秒，无奈改口道：“好吧，我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所以比较懂一点。”
“我带你们去转转还是我让助理带你们去？”
邢子墨当机立断：“助理。”
院长：“……”
又一次被嫌弃得明明白白。
“行，中午我请客。”
邢子墨也没有同意，“下次吧。”
“我家男朋友怕生。”
殷·怕生·纪：“？”
院长：“？”
院长没忍住提高了声音，“你……”看见旁边的殷纪，他憋下了嘴边的话，“行。”
他堂堂院长，也算是A市有名的富二代，居然成了用完就扔的工具人，过河拆桥他虽然不是头一次见邢子墨用，但还是头一次见邢子墨用在自己身上。
果然是谈恋爱了，本来就不做人，现在更是变成了牲口。
助理进来，院长交代了两句，助理在他们头上大领导的视线下，紧绷着身体领走了在邢子墨身后不自在的殷纪。
邢子墨没跟上去，他自顾自地走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院长坐回椅子上，没忍住好奇问道：“认真的？”
“不然呢。”邢子墨一边浏览A大论坛，一边道：“像你一样当个花花公子？”
“怎么算是花花公子？”院长不太乐意，“我只不过是想给每一个喜欢我的女孩一个家而已。”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咳了一声，“什么时候聚一聚？他们几个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邢子墨看了眼日期，淡定道：“非工作日没空，工作日大概率也没空。”
院长：“……”
殷纪在助理的陪同下走在私人医院内，这所医院分为好几个区域，他特意避开了住院部，随着助理逛了一会儿，两人走到了医院的门诊部。
助理一一为他介绍，他一边看，一边记在心底。
虽然日后不知道会不会做这个工作，但他也不会浪费邢子墨的好意。
介绍完，正要离开，忽地，一个人抱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就朝着楼上走去。
殷纪看过去，脚步停了一下，助理见状，恰到好处地问殷纪：“先生，要上去看看吗？”
殷纪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三楼，看见了那个抱着鲜花的人，那人把鲜花送到一个满脸无奈的医生手中，“谢谢你，朱医生。”
“要不是你，我女儿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男人此刻居然哽咽了起来，他穿着西装，大概是刚从哪里赶过来，但无论在外他是什么身份，此刻他都只是一个父亲，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
周围有不少人在围观，大家都较为礼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也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在拍视频。
站在人群中的殷纪看到男人的表情，心底略微触动，助理侧头看了眼殷纪的表情，见殷纪感兴趣，对殷纪解释道：“这位先生的女儿前几天出了车祸，双腿被断定站不起来。”
“送到我们医院后，朱医生和几个医生一起讨论了一番，在病人和家属的同意下做了手术，如今他女儿的腿保住了。”
“病人知道自己站不起来后情绪一直都很激动，如今手术做完，情绪也平复了，他们一家都很感谢医院，今天病人父亲是过来送花和锦旗的。”
殷纪望着那位父亲脸上感激的表情，心底很是复杂。
就在这时，一个妇女推着轮椅过来，轮椅上的女孩情绪也很激动，眼泪哗啦啦地落下。
“朱医生，谢谢您。”
“要不是您，我这辈子恐怕都站不起来了。”
“我……”
女孩哽咽着表达自己的感激，女孩的身后，推着轮椅的女孩母亲憔悴的脸上也是喜色，那位父亲更是眼眶通红。
殷纪就站在这里看着，看着医生安抚好了情绪激动的病人和家属，人群逐渐散去，殷纪还在原地，他突兀地站在那里，迅速引起了朱医生的注意。
“小陈助理。”朱医生朝殷纪旁边的陈助理点了点头，陈助理也对朱医生打了个招呼，“朱医生。”
朱医生看了眼殷纪，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从殷纪的旁边走过去，殷纪转头看着他的背影，站了一会儿。
陈助理等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先生，还要去其他地方走走吗？”
殷纪摇了摇头，“不用了。”
已经够了。
陈助理微笑道：“那我带您回去院长办公室？”
殷纪看了眼手机，嗯了一声。
两人一起朝院长办公室走去，陈助理一边走，一边给殷纪介绍医院，殷纪听着，难免有点心不在焉。
走了一会儿，忽然，一辆救护车开进了医院，担架从救护车内抬出，立马有等待的医生把人送到了手术室。
担架路过身边的时候，殷纪看见担架上还有鲜红色的血液。
他收了心神，继续朝着前面走，忽然，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
“活下来了。”
“呜呜，终于活下来了。”
“我的儿子。”
住院部的门口，中年妇女眼泪哗啦啦地落下，她低声呜咽着，“我就知道，就知道……”
陈助理看了眼，对殷纪解释道：“她儿子从高处摔了下来，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殷纪没说话，两人越过一行人，忽地，在一个拐角处殷纪停了下来，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在前面一晃而过。
“怎么了？”陈助理顺着殷纪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没什么。”殷纪摇了摇头，“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错了，刚刚他看见的那个人，好像是他的亲生母亲。
不过，他前世去看了一眼他的亲生父母，那两人过得挺好的。
应该只是看错了。
殷纪和陈助理一起回到院长办公室。
陈助理敲了敲门，把殷纪送到门口，里面传来一声进，殷纪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的邢子墨站起身。
“走了？”
院长的眼神很微妙。
殷纪点了点头，邢子墨大步走到殷纪身边，对院长道：“先走了。”
院长眼神更微妙了。
“你别忘了。”
“嗯。”邢子墨对殷纪道：“走吧。”
殷纪看了看院长，沉默地和邢子墨走出院长办公室，院长看两人的样子，摇了摇头，玩味地笑了一声，“看来有些人没戏了。”
“不过。”他眼神微妙，“居然不是楚沐漓，而且邢子墨这家伙，谈个恋爱居然是这副样子。”
画风很不搭啊！就是不知道要随机吓死多少人，真期待同学会的时候，估计以邢子墨对他小男朋友的看重，大概会带过去吧。
“还要去兼职吗？”医院门口，邢子墨问殷纪。
殷纪点头，“去。”
殷纪的瞳色比较黑，黑沉沉的，不笑的时候让人感觉很难接近，这样的瞳色自带认真属性，就好似他做出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邢子墨得到这个答案，沉默了两秒，两秒过后他低声道：“殷纪，我不想干涉你的事情。”
“但是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殷纪的脚步微顿。
他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邢子墨，邢子墨的眸色偏浅，黑色中带着点点金色，那一点点金色除非凑近，或者邢子墨激动的时候，否则很难看出来。
也不知道是邢子墨身上本来就带着很强的压迫感还是其他，在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殷纪只感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暴露在了这双眼睛中，无所遁形。
他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和邢子墨对峙，用态度表明自己的决定。
但其实，若是邢子墨坚持让他辞职，他也会同意。
对峙了两秒，殷纪垂下视线等待着，半晌，他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他的发丝上。
“别把自己困在过去好吗？”邢子墨说。
浅淡的叹息落在殷纪心底，在他心上泛起了点点涟漪。
许是这声叹息无奈居多，殷纪忽然感觉眼眶有点热，稍微忍耐，他抬起了视线，“我没有。”
邢子墨注意到殷纪眼眶红了，眉头蹙了一下，“车上说？”
旁边有不少人在看这边，殷纪不太适应，点头嗯了一声，两人到了停车场，停车场较为昏暗，车子旁边，邢子墨叹息了一声才道：“酒店的事情，我很抱歉。”
“是我的错。”
他单手随意剥开殷纪的发丝，露出殷纪饱满的额头，没了发丝的遮掩，殷纪整张脸给人的攻击性更强了。
邢子墨凝视着殷纪，对上殷纪抬起的视线，他认真道：“对不起。”
闻言殷纪微征，随即丝丝缕缕的疑惑爬上了他心间。
反派会道歉？
那天……
本来他没怎么在意，他自己过去的，遇上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承担后果，但是此刻反派的一句道歉，却让他心底生出了委屈，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着这句道歉一般。
心底的情绪翻涌着，殷纪却并不想表现出来，他晃了一下脑袋，躲过邢子墨的手，声音有点干涩：“您无需……”
邢子墨被躲开的手指顺势搭在殷纪的肩膀上，“无需什么？”
温热的手指透过衣服传到肩膀，殷纪不太自在，但头一次，他没有因为邢子墨的触碰而红了耳尖。
“无需……道歉。”
邢子墨摇了摇头，认真道：“殷纪，小孩子都知道做错了事情需要道歉。”
“对不起，这句道歉拖了半个月。”
邢子墨的声音温温沉沉的，就好似他这个人一般，永远都是一副运筹帷幄，不紧不慢的样子，明明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是冷漠，不好接近的，可偏偏此刻殷纪见鬼地觉得安心。
大概这就是尊重吧。
就是殷满也没有对他道过歉，他小时候和殷满没少起冲突，殷满错的比较多，可每次殷满并不会对他说对不起，殷满的道歉只是一些小礼物。
一点点小礼物就能软化他和殷满之间的隔阂。
这是头一次。
一句没必要到了嘴边，殷纪停了好几秒，话变成了：“没事。”
他略微别扭，“不是什么大事。”
他已经收了补偿。
“可你受了委屈。”邢子墨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说出殷纪的在意点，殷纪头一次觉得即便不是暧昧的氛围，也没有沉默，光是和邢子墨说话也让他不自在。
“作为赔罪，男朋友，明天我给你做早餐？”
殷纪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邢子墨的视线下，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嗯。”
这话落下，他懊恼了一瞬。
他好像又中了美人计。
明天做早餐，这不就代表今天晚上反派要和他一起住吗？
“那你的事情……”邢子墨点到即止。
他没有刻意再提起殷纪工作的事情，殷纪反而自己思索了一番，最终他道：“我会辞职。”
“今天的事情谢谢了。”
殷纪朝邢子墨笑了一下。
医生这个职业本就是救死扶伤，之前他着重学习脊椎相关的课程是为了殷满，可是现在……跳出这个界限，其实他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情。
他现在才大二，人生正是才开始的时候，要做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没必要把自己困在过往的事情中，那样的话，他的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邢子墨的存在给了他改变的机会。
“谢谢。”殷纪真心地和邢子墨道谢。
虽然他并不觉得短时间内他能找到目标，但现在已经是很好的开始了。
邢子墨接受了殷纪的道谢，他问殷纪：“你想怎么谢我？”
殷纪思索了一番，最终做出了决定，“要不我请你吃饭？”
“太简单了。”邢子墨意外的直白，他这直白反倒把殷纪给难住了。
殷纪瞅了瞅邢子墨，见邢子墨在笑，又思索了一下，最终决定摆烂，“你定。”
邢子墨总有能力达成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提出再多，可能都会被拒绝。
邢子墨感觉到了殷纪的情绪松动，镜片下的眼底迅速划过一丝笑意，“火锅，三顿。”
殷纪：“……”
“有什么不一样吗？”殷纪心底难得生出了无语。
刚刚他提出吃饭，邢子墨就提出吃火锅，除了次数不一样，其他的不是一样的吗？
“有。”邢子墨一本正经地道：“次数多了。”
“换成你来的话，可能只剩下一顿。”
殷纪：“……”
殷纪喉咙动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邢子墨瞅了瞅无语的小男朋友，含笑道：“走吧，送你去兼职。”
“小男朋友，今天你家限定款的男朋友要多看看吗？”
“我们晚上去约会怎么样？”
殷纪：“……”
他瞅了瞅今天限定款的男朋友，视线在男朋友的金边眼镜上停了好几秒。
“嗯。”
美色确实诱惑人。
他只是个俗人。
·
高档别墅内，年轻的男人看着手机中的照片，眯了眯眼睛，他脸上带笑，一副温和的模样，很轻易就让人心底卸下防备。
“邢子墨。”他低低地开口，若是殷纪在场就能发现，这人和邢子墨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眼尾，他眼尾向上翘起，一副风流多情的样子，可偏偏他能压住这种风流多情，让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心生好感。
“他居然会和人走得那么近。”
邢子秦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啊！”
他这个哥哥，从小就没什么在意的东西，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要说唯一在意的，也就只有他爷爷了。
理智，谨慎，是他对邢子墨的评价。
他曾经以为，他这位哥哥这辈子都不可能沾染恋爱这种玩意儿，没想到……
“到底是不是一个局呢？”邢子秦手指轻轻点在照片上，放大，照片中，邢子墨抬起手，手指在年轻的男人脑袋上压了压，目光很是专注。
那似乎是在江边什么地方，两人站在灯下，光芒照在两人身上。
一个礼拜前，有人说有邢子墨的爆料，他犹豫了一个礼拜，才买下这张照片。
却没想到，所谓的爆料居然是万年铁树开花了。
“应该不是。”邢子秦摇头。
他对他这个哥哥很了解，他哥哥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做局。
那是一个不愿意拖累其他人的人。
明明过手的每一份文件都能决定底下人的命运，可偏偏他哥却总是愿意多花一些钱，花一些时间，也不让底层的人吃亏。
又怎么可能随便拖一个人进来演戏呢。
所以……
邢子秦笑了一下，玩味道：“看来我这哥哥，这次是来真的了。”
以往的邢子墨没有弱点，他不知道该怎么胜过邢子墨，可现在的邢子墨有了弱点，胜过邢子墨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邢子秦把照片发给那个狗仔，发了条消息。
【qin：帮我查一下这人是谁。】
【。：十万。】
【qin：转账。】
【。：详细资料发给你了。】
【。：文件。】
邢子秦点开文件，仔细看完后他笑了笑，随手拨通一个电话，很快，对面传来了声音。
“邢先生。”声音板板正正的，若是殷纪在场就能听出来，这是宋助理的声音。
“小宋助理。”邢子秦笑着问：“我哥谈恋爱了？”
宋助理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板正，“邢先生，邢总的私人事情并没有告诉我。”
“我看见了。”邢子秦笑道：“大庭广众之下在亲呢。”
“我朋友刚好在场，照片发到了我的手上。”
对面的宋助理微妙地顿了一下，这微妙的停顿让邢子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也不在意宋助理的沉默，等了两秒，对面的声音再度传来，“不好意思，这是邢总的私事，我并不清楚。”
邢子秦靠在沙发上问：“我哥谈恋爱是一副什么样子？”
宋助理：“……邢先生，邢总公私分明，关于邢总的私事，我并不清楚。”
邢子秦耸了耸肩，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
“日后辛苦小宋助理了。”
“我哥应该会给你涨工资吧。”
没管对面小宋助理怎么想，说完这句话邢子秦就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低头抿了一口杯子中的红酒，笑了笑：“真是有趣啊！邢子墨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才相处半个月……”
“还是太短了一些。”
邢子秦眼底划过一抹暗沉。
至少还得等等，等到邢子墨上头之后……
那时候才好玩。
他到时候把邢子墨的男朋友抢过来，邢子墨的表情会很精彩的吧。
邢子秦微笑着抿了一口酒，打了个电话出去，“酒吧，去吗？”
对面接得很快，“秦哥有这兴致，我自然奉陪。”
邢子秦喝完杯子中的红酒，笑道：“你要是敢放我鸽子我收拾你。”
第22章 语音 小男朋友，你怎么不理我？
殷纪主动辞了兼职, 邢子墨担心他为钱担忧，又给他打了一笔钱。
殷纪接了。
邢子墨这两天空出了大部分的时间陪着殷纪，他陪着殷纪走过一个个殷纪感兴趣的行业。
前世殷纪不喜欢学医, 喜欢科技方面,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世心理出现过问题的缘故, 他这辈子却没有那么厌烦学医了, 走过所有的地方后, 邢子墨没有打扰殷纪, 也没有急着让殷纪作出决定，给了殷纪足够的思考时间。
很快周末就过去了。
殷纪回到了学校, 学校内, 流言又多了许多，各种视频出现在论坛上，即便论坛有管理员在管理，他的消息也彻底霸屏了。
也不知道是管理不到位还是其他缘故, 殷纪没有细究。
不过，他大概是A大唯一一个以名声差而霸屏论坛的人。
对于这些，殷纪并没有去管，他照旧如常上课。
他像是不知道论坛的事情一般, 两点一线, 对这件事没有给出多余的反应。
每天下课他都能收到邢子墨的微信，有的时候是一两个表情包, 有的时候是让他去小区，说是给他送了礼物，有的时候是两句调戏……
总之，没有一个是重样的。
殷纪被这些消息分心，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看论坛, 后面他彻底没有再点开论坛了。
几天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殷纪走在路上，他低头，一边走一边回邢子墨的消息。
【邢：小男朋友，今日份午餐吃了没有？】
【邢：拍一张照片给我看看。】
【邢：怎么不回消息？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邢：小男朋友，在吗？】
【邢：要发语音吗？】
一条条消息发过来，殷纪点了点手机，回了个表情包。
【殷纪：在路上。】
【殷纪：没事。】
【殷纪：还没到食堂，午餐还没吃。】
【殷纪：语音就不用发了吧。】
几乎是他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去的同时，对面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邢：[60s]】
殷纪盯着这条语音，犹豫了一下，调低了音量，把手机凑到耳边。
邢子墨含笑的声音恰到好处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小男朋友，别不开心，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昨天特意研究了一下情侣间的相处，发现我们相处得还是太少了，比如约会，虽然约了几次，但是只牵了一次手。”
“牵手，亲吻，拥抱，我们好像只做过两个。”
殷纪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想起之前的事情，耳朵有点发热。
语音自动播放下一条。
“小男朋友，我们过两天约会，我觉得可以试试第二个，怎么样？”
“小男朋友。”邢子墨拖长了语调，“怎么不理我了？”
殷纪：“……”
为什么反派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还有第二个亲吻，他们已经试过两次了好吧。
不愧是反派，每次都那么不正经。
殷纪强装淡定地收起手机，耳朵红了一片，他心虚地瞅了瞅周围，见周围没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才松了口气。
荣宋走在殷纪后面一些，此时正好追上殷纪，他伸手揽着殷纪的肩膀，“殷纪，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了，因为他卡住了。
殷纪听到这卡顿，心底瞬间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咋咋呼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我去，你……你耳朵红了。”
“不是！你这是有情况了啊！”
殷纪：“……”
殷纪僵着身体，面无表情地侧头和旁边揽着他的荣宋对上了视线，一秒，两秒，三秒后，荣宋松开他，认真低头道歉：“对不起哥，我不知道你名草有主了。”
殷纪察觉到周围的视线，憋出一个字，“……滚。”
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殷纪揉了揉耳朵，在荣宋尴尬的视线下面无表情地胡说：“气红的。”
荣宋心说怎么可能，就是全校的人在您面前骂您，您也不会气得耳朵红啊！谁生气能把耳朵气红？
虽然心底这样想，但他还是从善如流道：“对对对，气红的。”
“现在的人太可恶了，把我们殷哥都气得耳朵红了。”
殷纪：“……”
这话有必要说？
殷纪无奈地捏了捏手机，把手机收回口袋中，侧头对荣宋道：“走吧。”
回宿舍，谁也别说了。
荣宋跟上殷纪，一边走一边说：“哥，教我一点气红耳朵的诀窍呗。”
“我也很想气红耳朵。”
殷纪：“……”
他想揍人了。
头一次见殷纪这副模样，荣宋笑了好几声，伸手勾着殷纪的肩膀，“走吧，今天没什么课，去食堂吃顿好的，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你昨晚又没睡？”殷纪问。
说话间他放在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殷纪摸了摸手机，当着荣宋的面拿出来看了眼，消息是邢子墨发过来的，语音，殷纪犹豫了一下，看旁边探头探脑想要查探消息的荣宋，最终还是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什么嘛，给我看看。”荣宋在旁边起哄。
殷纪用手肘给了他一肘子，“别起哄。”
荣宋撇了撇嘴，“不就是上次那事吗？话说，你怎么认识的……”
他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两人身前出现了一个矮个子的男生。
男生戴着眼镜，笑眯眯的，一副精明的样子。
看男生的样子明显就是在等他们。
“？”荣宋疑惑地看着这人，问殷纪：“找你的？”
“不知道。”殷纪回答。
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看这人的表情，很明显是来者不善。
要是以往看见这样一副精明样的人，殷纪会有多远躲多远，这样的人对他来说意味着麻烦，可现在见这人，他却并没有生出躲避的心思。
和邢子墨在一起半个月，他已经习惯了邢子墨的气场，此时见这精明打扮的人，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比起邢子墨给人的压迫感低了一截，不，或者说和邢子墨根本没得比。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殷纪按了按手机，手指略微弯曲。
男生挡在他们面前，看样子没有让路的打算。
“同学。”殷纪问：“有事吗？”
徐举站在殷纪的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殷纪，视线在殷纪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才开口：“殷纪同学，你真不打算去见见你父亲吗？”
“殷先生很想你。”
殷纪：“……”
他视线在那张带笑的脸上停了好几秒，吐出两个字：“徐举？”
徐举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笑眯眯道：“是的，殷纪同学，我觉得……”
殷纪抬起手，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
徐举见殷纪抬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忙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就尴尬了，殷纪的手僵了一下，徐举的表情也僵住了。
一旁的荣宋对徐举没有好感，见徐举贪生怕死的模样，他翻了个白眼，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他没忍住嘀咕了一句：“你这么意思？”
“殷哥什么时候打过人？你躲什么，搞得好像你是受害者一样。”
徐举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装作没听见荣宋的话继续道：“殷纪同学，你这是……”
殷纪冷淡地看着他，“打断你的话而已。”
“徐同学怎么这么关心我家里的事情？”
“我前段时间才得罪了人，徐同学就恰巧出现了。”
他淡淡地道：“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闻言，徐举脸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就又恢复了。
他笑道：“殷纪同学，你误会了，没有人让我过来，是伯父那天在校门口的视频我看见了，我觉得伯父有点可怜，就去问了两句，如果殷同学介意的话，我现在就把论坛上的视频删掉。”
“没必要。”殷纪看着徐举的笑容，眸光闪了一下：“是出于同情心还是有人让你做你自己清楚。”
徐举没想到殷纪会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揭了他的老底，此时见周围的人都在看这边，他心底暗恨殷纪不给面子，表面却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殷同学误会我了。”
“我只是觉得殷伯父可怜而已。”
殷纪视线落在徐举身上，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他问：“可怜？”
“新闻系的徐举是吧，我记得你们新闻系，需要用事实说话。”
殷纪的手指在手机上动了几下：“我已经委托了律师帮我搜集证据，相信你不久后就能收到律师函了。”
“我记得视频转发量超过500还是多少，是要追究责任的吧。”
“你发出去的视频给我造成了困扰，且转发量已经超过了这个数了。”
闻言，徐举脸上的笑僵了两秒，几秒后，他脸上的笑缓缓收敛，拧着眉头道：“殷同学，我这也是为你好。”
“你父亲这么辛苦，你为什么非得当一个不孝子呢。”
徐举无奈道：“我这里还有一些视频没有发出去呢。”
“伯父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这是在威胁我？”殷纪垂头点了点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很快，他淡定地收回手机，对徐举道：“律师函相信你很快就能收到了。”
“接下来的事情请和我的律师沟通吧。”
没料到殷纪会这么果断，徐举僵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周围的人也呆住了。
荣宋默默给殷纪竖起一个大拇指，“哥，你牛啊！”
徐举脸色终于变了，他能接下杜嘉鸿的钱，能被这点蝇头小利吸引，明显就不是一个能淡定的人。
此时见殷纪做到这个程度，他彻底破防了：“殷纪，你别不识好人心，我只是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而已，你凭什么给我发律师函。”
“你这样的人，难怪会不讨喜。”
“也难怪你父母更喜欢你哥哥。”
“但即便如此。”他破防地说到一半，听到旁边的议论声，眸色暗了暗，迅速找补道：“你哥哥没有对不起你，你父母也生了你，你怎么能不认他们呢。”
“你这是白眼狼。”
徐举明显没有什么骂人的天赋，这点攻击力殷纪看都没看他一眼。
荣宋看不惯徐举，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道：“殷纪的事情和你有关吗？还是说你真的收了钱？”
“我记得有不少人嫉妒殷纪吧。”
“难不成你也是嫉妒的一个。”
“所以……你破防了？”
荣宋这嘴不可谓不毒，嘀咕的声音也不小，听到这话，徐举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在原地。
辩解，周围的人不是傻子，不辩解，和承认也没什么区别。
“没事的话就让开吧。”殷纪淡淡地说。
他冷淡的样子看着很是唬人，徐举想说什么，见殷纪的冷脸，又担心殷纪会做出什么事情，于是梗着脖子道：“不识好人心。”
“我该说的也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背影透着落荒而逃。
“这什么人啊这是。”荣宋的手搭在殷纪肩膀上，目送着徐举离开，他嘀咕道：“没什么事情就咬你一口，他就这么恨你？”
“还是说，那傻.逼自以为自己很正义，觉得自己为民除害？”
“他收了钱。”殷纪拍开荣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看了眼徐举的背影，淡淡道：“走吧，不用多久了。”
“不用多久是多久？”荣宋收回视线追问：“你能解决这事？”
周围的人在散去，殷纪注意到有人竖起耳朵在听，拿出手机看了眼，嗯了一声，“能解决。”
“最迟这个礼拜周末就会有一个结果。”
不过大概还会再闹一场。
荣宋朝殷纪竖起大拇指，“你行啊，走吧，我们去食堂。”
“我不去了。”殷纪把手机塞回兜里，看了眼去食堂的路，“帮我打一份饭。”
“我有事情。”
“你能有什么事情？”荣宋嘀嘀咕咕，瞅了瞅殷纪。
“大事。”殷纪朝他晃了晃手机，荣宋瞬间不嘀咕了，他挤眉弄眼地朝殷纪笑了一下，转头就朝食堂走去，“等着。”
周围的人散了去，殷纪朝着宿舍走去，没走几步，他就听见了不远处的议论声，那些人在议论刚刚发生的事情。
有好事者把视频传到了论坛，殷纪一边看论坛，一边听着周围的声音，很快到了宿舍门口。
进了宿舍，殷纪发现今天舍友挺齐的，钟一飞在上铺睡觉，齐蓝正在压低声音和对象打电话。
齐蓝个子不太高，长得清秀，和殷纪自带攻击性不同，他很爱笑，看见殷纪，齐蓝朝殷纪笑了一下，指了指手机。
殷纪点了点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手机，点进微信。
一个好友申请的红点悄然浮现在底端。
消息那里，邢子墨给他发了几条语音，还有他委托的律师也发了两条消息给他。
律师是上周末找的，邢子墨带他去看了A大所有专业出来后的大致工作，让他看看喜欢什么专业，那次去律所，邢子墨有事没有陪他，陪他的是邢子墨的秘书。
他跟着秘书和律所的人逛了律所，正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荣宋发过来的消息，他想到了论坛，于是问了一下。
之后他请了一个律师。
徐举身后有杜嘉鸿，仗着杜嘉鸿在，他胆子很大，论坛上的视频都是实名发送的，大概没想过他会请律师。
因为徐举胆大，律师搜集证据简直不要太简单。
殷纪先是看了律师发过来的消息，回了条消息，又进了论坛，论坛上的视频还在，各种言论也还在，加上他今天硬刚徐举的视频，一时间各种留言都有。
殷纪看完这些，又回到微信，正要点开联系人，却看到自己微信里面的消息多了几条，扫了眼，他才发现都是邢子墨发过来的。
反派上的班可能不太正经，上班期间还一个劲地给他发消息。
殷纪戴上耳机，点开语音就听见了邢子墨那低沉的声音。
手机外放的声音和耳机听到的声音有点细微的不同，用耳机听更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
殷纪听了不到十秒就把耳机拿了下来，揉了揉微红的耳朵，他把语音转成了文字。
文字看起来比较直观，前面几句是他和徐举对峙的时候邢子墨发的，都是一些调戏的话，后面几句是刚刚发过来的，关于他和徐举的事情，很显然邢子墨也看了A大论坛。
殷纪自动脑补了一下邢子墨的语气，脑补完后他盯着后面几句语音，表情有点奇怪。
堂堂总裁，整天抱着手机看论坛是什么毛病。
【殷纪：没事。】
【殷纪：我能解决。】
另一边，正在分公司视察的邢子墨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脚步微顿。
旁边的分公司高层脚步也慢了些，“邢总，怎么了？”
邢子墨顺势给出了意见。
旁边的分公司高层点着头，赶忙记了下来。
视察结束，邢子墨抽空看了眼手机，回了殷纪的消息。
旁边的分公司高层纷纷拍马屁：“邢总当真是敬业。”
“邢总年少有为。”
“邢总太敬业了。”
宋助理：“……”
这群马屁精。
什么敬业，他能肯定邢总只是在回他家小男朋友的消息。
谈恋爱的人……当真看得人牙疼，堂堂一霸总画风早就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心里骂骂咧咧，宋助理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邢总，接下来的行程……”
殷纪在回完邢子墨的消息后，视线就落在了那个联系人的红点上面。
心脏不自觉的发紧，犹豫了好几秒，殷纪轻轻地点在了红点上面。
点开，一个预料之中的头像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头像，和他有几分像，透着成熟，男人四十多岁，光从外表上看给人一种冷淡不好接近的感觉。
殷纪的手指在那头像上面停了好几秒，点击通过。
对面可能一直在等这一刻，在他通过的那一瞬间，对面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殷纪点开，不出所料，是一份亲子鉴定。
·
另一边，杜嘉鸿只感觉自己诸事不顺。
先是他爸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控制了他的零花钱，再然后他妈好像失宠了，导致现在他爸见到他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家里本就不喜欢他这个私生子，他唯一的倚仗就是他爸，但他爸最近对他很不耐烦。
就连他去要零花钱，他爸也只给了两千块，要知道他之前打发人都不止这个数。
他很烦躁，想找人出气，可偏偏他想要的人还没到手，而且他没办法收手，一旦收手，花出去的钱根本拿不回来。
杜嘉鸿虽然混了一些，但是他生在杜家，他爸的为人处世他也学到了一些。
花了钱就要办事，把被花出去的钱效果最大化。
这A市的二代圈子里，除了那几个已经继承家业的大佬，基本没人敢给杜家脸色看，他虽然是私生子，不受那些二代的欢迎，但是那些人不至于为了一个小金丝雀和杜家翻脸。
这也是他敢直接截人的原因。
但现在家里不喜欢他，人又没得到，花出去的钱也没有拿回来。
他还是第一次受挫至此。
都是因为殷纪。
“杜少爷。”酒店的门被敲了敲，杜少爷抬起视线，不耐烦地说了一声进来。
徐举走进房间。
杜嘉鸿看见徐举，看了看徐举身后，没看见本该出现的人，他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来了？”
徐举低着头苦着脸道：“杜少爷，您交给我的事情我办砸了。”
“他不愿意？”杜嘉鸿穿着睡衣，手上拿着一杯红酒，他冷着脸盯着徐举，质问道：“你没对他施压？”
“施压了。”徐举低着头，“但是他找了律师，给我发了律师函。”
说到这里他又道：“杜少爷，你可得救救我。”
“他要是真把我给告了，我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学校是不会放过我的。”
A大不在乎学生的家世，但在乎学生的人品，他做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他被赶出A大了，他没有杜嘉鸿这样的家世，这件事情曝光，他只能被退学。
要是退学了，他这辈子都完了。
杜嘉鸿冷冷地盯着徐举：“废物。”
想着这人手上还有自己的聊天记录，杜嘉鸿眉头皱了皱，不太耐烦地安抚徐举：“你也不想想，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把他哥送进私人医院的花费是多少，你知道吗？”
“他的金主再大方，会在一个金丝雀身上花多少钱？”
“真请了律师也不过是个杂牌律师，不足为惧。”
杜嘉鸿喝了一口红酒，“这样。”
“你打个电话给他。”
徐举：“？”
杜嘉鸿在手机上翻找了一下，报出一串数字，徐举只能照做，电话拨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杜嘉鸿放下酒杯，拿过徐举的手机，不耐烦地道：“殷纪，我没多少时间陪你玩。”
“既然你找了律师，我只能报警了。”
“你爸收了我的钱。”
“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另一边，殷纪看着微信中的聊天框，心底带着难得的忐忑，听到杜嘉鸿这话，他眼底划过一抹冷芒。
“随便。”
“你想报就去报。”
酒店内，杜嘉鸿脸上的胜券在握僵住了，他低头看了眼号码，不可置信地问道：“殷纪，你说什么？”
“随便你。”殷纪重复了一句，“愿意报警就去。”
徐举电话开了免提，此时他也听见了殷纪的话，听到殷纪带着冷意的声音，他没忍住瞅了一眼杜嘉鸿的脸色，果然见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脸黑得要滴水了。
徐举默默缩了缩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杜嘉鸿听到这话简直不可思议，他停了好几秒才道：“那可是你爸，你……”
回答他的是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杜嘉鸿看着手机，好半晌，他脸色沉了下来，一把把手中的手机摔了出去。
手机落在地上，撞在墙上，屏幕碎裂。
看着暴怒的杜嘉鸿，徐举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第23章 普通 他的期待已经被邢子墨填满了……
一大早,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殷纪瞥了眼号码，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耳机刚戴上, 里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殷纪, 你爸被带去警察局了。”
说话的人带着哭腔, 声音有点低, 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殷纪听到这声音恍惚了一下。
蓝素，他的养母。
心底的复杂被压下, 殷纪调整了一下耳机, “嗯。”
他冷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说完这句话，他拿过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对面的蓝素可能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迟迟没有声音响起，殷纪放下手中的矿泉水, 又问了一句：“还有事吗？”
今天上午他们有课，其他几个舍友也起来了，正在洗漱的齐蓝回头看了眼殷纪，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刚洗漱完, 他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齐蓝拿起手机看了眼，开始和对象煲电话粥。
钟一飞刚起来, 他从上铺下来的时候眼神复杂地看了殷纪一眼，匆匆跑过去洗漱了。
殷纪没有当猴子的爱好，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他站在阳台的角落垂着视线再次问道：“有事吗？”
医院中，被殷纪语气惊到了的蓝素终于在这冷淡的声音中回过了神, 她内心慌了一下，心底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稍微压制不安的心跳，她皱眉指责道：“殷纪，你这是什么语气？”
“有事吗？”殷纪再次问她，脸上没有丝毫情绪，他冷淡道：“没事的话我要去上课了。”
听到这冷淡的话，蓝素正想说教，可侧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殷满。
殷满恢复得很不错，此刻已经坐起来了，见殷满坐在旁边，她忍了忍，压低了声音：“你爸欠了钱，被警察带走了。”
说真的，听到蓝素再次提起这事，殷纪真的很想就这么嘲讽一句，但毕竟是自己的养父，对面的是自己的养母。
“嗯。”
他冷淡地问：“然后呢？”
“你们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我……”
“你爸欠了钱，十万。”
蓝素瞥了眼殷满，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能把这钱还了吗？”
“你爸他……”
她低下头纠结了一下，语气不复之前的理直气壮，“上次你给我的钱还剩一些，我给你，你能帮你爸还了这笔钱吗？”
“我身上现在没什么钱。”
“你哥也没办法。”
“只有你。”
“就当是妈求你了。”
殷纪垂着视线靠在阳台上，久久没有说话。
荣宋正准备出宿舍，转头就看见殷纪皱着眉头的样子，他脚步停了一下，手指在桌子上弄出一点动静，等殷纪看向他的时候，他朝着殷纪挤眉弄眼。
殷纪无奈指了指手机，荣宋秒懂，他没有再等殷纪，转身离开了宿舍。
宿舍的人都走光了，殷纪终于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还？”
“这两年来，除了几百生活费，兼职赚的钱我都给你了。”
听到这话，蓝素的嘴唇动了动，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想说出那个回答，但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旁边的殷满身上，那个回答忽然又有点烫嘴了。
农村没有大城市包容开放，思想也比较传统，丈夫重要，儿子也重要，相比起这几年大变模样的殷成周，蓝素更看重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儿子没办法恢复，现在儿子已经恢复了，在她心底，殷成周也比不上她的儿子。
即便此刻她儿子没有说什么，她也下意识考虑儿子的意思。
“你……”
蓝素嘴唇动了动，“你可以借钱……”
她自知底气不那么足，说完后又沉默了两秒，再次重复道：“可以借。”
“你应该能借到的。”
“他是你爸，你不能不管他。”
殷纪听到这话沉默了好几秒，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好几秒后，他忽然没头没尾地提起，“有人来找过我。”
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孩子。”
“上个礼拜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
“他们说会追究。”
殷纪靠在阳台上，眼底没什么情绪，就这么盯着雪白的墙壁发呆。
“我也想知道答案。”
到底，他是怎么到殷家的。
那个家里可没有一个和他一样大的孩子。
殷纪忽然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捏了捏脖子，脖子捏红了，才把心底的烦躁压下一些。
前世的疑惑这辈子就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妈，你能告诉我吗？”
话音落下，殷纪许久没有听到回答。
手机的另一端死一样的寂静，对面好像在和他僵持，殷纪等了两分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医院内，蓝素的脸上满是惊恐，她盯着手机，眼底是无法抑制的恐惧。
啪嗒一声，手机落在了地上，她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呆坐了两秒，手指在裤子上抓着，像是想抓住什么，动作带着焦躁，又像是不安。
“知道了。”她低声说，声音似哭又似笑：“他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他都……”
眼泪无法遏制地落了下来，带着她回到了那个冬天。
她手指颤抖着，连带着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妈。”殷满正闭着眼睛休息，此刻听到蓝素的动静，不得已睁开了眼睛。
“你声音小点。”
他被今天早上的事情弄得很烦躁，殷成周被警察带走了，这对他们一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他们一家此刻却没有任何办法。
唯独殷纪。
但对殷纪来说，殷成周被带走应该是一件好事。
殷纪和他是不同的，殷满一直都知道，胡思乱想了半晌，他到底没有下定决心去找殷纪。
他母亲会打电话给殷纪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知道，但他没有阻止。
他和蓝素都不希望自己的父亲/丈夫进监狱。
但他的手术机会都是殷纪弄来的，殷成周进监狱还是因为卖了殷纪，他实在没脸去让殷纪帮忙。
“怎么了？”殷满见母亲坐在地上，皱了一下眉头，母亲花白的头发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语气不禁放缓了几分，“妈，你先起来。”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就是想下床也下不来，“殷纪说了什么？”
“他……他……”蓝素的视线落在自己大儿子的身上，心头忽然生出了委屈，她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别过脸没敢看殷满的视线。
殷满急了，“妈。”
他动了动，还没起身，蓝素立马紧张的从地上起来，她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几步走到殷满的身边，“小满，你别起来。”
“医生说你还要卧床静养。”
殷满没有起身，感受到母亲搀扶着他的手在颤抖，他皱紧了眉头，“妈，是殷纪说了什么吗？”
“他拒绝了？”
殷满眉头动了动，顿了一下才道：“爸做过的事情你也知道，小弟会拒绝很正常。”
“你别哭。”他生疏地安慰蓝素，声音放缓了许多。
“小弟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不管爸，不会不管我们。”
蓝素嘴唇颤动着，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殷满轻轻拍着她安慰。
“实在不行，过几天我去问问他。”殷满放柔和了声音，“妈，没事的。”
“爸也确实做得太过了，让他去监狱待几天也好。”
“不。”蓝素嘴唇颤动了许久，终于挤出了一个字。
“不……”
“他不会管了。”
她手指在脸上抹过，眼眶发红，紧紧地抓着殷满的袖子，“小满，小殷他不会管你爸了。”
“怎么会。”殷满还在安慰蓝素，“小弟……”
这两个字刚出口，就被蓝素打断了，“他知道了。”
蓝素眼眶通红，对殷满道：“他知道他不是我生的了。”
“小满，他知道了。”
殷满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没忍住提高了声音，“他知道了？”
“知道了。”蓝素红着眼睛说，“他不会再管我们了。”
“小满，我们怎么办啊！”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殷满没有说话，医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压抑的抽泣声时不时地响起。
·
上午的课很快过去了，下午难得有空，殷纪辞去了所有的工作，也闲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让他有种久违的感觉，好似这才该是大学无忧无虑的时光。
闲暇的时候和人闹闹，更多的时间放在自己的事情上，这才是现在的大学生的样子。
虽然暂时还不确定自己日后的路，但殷纪心底却并没有焦虑，反倒享受起了大学时光。
玩了一局游戏，手机响了，殷纪看了眼，是殷满的电话。
自从进去医院后，殷满手机被殷成周拿走，用的一直是蓝素的手机，此时见殷满的电话，殷纪手指动了动。
他内心其实不想接的，但顿了两秒，他还是接通了。
殷纪拿着手机走到阳台，没有开口说话，对面也没有开口。
但殷纪知道，殷满在听。
宿舍内，床帘动了一下，靠近阳台的上铺，睡醒的人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殷纪没发现这小动静，他靠在阳台上，眼眸沉沉的，时间缓缓流逝，等了一分钟，殷纪都没等到对面的声音响起。
他主动开口，“哥。”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沉默了好几秒，才有一声沉沉的嗯声响起。
好像一切都变了，殷纪靠在阳台上想，要是以往，他和殷满之间从来不会这么久都不说话，而现在，他们已经不像是亲近的兄弟了，更像是许久未见，已经拉开了距离，回不到过去的两兄弟。
“你恢复得怎么样了？”殷纪找了个话题做开端。
“你在意吗？”殷满的声音好像带了刺，他问：“你要是在意，这么久你会不过来看我一眼？”
“你别跟我说你忙。”
“一眼的时间总是有的。”
听到这话，殷纪沉默了好几秒，无话可说。
手机那端也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半分钟，对面说话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殷满的声音很沉。
殷纪垂着视线，把玩着阳台上的草，声音有点发紧：“你进医院的前一天。”
听到这个回答，病房内的殷满盯着手机，脸色逐渐苍白。
蓝素已经被他叫出去了，病房内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内心剧烈震动着，消化着殷纪的话。
殷纪从他进医院就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殷成周做的那些事情对殷纪没有任何影响，而他为了帮助殷纪和殷成周对峙，打电话给殷纪帮殷成周说好话，一切的一切，更像是笑话一般。
明明他还担心过殷纪，也安慰过殷纪，可殷纪却什么都没说。
任由他像小丑一样。
许是遗传自殷成周，殷满也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此时知道殷纪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他心底震动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怒意。
“好玩吗？”他冷冷地问。
“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殷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早知道，不是吗？”
一时间，兄弟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陷入了尴尬。
上铺，钟一飞本想下去，毕竟偷听室友说话很不好，但是听到殷纪喊哥，他犹豫了一下，打消了下床的打算。
他动了动，竖起耳朵细听。
殷纪站在阳台上吹着风，电话没有挂断，可他和殷满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殷满听见殷纪平淡的声音，愣了好久，理所当然指责殷纪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早知道。
殷纪说得没错，他确实早就知道。
当年他们两个因为殷成周的原因，一个要辍学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那个辍学，本就是殷成周针对殷纪的，那时候殷纪还没成年，监护人还是殷成周，即便殷成周想做什么，殷纪也没有办法。
那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他的成绩也差，就算出来也不会有什么成就，还不如让殷纪继续上学，殷纪比他厉害，若是考上了A大，出来后成就会比他高。
那时候他找上殷成周，本想让殷成周不要再针对殷纪，却没想知道了殷纪不是他亲弟弟的事情。
原本他以为他和殷纪之间是选择题，却不料殷成周早就把答案写了下来。
他从来都是被偏爱的那个的理由竟然如此儿戏。
从那之后，他对殷纪依旧如同之前，但细节上确实变了，比如以前他会看重殷纪的感受，从那次之后他更看重他自己。
他自认为没变，可一切早在那个秘密在他面前被揭开的时候就出现了改变。
“殷纪。”殷满喉咙干涩，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垂着视线，好半晌才道：“我……”
“我是知道。”
他想要像往常一样拿点东西哄殷纪，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他的治疗费是殷纪给的，殷成周好赌，蓝素每个月没多少钱，还要填补殷成周的债务，所以他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有一半多是殷纪通过兼职赚来的。
以往他有的父母宠爱，在殷纪知道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之后，也不能拿来哄殷纪。
思来想去，此刻他居然只有道歉。
可偏偏，他从小就没有对殷纪道歉过，此刻他又怎么会想道歉。
殷满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在家里大部分靠的都是殷纪，要是没有殷纪，他恐怕还在家里当一个残废。
“对不起。”想通之后，即便心底不甘，殷满还是开口道了歉。
听到这声道歉，殷纪愣了好一会儿。
他以为自己会激动，会酸涩，会茫然，会不知所措，但自始至终，他都很冷静，冷静的好像听到殷满道歉的不是他一样。
大概，是因为邢子墨吧。
殷纪想。
他的期待已经被邢子墨填满了，此时听到殷满的道歉，心底才并未生出什么激动的情绪。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说没事，把事情揭过去，可这一次，他却沉默了。
沉默了十几秒，他问道：“还有事吗？”
殷满听到殷纪的话，心底瞬间生出了怒意，他已经放低身段去道歉了，殷纪为什么还这么冷淡。
他意识到了殷纪的改变，殷纪在脱离他的掌控，要是几年前，他会替殷纪开心，可是在床上躺了两年，他的心态早已经变了，他心底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不愿。
“爸的事情……”
“我替他向你道歉。”他说。
“你能再……给我点钱吗？”
殷满心脏狠狠地跳动了几下，明知道这话说出口，他和殷纪的关系只怕会更僵硬，但此刻他却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他到底是你的养父。”
说完，他握紧了拳头，紧张地等待着，等待了好一会儿，手机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嗯声。
“好。”
听到这个回答，殷满松了口气，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出现，心底却又被负罪感填满了。
殷纪还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他想了想，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爸对你不好，可……”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殷纪打断了他的话。
“最后一次。”
殷满的表情僵住了。
最后一次。
什么意思？
巨大的不安袭来，他哑着嗓音问：“什么最后一次，殷纪，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对面传来冷淡的声音，殷满听过这语气，是殷纪对陌生人的语气，听着这语气，殷满只感觉恐慌，“殷纪。”
嘟的一声响起，殷满低头，猝不及防地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半晌，重重地把手机摔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愤怒上面。
“殷纪。”低低的声音带着怒意，还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殷纪站在阳台上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宿舍的门才被人打开，宿舍热闹了起来。
“殷纪。”荣宋扯着嗓子在喊，殷纪收起手机，转头就看见荣宋拿着打包的午餐，“午餐给你打包回来了。”
殷纪走过去接了过来，“谢了。”
荣宋嘿嘿笑了一声，“行了，我先睡一会儿。”
“你吃小声点。”
说完，荣宋麻溜地爬上床，扯好床帘，他正要拿出手机打游戏，忽然余光瞥见了什么，他动作快过脑子，扯了一下自己的床帘，就看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钟一飞。
他的床挨着钟一飞的床，有他的床帘挡着这边，钟一飞没有把床帘拉过来，他拉开自己的床帘就看见了钟一飞。
看见钟一飞，荣宋惊了一下。
宿舍的人相处了一年多，也算熟悉，荣宋看着装睡的钟一飞，疑惑地问：“钟一飞，你装什么睡？”
刚打开包装盒的殷纪闻言愣了一下，看向钟一飞的床铺。
那儿被挡得很严实，最近钟一飞都是这个风格，他以为钟一飞不在宿舍呢。
“谁装睡了。”钟一飞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
他扯开床帘，“我是睡到现在才醒。”
“你没去上课？”荣宋好奇地问道：“怎么课都不去上了，最近总感觉你怪怪的。”
钟一飞被戳中了心事，绷着表情道：“哪里怪怪的。”
“你看错了。”
荣宋嘀咕了一声，“以前你不会大白天的不上课，窝在宿舍睡觉。”
“这还不怪吗？”
“不会有情况了吧。”荣宋眼睛一亮，“是兄弟就说说。”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钟一飞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满足你？”
说完他起身从上面下来，“我下午还有事情，先走了。”
被拒绝的荣宋叹了口气，安详地躺在床上，“我睡觉，殷哥，晚上帮我带饭。”
殷纪嗯了一声，“吃什么发给我。”
荣宋嘿嘿笑了一声，摸出手机，给殷纪发了条消息。
很快一天时间就过去了，晚上空闲下来，殷纪听着耳边室友的吵闹，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他犹豫了两秒，发了条消息过去。
【殷纪：邢先生，您还在加班吗？】
发完他等了等，没有等到邢子墨回消息，他又往上划了两下，看了眼昨天的消息。
【邢：睡了吗？】
【殷纪：没。】
【邢：我也没睡意，陪我聊聊。】
【邢：今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殷纪：很普通的一天，没发生什么事情。】
【邢：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殷纪：嗯。】
【殷纪：我有点想睡了，晚安，男朋友。】
【邢：等等。】
【邢：小男朋友，还有一件事。】
【殷纪：您说。】
【邢：又要到周末了，小男朋友，这个周末我们的约会该有点进展了吧。】
殷纪：“……”
殷纪盯着最后一条消息看了好几秒，微妙地僵了一下，手指又划了一下屏幕。
从上往下看，他和邢子墨这两天的聊天单调得可怜，从这些消息上殷纪发现了一个规律。
邢子墨最近应该很忙。
就是不知道邢子墨在忙什么，不过反派这样的身份，能成为主角团成长路上的绊脚石，自然也是需要用功的。
等了一会儿，邢子墨的消息还是没有发过来，殷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殷纪：那么邢先生，晚安。】
·
殷纪这天睡得比较早，所以没有看见，晚上十一点半，A大夜猫子汇聚论坛的时候，一段视频出现在论坛里面。
视频中，殷成周依旧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视频的角度看样子像是偷拍的，视频中殷成周苍老的脸上眼泪蜿蜒而下。
视频只有短短的三十秒，殷成周的眼泪就流了三十秒。
这条视频用了一个显眼的标题。
【殷纪同学，你真的不要你父母了吗？】
发视频的人赫然是徐举。
第24章 电话 小男朋友，笑一个
第二天一早, 殷纪醒来后看了眼手机，发现邢子墨昨天晚上回了消息。
消息是晚上11点40发过来的，是一句简单的晚安。
殷纪没有在意邢子墨的冷淡, 打开浏览器去网上搜了一下暖心鸡汤, 看完后犹豫了一下, 还是发了条简单的消息。
【殷纪：邢先生, 晚睡对身体不好, 注意休息。】
发完, 他收了手机，转头就看见荣宋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
荣宋的表情很古怪, 低头看了眼手机才看向他, 看见他看过去，又下意识移开视线，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两秒后又低头看手机。
摆明了一副我有话说, 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殷纪走下床，齐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出去，此刻也在一旁看他，眼神古怪,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 视线又飘忽着，就是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
殷纪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 又去照了照镜子，“没变丑啊！”
“你们一个个怎么了？”
荣宋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果然恋爱了的人就是不一样。”
齐蓝不太会隐藏表情，他比起荣宋稳重一些，此刻并没有搭话, 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殷纪，殷纪侧头看过去就发现了齐蓝的视线，他直接问：“齐蓝，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蓝没想到自己居然被点名了，顿了一下才指了指手机，“论坛。”
论坛，那就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用怎么猜殷纪就知道是哪几个人做的。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想来消息是昨天晚上发上去的。
殷纪用清水打湿头上竖起的头发，把头发压平，一边压一边问道：“他们又做了什么？”
这次齐蓝没有回答了，回答殷纪的是荣宋，荣宋一脸气愤地开口：“还不是徐举。”
“你说他针对你做什么？”
“就算是拿钱办事也太过了吧，以后都在一个学校，还要不要见面了。”
齐蓝谈恋爱了，所以他出发的角度很清奇，“我们都是学生，还没这么大的仇吧？我怀疑他喜欢殷纪，想要引起殷纪的注意。”
殷纪正在刷牙，闻言差点被泡沫呛死。
“怎么可能。”荣宋想也没想就反驳了，“殷纪有对象的，而且殷纪不喜欢他那款。”
“再说了，谁喜欢一个人是毁了这个人啊！”
齐蓝仔细思索了半晌，好像也是，不过他关注到了另一件事情：“殷纪有对象？”
“谁？我们学校的吗？长得怎么样？”
殷纪：“……”
敢情这些人刚刚的表情只是做给他看的啊！
他含了一口水，吐掉泡沫，在荣宋开口前先开口了，“校外的，比我大，还在接触。”
十个字直接把情况解释清楚了。
荣宋的脑洞不知道被哪个字眼触发了，他摸了摸下巴，嘀咕道：“就是……”
“殷纪是有对象后才被徐举针对，我怀疑徐举背后的那个人喜欢殷纪他对象。”
殷纪：“……”
什么离谱的发言。
“别怀疑。”他说：“他不喜欢。”
杜嘉鸿想得到的是他，不是反派。
“好吧。”荣宋遗憾道：“本来还想看两男争一男的画面呢。”
殷纪：“……”
虽然荣宋不太靠谱，但是这一点真被他说准了。
可不就是两男争一男吗？他还是被争的那个。
“对了。”
荣宋说：“今天周五，我明天约好了去玩，能不能……”
说着，他期待地看着殷纪，眨了好几下眼睛。
殷纪停了好几秒，无奈地开口：“我没……”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殷纪低头就看见了邢子墨给他回的微信。
【邢：我今天要去出差，晚上不去小区了。】
【邢：一个人记得吃饭。】
殷纪：“……”
他有同意反派今晚住小区吗？而且他这么大一个人，会照顾不好自己？
殷纪感觉邢子墨把他当成了小孩。
【殷纪：嗯。】
“我下午有时间。”殷纪收起手机，“下午去我那里吧。”
荣宋瞬间惊喜，眼睛都睁大了：“你要介绍对象给我认识？”
齐蓝也侧头看殷纪，眼神带着点控诉。
殷纪：“……”
他打断了荣宋的幻想，“不是。”
主要是因为邢子墨怕他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周五周六安排了人送一份双人晚餐过去小区。
至于为什么邢子墨的那份也在小区，这就得说邢子墨经常留宿小区的事了。
从他们在一起后，他的周末都被邢子墨霸占了，邢子墨的晚餐自然也就送到了小区。
他刚刚在手机上看了眼，今天餐厅那边照旧送两份餐过来，他不想浪费，这才邀请了荣宋。
“他出差。”殷纪解释了一句。
本来想今晚一起去见殷纪对象的齐蓝听到这话，瞬间没了兴趣，他扬了扬手机，对两人道：“我对象找我，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他又转头对殷纪道：“等谈上了告诉我们一声。”
“我们等你请客呢。”
殷纪道：“一定。”
荣宋眼神亮了几分，“这么说是快了。”
殷纪：“……”
荣宋：“你们一个个都脱单了，就剩哥们一个了，要不给我也介绍一个？”
他朝殷纪挤眉弄眼。
殷纪沉默了好几秒，“你……喜欢男的？”
荣宋：“……”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唉声叹气，“我为什么不能是弯的啊！”
殷纪：“……”
周五的课很满，上课的时候殷纪抽空看了眼论坛上的东西，许是学校那边有管，论坛上的视频不太多，转发量也少。
这里毕竟是A大，能进来这里的都是一些精英，虽然看热闹是人的本性，但也不至于像徐举那样到他面前上纲上线。
刚下课，殷纪的手机响了一下，殷纪低头，消息是邢子墨发过来的。
【邢：电话：144……】
【邢：我的司机。】
【邢：有事就找他，去哪里都可以。】
【殷纪：谢谢。】
走路也才十分钟的距离，就没必要找司机了，下午下课后殷纪就带着激动的荣宋出了校门，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小区。
进了小区，荣宋的视线左看右看，看了好半晌，他震惊地总结：“你居然住在这里？”
那副见鬼的模样，让殷纪很怀疑自己带人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的住处，他出差了。”殷纪解释道。
“哦哦。”荣宋点着头，摸着肚子感慨道：“我上A大的时候，我妈本来说在这里给我买一套房子，好让我住得舒服一些，结果找了半天关系都没有买到。”
“这儿的房子太难买了。”他嘀咕道，“A大就在旁边，这边的房子主人换了又换，现在都是一些有钱的人占着房子，他们都不差这点钱。”
“没想到你男朋友居然住在这里。”
殷纪：“……”
他对反派财大气粗的认知又加深了几分。
两人一路走到电梯门口，电梯打开，殷纪抬脚正要过去，就听见有人叫他。
“殷先生。”
殷纪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听到这话有点诧异，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那天对他打招呼的那位保安。
保安笑眯眯地朝殷纪打了个招呼：“你和你男朋友……”
说到一半，保安瞥了眼殷纪旁边的‘男朋友’，瞬间卡壳了。
保安的表情过于精彩了一点，殷纪只能解释道：“他出差了。”
“哦哦。”保安点了点脑袋，瞅了两眼荣宋，荣宋一只手搭在殷纪肩膀，笑着对保安道：“你好，我是殷纪的室友。”
“你好。”保安一脸狐疑地走出电梯，殷纪两人走进去，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殷纪还听见保安的嘀咕声。
“这个比起之前那个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殷纪：“……”
旁边听到这话的荣宋：“……”
他摸了摸自己的胖脸，心底生出了强烈的怀疑。
“你的男朋友真有这么帅？”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见见他，我长这么帅怎么能被他比下去呢。”
殷纪：“……”
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到了。”
电梯停在了六楼，殷纪带荣宋进去，“你先进去。”
“嘿嘿。”荣宋换了一双拖鞋，进去后视线左看右看，最后停在了餐桌上。
他把手上的书放在餐桌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莫名其妙的胜负欲还没消失，他小声嘟囔道：“他家……”
“怎么有点小。”
“看样子还没多少居住的痕迹。”
“不会是骗子吧。”
殷纪：“……”
他不该带人来的。
作业不太多，也不难，殷纪向来认真，很快就到了忘我的地步，做完后他才抬起视线，看荣宋还在苦苦挣扎，他拿过旁边的书，荣宋不会的地方他都讲解了一遍。
在荣宋一声声恍然大悟的‘原来是这样’中，他开始复习接下来的课程。
时间缓缓流逝，手机铃声响了一下，刚看完下节课程的殷纪看了眼，接通电话和对面说了两句，挂断电话后他对荣宋道：“晚餐来了，我下去拿，你等一会儿。”
荣宋正苦大仇深地盯着书本，头也没回地道：“哦哦，去吧。”
殷纪看了他一眼，把餐桌上自己这边的书本收了才出门。
荣宋盯着书本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从脑子中找到学过的相关记忆，抬起视线正要问殷纪，却意外地发现殷纪不见了。
荣宋：“？”
瞥了眼对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面，他愣了足足两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殷纪好像是说要下去一趟。
这破脑子，记不住课本，连刚刚的事情都记不住。
荣宋抬手敲了两下脑袋，然后瞥了眼自己这边，手动把自己带过来的书本收拾好，正要站起身，忽然，清脆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荣宋左看右看，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找到了殷纪的手机。
殷纪没带手机？
万一对方有急事呢。
正犹豫要不要把手机给殷纪送过去，荣宋就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他回头就看见殷纪提着一个保温箱走了进来。
荣宋惊讶地看着保温箱，上前两步伸手比了一下长宽，诧异地问殷纪：“这是？”
“晚餐。”
殷纪把保温箱放在餐桌上，拿过自己的手机瞥了眼名字，接通了电话。
还没等他说话，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小男朋友，想我了没有？”
殷纪：“……”
耳力比较好，听见的荣宋：“……”
殷纪的表情空白了两秒。
荣宋视线左移右移，就是没看殷纪，殷纪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听到了，也微妙地停顿了好几秒，有点尴尬。
手机对面的人还在说话：
“小男朋友。”
“怎么不说话了？太想我了？”
殷纪：“……”
他想，很想挂电话。
瞥了眼视频中邢子墨带笑的脸，最终理智让他没有挂断电话。
视频中，邢子墨穿着合身的西装，眉眼带笑地看着他，眼睛底下有点青黑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着手机屏幕，现在的邢子墨比起在他身边的时候多了点压迫感，精英范十足。
殷纪张了张嘴，半晌没有憋出一句话，他木着脸把视线移到餐桌上，指了指晚餐，没敢看荣宋的表情：“你先吃，我接个电话。”
荣宋已经尴尬到快要脚趾抠地了，闻言忙不迭地哦了两声，“你去。”
殷纪绷着脸，拿着手机同手同脚地进了房间。
对面的邢子墨听到手机对面传来的陌生声音，顿了一下，又见殷纪绷紧的表情，沉默两秒，选择先发制人：“殷小纪，我才刚出差，你就带别的男人回我们房子？”
殷纪：“……”
他把手机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支架上，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揉了一下紧绷的脸，“邢先生。”
“那是我同学。”
“而且，这是你租给我的房子。”
他纠正邢子墨的话。
虽然房子是邢子墨租的，但是邢子墨当时的意思是他有决定权。
邢子墨的视线落在自家小男朋友的脸上，小男朋友紧绷着身体，看着比起以往更凶了两分。
有点像一个凶巴巴的小机器人，表面冷冰冰的。
小男朋友不太知道该露出什么情绪，所以把情绪藏得好好的，可偏偏又没有怎么藏住。
这几天国外出了点事情，他昨天晚上通宵安排了国内的工作，今天上午就飞到了国外，高强度的工作量让他很是疲惫，但比起疲惫，他心底更多的还是一种挂念。
他的小男朋友，被欺负了也不吭声，什么都不对他说。
要不是他每天有看论坛的习惯，也不会知道有人又上传了视频。
小男朋友不让他动手，他就没有动手，只是到底担心小男朋友，刚开完会，他就打了电话回去。
这是他和殷纪在一起后第一个没有在一起度过的周末，就算做不了那些略显亲昵的肢体接触，也无法通过一些靠近的举动安抚殷纪，但他还是想在殷纪空闲的时候，在殷纪身边。
想到这里，邢子墨就有点无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同的，一直以为他的理智能克制他的感情，却没想到他谈个恋爱和其他人也没两样。
虽然比起其他人，他应该会理智一些。
理智的邢总看着自己绷着脸的小男朋友，眼神柔和了两分。
“邢先生。”殷纪被那句先发制人弄得沉默了两秒，最终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他抬起视线，又看见了邢子墨眼底的青黑色。
殷纪眉头稍微皱起，“您需要注意一下身体。”
“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
说完，殷纪又补充了一句，“没休息好身体会不舒服的。”
邢子墨手指摩挲着手机，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摸了摸自己俊美的脸，打破了稍微凝重的氛围：“小男朋友，今天是限定款的疲惫男朋友，只能看不能摸的那种。”
“要多看看吗？”
殷纪：“……”
上个星期末被限定款男朋友美□□惑，时不时盯着男朋友看的殷纪这次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不用。”
“你该去休息了。”
“好吧。”邢子墨状似失落地叹了口气，磁性的声音压低了两分，“我听小男朋友的。”
殷纪视线游移了一下，嗯了一声，揉了一下莫名有点发痒的耳朵，问道：“你吃饭了吗？”
“没。”邢子墨眯着眼睛，脑海中闪过网络上的情话，“你不在我吃饭都不香了。”
殷纪：“……”
邢子墨总是爱说这些话，偶尔打趣他，逗逗他，邢子墨在他身边的时候会更过分一些，会做一些亲昵的举动让他不知所措。
殷纪已经摸透了邢子墨的把戏。
要是以往，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还会很乐意陪邢子墨演戏，毕竟那时候的邢子墨和他一个出钱，一个收钱而已。
但是因为上个礼拜邢子墨做的那些事情，他心态也正常了一些，这一变化直接导致他不太愿意演了。
手机隔着屏幕和现实中见面是不一样的，手机里面小小的一个，即便听到了邢子墨的情话，也很难让他生出什么紧张的情绪。
殷纪装作没听见那土得掉渣的情话，问邢子墨：“你现在吃饭吗？”
邢子墨斜靠在沙发上，抬手解开衬衫的扣子，一边解一边说：“吃饭。”
“不过吃饭前得先洗个澡。”
殷纪：“……”
就算洗澡也不至于在他面前脱衣服吧。
他移开视线，“我也要吃饭了，待会儿……”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邢子墨提出了要求，“我看着你吃。”
“你不是说洗澡吗？”殷纪问道。
邢子墨收回解扣子的手，“吃完再洗。”
殷纪：“……”
他盯着邢子墨看了好几秒，没等到邢子墨改变主意，无奈只能同邢子墨商量：“不说话可以吗？”
邢子墨好脾气地问：“我能拒绝吗？”
殷纪冷着脸拒绝，“不行。”
邢子墨隔着手机仔细看自家小男朋友的表情，见殷纪脸上没忍住露出来的一点情绪，他轻轻笑出了声。
他和小男朋友打视频的次数不多，上次还是小男朋友醉酒，醉酒的小男朋友脸上会浮现红色，眼眸中多了点水雾，黑色的眼瞳带了一层水光，但这次不同，这次小男朋友那双眼睛却是黑亮的。
很像黑色的宝石。
基本没人知道，他有收藏宝石的爱好。
观赏那些漂亮的宝石，能让疲惫了一整天的他轻松一些，但自从有了殷纪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过那些宝石了。
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眸，邢子墨侧了一下脑袋，给自己调整了一个姿势。
衬衫被解开了两颗扣子，这一动他胸前就露出了一小片白色。
“小男朋友，我听话的话你是不是得给奖励？”
殷纪视线游移，没敢看邢子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奖励这两个字，他感觉有点熟悉。
“要……”什么？
还没问出口，他就听见邢子墨说：“小男朋友，笑一个。”
殷纪：“……”
人怎么能这么恶劣呢？明知道他基本不笑还提出这样的要求。
笑……
一秒，两秒，三秒，殷纪移回视线，盯着邢子墨的脸，邢子墨没有收回视线，两人视线交汇。
对峙了半分钟，殷纪扯了扯嘴角。
邢子墨在手机上划了一下，截了一个屏：“小男朋友，你这是在敷衍我？”
他把图片发给殷纪。
殷纪低头，微信上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笑得跟要上刑场没什么两样，殷纪看着这张照片，又看了看邢子墨，终于没忍住道：“邢先生。”
“你……”
之前真没被揍过吗？
殷纪脸上的表情太过生动了，邢子墨不再开玩笑，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他眨了眨眼睛，此刻居然露出了几分脆弱。
“男朋友，待会儿哄我睡觉好吗？”
殷纪：“……”
“好。”他答应了下来，用眼神朝邢子墨示意自己能出去了吗？
他有点不太想和反派说话了。
邢子墨没有再提出什么要求，只是低下声音轻轻叫了一声小男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落下后，殷纪原本有点堵的心底好了许多。
他挂断电话走到客厅，荣宋已经摆好了饭菜，正眼巴巴地看向他的方向。
殷纪有点心虚地走过去。
“刚刚那个……”
荣宋先是瞅了一眼殷纪，见殷纪没有在打电话，这才尴尬地问：“是你的男朋友？”
殷纪：“……”
“不是。”他说。
不知道为什么，荣宋突然沉默了。
两秒后，荣宋悄摸摸地动了动手指，把一个东西推到殷纪面前，殷纪低头一看，是一块小糕点。
糕点上写着清晰醒目的几个大字。
：小男朋友，笑一个。
殷纪：“……”
殷纪：“！！！”
殷纪：“？？？”
他抬起视线看荣宋，荣宋指了指保温箱，“这里面的。”
“应该是知道了论坛上的事情，安慰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久见，他这辈子头一次吃这么奇怪的狗粮，荣宋坐立不安地想。
殷纪坐在凳子上，用手捂着额头，沉默不语，荣宋也垂下了视线，没有再说话。
一顿饭吃得殷纪食不知味，吃完饭，荣宋一秒都没多留，殷纪也只能把荣宋送到小区门口。
荣宋朝殷纪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嗯。”殷纪道：“还有问题可以找我。”
荣宋像是见鬼了一般，迅速摇头，“不了。”
“你们……”
他脸色变了好几下，“你们……”
他说不出来。
他是哪里都能闹得起来的类型，但是今天在殷纪男朋友家里，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
要不是脚趾的穿透力不行，恐怕殷纪男朋友家的楼层都被他抠穿了。
殷纪看样子也不是0，上次脖子上的痕迹看着也不是0该有的，怎么就搞出一副和对象不熟，并且被对方强迫了的样子呢。
他这次是真的信了殷纪那句还在接触，而且看样子这两人还没接触好。
殷纪：“……”
今天的气氛确实……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目送荣宋离开，殷纪一直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手指按了按太阳穴，他绷着表情往回走，没走两步，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殷纪回头，只见是那个认识他的保安。
“殷先生。”
保安手上提着一个不大的盒子，走到殷纪面前的时候，他把盒子递给殷纪：“殷先生，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说是你家有客人，让我这边签收一下晚点给你。”
盒子四四方方，一个巴掌大小，殷纪看了两眼就接了过来，“谢谢。”
盒子不太重，上面的装饰很奢华，又透着低调。
殷纪知道是谁让人送过来的。
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人不多，知道他今天晚上回来了这里的人就更少了，更别提还知道他有朋友在。
只有反派。
殷纪拎着盒子上楼，回到房间后他没有第一时间拆开盒子，盯着盒子看了好几秒，他拿出手机，点开邢子墨的微信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响了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邢子墨的脸出现在手机中。
对面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头发微湿，应该是刚被擦过的，有点乱。
他穿的睡袍是系带式的，腰间只系着一根带子，胸前那块敞开了暴露在殷纪眼中。
国内的天气不太冷，邢子墨去的国家天气也应该不太冷，邢子墨这样穿无可厚非，可殷纪一眼看过去，就看见了邢子墨若隐若现的胸肌。
那显眼至极的白色出现在他眼前，占据了他的视线。
殷纪根本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一幕，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后他迅速移开了视线。
谁料这时，邢子墨惊讶的声音响起，“小男朋友，你怎么流鼻血了？”
第25章 谈话 殷纪，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这句话落下后, 空气突兀地安静了许久，殷纪愣愣地盯着手机，盯着手机对面的邢子墨, 脑袋嗡嗡了好一会儿。
流鼻血了？
他？
他直愣地看了眼邢子墨, 半晌, 他伸出手,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低头一看, 他的手指还是干净的。
殷纪的手指比较白, 看着白净的手指，难得的怔愣和心绪冲击让他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脸上刹那间红了一片。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呆呆地看了邢子墨两秒, 殷纪垂下视线，压下心底揍人的想法，“没。”
“嗯，看错了。”邢子墨懒洋洋地说。
“不过小男朋友, 你脸红了。”
他眼睛眯了眯，笑着问殷纪：“小男朋友，我好看吗？”
殷纪：“……”
防不胜防！
好好的一个反派，怎么多了花孔雀的属性？
殷纪细致地打量着邢子墨, 那天的记忆又出现在脑海中, 那天的邢子墨是混乱的，可他却是清醒的, 他清醒地摸到了邢子墨，手指覆盖在那胸肌上，覆盖在其他地方，覆盖在……
可以说，他那天除了没有主动亲吻邢子墨, 其他的他都做了。
好不好看，触感如何，他比谁都清楚。
视线难得地闪躲了两下，殷纪没有说话，他伸手揉了揉脸，脸上的热度退去了一些，他坐在床上，盯着手机对面的邢子墨。
邢子墨好看，他多看两眼也不吃亏。
邢子墨很有资本，性格也还好，他直视过去的时候邢子墨还在笑，黑色的睡袍勾勒出邢子墨完美的身形。
殷纪看着看着不自觉地走了一下神。
“邢先生。”
话音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回过神，略微垂下视线。
声音不太对劲，邢子墨坐直了身体，“怎么了？”
他注意到自己小男朋友的脸色，眉头微蹙。
以往逗一逗就脸红的小男朋友此时脸上的红色迅速退去，就这么直白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好像会说话。
隔着手机，他看不太清楚那双眼睛中的意思，但他还是停下了自己调戏人的举动。
“不喜欢这样？”
殷纪沉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了好几秒，他问：“我要说实话吗？”
在说出难听的话前，他总是会这么问上一句，以免越过界限。
但是即便他问过，在殷家，说出实话后他还是会被人骂，所以后面他基本就没问过，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此刻面对邢子墨，他多了一层顾虑。
“说。”邢子墨靠在沙发上，认真地注视着殷纪。
殷纪垂了一下视线，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喜欢。”
邢子墨是他的理想类型，重生的时候，脑海中的记忆告诉他，反派的性格很不好，但是经过相处，他发现反派的性格很好，虽然会调戏他，但也总是用自己的方式照顾他，还给他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这本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反派怎么这么不像反派了。
可是，他在记忆里寻找了半晌，都没有找到反派性格变化的节点，前世他对那些消息了解得太少了，也不知道反派是什么时候变坏的。
以往他并不在意，此刻却有点懊恼，要是他知道的再多一点，或许就可以……改变。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对面传来带笑的声音，邢子墨靠在沙发上，眉目间带着点慵懒，“小男朋友，我们这样相处没什么问题吧。”
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殷纪不适应。
他直白地看着邢子墨，态度很认真，“邢先生。”
邢子墨前几天那句约会的话，让他失眠了好几个小时，明知道邢子墨的性格是这样，邢子墨也从来没有强行做他不愿意的事情，他还是失眠了。
好像有什么错了。
而他的默认，就是让那种错误蔓延。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
他不知道这话要怎么说出口，许是他太过矫情了，面对邢子墨生疏的调戏，他心底经常生出一种他们不合适谈恋爱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越想越多，明明邢子墨没有认真和他谈，就连真实的名字都没说，可他却有一种自己不该继续下去的想法。
邢子墨太生疏了，哪有想要进一步还提前发消息告诉别人的人啊，他想了半天，觉得邢子墨那天应该是在等他的反应。
或许是邢子墨有喜欢的人了，拿他练手，又或许是其他，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达成目的。
但是第一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重要的，更何况第一次谈恋爱。
即便被调戏的是他，他依旧觉得邢子墨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他该打断这段进程的，现在是最好的时间。
殷家他不在意了，新的家庭他还没有怎么接触，现在时间刚刚好，他也不怕邢子墨的报复。
凝视着殷纪认真的眉眼，邢子墨缓慢地坐直了身体，审视的视线盯着手机对面的殷纪。
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以前没有想过，也不太懂，楚沐漓给他的方法进度太慢，于是他就用了自己的方法，前段时间没什么问题，然而……
现在好像出了点问题。
小男朋友严肃的表情给了他回答。
邢子墨眉头蹙了一下，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和殷纪的这段关系。
他是用钱把殷纪留下来的，之后他给过殷纪机会，殷纪并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再然后他发现殷纪太闷了，逗一下又容易脸红，就总是嘴上调戏殷纪，偶尔刻意制造一种他们亲昵的假象，殷纪除了脸红一点，也没有异议，对他的举动全盘接受。
从殷纪看他的眼神他能看出来，殷纪很喜欢他的外表。
所以，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上次他带殷纪去医院和其他地方？
对，殷纪是从那次之后有了改变。
那就是……殷纪之前的反应是刻意的，他上次的举动，让殷纪对他敞开了一点心扉。
邢子墨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人，他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就是出现了问题能迅速解决，就是有点苗头的问题，他也会细想，先一步解决。
此时他和殷纪的情况正是第二种，哪怕问题还没有放在明面上，还没爆发，他在知道后却已经开始思考解决的方式了。
“不喜欢我调戏你？”
邢·调戏新手，第一次恋爱·子墨眉头皱了皱，意识到了问题在哪里，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敞开的衣服，把刻意摆好的睡袍拉了起来。
“这样呢？”
殷纪看过去，对面的男人身上已经没有了懒散，眉眼间全是沉着和冷静。
邢子墨是他喜欢类型的完美版，年长包容，体贴入微，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邢子墨的沉着冷静，殷纪还是看呆了两秒。
他顿了两秒，如实道：“没不喜欢。”
邢子墨的语言调戏怎么说呢，完全是新手上路，也就是他的声音有加成，要是换种语气……
想着邢子墨冷冰冰地说出那些话，殷纪的脸色扭曲了一下，目光稍微闪躲。
严肃的邢子墨总有一种气场加成，殷纪很快把注意力放到了刚刚的问题上。
“但是……”殷纪注视着手机对面的邢子墨，在邢子墨的注视下，他认真道：“有点……不适应。”
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脱衣调戏人，脱得那么干脆，眼睛有点跟不上脑子，总是往邢子墨身上瞅。
可偏偏瞅过去的时候，他脑子会生出尴尬的情绪。
邢子墨摩挲手机的手指停了好几秒，视线扫过殷纪认真的眉眼。
对面的青年冷淡，干净，说话间眼神略微波动，语气有点不自信。
邢子墨看着这样的男朋友，忽然就笑了。
他轻笑了一声，在殷纪看过去的时候，他道：“殷纪，我很高兴。”
邢子墨很少叫殷纪的全名，总是叫小男朋友，此时听见邢子墨叫他的名字，殷纪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邢子墨为什么发笑，茫然地看着邢子墨，邢子墨拿过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酒，他长得偏严肃，但笑起来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时候，却有种莫名的诱惑。
殷纪的视线没忍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停在了邢子墨被酒液浸湿的嘴唇上。
停了一秒，他后知后觉地问：“什么？”
“你会说出自己的想法了。”邢子墨说：“我很高兴。”
他眼睛弯了弯，脸上尽是笑意，他的容貌俊美，不适合做这个举动，但做出来后殷纪却不觉得难看。
听到邢子墨的回答，殷纪沉默了两秒，仔细一想，好像也是，他是第一次认真地和邢子墨讨论这个问题。
讨论……
这个词用在他们现在的关系上，有点不合适，但意外的，他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词。
“小男朋友。”邢子墨端着酒杯，他上半身入镜，没有再露出胸肌，甚至就连肩膀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可他端着酒杯看向他的时候，殷纪依旧有点移不开眼睛。
“你不喜欢什么？”邢子墨晃了晃酒杯问殷纪，说话间他抿了一口酒，视线落在殷纪不自然的表情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殷纪想起那天邢子墨的拒绝，顿了一下才绷着脸说：“不要总调戏我。”
“可以吗？”
“好。”邢子墨答应得很快，“还有呢？”
殷纪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了。”
邢子墨说：“我不会在有人的时候调戏你。”
“换成没人的时候。”
殷纪：“……”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怀疑邢子墨根本就没懂他的意思，他抿直了嘴，盯着邢子墨。
他的沉默抗议没成功，邢子墨坐直了身体换了个话题：“你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闻言殷纪垂了一下眉眼，刚刚稍微舒展的表情淡了几分，想了一下，他问：“邢先生，您不用休息吗？”
“不用。”邢子墨眼底带着青黑色，他却并没有顺着殷纪的话去休息。
此刻他更想了解殷纪的事情。
这要是换在以往，出现了这样理智控制不住感情的事，他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可现在这样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他的心底。
他并不讨厌。
谁让这是他一睡钟情（见色起意），就连醉酒了都要扑过去的人呢。
不过……
邢子墨把酒杯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看着手机对面的青年，青年此刻穿着校服，看着很是青涩，眉眼下垂的时候给人一种寡淡的感觉。
殷纪是为了什么和他在一起的他很清楚。
邢子墨是商人，有付出才有回报的道理他懂，他想和殷纪谈，所以他愿意先付出，但是……这几天从他自己的举动中他也能够感觉出来，感情这种事情，有点不太受理智的控制。
冲动是商人的大忌，一个合格的商人，就该看着自己看中的猎物进入自己精心准备的笼子里面，可现在呢，精心准备的笼子还没编织几下，猎人就已经被猎物吸引了。
“小男朋友，问你个事。”
邢子墨点了点茶几，眉眼含笑，注视着对面的小男朋友，“小男朋友，你喜欢我吗？”
殷纪：“？”
他不知道反派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茫然地看过去，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沉默了。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吗？不喜欢。
邢子墨从殷纪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喜欢我的脸吗？”
殷纪：“……”
“或者喜欢我这种类型吗？”
殷纪：“……”
不看性格，不看其他，邢子墨这种类型，他还真是该死的喜欢。
小男朋友没说话，像是锯掉了嘴的葫芦，只是用眼神盯着他，眼底写满了‘你到底怎么了’这句话。
“说话。”邢子墨不轻不重地敲在茶几上，语气严肃，敲完，他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属下，顿了一秒，又加了一个字。
“乖。”
殷纪：“……”
反派在哄小孩呢。
“我……”
说真的，殷纪自认为不是一个逃避的人，但是今天的氛围，让他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他对于反派的感觉很复杂，反派帮了他很多，但是他喜欢反派吗？答案他自己清楚，是否定的，但是这话说出来，未免有种提上裤子不认账的感觉。
毕竟邢子墨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他答应和邢子墨谈恋爱，现在才一个月不到，就想着把人往外赶。
他侧了侧脸，没从脑海中找到什么借口，绷着脸道：“我还没洗澡，我先去洗澡了。”
从邢子墨的方向，只看见小男朋友紧绷的下颌线，面对小男朋友的逃避，他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无奈。
说完那句话，殷纪没有听到邢子墨的拒绝，他自顾自把手机放在旁边，装模作样地往旁边走了两步，躲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的范围。
躲开后他又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又看向手机，见邢子墨似乎没有生气，他心底才松了口气。
他并不想得罪人，特别是反派，但要是说喜欢，一是他不想编，二是说了喜欢，反派的举动会更过分一点。
无论哪个他都不太想要。
垂了垂视线，他等了一会儿，见邢子墨没有挂断视频，拿了手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真的拿了睡衣去浴室了。
全程心绪不宁，殷纪洗了个战斗澡，回到房间后就看见视频电话还没有挂断。
他眉头皱了一下，走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脚步声过于明显，刚走到旁边，殷纪就听见邢子墨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
“说话。”
殷纪顿了一下，才伸手拿过手机，他不太想骗邢子墨，有心想避开这个话题，就主动提起了那个基本没怎么叫的称呼：“男朋友，我……”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流利的英文从邢子墨那边响了起来。
殷纪的英语水平还不错，听出来了是有人在对邢子墨说事情，那声音有点紧张，在他开口后就断了。
很明显是被他打断的。
殷纪难得地愣了两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表情有点呆滞。
他拿着手机，僵在了原地，对面响起了流利的英语，两句话后，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邢子墨换回了中文。
他的声音带笑，很明显心情不错，“我家本来就笨笨的小男朋友怎么变僵了？”
殷纪：“……”
你才笨。
“小男朋友，你怎么这么容易尴尬？”
邢子墨说着话，手机的画面在晃动，没一会儿，画面定格在了一张床上。
邢子墨靠在床头，眉目间带着慵懒，他笑着问殷纪：“小男朋友，想好怎么哄我了吗？”
殷纪：“……”
殷纪发誓，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哪一天的沉默有今天多。
邢子墨这人太直白了，直白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太晚了，明天说吧。”殷纪想挂电话，于是主动道：“晚安，男朋友。”
邢子墨看出了殷纪的逃避，但他却不是一个愿意把事情放着过夜的人。
夜晚总会延伸出许多可能，胡思乱想同样容易造成误解，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男朋友，帮我参考一下，999朵玫瑰和9999朵玫瑰哪个好？”
殷纪挂电话的手停了一下，心底瞬间生出了一种微妙的预感，他没忍住问道：“玫瑰花的用途是……。”
邢子墨依旧微笑：“送给男朋友的礼物。”
殷纪：“……”
他挂电话的手唰的一下收了回来。
这花真要送过来，明天整个小区都得惊动，要是真送了9999朵，估计还会上一个不小的热门。
别低估了现在人的八卦程度，这种感情相关的话题，总是有很多人愿意看热闹。
殷纪绷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向邢子墨，只见邢子墨靠在床头，眉眼微垂，有种懒洋洋的感觉，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邢子墨抬起视线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笑，摆明了今天想要问出什么。
灯光照在邢子墨的脸上，让那张脸看着温和了不少，少了一些严肃，多了一分随和。
殷纪移开视线，脚步挪动，蜗牛一样地把自己挪到书桌前，固定好手机，他抿了一下嘴才问：“邢先生，你再问一遍。”
他内心是不希望邢子墨问的，但是邢子墨非要问，答案……
要么现编，要么就直说。
许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也或许是反派这段时间对他太好了，他现在不太想编。
纠结了两秒，殷纪索性摆烂。
“你喜欢我这个类型吗？”邢子墨等殷纪情绪稍微平复才问。
殷纪整张脸都暴露在摄像头中，脸色紧绷的好像在面试一般，听到邢子墨这话，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喜欢。”
邢子墨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下意识看了殷纪一眼，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殷纪没有骗他，他心情好了两分，说话都是带笑的。
他继续问：“不喜欢我调戏你？”
殷纪继续点头，点到一半，又稍微迟疑，最后摇了摇头，“邢先生，你的调戏……”
想了想，殷纪找到了一个词，“有点开放。”
对他来说确实开放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唯一的问题是邢子墨的声带不知道怎么长的，稍微压低一点声音，就听得他耳朵红。
这对他来说有点不友好。
这声音听多了容易迷糊。
邢子墨见殷纪僵硬的脸，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殷纪不太会撒谎，他也没有对殷纪说过，殷纪的谎言他一眼就能看穿。
他用的语言不算开放，估计只有声音了，网上的人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那种磁性压低的声音，殷纪应该也喜欢。
前面那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后面这个答案就有点在他的预料之外了。
今天的问话效果很明显。
“男朋友，讨厌我靠近你吗？”邢子墨继续问道。
殷纪闻言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迟疑了一下，他问：“邢先生，你怎么这么问？”
他有资格？
看懂了殷纪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邢子墨心底的愉悦戛然而止，他不动声色地问：“上次和你说约会进一步……”
“你之后没有回消息。”
“你应该是在意的吧，你不开心。”
他问道：“你不开心不会讨厌我吗？”
“我想确定一下。”
“不讨厌。”殷纪直接说了，说完他迟疑了一下，脸色有点尴尬，“就是有点太快了。”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垂着视线道：“我有点适应不了。”
“这样啊！”
殷纪看不见的地方，邢子墨的眸色深了两分，他盯着对面坐得笔直，好似在面对面试官的殷纪，嘴唇抿紧了一瞬。
殷纪抬起视线之前，他又把情绪全部收了回去，眉眼间只留下两分懒意。
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扯开了话题，“小男朋友，和我说说殷家的事情吧。”
殷纪微怔，但也顺着这句话扯开了话题，“我的亲生父亲明天会以调换孩子的事情报警，还有那些参与了视频录制，收了钱的那些人，我也报警了，明天有人会去了解情况。”
“不只是徐举一个人会玩舆论。”
殷纪说到这里，眉眼沉了沉，露出两分凶意，“我已经委托了两个记者过去。”
“这件事预计明天，后天就能出结果，然后就是一些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杜嘉鸿身后有人，他出事的概率不大，其他人没有他的背景，必定会被反噬。
上辈子在他看来，那些事情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可这辈子，他收拾起来却发现很简单。
简单到只要他想就能解决。
当然，造成这一切最大的变数是邢子墨，是邢子墨让他有了这个资本。
啪啪——
鼓掌的声音响起，殷纪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就看见邢子墨在对面鼓掌。
邢子墨：“殷纪，你做得很好。”
殷纪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嘴，眼眸下意识弯了一点：“要不是你……”
他垂了一下视线，没有继续说。
要不是邢子墨，即便重生他也做不到这一步，光是殷满那边他就没有那么快释然，要不是去了一趟医院，看过生命可贵，他现在还会纠结那些事情。
就算日后能够醒悟，大概也要很久很久，那段时间，他会活得很痛苦。
要不是邢子墨，他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最该感谢的是邢子墨。
殷纪抬起视线，认真地看着邢子墨，手机对面，邢子墨也注视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邢先生，谢谢你。”殷纪认真道。
邢子墨看着殷纪，忽然道：“小男朋友。”
他微笑道：“我有事情和你说。”
殷纪注视着邢子墨，然后他听到了邢子墨的话，“殷纪，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第26章 哄睡 我追你好不好？
说真的, 殷纪是茫然的。
反派刚刚说了什么，喜，喜欢他？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外, 却并不让他欢喜, 反而有种无力感。
沉默在蔓延, 蔓延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殷纪看了邢子墨一眼。
他自己是一个挺直白的人, 有人对他好, 他就想着不能欺骗人, 有什么就直说，没什么情商, 其他人在他面前直说什么话, 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个‘其他人’不能是他‘男朋友’。
哪怕是一个名义上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称呼好似有什么光环，说出这句话的含金量完全不一样。
即便是殷纪，也被邢子墨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有点措手不及, 愣了好几秒。
“邢先生。”
喜欢这个词，在他的人生中，还是第一次听到。
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邢子墨，他‘男朋友’。
与男朋友相关的喜欢……
殷纪想叹气。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也许他本就是乌龟心理吧, 他想缩着，想缩过这半年, 想拖着，最好拖到邢子墨对他没有了兴趣，让他离开。
但仔细想想他又感觉不太可能，邢子墨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怎么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呢。
哪怕邢子墨本来就没打算喜欢他, 但是出于目的，一些亲密的动作也是会做的。
亲亲抱抱是免不了的。
他知道邢子墨在他身上有目的。
这次的谈话，他没想让邢子墨放弃目的，他没那个本事，他主要是想改变邢子墨太过靠近他的想法，未来还有五个多月，他们总不能又滚在一起吧，真要滚在了一起，邢子墨估计会先接受不了。
到时候，两人的分开会弄得很难看。
虽然邢子墨的目的达成后他们两人之间也未必会好看。
殷纪除了一句邢先生就没有给出多余的反应，看表情像是被他强迫了似的，邢子墨失笑地问：“你这是什么反应？”
殷纪不想给出任何反应，但出于礼貌，还是看向对面的邢子墨。
邢子墨在笑：“小男朋友。”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声音也带了几分笑意，“你身边现在没有人吧。”
殷纪迟疑了一下，如实地摇头，邢子墨看着殷纪的脸，不太正经地开口：“想看腹肌。”
殷纪没说话，耳朵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唰的一下红了。
这是什么过分的发言？
“邢先生。”
殷纪想拒绝，但他的拒绝还没说出口，就被邢子墨一句话给打破了。
邢子墨垂着视线，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带着认真：“你不讨厌我，所以，我追你好不好？”
“小男朋友，我很认真。”
“我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殷纪：“……”
果然，他的预感没错，他今天的话全都白说了。
不自在地动了动视线，他想拒绝，但对方现在是他‘男朋友’，而且面对面拒绝怎么都有点不自在。
他的沉默给了邢子墨回答，邢子墨眉眼一下子耷拉了下来，一副失落的样子，“小男朋友，说话啊！”
小男朋友没说话，沉默地拒绝。
“好吧。”邢子墨叹了口气，“不拒绝我就当你默认了。”
殷纪：“？”
有这么算的？
邢子墨脸上刻意露出了委屈失落，“小男朋友，我的礼物收到了吧。”
刚想说话的殷纪：“……”
他到嘴边的话被打断了，目光下意识看向桌子上那个盒子，礼物……
“想看腹肌。”邢子墨见殷纪在迟疑，迅速重复了一遍。
殷纪：“……”
“小男朋友，我就这么一点爱好了。”
“你不会不满足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
殷纪：“……”
幻视了一只高贵冷艳的猫猫朝他撒娇。
殷纪是一个颜控，邢子墨眉眼间的失落太过明显，让他内心生出了些负罪感。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败下阵来，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穿着和邢子墨同款的睡袍，上次邢子墨送过来的，说是情侣套装。
殷纪的视线落在邢子墨的脸上，停了两秒，无力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反派这么精明，既然找上了他，就有分寸的吧。
他在担心什么。
他应该担心他自己会不会陷进去才对。
殷纪想了想反派的设定，又想到现在邢子墨的性格，最终把心底多余的东西扔了出去。
“小男朋友。”对面的男朋友眼神动作都在催促，殷纪心底又生出了些许微妙。
他低头看着睡袍，心底想：解开带子的话……未免有耍流氓的意味。
不过都是男人，也没什么。
邢子墨没有他纯情，而他自己，虽然经常告诉自己要把邢子墨当成男朋友，但实际上他做不到。
而且，邢子墨也没真的喜欢他。
暴露腹肌也没什么的吧。
殷纪抬起视线又看了看沉默不作声的邢子墨，瞥见邢子墨眼睛底下的青黑色，终于做了决定。
他起身走到前置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主动解开睡袍，带子被解开，殷纪眉头微皱，迅速从旁边拿了一件短袖套上。
拿过桌子上的手机，殷纪犹豫了好几秒，把短袖衣摆掀了起来。
大片的白色出现在屏幕上。
殷纪的皮肤比较白，人刚从浴室出来不久，还稍微有点红，邢子墨的视线落在殷纪的腹部，眸色深了两分。
上次在酒店他中了药，没有看清楚殷纪的模样，只知道这人精力很好，现在么……
小男朋友比他以为的更加完美。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小男朋友的皮肤上，让那白色带上了点点温度。
邢子墨眸光微沉，定定地看了殷纪的腹肌两秒，随后紧绷的肩膀松懈了下来。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他瞳孔中的笑意深了许多，懒洋洋地看向手机屏幕“小男朋友，你的腹肌……”
邢子墨的话还没说完，殷纪以为他要评价，唰的一下就把衣服放了下去，还往下扯了扯。
“不喜欢就别看。”他声音中带了点情绪。
“没有不喜欢。”邢子墨眼眸含笑，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真心实意地夸道：“很漂亮。”
“比我以为的还要好看。”
殷纪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离上次已经三个星期了，他那时候被邢子墨的腹肌吸引，被邢子墨推倒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弱了。
这段时间他都有锻炼。
成果还算不错，至少能拿得出手。
这样想着，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他嫌弃荣宋胜负心强，到了他这里，腹肌的事情记了三个礼拜。
按了按腹肌，殷纪压了压镜头外舒展开来的眉眼，正要说话，就听对面传来邢子墨的声音。
“想摸。”
殷纪：“？”
像是怕他没听明白，邢子墨又道：“小男朋友，回去给我摸一下怎么样？”
“手感应该不错。”
殷纪被口水呛住了，狼狈地咳了好几声，耳朵刹那间红了。
“邢先生。”
他意识到自己如果再纵容邢子墨下去是真的会出问题，忙不迭道：“邢先生，该睡觉了。”
邢子墨顺着殷纪的话题问：“小男朋友准备好了哄我睡觉？”
殷纪点了一下头，点完看向手机，意识到手机还在拍他的腹部，邢子墨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连忙把手机拿高了一点，整张脸暴露在了视频中。
视频中的青年耳尖泛红，眼神不太自在，“嗯。”
“我现在就睡。”邢子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关灯掀开被子躺下，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殷纪划了一下手机，看了眼时间，抿了一下嘴，又看了看邢子墨期待的模样，沉默了两秒，走到旁边的桌子上随便抽出一本课本。
对面刚躺好，等着男朋友哄睡的邢子墨看见课本，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殷纪瞥了眼邢子墨，咳了一声，不太自在地把课本放在书桌上，深呼吸了两下冷静下来，固定好手机翻开课本。
等着小男朋友哄睡的邢子墨只听见一些专业词语从殷纪的嘴里吐出。
邢子墨：“？”
邢子墨：“？？？”
邢子墨沉默了。
谁告诉他家小男朋友哄睡等于朗读的？
这是让他监督，把他当老师了？
邢子墨看过去，到嘴边的话却又停了下来。
视频中的殷纪眉眼都透着认真，目光下垂，视线专注地落在书本上，那一瞬间，邢子墨竟然不忍心去打扰殷纪了。
他知道殷纪的情况不太好，也做好了准备陪殷纪一段时间，帮殷纪走出来。
可看现在的情况，进度似乎比他预想的还好。
至少，殷纪并不讨厌现在的课程。
他听了一会儿，困意翻涌了上来，微微闭上眼睛。
殷纪读了一会儿，听见了对面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他声音顿了一下，抽空看了眼手机，只见对面的男人眉眼舒展了开来。
手机屏幕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看上去比起以往温和了不少，他皮肤比较白，眼底的青黑色很是醒目。
殷纪盯着邢子墨看了好几秒，停下了读书的声音。
殷纪没有主动挂电话，他看着邢子墨的睡颜，难得有点出神。
他没忍住想起今天的哄睡。
当时被荣宋撞见，他其实知道不能怪邢子墨，但还是有点小情绪。
也许是被邢子墨调戏久了，他开放了一些，也有了点恶趣味，所以，明知道邢子墨想要什么哄睡，他偏偏给邢子墨念了课文。
拿起书本翻了好一会儿，殷纪有点看不进去，时不时抬起视线看向对面。
没过多久，嘟的一声响起，殷纪看过去，只见对面的画面消失了。
应该是没电了，殷纪没在意，他收了手机，又把书本放在床头，将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一夜好梦。
晨光照了进来，被刺目的光芒唤醒，殷纪还有点迷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
起身后殷纪回头看了眼床榻，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做什么，愣了一下。
年幼的时候，他的自制力不太行，一开始有赖床的习惯，后来发现没有人在意他，他要是赖床，是真能迟到，也只能逼着自己改变。
现在没了压力，骨子里的懒也跑了出来。
殷纪沉默了两秒，又躺了回去，躺了几分钟后他摸出手机按了一下，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殷纪爬起来，一边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找出充电器，等了一分钟，手机开机了，他先是进微信看了眼，没有人给他发消息。
视线在邢子墨的微信上停了一下，殷纪点进去，发了条消息。
【邢先生，早安。】
昨天漏了晚安，现在补上。
发完，对面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殷纪等了十秒钟，邢子墨的消息发了过来。
【邢：小男朋友早安。】
【邢：小男朋友，明天我也要早安。】
殷纪：“……”
殷纪想剁了自己的手。
他就不该发这条消息。
昨天稍微忽悠了一下邢子墨，殷纪还有点心虚，怕邢子墨再提出什么要求，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两秒他就同意了。
【殷纪：好。】
又和邢子墨聊了两句，殷纪放下手机洗漱了一番，这才拿着手机走出房间。
房子内空荡荡的，殷纪不太适应。
走到客厅，看着没有烟火气的厨房，殷纪没忍住想到如果邢子墨在这里，他和邢子墨还能做个早餐，这房子也不会没有一点烟火气。
不过一个人还是算了，外面吃更快一点。
殷纪拿着手机下了楼，门口的保安不是昨晚他熟悉的那个，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径直走出了小区。
走了两分钟就看见了卖早餐的店。
今天周六，许多人都没起来，此时店里没多少人。
殷纪点了一碗面，没一会儿面就端上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这汤面香味扑鼻，汤面上面放了一个煎蛋，几片白菜，葱花点缀其间，卖相挺不错的。
殷纪一边吃面，一边点开论坛看，论坛上的评论很多，殷纪咬了一口煎蛋，安静地刷着论坛。
随着时间的流逝，早餐店里的人多了起来，殷纪没有注意到他身后停了一个人，那人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他手机上的视频，见他划过那个视频才说：“现在真有这样的人吗？”
殷纪听到声音，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丝毫没有偷看的自觉，笑着在殷纪对面坐了下来，“不好意思，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看见你放的视频，就多看了一会儿。”
“没事。”殷纪咬了一口面，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浓郁的调料香味在舌尖炸开。
“诶。”
“你是A大的吗？”对面是个自来熟，他的面还没端上来，无所事事的他直接就着刚刚那个视频问了起来。
殷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有点莫名其妙，他这张脸应该没写好说话几个字吧。
以往见到他的人就算不躲着他走也不太敢靠近他，这人有点奇怪。
对面的人似乎没有看见殷纪的表情，还是一脸八卦，“能和我说说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殷纪顿了好几秒，没有回答。
以往他不回答的时候，对面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会避开他走，可现在，对面根本没有停止说话的打算。
男人一个人就说出了叽叽喳喳的效果。
“我之前也是A大的。”
“同学，你对这视频怎么看。”
殷纪缓慢地吃着面，对面没有消停的打算，从A大说到其他大学，说了几分钟，最后又停在了这次的八卦上。
面已经端上来了，对方却丝毫没有停下话语的打算，殷纪吃完面后终于抬起视线看向对面，问他：“你想做什么？”
即便对方的问题大多都是简单的，但是从他那些举动看起来就不简单。
哪个吃早餐的人会逮着一个人叭叭半天，没有目的他不信。
对面丝毫没有被看穿的羞耻，嘿嘿一笑朝殷纪道：“我是记者。”
殷纪：“……”
“有事？”他冷淡地问。
“是这样的。”
濮诚放下手中拿起来装模作样的筷子，诚恳地对殷纪道：“有人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来调查一个人。”
“我？”殷纪开门见山，皱眉问：“谁让你来的？”
“这就要看你能给多少钱了。”
濮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殷纪。
殷纪脑海中思索了一遍谁要调查他，没有找到答案。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可以走了。”
濮诚听到殷纪淡定的话，有点惊讶。
他的视线从殷纪身上扫过，眉头微微挑了一下，“你被包/养的事情，不怕被传出去吗？”
殷纪看了他一眼，问他：“证据呢？”
濮诚：“你现在住的那处房子不是吗？”
“是吗？”殷纪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角，反问道：“也就是说，你靠捕风捉影赚钱的？”
濮诚：“……”
这家伙还真会说话，说出来的话让人想打他一顿。
“你就不好奇？”他问：“我不仅知道他的名字，手上还有他的消息。”
“要钱？”
“不然呢。”濮诚问。
殷纪放下纸巾，表情没有丝毫波动：“那就不好奇。”
他没钱。
濮诚：“……”
殷纪没有和濮诚多说什么，径直走出早餐店。
濮诚注视着殷纪，见殷纪真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头打开手机找到一个微信。
看了两秒，他把消息发了出去。
【。：要加钱。】
对面久久没有回消息，濮诚转了一下手机，抬起视线看向殷纪的方向，此时殷纪已经走远，他只能看见殷纪的背影。
眼底兴趣一闪而过。
濮诚不是第一天接触殷纪这类人，他入行以来拍了那么多人，那些大老板和一穷二白的小年轻谈恋爱，是个人都会想到包/养，可偏偏刚刚那青年的反应告诉他，邢子墨和青年的关系不是包/养。
那就有趣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濮诚低头看了眼，看见发过来的三个字，他笑了一声，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吃已经坨掉的面条。
·
殷纪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这几天会发生什么他早有预料，也不想殷成周堵他，所以没去学校。
回到小区，复习了一下大二的课程，确保跟得上进度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了。
肚子叫了两声，殷纪收起书正准备吃饭，但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到底没有出门，自己随便煮了点东西吃。
吃完饭，他打开手机，看见了论坛最新爆料。
这是关于一个二十年前婴儿被调换的爆料，本来这个爆料不该出现在A大论坛的，但是这段时间，他的事情已经刷屏了论坛，有人看到了就发了上去。
当然，其中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爆料显示，二十年前，A市的一家医院接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出生后没一天就死了，另一个好好的，之后，两家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半个月前，那位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在街上看见一个长得很像她丈夫的年轻人，追上去做了亲子鉴定，才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孩子。
那么，她的孩子是怎么被调换的呢？
两家虽然认识，但没有接触过，加上其中一个孩子还没出医院就死了，孩子被调换的问题只能出在医院。
于是，发现亲生孩子还在人世的夫妻两人报了警。
事情过了二十年，当年的事情已经没人知道了，时隔二十年，就算要追究，医生护士们也不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不会这么沉浸下去。
殷纪看了两眼爆料，没有细看，当年的事情许多都无法考证了，就算是殷成周做的，他们也没办法把人怎么样。
他要的只是用亲生的和非亲生的做对比，让殷成周失去利用孝道指责他的资本而已。
一是把殷成周这段时间加在他身上的那些东西洗干净，二也是不想宗家被殷成周纠缠，第三，他和殷满的对比，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么，就没有人怀疑殷成周夫妻早就知道这件事吗？
未必。
怀疑的种子一旦出现在人的心底，下次殷成周要是再找上门，他的反击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年的事情无法考证，但他在殷家长大却是事实，若是他先动手，外界的言语会把他淹没。
殷纪想了想，把自己和殷满这两次对话的录音发给了记者，还有这些年的转账记录，林林总总的记录加上这段时间的十几万，他已经给了殷家三十多万了。
至于殷满，殷满是很照顾他，但如今殷满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他也不欠殷满什么了。
自此，他和殷家彻底断了。
接下来就是殷家的事情了。
殷成周他没有必要插手去对付，染上了赌瘾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出来了又怎么样，没有了他在那个家里受气，他们一家迟早会闹起来。
殷成周欠了大笔债务，到了还不上的时候，殷家就彻底完了。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他多操作什么，事情已经结束了。
直到这时，殷纪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轻松，好似有什么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彻底消失了。
果不其然，殷纪晚上就看见了爆料视频。
警察在国内的威慑力还是很足的，面对上门的警察，那些拍视频的人有的直接说收了钱，自己才说殷纪的坏话，并且在一旁说出了殷纪和殷满实际过得怎么样的对比。
要是一个人这么说，肯定无法取信于人，但是所有人都这么说，就是一些之前没有接受采访的人在记者的询问下也摇头叹息，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舆论开始反转。
论坛上道歉的言论层出不穷。
殷纪看见这些就知道这一局他赢了。
·
舆论发酵的时候，有人惊慌失措，也有人沉默不语。
上次殷纪答应帮助殷成周后，当天就给了蓝素一笔钱，得到这笔钱后，殷满硬是没让蓝素当天去警察局，等了两天，蓝素才去把殷成周捞出来。
但谁料殷成周刚出来，转头就因为殷纪的亲生父亲报警，又被带进去了问话。
殷成周去了问话，此时病房内只剩下殷满和蓝素。
蓝素苦着一张脸，坐在殷满的床边，视线不自在的左右晃动，瞥见那昂贵的仪器又收回视线，心底复杂。
她紧张地搓着衣摆，没敢看殷满。
殷满坐在床上，脸色很沉。
“小满。”蓝素坐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瞅了一眼殷满，见殷满的样子，她叹了口气，“你爸的事情……”
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垂下视线低声道：“是你爸错了。”
“这件事情你别去管。”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别管他了。”
“都是他做的。”
“和你没关系。”
“妈。”听到这话，殷满脸色沉重，他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还是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蓝素默然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告诉你。”
“我不知道你爸怎么和你说的，但是……”
“殷纪不是我们捡来的，是……你爸换来的。”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说出口后，她像是卸掉了什么负担，反倒松了口气。
事情已经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你爸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
殷成周之前不是这样的，相反，二十年前的殷成周在他们村里的风评很好。
刚结婚那段时间，她是村里所有人的羡慕对象，殷成周也算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虽然骨子里或多或少有点大男子主义让人诟病，但是他对家里还算挺好。
那时候的人都相信多子多福，她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殷成周很开心，大儿子也懂事地握着小拳头，他们一家都很期待她肚子里的小生命。
那时候她很幸福，她那时候想，他们一家就算一辈子没有什么出息都行，她只要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把两个孩子养大，这辈子也就无憾了。
可命运从来不会眷顾任何人，他们一家也没有抗风险的能力，她的所有幻想都停在了那个时候。
她的孩子出事了。
他和殷成周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为了孩子的健康，怀孕不久她就去了医院。
他们刚来A市不久，手上没什么钱，去的医院不算好，检查也不算细致，医院也没有注意到小儿子出了问题，等发现小儿子有问题的时候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
那时候的殷成周事业受挫，正是丧气的时候，加上孩子也出了问题，他们两个人头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殷成周当天就出去了，那天他喝了很多酒，喝醉了。
结婚几年，那是她第二次看见殷成周喝醉的样子。
从那时候起，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问题还是爆发了。
生产那天，殷成周带着她去了一所之前没有去过的医院，她心头担忧，冥冥之中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全程看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孩子出生后，她看见孩子的肩头有一点红色的胎记。
孩子被送了出去，她第一次来这所医院，没有人知道孩子有问题，她想说话，却没有了力气，昏了过去。
醒过来后她第一时间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殷成周抱着孩子在她旁边，她一眼就发现孩子肩膀上的那点胎记没有了。
她的孩子被换了。
这家医院也不算好，和她之前检查的那家医院半斤八两，孩子被不小心弄错很正常。
她这样安慰自己。
但心底却生出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恐惧的想法。
许是母亲的本能给她的勇气，她第一时间提出这件事情，坚决想要讨个说法，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和医院沟通，殷成周就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那时候的殷成周这样对她说，语气很是坚定。
在殷成周威胁的视线中，最终她闭上了嘴巴。
或许她生来就是个软弱的人，也或许是不想惹那段时间阴晴不定的殷成周，她只能当作不知道这件事。
没过两天，她听到有人说有一个和她孩子同一天出生的孩子死了，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心脏猛地跳动着，她哭着问殷成周，最终得到了答案。
那孩子就算生下来也活不了多久，她是知道的，得到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后，她哭了一场，然后心情复杂地把目光放在了刚出生不久的殷纪身上。
那段时间，她把对小儿子的全部感情都投注到了殷纪身上，在医院那几天，几次刻意询问之下，她在护士的嘴里知道了那对夫妻的名字。
宗温文，喻妙菱。
亲生孩子死后的第一个月，她抱着殷纪出门，刻意绕路去了一趟宗家附近，看见了争吵的宗温文和喻妙菱。
做贼心虚，她远远地看了一眼两人，最终还是抱着殷纪回去了。
至于殷成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开始确实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知道了答案。
她怀孕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殷成周他们部门有一个晋升的机会，提名了两个人，一个是殷成周，另一个是宗温文。
殷成周擅长和人相处，也爱听追捧，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都在拍他马屁，听了一段时间追捧的话，他觉得那个位置就该是他的。
可偏偏上面的人更看重行事稳妥的宗温文，结果出来那天，殷成周的脸色很难看。
殷成周自然是不服气的，但是他没有不服气的资本，除非不想干了，不然他连重话都没办法和上司说。
他气不过，于是他恨上了宗温文，做出了换孩子的事情，最终殷成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宗温文因为孩子的死亡打击过大，导致工作上出了点问题，被殷成周抓住了机会。
刚开始那几年，她看得清楚，殷成周看着殷纪也有后悔，她经常见殷成周抽烟，眼神沉重。
明明之前的殷成周是没有烟瘾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殷纪越长越像宗温文，殷成周的心底不再歉疚。
终于，宗温文后来居上越过了殷成周，从那时候起，殷成周的态度就变了。
他像是终于知道自己的努力比不过别人，自暴自弃了起来，殷成周自暴自弃的过了几年，最终因为失误被他们公司开除了。
在殷成周自暴自弃后，看见越来越像宗温文的殷纪，她……也变了。
变得讨厌殷纪。
缓缓说着陈年旧事，蓝素后知后觉地想，其实她和殷成周没有什么两样。
殷纪的这一切是殷成周造成的，也是她默认的，甚至有些事情，还是她主动造成的。
换成她，她也不会愿意要这样的亲人。
她又忍不住想，如果他们没有这么对殷纪，会不会不一样呢？
没有亲子鉴定，没有人知道殷成周的恶毒，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软弱。
可惜没有如果。
最后一句话说完，蓝素看向殷满，神情中多了两分歉意：“小满，妈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
“只是……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件事情是我们对不起殷纪。”
“你别管了。”
回答她的是殷满的沉默，殷满沉默地闭了闭眼睛，半晌后才道：“妈，我知道了。”
再度睁开眼睛，他眼底全是冷静，他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他直接开口：“殷纪，我们谈谈。”
第27章 回来 邢先生，你怎么来了
殷满约了殷纪, 约在了星期三殷纪没课的下午。
殷纪同意了。
周末两天，殷纪在小区没出去，偶尔和邢子墨聊聊, 等周一到了学校, 他发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变了。
他没在意, 但却有人在意。
荣宋揽着殷纪的肩膀, 虽然上次他被殷纪和殷纪对象那氛围尴尬到了, 但此时他已经恢复了心态。
两人走在路上, 荣宋环视四周，笑眯眯地对殷纪道：“殷纪, 他们都在说你呢。”
他目光四下看去, 一副八卦的样子，“要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吗？”
殷纪拉开他的手，“……不用。”
“真不用？”荣宋语气狐疑。
“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殷纪说。
“哦。”荣宋听到这话，刻意和殷纪分开了一些, 走了有百米的距离，他走回来，朝殷纪道：“我还以为他们会内疚，却没想到他们都在夸你呢。”
殷纪：“……知道了。”
从昨天晚上, 论坛的风向就有了改变, 他看了，但也没有太过去理会。
A大的人没有太过参与这个话题, 能走到这所学校的人，不会通过流言看本质。
除非他们看见了答案，或者官方盖棺定论了答案。
“不过。”荣宋看了看殷纪，又嘀咕道：“我也听到了一些骂徐举的话。”
“还有，有人也说不该相信论坛上的事情。”
“刚刚还有一个人恨不得删号呢, 你这一招太猛了。”荣宋嘀嘀咕咕，说着瞅了殷纪一眼，又继续嘀咕：“也不怪他们，就连我上个礼拜都以为你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没想到……”
“不过，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太难了。”
殷纪：“……”
他怎么就不是正常人了？
荣宋被殷纪看了一眼，像是看出了殷纪想要表达什么，继续嘀咕道：“你这是正常人吗？受了这么多委屈，一句话也没听你说。”
“换成我的话我都恨不得抱着家……朋友哭一场。”说到这里，荣宋看向殷纪，问道：“话说，我是不是你的朋友了？”
殷纪：“……”
别说，还真是。
但他做不出抱着人哭的事情。
两人到了食堂，一起打好饭。
荣宋端着盘子凑到殷纪旁边嘀咕：“刚刚好多人都在看你呢。”
说话间他坐到凳子上，殷纪坐在他对面，荣宋撇开碗里的姜，一边撇开一边提议：“过两天我们去喝酒吧。”
“庆祝你脱离苦海。”
他兴致勃勃地道：“我好久都没喝酒了。”
刚成年不久的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被家人管束着，又向往独自一人的自由。
“到时候一人一瓶。”
“你可不能再说不喝酒了。”
殷纪闻言眉头跳了一下，提起喝酒，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醉酒的那次。
那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不得，但是他的黑历史还在邢子墨的手上。
“不了。”他婉言谢绝，“我……”不能喝酒。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殷纪同学。”那声音低低的，带着浓厚的愧疚从他身后响起，殷纪被打断了话，有点不开心，回过头就看见了徐举。
这位……依旧是那副精明的打扮，此刻却低着头，一副歉意十足的样子，见殷纪转头，他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就把视频发出来。”
他低着头，“对不起。”
殷纪看着他，眸色微深，却一言不发。
殷纪能忍住不把饭扣到徐举的头上，荣宋却没这么好的脾气，自己的好友被这么欺负，他已经忍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件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不说，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就让他生气。
此时听见徐举的话，他没忍住讥讽道：“道歉有什么用，那些人说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他们都承认自己是被买通的，怎么，你想就这么揭过去？”
徐举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殷纪看着他，淡淡道：“我已经报警了。”
“有什么事情，你还是去警察局说吧。”
“成年人了，总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徐举垂着视线，这次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以往身后有杜嘉鸿，他并不会害怕殷纪，可是前两天，他亲眼看见杜嘉鸿一手策划的流言彻底反转。
殷纪出手的速度太快了，他身后应该还有其他人，导致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除了杜嘉鸿，一个个的都被牵连。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过来了，他想让殷纪不告他，于是他选择了在人多的食堂，哪怕殷纪生气，对他动手都好，他也就有了理由让殷纪放过他，可是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殷纪却并没有如同他预想中的那样生气，就连殷纪身边的朋友，也没有生气到对他动手。
这和他的想法很不一样。
他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再次道歉，“殷纪同学，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他哀求着，把姿态放得很低。
徐举站在殷纪身边，两人之前的对峙是在A大出了名，如今看见两人凑在一起，周围的视线都往这边聚集。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徐举的语气更诚恳了。
“殷纪同学，我道歉，我可以在论坛上实名道歉，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殷纪看着他的表演，冷声开口直接道：“我拒绝。”
“这件事情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说完，他没再搭理徐举，转过视线继续吃饭。
徐举没想到殷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他的道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两秒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眼眸下垂，他静静地等待着，三秒后，一个人从旁边走了出来。
来人皱着眉头，看向殷纪的眼神有点不善，说话的时候却又把那种不善收敛了，“殷纪，我说句公道话，这件事确实是徐举做的不对，但你就不能轻拿轻放吗？都是同学校的同学，闹得太难看对你也不好。”
“徐举都道歉了，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吧。”
周围的人都在竖起耳朵听八卦，听到这话，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殷纪吃饭的心情都没了，他放下筷子站起身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人高马大，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正笑眯眯地和他说话。
“可以啊！”殷纪慢条斯理地说，许是和邢子墨相处久了，他也染上了邢子墨的那种从容。
“你给我五十万吧。”
“现在给我，给了我就不追究徐举的事情了。”
男人皱着眉头，盯着殷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出来劝……”
他话还没说完，荣宋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他朝男人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还知道和你没有关系啊！”
“那你出来这里狗吠做什么？”
殷纪的表情不太好，一张脸看着有点凶，他冷冷地看了眼那人，“要么给赔偿，要么就滚。”
这些天殷纪心底也不是没有积压情绪，只是他通常能把自己那些负面情绪压下去，可现在他却不想压了。
真当他话少就好欺负是吧。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
“但好歹受过教育吧，慷他人之慨，行自己之事要么是伪善，要么纯粹是道德绑架的道理你不懂吗？”
“你要替他说话也简单。”
殷纪看了徐举一眼说：“我本来是打算把他送进去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让律师再拟一份我这段时间的损失赔偿金额。”
“只要你能帮他赔偿，我就可以和他达成和解，这不过分吧。”
说话间，殷纪看着那人，冷声道：“相信同学你这么乐于助人，会很乐意帮徐举同学赔偿。”
“毕竟都是同校的同学，你也不愿意看我吃亏吧，赔点钱还能让徐举同学对你感恩戴德，多划算啊！”
荣宋从殷纪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憋笑，闻言忍不住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啊！”
“只要你赔了，不仅能帮到徐举，也能帮到殷纪，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同学，我看好你。”
周围一直在围观的人听到这贱兮兮的话，没忍住笑喷了。
“就是啊！”
“要不你给了吧，徐举一定会感谢你的。”
“这位同学，我一直都相信你是好人，你就帮帮徐举吧，你瞧他多可怜啊，都要进去了呢。”
“你看，徐举的道歉都这么诚恳了，殷同学却铁石心肠不肯放过徐举，你是好人，就帮帮徐举吧，化解同学之间的干戈不正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吗？”
“你是好人……”
周围的人纷纷喊话，徐举听到这些话，脸色变了又变，那男人的脸色也变了。
两人灰溜溜地在众多视线下离开了，如同丧家之犬，殷纪和荣宋对视了一眼，荣宋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拍了拍肚子，“都饿死了，先吃饭吧。”
殷纪也坐了回去，他心情实在算不上好，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殷满约的时间是周三，周三下午，殷纪拒绝了荣宋的邀请，去了约好的咖啡厅。
咖啡厅里没什么人，殷纪到的时候，只看见殷满坐在一个靠近墙的角落。
视线落在那边，殷纪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正式和邢子墨见面的那天。
在外面停顿了两秒，他心情复杂地走进去，咖啡厅里面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只有角落的殷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殷纪径直走到殷满的对面，视线落在殷满身上。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他都很久没有见到殷满了，殷满的皮肤原本有点偏黄，但或许是在家里待得久了，此刻变白了不少。
他的气色不太好，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
殷纪看了他两秒，拉开对面的凳子坐了下去。
“……哥。”犹豫了半晌，他还是用回了以前的称呼。
殷满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答，他看着殷纪，又像是透过殷纪在看谁。
沉默了好久，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咖啡，“你喜欢的。”
那是一款比较传统的咖啡，殷纪高三一心扑在学习上，怎么也不肯停下来，有一次太累了，他提前睡了过去，第二天懊恼了很久，殷满把这些看在了眼里，之后就经常给他带各种咖啡回来。
家里那时候没什么钱，殷成周也染上了赌瘾，殷满身上的钱都是他自己兼职赚的，即便如此，他也经常给殷纪带咖啡。
殷纪沉默地接过咖啡。
兄弟两人沉默着，没有说话，殷满眼神复杂地看着殷纪，看了半晌才开口。
“你最近……”还好吗？
话说到一半，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殷纪怎么样，即便蓝素没有说，但是他和殷成周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殷成周的性格，殷成周不会善罢甘休。
那次的事情后续大概是殷成周几次三番对付殷纪作为结尾。
他也有眼睛，他也会看。
几天前那些爆料，小道消息都向他证明了，殷纪这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即便是在学校，也在承受流言蜚语，而这一切的源头是殷成周。
“挺好的。”殷纪说。
面对殷满，他终究无法像面对殷成周他们一样。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了和殷满当初一样的问题，即便没有明说，以两人的默契，殷满还是懂了殷纪的意思。
殷纪在问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些爆料。
殷满沉默了好几秒，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前几天，事情曝光后。”
“殷纪，对不起。”他垂着视线，没敢看他曾经最喜欢的弟弟。
两年的隐瞒，两年的性格压抑，终究让他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在蓝素说出那些事情后，他心情很复杂，可却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讨厌脱离掌控的事情，所以才会想让殷纪像之前一样服从他，但这次他知道殷纪是彻底离开他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想起了曾经的一切，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和殷纪走到这一步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他一手弄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和殷纪再也回不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是有遗憾的，但更多的是轻松，长久以来隐藏的秘密被公开，他终于不用再自己一个人背负这个秘密了。
也终于，结束了。
殷纪没有说话，他很清楚殷满的性格，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殷满有话要说，他需要给殷满说话的时间。
果不其然，殷满开口了。
“从那次……”殷满说着，看向殷纪那张带着几分攻击性的脸，忽地停下了话，沉默两秒，他又叹了口气。
“不说了。”
他其实是想告诉殷纪，从那次和殷成周谈话后，他心底就一直带着负罪感。
他想告诉殷纪，他曾经想过把这件事情告诉殷纪，但他最终害怕辜负他爸妈的期待。
他不想殷纪和他生分，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曝光，他和殷纪会分开。
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最终殷纪没有和他生分，是他和殷纪生分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是他这些年做的点点滴滴事情，是他把殷纪推远了。
殷纪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长篇大论，反倒愣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像是一件早知道答案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尘埃落定的同时心底又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无法言说的遗憾。
殷满没有注意到殷纪的情绪，他压低声音问殷纪：“你家……他们对你好吗？”
殷纪摸了摸手机，闷闷地嗯了一声，“挺好的。”
其实除了手机上的聊天，他根本没有接触过那个家庭，唯一和他有接触的，也只有宗温文。
“那就好。”殷满说。
说完，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
殷纪看着现在两人的状态，只感觉恍如隔世。
明明之前他和殷满有很多话说的，那些父母不知道的事情，一些兄弟间的小秘密，还有许多的事情，哪怕是哪家的早餐店不好吃，哪个同学奇葩，他都可以听殷满吐槽一路，然后他自己附和两句。
可现如今坐在咖啡厅中，两人面对面，所有的话题好像在此刻失效了一般，两人都说不出任何话。
他们之间只剩下了尴尬。
在殷纪的记忆中，殷满从来不是这样的，他记忆中的殷满会朝他笑，会时不时地安慰他。
殷满出事的时候他在读高三，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就想辍学，却被那时候刚醒过来的殷满阻止了，并且殷满还说通了蓝素，最终殷成周才没有强制他退学。
他高考的那段时间，殷满已经从医院回来了，那段时间的殷满很消沉，但是那几天，他每天都能收到殷满让蓝素发过来的语音。
殷满一直在安抚他，鼓励他。
后来，上大学的时候，殷满花了好几天时间，最终让殷成周同意他上学，即便那时候他自己想辍学，殷满对他也是一顿骂。
殷满一直很好。
但或许是前世殷满死后那段时间他时不时地想起殷满，导致殷满的形象在他心底越来越高大上，重生后听到殷满的隐瞒，他才会这般生气。
“好好跟他们生活。”殷满又说：“爸……我爸我会看好他。”
“就这样吧。”
他深深地看着殷纪，沉声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殷纪愣了一下，心底的情绪被打断，“哥？”
殷满垂下视线，躲开殷纪的目光：“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而且，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殷满叹了口气：“殷纪，或许你不知道，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是帮了你很多，但这些也是有目的的。”
说到这里，殷满抬起视线，见殷纪脸上的表情，他再次叹了口气，“殷纪，在知道你真实身份前，我确实是对你好，但说起来也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我能利用。”
“你也回去过村里，知道他们对我们的态度，知道你成绩之后，有多少人羡慕我们家，面对你的时候他们也愿意给出善意。”
“为了什么你大概知道。”
“在知道那件事后不久，我出了车祸，家里那个样子你也知道，爸妈和我都是负担，我那时候觉得我这辈子都被毁了，却不想去死，还想再等一等，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只能靠你。”
殷纪的声音有点艰涩，“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殷满没有顺着殷纪的话停下，反而继续说：“周六那天你的事情曝光，我问过妈，妈说你是被殷成周换回来的。”
即便知道这件事有很大概率是殷成周做的，但是事实被殷满说出口的时候，殷纪还是沉默了。
“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就这样吧。”殷满说：“接下来殷家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
“妈说你的亲生父母都是好人，你也已经长大了。”
“以后想要做什么，你自己决定就好。”
“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殷满的眼眶有点红，他别过脸，不太想在殷纪面前失态：“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先走了。”
殷纪没有说话，他见殷满费力，刚想站起身，就看见蓝素快步从旁边走过来。
蓝素穿的朴素，和这里格格不入，过来后蓝素先是拘谨地看了他一眼，才走到殷满的背后。
殷纪看着蓝素推着殷满从他身边经过，有点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他怔愣间，忽然，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对不起。”
殷纪抬起视线，只看见蓝素推着殷满轮椅离开的背影。
蓝素把殷满推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朝着这边走过来，那男人模样矜贵，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自带气势，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顿过之后，她收回视线，正要继续推动轮椅，殷满却把轮椅停了下来。
蓝素看了看殷满，又看了看靠近的男人。
轮椅上的殷满没有注意到蓝素的眼神，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走近的男人，低声道：“邢先生，答应您的事情我会做到。”
邢子墨微微点头，未发一言。
蓝素看了眼邢子墨，感觉这人不太好惹，她推了推轮椅，意外的是轮椅能推动了，她推着轮椅走出咖啡厅的范围后低声问殷满：“小满，刚刚那个是……”
“一个不相关的人。”殷满淡淡地说：“走吧妈。”
“我们去看看爸吧。”
“你爸……”
蓝素皱眉，“刚刚我接到了电话，他不是刚出来吗？怎么又进去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殷满注视着自己的腿，眼神有点凉，“欠钱不还呗。”
蓝素愕然，没忍住问：“不是才帮他还了吗？”
“又欠了。”殷满的声音凉凉的，“所以又进局子了。”
他放缓了声音，“妈，等我好了，我们搬家吧。”
·
殷纪在咖啡厅里面坐了一会儿，喝了一口咖啡，最后打开手机微信，找到当初他发消息过去的那记者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殷纪：那两段语音就不要发了。】
没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殷纪看到了记者发过来的消息。
【好的。】
殷纪收了手机。
他并不知道的是，在他撤回那两段语音的时候，几段视频出现在A大的论坛中。
视频中，年轻的男人坐在病床上，拿着手机在说话，附上了音频。
音频中，原原本本地展示出了事情的全貌。
那些视频是一个新闻系不出名的大一生发的，最后还有免责声明。
【这是视频中的人让我发的，视频最后有免责协议。】
论坛上的一切殷纪都不知道，他两口喝完了杯子中的咖啡，心情有点烦闷，他又买了一杯咖啡。
拿着咖啡出了咖啡店，刚出店门，他的脚步就停住了。
他驻足看向不远处的人。
男人也看向他，脸上看不太透什么情绪。
怔愣了两秒，殷纪大步走过去。
“邢先生。”他走到男人的身边，抿了抿嘴，“你怎么来了？”
第28章 复杂 殷小纪，你要怎么感谢我？……
殷纪没有和多少人说自己今天要来和殷满见面的事情, 但是和远在国外的邢子墨，他确实是说了。
在邢子墨的询问下，他甚至给出了准确的地点以及准确的时间。
他本以为邢子墨只是想问一下, 但是他没想到, 邢子墨会来这里见他。
那是什么感觉, 好像是一件你自己都不在意的事情, 对方却在意了, 不仅在意了, 而且还愿意为之付出行动。
他本来没想让邢子墨来的，殷满的事情他一个人也能处理好, 但是邢子墨却来了。
看着门口站着的邢子墨, 殷纪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走过去。
“邢先生，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他打量着邢子墨，邢子墨依旧是一副精英的模样, 西装笔直，裤脚也是笔直的，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一丝不苟，然而眼底的青黑色却有点破坏他那副精英的模样, 他看起来没有休息好。
这是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殷纪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闷闷的，又有点涨涨的, 具体说起来，好似冬日里触碰到的温水，让人舒服极了，但长久冰冷的手掌突如其来触碰到温水，却又带着点不适。
“接小男朋友回家。”邢子墨淡淡地说, 低沉的声音有点沙哑，听在人的耳朵里让人感觉麻麻痒痒的。
殷纪有点沉默。
邢子墨这态度怎么弄得他好像不知道回去似的，殷纪没忍住想到了一个大人牵着小孩的模样，又把自己从小孩的行列划开，淡淡地哦了一声。
邢子墨听自家小男朋友干巴巴挤出一个字，也没有在意，他看了看殷纪的脸，见殷纪脸上没有出现过于明显的失落，心底稍微松了口气。
他脸上带了点笑，问道：“小男朋友，想我了没有？”
殷纪听着这声音，感觉耳朵有点不舒服，他抬手揉了揉，见周围有人看过来，有点想逃离这样的氛围，绷着脸道：“想了。”
“骗人。”邢子墨直接揭穿了殷纪。
殷纪：“……”
问话的是邢子墨，得到了答案后不相信的也是邢子墨，有这样的人吗？
殷纪有点不想和邢子墨说话了。
“你没工作吗？”他岔开话题问邢子墨。
邢子墨装作没意识到殷纪岔开话题，见小男朋友不自在，他说：“回来前弄好了。”
知道殷纪要过来这边，他特意空出来的时间。
“哦。”
殷纪不知道邢子墨的想法，只当邢子墨的工作比较少，毕竟反派的工作量确实比不上主角攻受，能有时间来接他也是正常的。
可邢子墨眼底的青黑色却像是一根刺一样，让他的心有点不舒服，虽然他并不认为邢子墨是为了他熬夜的，但还是多嘴了一句，“下次可以不用来。”
“你要注意休息。”
听到这话，邢子墨忽然问殷纪：“你这是在关心我？”
殷纪有点不太想承认，也有点不想说话，也就没说。
邢子墨太惹人注意了，殷纪移开视线的时候注意到咖啡厅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那视线让殷纪有点不自在。
邢子墨没说话，就这么笑看着殷纪，等着殷纪的回答，殷纪视线稍微闪躲，不经意对上了邢子墨的视线。
那双能看见一点点金色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
殷纪觉得这位男朋友是存心想看他出丑。
“没有。”
“走吧。”邢子墨没继续问，抬脚就走。
“去哪里？”殷纪问邢子墨，说话间他很自然地抬起脚随着邢子墨一起走。
“回家里。”邢子墨说，一边说他一边看殷纪，见殷纪没看他，目光一直落在旁边，一副在旁边的绿化带里面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他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小男朋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有吗？”视线一直落在绿化带的殷纪有点诧异地收回了视线，认真思索了半晌，“没有吧。”
“有。”邢子墨扫了眼周围，他们这边被绿化带挡着，有点偏，他忽然凑近殷纪，呼吸落在了殷纪耳朵上：“你答应给我摸腹肌的啊！”
殷纪震惊地停下脚步，表情呆滞了两秒。
他机械般抬起手，使劲揉了揉耳朵，问：“你刚刚说什么？”
邢子墨没想到殷纪会是这样的反应，不着调地重复了一句：“你答应了给我摸腹肌的啊！”
殷纪的手僵住了。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还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这人能不能要点脸？直接就这么贴上来，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吗？
殷纪没忍住瞪了邢子墨一眼，瞪过去的时候就见邢子墨满脸的认真。
无语了片刻，他和邢子墨讲理。
“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没有吗？”邢子墨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话，说出的话却不那么正经，“你让我看的时候不是……”
殷纪听到这话都气笑了，好像回到了他和荣宋相处的时候，被荣宋给弄得无语至极的时候，他会下意识一脚踢过去。
他一脚踢过去，“你胡说什么。”
踢完后，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邢子墨，发现邢子墨也愣了。
殷纪迅速低头，看了眼邢子墨笔直的裤脚上醒目的灰色脚印，沉默两秒，又抬眼看邢子墨，发现邢子墨也在看他。
“对不起。”他抿了抿嘴，一秒道歉，态度认真。
邢子墨却说：“怎么道歉了？”
他不在意地说：“不用道歉，补偿就行。”
殷纪：“……”
不愧是周扒皮商人。
“我给你洗？”他试探地问。
邢子墨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洗干净要怎么处理吗？”
殷纪还真不知道，这类东西他哪里会弄，他认命地仔细想了想自己有的东西，想了半天，他憋出一句话：“你也踢我一脚好了。”
“这样就扯平了。”
邢子墨却满脸的认真，“这不是家.暴吗？”他慢悠悠地说：“我可是好男人，不玩家.暴那一套。”
殷纪：“……”
这人哪里看出来的家.暴啊！
殷纪泄气了，别过脑袋没理这个不太正经的人，邢子墨见殷纪的情绪波动实在厉害，靠近了一点殷纪，“别生气了小男朋友。”
“在大马路上呢。”
“有人在看这边。”
“生气会变丑的。”
“你也不希望你的脸变成橘子皮的样子吧。”
殷纪没忍住想了一下变成橘子皮样子的脸，收敛了几分情绪，他看向邢子墨，就看见两个女生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边。
殷纪：“……”
丢脸丢到北极圈了。
殷纪装作扒拉头发，碰了碰自己的脸，压下情绪淡定地问邢子墨：“邢先生，你开车来了吗？”
“没有。”邢子墨没忍住逗殷纪：“所以我们走回去吧。”
殷纪：“……”
他看了眼邢子墨，脸上写满了‘你看我信吗’几个大字，邢子墨笑了一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
殷纪快步朝邢子墨说的方向走去，邢子墨跟在殷纪后面，就看着殷纪直接拉开了副驾驶。
邢子墨咳了一声，淡定地拉开后座。
“这儿。”
看见司机后脑袋宕机了好几秒的殷纪：“……”
“不早说。”他没忍住说了一句。
邢子墨咳了一声，“现在不是说了吗？”
“过来。”
殷纪淡定地关上车门，在邢子墨的视线中坐上后座。
邢子墨坐在他旁边，贴心地给他让出了更多的位置。
以前都是邢子墨在开车，邢子墨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此刻，邢子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殷纪只感觉自己被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盯着，总有点不自在。
更别提前面还有一个司机，车内的气氛就更奇怪了。
邢子墨升起前面的挡板，见殷纪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把准备好的话梅递给殷纪，“先休息一下，十分钟能到小区。”
“到了我叫你。”
殷纪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闷闷地嗯了一声，车内的味道有点大，即便把窗户打开，他也有点不舒服，殷纪把脑袋往车窗那边靠了靠，找好位置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嘴里的话梅传来淡淡的酸甜味道，殷纪没忍住抿了一下，移动了一下视线，见旁边的邢子墨坐得笔直，犹豫了一秒他道：“你也休息一下。”
见邢子墨看他，他用有点含糊的声音补充道：“都有黑眼圈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睑位置，“你这里，有点青色。”
邢子墨没想到殷纪会再次提起这件事情，“你先休息，别晕车了。”
“我待会儿叫你。”
话已经说完了，殷纪没再管邢子墨，难闻的味道席卷他的鼻尖，好似整个人都包围在这味道中，殷纪唰的一下闭上了眼睛，迅速放空思绪。
车子缓慢地行驶着，没一会儿殷纪就感觉到了车子停下，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旁边熟悉的小区。
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侧过头的时候，他忽然看见旁边的邢子墨还闭着眼睛。
邢子墨看着很累，像是没有休息好，眼底的青黑色闭着眼睛的时候更是明显，他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看着多了两分脆弱。
殷纪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邢子墨，开车门的手停了一下，看了眼小区，他打开车门下车，却见那边的邢子墨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他看着像是睡着了，但车上睡着不会舒服，而且这边也没有停车的地方，殷纪想了想，走过去打开了邢子墨那边的车门。
“邢先生。”他低声叫了一声。
邢子墨的睡眠比较浅，殷纪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就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殷纪站在他旁边，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到了？”
殷纪看见他眼底的混沌一秒变成了清明，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压下情绪，嗯了一声，“到了。”
“那走吧。”
邢子墨解开安全带，他眉间还是带着疲惫，眼底的青黑色还在，看着好像是好几天没睡的样子。
殷纪这样想着，让开了一步，邢子墨从车内走出来，两人一起进了小区，殷纪进小区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车子开走了。
邢子墨今晚是在这里睡吧，他想。
回到家里，殷纪的心情有点沉，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有点空荡荡的，又有点不开心。
邢子墨敏锐地发现了殷纪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小男朋友。”
“去睡觉。”殷纪说。
邢子墨愣了一下，正要拒绝，就又听殷纪说：“你是空出时间来找我的吗？”
直到刚刚，殷纪都以为反派是没有工作才有时间找自己的，眼底的青黑色只是在外面玩的时候留下的，但是看反派的睡颜，他发现反派是真的很累。
反派在他爸妈的身边长大，即便邢子墨再怎么样，他家里也不会缺了他什么，又何必这么累呢？
能让反派这么累的，他能想到的只有工作。
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样，无论哪本书中的反派，他们能和主角攻受战斗到大结局，都是厉害的，工作自然也需要努力，但现在，看反派的样子，他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因为反派这般疲惫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和殷满的见面。
他不知道反派是担心他被伤到，还是想表现自己的体贴，但不可否认，在意识到反派是空出时间来找他后，殷纪心底有点触动。
像是原本平静的凉水中忽然倒进了一点点热水，温度不太高，甚至没有让水升温，但热水落入的那一刻却是明显的，明显到让人无法忽视。
邢子墨见殷纪认真的表情，顿了顿才问：“小男朋友，你是在关心我吗？”
殷纪直白地看着他，没有承认。
邢子墨故作失落地叹了口气，“小男朋友，你不想我就算了，怎么能赶我走呢。”
殷纪：“……”
他什么时候赶人了？
“去睡觉。”他直白地说。
邢子墨嘴角勾了勾，朝殷纪眨了一下眼睛，懒洋洋道：“小男朋友，这么久没有见面，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礼物。”
“比如……”
他朝殷纪张开手臂，期待地看着殷纪。
殷纪：“……”
殷纪盯着邢子墨看了两秒，忽然道：“好啊！”
邢子墨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正要拥抱自家小男朋友，就见殷纪侧过身体躲开他，打开了他身后的门。
邢子墨：“？”
他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殷纪，“男朋友？”
“请进，邢先生。”殷纪对邢子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还不想……”
“不，你想。”
殷纪打断了邢子墨的话，并且没有听他废话，用眼神催促他，邢子墨坚持了一秒，在殷纪直白的眼神下，慢吞吞地走进了房间。
整个动作都透着不情不愿。
殷纪冷着脸，在人进去后啪的一下关上门，自顾自倒了一杯凉白开喝了两口。
他心底叹气，又喝了两口冷水，压下了情绪。
和邢子墨在一起，真的很要注意自己的情绪，不然容易被邢子墨引得情绪波动。
还有……
殷纪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杯子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环绕着茶杯，殷纪有点迟疑地想，他今天的心情大概很不错，具体表现在面对反派越来越大胆了。
原本他以为和殷满谈过后他会失落，会情绪低沉一阵子，但事实很明显地告诉他，邢子墨的出现打断了他的失落。
他两口喝完了杯子中的水，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只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有点不受控制，平日里不太鲜活的情绪，此刻一点一点地冒出来，颇有种把他掩埋了的意味。
连续喝了两杯水冷静下来，殷纪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随意划了几下，忽然，他停了下来。
论坛刷新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次他和殷满的对话出现在了上面，背景是殷满在医院的样子。
殷纪看到这里皱起了眉头，顺手打开微信，他发了条消息给记者。
【殷纪：不是让你不要把录音报道出去吗？】
对面回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我没有啊！】
殷纪又盯着视频看了两眼，这明显是他和殷满的对话。
不是记者，难道是什么狗仔，他也没出名到这个地步吧。
难不成是徐举？
殷纪找到徐举的视频，徐举已经被抓了，他的视频也下架了，但是论坛上既然出现了，就会有痕迹。
殷纪找到徐举的视频仔细看了看，又对比了一下爆料出来的视频，表情有点凝重。
爆料出来的视频比起徐举的视频更清晰，而且是从一个俯视的角度拍的。
殷满那段时间在医院，所以……俯视的角度只有医院有，而且是全程在拍。
不知道为什么，殷纪下意识抬起视线看了眼刚刚被他‘关’进了人的房间，手指动了动，想起邢子墨眼底的青黑色，他又压下了现在去询问的想法。
又低头看了视频两秒，他看见了最后的免责声明以及签名。
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找到殷满的电话，他手指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
“……哥。”殷纪声音有点低，说出口的话有点干涩。
“什么事？”殷满问他，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波动。
“……”
殷纪愣了一下。
“我们的通话记录……”
他话还没说完，殷满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承认了：“是我给出去的。”
殷纪得到这个回答，一时间哑口无言，半晌后他问：“为什么？”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殷满没有任何好处，殷满没有理由这么做，良心发现？根据他的了解，殷满大概率不会这么做。
这么做代表殷满承认了之前他对他的不好。
殷满这人和殷成周一样要面子，是不会主动这么做的。
殷满揭开了答案。
“你男朋友给了我足够的报酬。”
殷满的声音很冷静，“这是我答应他的事情。”
男朋友……
殷纪的视线再次落在那扇紧紧关着的门上，有点恍惚，殷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就这样吧。”
“我会拉黑你。”
“我不会换号码，有事的话另外找个号码打过来。”
“过段时间我会发我的地址给你。”
“以后没事就不要再联系了。”
殷纪沉默地听完这些话，更恍惚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嘟的一声响起，拉回了他的理智，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落在那个号码上，犹豫了两秒，最终手指还是没有落下去。
放下手机，他看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着的门，心情难免复杂。
·
邢子墨一觉睡到晚上，打开房间门就看见外面一片漆黑。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没有消息发过来，殷纪今天没有联系他。
殷纪房间那边也是一片漆黑，门缝里面没有光亮透出来，人不在里面，殷纪去哪里了？
想着，邢子墨随手打开客厅的灯，转眼就看见殷纪坐在沙发上垂着视线，一副思考人生的表情。
还不知道自己掉马的邢总几步走过去，走到小男朋友身边，有点新奇地瞅着小男朋友新鲜出炉的表情，低低地用他那磁性的声音勾引道：“小男朋友……”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小男朋友抬起视线看了他一眼，双眼无神，有点像是神游太空去了，这里只剩下一具本能的躯壳。
邢子墨调戏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他小男朋友好像思考人生失败了，整个人都散发着枯萎的味道，像是一株马上要枯萎的花朵。
邢子墨的表情有点凝重。
“发生什么事情了？”
邢·人生导师·子墨再次上线。
殷纪盯着邢子墨看了两眼，像是想看透他的内心，半晌，内心没看透，殷纪倒是发现邢子墨这一觉睡得挺好的，黑眼圈直接没了。
“你找了我哥。”他问。
邢子墨：“……呃。”
没想到头一次做这种事情这么快就被拆穿了，邢子墨也有点尴尬。
他看了看殷纪的表情，发现不像是不开心，也不像是开心，头一次他有点看不懂殷纪的表情了。
“找了。”邢总承认了这件事情，又看了眼小男朋友，问道：“怎么了小男朋友？”
“他和你说了？”
“我刚刚打了电话给他。”殷纪垂下视线，过了两秒他问邢子墨，“你给了他多少钱？”
“没给。”邢子墨直白地说。
殷纪：“？”
看殷纪一副你在骗我的表情，邢子墨坐在他旁边，问他：“我骗你做什么？”
殷纪依旧看着他，表情看着有点不解。
邢子墨见殷纪像是不太在意，也随意了一些，他问：“要是我给了。”
“你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
他的语调有点不正经，语气比起上个礼拜见面自然了许多，殷纪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我不介意的，殷小纪。”邢子墨见殷纪盯着他，笑着道：“就今晚洞房吧。”
殷纪：“……”
被邢子墨这一番打闹，殷纪心情也没那么复杂了，但他还是没忍住瞪了邢子墨一眼。
像是知道自己暂时没戏，邢子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好吧，听你的，你想什么时候洞房都行。”
他眉眼认真了一些，对殷纪解释殷满的事情，“钱确实没给，只是帮他解决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车祸后保留了学籍，他想继续上学，我就帮了他一把。”
“还有殷成周，殷成周从警局出来后又去赌了，被人揍了一顿，殷满想让殷成周安分一段时间，我让人把他送进去了。”
“罪名是什么？”殷纪问。
“欠钱不还。”
“还有欺负我们殷小纪。”
殷纪：“……”
他心底生出了复杂的感觉，他原本没有打算去收拾殷成周，却没想反派先替他收拾了。
虽然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他有点不太开心，但说起来，这也确实是他想要的，殷成周恶有恶报，殷满没事，蓝素……
“殷成周被判了五年，五年足够殷满从学校出来了。”邢子墨见殷纪脸上的复杂，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介意的话。”
他想了想，“减刑是不行的，等他出来我……”
殷纪打断了他的话：“不介意。”
邢子墨立马顺水推舟，眉眼舒展了开来：“殷小纪，你要怎么感谢我？”
殷纪定定地看了他两秒，可能是头一次见他这样挟恩图报的人，邢子墨挑了挑眉回看过去，然后就见殷纪淡定地收回了视线。
邢子墨：“？”
他家害羞单纯的小男朋友什么时候变样了？
“我自己取好不好？”邢子墨眸光闪了一下。
殷纪：“不好。”
被强势拒绝的邢子墨嘴角的笑意不减，瞧着殷纪冷淡的眉眼，手指有点痒痒的，犹豫了好半晌，他还是伸手向殷纪的脸。
“男朋友，我需要安慰。”
殷纪盯着伸过来的手，淡定道：“晚上去约会？”
邢子墨伸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往回缩，一边缩，手的主人一边矜持地道：“好啊！”
说完他又狐疑：“小男朋友，你这次怎么这么主动？”
“有点不像你了。”
殷纪深呼吸了一下，压下情绪道：“那就不去了？”
“去。”邢子墨立马说。
殷纪：“……我换一身衣服。”
邢子墨看了看殷纪，说道：“之前我让助理买的那些衣服都是洗好的，你可以穿。”
“当初虽然……。”他含糊道：“但我也大概知道你的体型。”
殷纪：“？”
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邢子墨想说什么。
所以，当初那些衣服的尺寸，都是邢子墨按感觉买的？而这感觉……
殷纪脑袋空白了一秒，没忍住想起了当初。
当初酒店邢子墨醒来的那一幕出现在殷纪的脑海中，那时候他满心愤怒，却也不知不觉地达成了在邢子墨面前□□的成就。
回想到当时的情况，殷纪眨了两下眼睛，成功把自己的耳朵憋红了。
邢子墨见殷纪红彤彤的耳朵，没忍住笑了一声，见殷纪僵着表情看过来，他立马又收回了笑容。
“小男朋友，我什么都没做。”
殷纪从邢子墨的脸上只看得见淡定，见邢子墨这副样子，他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他是真的佩服邢子墨的脸皮，比起城墙都要厚。
“走吧，去约会。”
邢子墨淡定地催促殷纪。
殷纪看了看他，又想到这人做的事情，心底复杂再度蔓延，最终什么都没说，起身进了房间。
房间内的东西很整齐，不像是常住的样子，衣柜里面的衣服也收拾了一遍，随意挑了一件换上，殷纪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
镜子中男人过长的头发遮挡住了面容，看着没那么凶了，倒是多了几分潦草。
抓了一把头发，殷纪心情忽然又低了两分。
看着殷纪走出来的邢子墨还没来得及惊艳，就看见了殷纪的表情。
“怎么了？”
他上前两步问道。
殷纪里面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同款的白色风衣，衣服的版型很好，衬得殷纪身形修长，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殷纪有点过长的头发。
邢子墨的视线在殷纪的头发上停了两秒，又想起殷纪上次提起这件事情的表情，最终打消了让殷纪去理发的想法。
但没料到下一秒殷纪率先开口，“邢先生，先陪我去换个发型吧。”
第29章 梦境 交错的呼吸，被吓醒的他
“想换什么发型？”理发店内, 卷着头发的发型师问殷纪。
殷纪没什么主意，看了看旁边的邢子墨，他之前的发型都是随便弄的, 他这张脸长得好, 怎么弄都好看, 也就没有什么偏好的发型。
对他来说都一样。
邢子墨却误会了, 以为殷纪是想把自己打造成他喜欢的样子, 他微皱了一下眉头, 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自己挑。”
殷纪收回视线, 没从邢子墨那里得到答案, 他不得已看向那一个个发型效果图，思来想去，最终点在了一个黄毛上面。
“这个。”
发型师和邢子墨都顿了一下，邢子墨视线在殷纪的脸上上下游走了片刻, 没忍住问他：“殷小纪，你的叛逆期来了？”
“没。”殷纪移开手指，不太自然道：“不会挑。”
邢子墨没办法，看了看殷纪的脸, 又看了看那些效果图, 最终手指落在一款现如今不少男生都喜欢的发型上。
“这个。”
邢子墨的眼光不错，殷纪对于这个发型没意见, 旁边的发型师看两人的模样，笑着开口：“两位的感情可真好。”
殷纪没吱声，邢子墨也没吱声，发型师发现气氛活跃不起来后，也不再吱声, 埋头苦干。
这个发型不难弄，发型师根据殷纪的头型稍微调整了一下，做好发型后殷纪站起身，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然后他沉默了。
抬起视线看殷纪的邢子墨也沉默了，怎么感觉他家殷小纪做完发型一张脸更凶了？
视线在殷纪的脸上看了又看，邢子墨上前两步，没忍住按着殷纪的肩膀盯着殷纪的脸细看。
这个发型挺好看的，但是配合殷纪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眼看过去都要吓哭人家小孩。
邢子墨想起殷纪不想剪头发的事情，压低了声音询问殷纪：“殷小纪，你早知道……”
殷纪垂着视线，乖乖承认了：“嗯。”
邢子墨见不得殷纪这样，左看右看，终于发现了一点好处。
“以后我不用担心你被人欺负了。”
殷纪：“？”
邢子墨的切入点有点奇怪，殷纪没忍住看了看邢子墨。
邢子墨之前就知道殷纪好看，此时见殷纪虽然看着凶了点，但更帅了，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殷纪的脸，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小幅度的表情，他满意了。
小幅度的表情把殷纪脸上的凶压了下去，殷纪又看了看镜子，总感觉没那么难看了。
旁边的发型师见殷纪的样子，心底松了口气，刚刚他差点以为自己的饭碗要被砸了。
现在看来，他的审美还在线。
“先生，你应该多笑笑。”他由衷地建议道：“笑起来更好看点。”
发型师指了指殷纪的脸，“你笑得不多应该没发现，其实，这边应该是有个酒窝的。”
殷纪微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扯了扯嘴角，然后发现那儿好像真的低下去了一点点。
“真的诶。”邢子墨像是解锁了什么新东西一般，有点新奇地看了看殷纪的酒窝，伸出爪子碰了碰。
殷纪脸上的笑刹那间消失。
旁边被迫看了一场表情消失术的发型师。
“殷小纪，你别这么小气。”邢子墨说。
殷纪见邢子墨脸上的笑，眼神有点移不开，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
邢子墨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换了一套和他同款的衣服，不过是黑色的，黑色的衬衫贴在邢子墨的身上，露出好看的曲线，裤子也是黑色的，邢子墨还穿了一件同款的黑色风衣，他的脸型好看，身形颀长，走出去自带气场，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这样气场强大的人不多，他见过的也就邢子墨一个。
可此时，这样一个气场强大的人却在他面前露出了笑意。
那笑好似温水，润物细无声，一点点地让他卸下防备，可明明邢子墨看着不是温柔类型的，却总是在他面前笑。
殷纪有点懊恼自己的走神，被邢子墨的视线盯着，他不自在极了。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
“别戳我。”他闷闷地说，一边说，一边躲开邢子墨的手。
邢子墨没再折腾殷纪，他刷了卡，带着新鲜出炉的凶脸小男朋友出了理发店，出去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晚上8点钟。
按熄手机屏幕，他问殷纪：“去吃饭？”
“吃完饭我们就去约会？”
“嗯。”
殷纪对邢子墨的安排没意见，可邢子墨话锋一转，说道：“小男朋友，这次约会是你提出来的。”
“所以，我们的约会内容就靠你定了。”
殷纪：“……”
还能这样？
但确实是他提出来的。
殷纪也是头一次谈恋爱，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稍微犹豫，他挑了一个最不容易出错的项目：“看电影？”
邢子墨没拒绝，在旁边问：“什么电影？”
殷纪词穷了。
他之前很是忙碌，根本没看过什么电影，想了想，脑海中都是一些久远的电影，现在电影院不一定有，他拿出手机，找到微信。
遇事不决，找人帮忙。
【殷纪：现在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殷纪：要适合约会的。】
发完，他缩了缩手指，看了眼旁边等着他的人，有点心虚。
荣宋正在吃饭，看到殷纪发过来的消息他眼神亮了一下。
他自个儿没有女朋友，于是把视线投向了旁边正在和对象煲电话粥的齐蓝。
“齐蓝，什么电影适合和人约会去看？”
齐蓝没太在意，随口回答道：“《僵尸女孩》吧，很适合约会的人去看，还能促进情侣关系。”
荣宋立马回了殷纪消息。
【荣宋：《僵尸女孩》】
【荣宋：齐蓝说很好看，据说还能促进情侣间的关系】
殷纪盯着僵尸两个字看了几秒，默默按下电源键息屏，面不改色地对邢子墨道：“最近有部不错的电影可以看看。”
“什么名字？”邢子墨并肩和殷纪走在一起，说道：“我先订票。”
“僵尸…女孩。”
虽然现在同性恋很普遍，但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依旧是男女，爱情电影大多也是男女饰演的。
邢子墨一边搜索电影名字，一边打趣殷纪：“怎么说个名字都这么僵硬，你不会害怕僵尸吧？”
殷纪没吭声，两秒后，他死鸭子嘴硬地回了一句：“怎么可能。”
很快，网上预订好了电影票，两人吃了饭，殷纪和邢子墨拿了一杯饮料就进了电影院。
今天周三，是工作日，电影院的人不多，两人排了一会儿的队，取了票，买了一桶爆米花，等了一会儿等到了僵尸女孩电影播放。
两人的位置比较靠前，殷纪进来前环视了一圈，发现这儿坐满了人，而且来的大多都是情侣。
看来没出错，殷纪心底稍微放松了两分，想着有这么多情侣在看，大概率没有什么凶残的镜头。
他心底松了口气，又看了眼旁边的邢子墨，发现邢子墨正在回消息，没有看向他这边。
他收回视线，安静等了几分钟电影就开始了。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村庄的远景，村庄整体呈现灰色，周围都是参天大树，大树成了村庄的守卫，守卫着这个古老的村庄。
很快，画面放大，靠近，一具具躺在大树底下的尸体出现在镜头下。
大树的树根蜿蜒盘旋，紧紧地缠绕着这些尸体，尸体被大力捣碎，鲜红的血液洒满了屏幕。
殷纪的呼吸一滞，周围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殷纪喉咙滚动了一下，稳着表情看着那一地的尸体，下一秒，一个人抓起尸体的手臂，一口咬上去。
参天古树沙沙作响，整个镜头寂静无声，让人瘆得慌，古老的灰色村庄像是一个死人，静静地矗立在黑夜中，矗立在那人的后面。
那人抬起脸，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白，她眼睛的部分全都被眼白盖住了，她死死地盯着屏幕，脸上全是血痕，好似被用什么东西割开的，脸上脖子上画满了诡异的纹路。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不甘心死亡的怨灵，皮肉包裹的细长手指微曲，朝着观众伸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屏幕里面爬出来。
那一瞬间，不少尖叫抽气声响起。
殷纪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部电影能促进情侣关系了。
他心脏颤抖地看着电影屏幕上那硕大的几个字：《僵尸少女》
喉咙滚动了一下，他闭了闭眼，忽然，手指处传来温热的触感，他没忍住缩了一下手指，耳边响起磁性低沉的声音，“怎么看个电影还闭着眼睛？”
“怕？”
“怎么会。”殷纪稳定了一下心神，缓慢地睁开眼睛，视线稍微移动就看见旁边的邢子墨在看他，邢子墨手中还拿着爆米花，此时爆米花被邢子墨放到了他这边。
“味道还不错，我试了试。”邢子墨朝殷纪示意了一下。
殷纪拿了一颗尝了尝，意外发现这爆米花的味道很不错，又多吃了两颗。
邢子墨对电影不太感兴趣，主要是来陪殷纪的，看了两眼电影，他侧头看殷纪，见殷纪吃得有点急，提醒道：“喝点饮料。”
殷纪顺手拿过饮料喝了一口，一口咽下，他没敢看电影，对邢子墨道：“你也喝一点。”
说完，他掩饰道：“进来有一会儿了。”
“吃了爆米花容易渴。”
“嗯。”邢子墨压低了声音在说。
殷纪视线游移了一下，不可避免地看见了电影内容，那硕大的头颅就这么占据了整个电影屏幕，几乎要从里面挤出来了，他们坐在前排，这视觉冲击就更大了。
殷纪僵住了。
邢子墨喝了两口饮料，转头就见自家小男朋友连爆米花都不拿了。
“这么好看？”他低声问殷纪，并且把爆米花桶送过去一点。
“啊！”殷纪只感觉手指被冰凉的东西触碰，下意识缩了一下手指，心脏急速跳动着。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僵住了。
邢子墨：“？”
“怎么……”
说了两个字，邢子墨就反应过来了。
“电影好看吗？”
“你刚刚说了什么？”殷纪还有点不在状态，问了一句，手指掩饰地拿了几颗爆米花放进了嘴里。
“电影好看吗？”邢子墨又重复了一句。
“好看。”殷纪没怎么犹豫就说。
“是吗？”
邢子墨手指稍微移动爆米花桶，却发现殷纪明明是看着爆米花在摸，手却从爆米花桶旁边滑了下去，落下去的手指尖触碰到了他的手指。
手指接触的那一刹那，殷纪没反应过来，还摸了他一下，等反应过来，他受了惊，迅速收回了手，整个人透着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邢子墨问：“真好看？”
殷纪总觉得邢子墨看出了什么，但他不太想暴露自己怕这些的事实，绷着脸道：“真好看。”
“那你看吧。”邢子墨有点狐疑，却没有揭穿殷纪，看了一会儿电影，刚好电影到了一个恐怖的镜头，他转头看殷纪，就看见自家小男朋友绷紧的下颌线。
邢子墨：“……”
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男朋友脸色绷紧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进去把里面的僵尸干掉似的，邢子墨把爆米花移到另一边，手指包裹住殷纪冰冷的手指。
“殷纪。”伸手过去的同时，他叫了一声殷纪的名字。
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殷纪的绷紧和排斥。
邢子墨不自觉有点生气，语气也重了几分，“殷纪。”
殷纪维持着把手指抽出来的姿势，僵了好几秒，他缓缓转头，就见邢子墨有点难看的脸色。
电影的主题色是沉重的黑色，昏暗的影院中他看不太清楚邢子墨的表情，可却能感知到氛围，在邢子墨话落之后，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邢子墨感觉到自己抓着的人紧绷着，压着语气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殷纪反倒迟疑了一下，“我们出去后没什么项目了。”
邢子墨挑眉，“难不成你想那样？”
说话间邢子墨瞥了眼前面的情侣，朝殷纪示意了一下，殷纪后知后觉地看过去，只见恐怖镜头在播放，前面情侣座位上尖叫的女生整个人都靠在了男生的怀中，紧紧地拥抱着男生。
殷纪：“……”
想到自己钻进邢子墨的怀中……
不，不能想。
殷纪彻底没意见了，视线微垂跟在邢子墨的身后，两人走出电影播放室，邢子墨看了眼殷纪，选了一部都市背景的爱情电影。
没一会儿，电影开播，殷纪看见舒缓的音乐中男女主初次相遇，一切甜蜜唯美。
一次又一次的相遇，相处，两人在一起了。
舒缓的背景音乐下，整部电影甜的冒泡，太甜了，有点不真实，殷纪看了两眼就不感兴趣了。
他侧头看向旁边，旁边的邢子墨看得挺认真的，表情专注严肃，好像在开会似的。
反派喜欢这种电影？
殷纪不自觉盯着邢子墨的表情看了一会儿，黑暗的光影下，他看不太清楚邢子墨的情绪，也看不太透，多看了两眼，怕被发现，他就收回了视线。
看了一会儿电影，他没忍住又看了眼邢子墨，就看见邢子墨在看他。
这气氛有点尴尬。
两人的视线对上，殷纪不太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视线刚移过去，一只手迅速抓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重新移向邢子墨。
殷纪疑惑地看着邢子墨：“怎么了？”
他被邢子墨固定，只能看见邢子墨，从这个角度他看见了邢子墨原本冷淡的眉眼中晕开的笑意。
有点太犯规了。
殷纪垂下视线，没继续看邢子墨。
邢子墨见殷纪的举动，笑了一声，“殷小纪，有没有人说你的反应很可爱？”
殷纪：“？”
他没忍住瞪了邢子墨一眼。
邢子墨收敛了点笑说：“不是逗你，是真不想你看，前面有人在接吻。”
殷纪：“？”
他整个人都尴尬到冒烟，不太知道该怎么反应：“啊？”
边看电影边接吻？这……会不会有点超出了。
殷纪不敢看前面的情侣了，视线胡乱移动了两下，意识到自己的下巴还在邢子墨的手中，他抬起视线，目光一下子移到了邢子墨的嘴唇上。
刚好电影在播放比较白的片段，整个放映厅都白了几分，他抬起视线就看见了邢子墨淡粉色饱满的嘴唇。
话说之前他……
喉咙不自在地动了动，殷纪想起了那天，明明都快过去一个月了，那一幕却好像被装在了他的脑海中，只要触及开关，就能一遍一遍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现在开关已经被触发。
“小男朋友。”压低的声音响起，电影院此时应景地昏暗了下来，听声音好像是女主被人关在了哪里，殷纪不太感兴趣，反倒是邢子墨的声音让他的耳朵有点发痒。
“什……什么？”殷纪压下自己的心跳，努力装出语气平静，按了按耳朵，“怎么了？”
“你好像很紧张？”邢子墨说。
“没……”
殷纪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虚，脑海中的开关不知道为什么关不上，那天的事情在脑海中上演。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有带水吗？我的饮料喝完了。”
下巴被松开，一瓶矿泉水被递到他的手上，殷纪拧开盖子，正要喝水，忽然又发现自己没那么渴了。
好像诱使他干渴的东西已经离开了。
他看了看矿泉水，还是喝了两口，拧上盖子后他按了按耳朵，耳朵有点烫，应该是红了，没有头发的遮挡，应该红得很明显，他只能祈祷在这黑暗中没有人看见。
殷纪直直地看着电影，几分钟后，脑海中的开关终于关上了，那天晚上的画面不再泄露。
殷纪松了一口气，又抬手摸了摸下巴。
下巴也有点烫，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了邢子墨手指的温度。
他的思想什么时候这么肮脏了？
殷纪一边想，一边摸着下巴，垂眼思索了一会儿，等耳朵不再发烫，他偷偷看向旁边的邢子墨。
邢子墨没看他这边。
殷纪心底松了口气，刚刚他的异样应该没被发现吧。
他垂着视线，又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视线落在了电影上。
接下来的故事很唯美，男女主心动，经过危机之后在一起，大结局圆满。
电影到了大结局，男女主亲吻在一起，周围不少人也亲在了一起。
殷纪视线触及这些人后迅速移开，眼神乱转了一下，视线不经意落在了旁边的邢子墨身上，刚好邢子墨也在看他。
殷纪垂下了视线，有点心虚。
“走了。”邢子墨说着就要起身，殷纪想到刚刚看见的画面，伸手拉了他一下，“等一下。”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有人在接吻。”
邢子墨也不动了，两个恋爱新手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等着，周围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两人才起身离开。
走出电影院，外面依旧人来人往，说话声，吵闹声，打闹声响起，没走多远，一道道欢迎光临响起，传进了殷纪的耳朵中，嘈杂的人声打破了他的尴尬，他咳了一声，喝了一口水。
“要吃点东西吗？”邢子墨问殷纪，说话间他的视线停在一家还算不错的餐厅上。
殷纪摸了一下肚子，“不饿。”
刚刚的爆米花被他一个人全部吃完了。
“那回去吗？”邢子墨又问。
殷纪这次没有拒绝，顿了一下他说：“我要回学校。”
今天周三，他是在学校住宿的，不太适合住在外面。
邢子墨没有否定殷纪的决定，“我送你回去。”
殷纪嗯了一声，“谢谢。”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十多分钟后，邢子墨把殷纪送到了学校，刚进宿舍，殷纪就看见荣宋和齐蓝，让他意外的是钟一飞不在宿舍。
注意到殷纪的视线落在钟一飞那边，刚走到床铺底下，正准备上去的齐蓝不太在意地说：“刚刚有个电话打过来，他去打电话了，估计有情况了。”
荣宋还在玩游戏，闻言他一边操作自己的角色，一边头也不抬地插嘴道：“可能还在吵架，不然他也不会是那副表情。”
“什么表情？”殷纪原本不太在意，可想到上辈子钟一飞退学的事情，没忍住问了一句，但想到上辈子钟一飞退学的时间在一个月后，他也没想太多，也随口道：“他这段时间的表情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你们注意到了吗？”
齐蓝从自己睡的上铺探出一个脑袋，一边回话一边看手机，“嗯，有注意。”
“他这段时间确实不对劲。”
他一边和男朋友发消息，一边说：“不过这是他的私事，我们也不太好问。”
“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他会说的。”
荣宋打着游戏，“我也没怎么在意，不过他这段时间看着像是在躲着我们。”
到底是人家的私事，殷纪没继续问了。
他想起上辈子钟一飞退学的事情，心底虽然有点担忧，但钟一飞不是荣宋，他和钟一飞的关系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熟悉点的舍友而已。
他默默地爬上床，没再问什么。
今天的事情太过耗费精力，闭着眼睛没一会儿，殷纪就睡着了。
另一边，被几个舍友提到的钟一飞正在打电话，电话是他家里打来的，听到对面的话，他脸色很难看，却又有点不知所措。
他爸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了，他的心也越发动摇了。
明知道他不该就这么放弃的，可是……家人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电话嘟嘟两声挂断了，钟一飞漫无目的地走在操场上，现在时间比较晚，可操场上依旧有很多人，他们慢悠悠地走着，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手牵着手。
这些人走在操场上，漫无目的地，无忧无虑。
钟一飞忽然很羡慕他们。
曾经的他和他们一样，可自从出了那件事情后，他和这些人就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他怕有人问他，怕有人说他，也怕有人把这件事情曝光，更怕他的父亲像殷成周一样闹，让他彻底在A大出名。
心底的担忧和工作的疲惫压在他的心底，最终化作了压力。
他的压力很大，让他常常睡不好觉，他也羡慕过殷纪，羡慕殷纪的抗压能力，哪怕被外界怎么说都不在意，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羡慕殷纪的勇气。
羡慕殷纪的能力。
他曾经也想过有一天出息了，能把钱还给家庭，然后和他们再也不见，可是他做不到，现在的他没有这份能力。
钟一飞漫无目的地走着，心情沉重，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他听见有人在说话。
“殷纪怎么一下子这么有钱了？他之前可没有这么多钱的，难不成是傍大款了？”
“可能吧，他长相这么出色，能找到金主很正常，而且我听说他哥现在还在私人医院，那里的医药费可是一个大数字，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存不到的数字。”
“不会是他的亲生父母给他的吧？”
“怎么会，据说殷纪在医院就被换了，大家都猜测是殷纪养父做的，他亲生父亲是疯了才会帮一个仇人的儿子。”
“而且，我查过那医院，二十年前那医院在A市是出了名的普通，他亲生家庭估计也没多少钱。”
“那他……”
“前段时间他的穿衣风格变过，估计就是那个时候……”
“好多人都这么猜呢，唉，不过他长得也确实帅。”
“确实，我有点喜欢他，但如果他跟了什么富婆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话的人走远了，钟一飞有点茫然地僵在原地。
是……是这样吗？
殷纪曾经在宿舍公开过性取向，是男人，而且殷纪好像还是攻方……
如果，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么……
他确实听过A市的圈子里面有的人挺猎奇的，加上殷纪长得帅，有人会喜欢他这款也正常。
钟一飞思索着，不知不觉的，他脑海中的想法有了点改变。
如果殷纪靠的是那种方式的话，那么……也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总之靠的是别人，不是殷纪自己。
靠出卖情绪和身体达到目的，他做不来，而且，殷纪本来喜欢男人……
如果和殷纪在一起的是女人的话，对方能接受这样的殷纪吗？知道殷纪喜欢男人后会不会觉得恶心？
心底想着事情，钟一飞没有多停留，缓步走回了宿舍。
宿舍内还开着灯，荣宋在打游戏，时不时压低声音开麦说什么，齐蓝压低了声音在和对象说话，钟一飞看了看殷纪的床铺，见上面的床帘被拉上了，就知道殷纪在里面。
想了想，他没有过去打扰殷纪，反而走到荣宋的身边，犹豫了几秒，他问道：“荣宋，殷纪是有男朋友了吗？”
荣宋刚拿下一个人头，闻言昂了一声，“嗯，有了。”
“还在谈。”
他一边操控着人物，一边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外面的人都这么说。”钟一飞说，说话间他的表情有点复杂，嘴唇动了动，“是男人就好。”
“诶？”荣宋目光没有从电脑上移开，“你说什么？”
“没。”钟一飞把外套脱下来扔到床上，“我先睡了。”
“等等。”荣宋叫住了钟一飞，“玩一局吧，好久没一起打了。”
钟一飞犹豫了一下，脚步一转，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加入了荣宋的队伍。
“你这操作不太行。”荣宋咋咋呼呼，看着钟一飞狗啃一样的手法，他点评道：“你不会没练吧？”
“天天顾着谈恋爱了？”
“哪有。”钟一飞心情复杂，被这么一吵，他也没有了之前的失落，“忙着一些事情。”
“哦。”荣宋没有多问：“这边，别去那边。”
“那边会被打死。”
“这儿……”
两人玩着游戏，兴致上来后声音有点大，齐蓝被吵到了，皱着眉头伸出脑袋，“都别吵，殷哥在睡觉呢。”
激动的荣宋瞬间压低了声音，“谢了，我会注意。”
“不用。”殷纪的声音带着点困倦。
荣宋问：“我吵到你了？”
钟一飞听到殷纪的声音身体僵了一下，有点心虚。
“没有。”殷纪揉了揉脑袋，打开微信找到邢子墨的头像，“做了个噩梦。”
“哦。”荣宋没多问，催促钟一飞道：“钟一飞，快点，这边。”
殷纪听着外面的热闹，齐蓝在和对象说话，钟一飞没戴耳机，电脑的声音外放了出来，不大，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中，荣宋在说钟一飞和骂队友，骂得挺脏的。
殷纪按了按太阳穴，想起了刚刚那个梦。
梦中，昏暗的灯光下，他把邢子墨抵在衣柜上，一只手扣着邢子墨的后脑勺，一只手按着邢子墨，然后……咬了上去。
男人的低哼声和略微慌乱的喘息声和当初邢子墨给他看的视频同步了，再然后，他看见邢子墨的嘴唇上多了一道痕迹。
他没忍住又咬了一口，像是品尝美味的糕点一般，舌尖交错，去品尝，去掠夺那一丝甜味。
暧昧的氛围，交错的呼吸，滚烫的体温，还有……被吓醒的他。
按了按太阳穴，看着聊天框，殷纪手指落在聊天框上，发了条消息出去。
【殷纪：邢先生，晚安】
希望你不要再来我梦里把我吓醒了。
殷纪想。
第30章 门禁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情
殷纪又上了两天学, 这两天他和邢子墨的接触隔着手机，邢子墨依旧偶尔调戏他，殷纪都已经习惯了。
周五下午, 正准备晚上回去小区的殷纪看到了群里的消息。
【四个天打雷劈群。】
【垂头丧气钟一飞：我决定退学了。】
这条消息无异于一枚炸弹, 炸到了人的心底, 荣宋和殷纪还在食堂, 两人都在玩手机, 看到这条消息后,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怎么……”荣宋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殷纪抿了一下嘴，上辈子钟一飞也退过学, 只是不是现在。
那时候他自己都忙碌, 只知道钟一飞好像是不太喜欢这个专业，当时的分数又离他喜欢的专业差了两分，不得已才分到这个，刚开始是准备曲线救国来着。
只可惜, 他到退学都没有曲线救国成功。
“他怎么……”荣宋还是有点无法接受，他手指颤动了两下，迅速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
【精神焕发荣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精神焕发荣宋：是学习跟不上还是怎么的？】
【满脸呆滞荣宋：到底怎么了，现在都大二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垂头丧气钟一飞。】
【正在恋爱齐蓝：？？？小钟, 你别开玩笑。】
【忙着复习殷纪：？？？，发生什么事情了？】
荣宋抽空看了眼对面这个和他们画风完全不符的室友, 平日里还有心情纠结一下，此刻也没有心情纠结了。
【满脸呆滞荣宋：有问题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荣宋一边发消息一边问殷纪，视线却一直落在手机上没有移开。
殷纪也不太清楚，“有事情他会说。”
上辈子钟一飞没有说有事情, 具体什么情况，他知道的和荣宋差不了多少。
“也是。”
荣宋嘀咕的时候，钟一飞已经回了消息。
【垂头丧气钟一飞：没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不合适，我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专业，进来只是想用这个专业做跳板。】
【垂头丧气钟一飞：最近我的成绩你们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我能不能毕业都两说，更别提换专业了。】
【垂头丧气钟一飞：还不如就这样吧。】
【满脸呆滞荣宋：你认真的？？？？】
【垂头丧气钟一飞：认真的。】
荣宋放下手机，看着眼前餐盘里面的食物，突然有点食不知味，心底难得生出了感慨。
“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有点不解，心情有点低落，说起来荣宋的人缘一直比殷纪好，荣宋和钟一飞总是一起玩游戏，钟一飞离开整个宿舍最难受的肯定是荣宋。
“他不喜欢这个专业。”殷纪也看完了群里的消息，开口说。
“也是……”荣宋叹了口气。
“但是，大学文凭比起高中的有用吧，他怎么就……放弃了呢。”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哪怕所学的专业不太喜欢，也不会做出钟一飞这样的事情。
除非那些心高气傲之辈。
钟一飞明显不是那种人，他性格有点胆小，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
荣宋还在嘀咕：“怎么突然间就这么想了呢。”
“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怎么就要退学了呢。”
殷纪的眉头稍微蹙起，说道：“不是突然间。”
“啊！”荣宋还有点惊讶，“不是突然间，你的意思是……对了，他之前的成绩还好，也就这个学期，也就是说，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
“现在只是爆发了而已。”
想到这里，荣宋心底就有些不是滋味，“好吧。”
“他上午也没有上课，看来是决定了。”
叹了口气，荣宋说：“我尊重他的决定。”
殷纪见荣宋这样，又看了看手机，刚好荣宋发了条消息。
【满脸呆滞荣宋：@垂头丧气钟一飞，什么时候走？】
【垂头丧气钟一飞：今天晚上的票。】
【在谈恋爱齐蓝：[震惊]这么快？你早就弄好了材料？】
【垂头丧气钟一飞：嗯，昨天就好了。】
殷纪的手指动了动，看了眼对面满脸惋惜的荣宋，发了条消息出去。
【忙着复习殷纪：晚上聚一下餐吧。】
【忙着复习殷纪：我送送你。】
【垂头丧气钟一飞：[迟疑]没必要吧？】
【满脸呆滞荣宋：有必要，算我一个。】
【在谈恋爱齐蓝：算我一个。】
【垂头丧气钟一飞：……好吧。】
一顿午饭殷纪吃得不是滋味，吃完饭，他和荣宋两人一起朝着宿舍走去。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荣宋还在惋惜，“明明之前挺好的啊！”
殷纪倒是比荣宋看得更开一点，钟一飞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是他们能改变的，无论怎么样都是钟一飞自己的选择，况且钟一飞现在只是通知他们。
唯一的问题是……
他低头发消息。
【殷纪：邢先生，我晚上有事情。】
【殷纪：9点左右会回小区。】
现在是午休时间，不知道是不是邢子墨很忙，殷纪走到宿舍的时候，邢子墨才回消息。
【邢：好。】
那边，回完消息的邢子墨表情有点难看。
他不想当一个会限制男朋友的人，也不想限制殷纪，所以他同意了，但还是有种被打断计划的不悦。
晚上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和殷纪约会，可现在都泡汤了。
宋助理刚好送资料过来，见邢子墨拿着手机在看，眼底的情绪微顿了一下，心底更无奈了。
又是那个小男朋友。
他是真不知道那个和邢总身份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甚至就连性格也不同的人，是怎么和邢总在一起这么久的。
“放下，你出去吧。”邢子墨扫了他一眼收起手机说。
宋助理默默退了出去，邢子墨见宋助理出去，又把玩了一下手机。
还是有点不太乐意殷纪好不容易空出来给他的时间被人占了去。
【邢：需要我帮忙吗？】
消息发出去，很久都没回消息。
邢子墨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太过黏人，让小男朋友感觉到不适了？
应该没有吧。
邢·新手·恋爱小白·总看着没有回消息的聊天框，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殷纪和荣宋已经回到了宿舍，回去后他们才发现钟一飞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
钟一飞不在，齐蓝在宿舍，这次齐蓝没有和对象黏糊，看样子是在等他们。
没有废话，三人拿出手机研究了一下。
殷纪问：“学校附近没什么好吃的，知道钟一飞什么时候的票吗？”
齐蓝道：“他刚刚和我说，晚上9点，这个时间也只有学校附近的店来得及了。”
荣宋挠了挠头说：“那就在学校附近吧，近一点也好，他东西多，我们可以送他到车站。”
齐蓝比较细心，他摇了摇头，说道：“钟一飞未必会愿意我们送，他这一个学期的情况你们还看不懂吗？”
“他在躲着我们呢。”
“这样啊！”荣宋失落地叹了口气。
殷纪仔细想了想，好像一切都有预兆，荣宋也想到了，于是不再纠结这件事。
最终几人选在了一个烧烤店。
烧烤店六点半营业，他们过去吃完，钟一飞再去车站也完全来得及。
几人就这么定了下来，通知了钟一飞。
说好后，殷纪才有时间看手机，于是他看见了邢子墨发过来的消息。
【邢：需要我帮忙吗？】
这条消息后隔了十五分钟，邢子墨又发了消息过来。
【邢：我不是要干涉你的事情，只是问问，你不想说就别说。】
【邢：别多想。】
【邢：当我没问吧。】
殷纪看着那句‘别多想’，眼底的情绪变得复杂。
邢子墨一直是照顾他的一方，书中的反派最后是什么样他知道，不仅失去了心爱之人，还疯狂到拖着人陪葬。
而他这里的反派……看其言辞他甚至觉得有点可怜。
这是反派吗？
是反派的吧，事件线没问题，他确实是在酒店遇到的反派。
殷纪压下杂乱的心思回了消息。
【殷纪：有个同学打算退学了，我们打算一起去送送他。】
【殷纪：刚刚在聊天，没看微信。】
殷纪发完，就看见邢子墨回了消息。
【嗯。】
【邢：我来接你。】
【邢：聚餐吗？】
殷纪想了想，把地址发了过去。
【殷纪：聚餐后我们可能会回A大，到时候我联系你。】
邢子墨很快回了消息。
【邢：好。】
【邢：帮我带一份。】
【殷纪：好。】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殷纪几人聚集，等到了6点，几人才看见钟一飞。
钟一飞看着有点疲惫，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个子有点矮，眼睛里面也多了几分暗色，像是一下子被逼迫成熟了一般。
他强撑着笑问他们：“决定了去哪里吗？”
“没看群消息吗？不远处那家烧烤店。”荣宋说，说完他打量了两眼钟一飞，“你真没事？”
“没有。”钟一飞笑着说，“这次我请你们。”
殷纪的视线落在钟一飞的衣摆上，在那上面停顿了一下。
几人没再说话，即便钟一飞强撑着在笑，但是他看上去并不开心，只是维持着场面的笑容，离别的情绪在几人中间蔓延，一向最会活跃气氛的荣宋都没说话了，沉默在几人中间蔓延。
一行人打了车，去了那个烧烤店。
烧烤店刚开门，几人点了一些东西，荣宋想了想，又让上了几瓶啤酒。
殷纪不喝酒，钟一飞要回去也没喝酒，几瓶酒全被荣宋和齐蓝占了。
钟一飞喝着饮料，视线在殷纪的头发上停了一下。
他这两天一直很意外殷纪剪了头发。
刚来A大不久，他和殷纪比较熟，他问过殷纪，殷纪那时候摸了摸头发，说是脸型比较凶，容易吓哭小孩，之后只有过长了才会稍微修一下。
如今的殷纪把头发剪短，露出了好看饱满的额头，只要随意换上一件休闲服，走出去就是A大校草的级别。
谈恋爱的人果然和之前不一样。
钟一飞给殷纪倒了一杯饮料，朝着殷纪笑了一下，“殷哥，这一年多多谢你照顾了。”
殷纪的性格较为清冷，但对于室友，也不会拿出冷淡的那套，相处得久了，大家都知道他的性格没那么难接触，就是脸型凶了点而已。
殷纪接过饮料，心底也蔓延出了伤感，他说：“祝以后顺利。”
“谢谢殷哥。”钟一飞说。
旁边有两个喝了酒的人在起哄，荣宋和谁都熟，他揽着钟一飞的肩膀，朝殷纪举起杯子，脸上的笑容很大。
“殷哥，干杯。”
“殷哥，来……”齐蓝也举起了杯子。
荣宋和齐蓝的酒量都挺好，但几杯酒下肚，还是有点被影响，殷纪在他们的催促下也多喝了几杯饮料，吃吃喝喝半个多小时，荣宋和齐蓝都有点醉了。
两人划着拳头，输的人喝酒，偶尔齐蓝耍赖，会给钟一飞满上。
钟一飞这个时候脸上只剩下了无奈，等这两人的视线没有落在他身上，他就偷偷把酒倒掉，装出一副喝过酒的样子。
许是离别在即，四人都开放了许多。
喝酒的中途，殷纪去了一趟厕所，只有钟一飞注意到了。
钟一飞看了眼殷纪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的醉鬼两人组，两人组站得有点不稳，却还没忘记喝酒。
荣宋勾着齐蓝的脖子，大着舌头，“哥，继续喝。”
两人喝得尽兴，一杯一杯，钟一飞看两人的样子，有点羡慕。
去年他和这些人没什么区别，虽然家庭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也有点小钱，可现在只能说是物是人非。
见两人喝得厉害，他劝了一句，“别喝这么多。”
“别醉了。”
“没醉。”荣宋说话有点含糊，他高声道：“一点都没醉。”
“殷哥，你不是挺能喝酒的吗？来，我们继续喝。”他朝着钟一飞举杯。
齐蓝也大着舌头，跟着举杯，“喝了。”
两个醉鬼见钟一飞半晌没有拿起杯子，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合作给钟一飞倒了一杯酒。
钟一飞的酒量也还好，只是今天要坐车，也就没有喝，此时见着两醉鬼没什么心事的样子，忽然就有点想喝了。
他喝完了杯子中有点苦涩的酒，朝两人道：“喝完了。”
两个醉鬼纠缠着他喝了两杯才罢休，然后又互相去灌对方了，钟一飞正要出声阻止，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钟一飞看了一眼，发现是殷纪放在桌子上没有带走的手机。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见那边的荣宋和齐蓝还在喝酒，他拿过殷纪的手机看了一眼。
备注是简单的三个字，邢先生。
邢先生，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不太了解殷纪的人际关系，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直觉，这人和殷纪的关系很好。
毕竟大一的时候他和殷纪关系不错，也少见有人联系殷纪。
想起那天听到的那些话，钟一飞鬼使神差地接通了殷纪的电话。
“男朋友，我什么时候过去？”对面传来了低沉温和的声音，声音中带着成熟男人的味道。
钟一飞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殷纪喜欢的是年长包容的成年男人。
“他……”
钟一飞挤出一个字，又看了眼旁边两个醉鬼，压低了声音，“喝醉了。”
对面的声音立马变得严肃：“你是？”
“我是他的室友。”钟一飞说，他声音快了不少，心跳也在加快，“我们在聚餐，他们都喝醉了。”
“有个人对殷纪动手动脚，我有点拉不住，你快点过来接他吧。”
说完，不待对面的人说什么，他迅速挂了电话。
心脏跳得厉害，钟一飞紧紧地抓着殷纪的手机，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又迅速把手机静音了，放回了旁边，接着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拿着一杯饮料喝了起来。
殷纪回来的时候他看了眼，见殷纪低着视线没看手机，他松了口气，余光却忍不住一直在关注殷纪。
又过了半个小时，齐蓝和荣宋彻底醉了，饭局也到了头，殷纪抽空买了单，回来后向钟一飞提出带荣宋和齐蓝回去。
钟一飞见直到此时都没有人过来找殷纪，有点失望，心底又生出了一点对殷纪的同情。
刚刚那个人称呼殷纪为男朋友，很显然是殷纪的男朋友，而如今的情况，看样子前几天他听到的事情大部分是真的。
“我听说你有对象了？”他忽然问。
殷纪正和醉了的荣宋做斗争，荣宋死死地抱着杯子不肯松开，他正劝荣宋放开杯子。
听到钟一飞的问题，殷纪愣了一下，意识到钟一飞这话是对他说的，他嗯了一声。
“有一个，还在谈，还没确定。”
“那挺好的。”钟一飞觉得自己看破了什么秘密，看向殷纪的目光带着隐秘的同情。
成年人的世界，早已经不是高中那般单纯了，高中的他会为室友的事情沮丧，但是如今他学会了攀比。
得到这个答案，他心底舒服了几分。
他随口道：“确定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殷纪点了点头，一边强硬的把杯子从荣宋手上拯救下来，一边说：“好。”
醉鬼不太听使唤，殷纪和钟一飞带着人上了出租车，好在车子开到了A大两个醉鬼也没有吐出来。
·
邢子墨有点烦躁，本来这个时候他已经下班了，现在却还在这里加班。
虽然他经常去小区，但是他没有小区的门禁卡，想去小区等男朋友联系他的想法彻底泡汤。
想到这里，他更烦了。
和男朋友谈了一个月还没有门禁卡的是谁啊！哦，是他啊，那没事了。
同居这么久了，男朋友不在他连男朋友的家都进不去，他心情能好才怪了呢。
总裁加班，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加班，邢子墨工作之余想起殷纪，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7点多了，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殷纪。
本以为能确定一下男朋友那边结束的时间，结果他听到了什么，他男朋友一杯倒的酒量还敢喝酒，喝酒就算了，还被骚扰了。
邢子墨发誓他不是想管殷纪，但是殷纪就没点分寸吗？
挂断电话的邢总脸色很臭，手上的文件都不看了，直接站起身。
战战兢兢的打工人宋助理心惊胆战地瞄了眼邢总的表情，垂着视线，规规矩矩道：“总裁，杜总约您明天见面。”
邢子墨脸色微冷，拿起外套淡淡道：“推了。”
“邢总。”宋助理没听到刚刚邢子墨的电话，还想再挣扎一下，“我们和杜氏有合作，您……”
“杜氏？”正在散发着浓烈冷意的邢总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一下，“你刚刚说谁？”
“杜……杜总。”邢总之前没在听的吗？
宋助理震惊。
那个纠缠他男朋友的人所在的杜家？
邢子墨大步朝外走，一边走一边道：“你可以下班了。”
宋助理：“？”
他震惊地看着行动如风，动作从来没有这么快过的邢总，茫然地眨了眨眼，半晌，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扒拉了一下头发。
本来就为主角攻受的事情掉头发，现在好了，掉得更多了。
他快步走到门口关了灯，又贴心地关上了门，等走到走廊的时候，只看见邢总的背影。
没走两步，他听见了邢总的声音。
“看来你没有在意我说的事情啊！”声音冷冰冰的，是邢子墨少见的语气。
宋助理：“？？？”
不是，怎么突然降温了，谁招惹他们邢总了？
邢总这语气怎么感觉他们xx马上就要让人破产了呢？
他这只小蝴蝶，还真是该死的厉害啊！
·
邢子墨听到男朋友被动手动脚的消息，心底本就堵，再加上路上堵车，他到殷纪他们聚餐的烧烤店的时候花了五十多分钟。
从车上下来，他扫视了一圈，烧烤店已经没有了殷纪几人的身影。
他打了个电话给殷纪，殷纪没接，邢子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喝醉了学会不接他电话了？
邢子墨皱着眉头大步走到烧烤店后厨，问里面正在忙碌的老板：“老板，刚刚那一桌学生去哪里了？”
烧烤店的老板膀大腰圆，闻言细看了邢子墨一番，警惕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邢子墨道：“有一个是我朋友，他们喝醉了，刚刚我打他的电话没有打通，我过来问一下他们是不是回学校了。”
老板听到这话立马热情道：“是回学校去了，走了才一会儿，你去找找吧。”
邢子墨礼貌道谢，“谢谢。”
转身后他脸色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