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热闹 您这是出卖美色？
“邢先生。”
殷纪熟练地坐上副驾驶, 系好安全带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的邢子墨身上。
今天的邢子墨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衬衫的下摆收进了西裤中，看着很是清冷禁欲。
黑色也为他增添了几分诱惑。
殷纪的视线在邢子墨的身上顿了一下, 没忍住移开了视线。
邢子墨这样穿实在考验人的定力,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刚刚那个人找你做什么？”
邢子墨见殷纪坐上副驾驶, 随口道：“看你的样子不太开心。”
殷纪闷声嗯了一声, “他……”
刚说一个字, 他卡了一下。
他想说, 却不知道该不该说，看了眼旁边开车的邢子墨, 他又默默地收回了视线。
自从和他在一起后, 反派每次来接他都是自己开车，但凭借反派现在的财力，招一个司机不是什么难事。
说实话，他确实不适应身边有很多陌生的人, 反派这样的举动，不说目的，其实挺合他心思的。
车窗被打开，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反派的车速不快, 外面的风吹散了车内的味道，虽然这味道接近于无。
应该是上次他晕车, 反派查了注意事项，车内的味道淡的几乎闻不到。
殷纪靠在座椅上，没忍住问了一句。
“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邢子墨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你是我的男朋友。”
“这样吗？”
殷纪无意义地回了一句，放松身体靠在车上, 如实和邢子墨道：“他刚刚说要我跟他一个月。”
“十万一个月？”
邢子墨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一声，嘲讽道：“他这是在做梦？”
“您知道？”
殷纪没想到邢子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愣了一下，随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邢子墨，“我爸收了他的钱，他就觉得我是他的所有物。”
殷纪评价了一句：“挺奇葩的。”
他其实想问反派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但是想到反派的身份，知道这些再简单不过了，也就没问。
他和反派在谈恋爱，反派知道他的事情很正常，他这样告诉自己，默念了两遍，心底那一丝不舒服也消失了。
“学校的那些也是他弄出来的。”邢子墨问道，虽然是问句，他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殷纪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任由风吹在脸上。
刚好到了红绿灯，邢子墨从旁边拿了一包话梅放在殷纪的腿上，“别为那种人心烦，不值得。”
殷纪拆开包装，含了一颗话梅，声音含糊了许多，“嗯，我知道。”
他看了眼邢子墨，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说：“邢先生。”
“我打算对付我爸妈了。”
殷纪说这话的时候睫毛颤动了两下，视线在邢子墨俊美的脸上停了一下，又强装淡定地收回了视线。
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思，按照他的想法，反派在他身上是有目的的，但是在他重生回来后，反派却一直在他身边给他帮助，提供情绪，没有提什么要求。
也许是还没有到时候。
但是这种没有要求的帮助和关心，反而让他心底生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们确实不好。”邢子墨一边开车一边说：“你也该知道，我对付过我爸妈吧。”
殷纪睫毛颤了颤，没有出声。
邢子墨继续道：“现在他们安分了不少，不会再来我面前找麻烦了。”
“也不敢过来。”
邢子墨的话很冷静，冷静到这好似不是他自己的事情一般，殷纪听完，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反派又在装邢子墨。
“嗯。”
他闷声嗯了一声，“我听到过。”
只是做下这些事情的不是反派，是那位真大佬。
也不知道他是受虐还是怎么的，听到反派这句欺骗的话后，他心底那种复杂又消失了。
只谈事情，不谈感情，这很好。
“我们去哪儿？”
殷纪不太想继续纠结反派和邢子墨的问题，于是扯开了话题。
他的视线落在路边，这不是回小区的路，具体是去哪里，殷纪也没有看出来。
“有一场烟花秀。”邢子墨说：“不远，待会儿就到，我带你去散散心，你睡一会儿就到了。”
有风吹进来，加上车内的味道并不大，殷纪并没有觉得难受。
不过他潜意识还是不喜欢车子内的味道。
“那我睡了。”
殷纪又含了一颗话梅，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手指交叠放在腹部。
“嗯，到了我叫你。”邢子墨道。
殷纪安心地闭上眼睛休息，眼睛闭了一会儿，他又想到了最近的事情。
这些天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没有影响，自从他做出那个决定后，他梦见了殷满，梦见了殷成周，还梦见了蓝素。
殷满在问他为什么不照顾好殷成周和蓝素，质问他为什么要逃避责任。
殷成周在破口大骂，直称后悔养了他这么个东西。
蓝素看着他在哭，眼泪哗啦啦地落下，落在地上，落在他身上。
他在梦境中苦苦挣扎，一会儿是他们三人的脸，一会儿是后来的他，镜子中，二十二岁的他看上去就好像二十五六岁一般，带着冷意的眉眼染上了疲惫，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被吓醒。
这些梦境让他很累，这几天他都没睡好。
他表面看上去并没有被那些言论伤害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害怕那些言论的，只是他不想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殷纪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放空了思绪，在陌生的地方他一向睡不着，也没准备睡，却没想到这次出了意外。
许是周围太安静了，又许是他觉得安全，闭了一会儿眼睛后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停在了目的地。
邢子墨停下车正要叫殷纪，转头却看见了殷纪的睡颜。
青年闭着眼睛，眉眼间露出了隐藏的疲惫。
殷纪的戒心比较强，如今在这里睡过去，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睡好觉了。
邢子墨心底轻叹一声，没有打扰殷纪，他把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殷纪身上，自己去了后座。
没一会儿，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
殷纪这一觉睡得有点久，等他醒过来只看见天边满天的繁星。
他愣了一下，身体一动，才察觉到身上被束缚，低头一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殷纪茫然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又看了看满天繁星，记忆终于回归脑海。
他出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现在却是满天繁星，他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已经晚上8点了。
手指落在键盘上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殷纪后知后觉地回头，看见了灯光下正在忙碌的邢子墨。
殷纪愣了一下，“邢先生？”
“嗯。”邢子墨应了一声，手指继续在键盘上操作着，一边回邮件一边道：“坐着睡不怎么舒服，先舒展一下身体。”
“烟花秀快开始了。”
殷纪解开安全带，又把邢子墨的外套叠好，有点不好意思道：“我睡得太久了点。”
“没事，稍等我一会儿。”
邢子墨头也没抬地说。
殷纪没说话，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忽然想起了邢子墨的穿着，瞥了两眼手上的外套，他拿着外套下了车。
两分钟后邢子墨合上电脑，也下了车。
殷纪把手上的外套递给邢子墨，邢子墨接过穿上，一瞬间，诱惑力十足的男朋友看上去冷淡了不少，气质更加沉稳了。
殷纪不太自在地收回视线，按了按自己脸上睡出来的红色印子，垂着视线，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出现了邢子墨的样子。
一路无话，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江边。
江边的晚风徐徐地吹了过来。
殷纪压了压睡过后翘起来的头发，看着前方，这虽然还是上次那条江，但位置不一样，上次那里在繁华的市区，而这里却是郊外。
这里比起上次那处江边更加热闹。
到处都是走来走去的人。
他们走着，说着话，吵闹极了。
殷纪有点不适应，他皱了皱眉，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是邢子墨的声音：“不适应吗？”
殷纪摇头：“没。”
“挺适应的。”
就是刚来，不太适应。
其实，别看他性子比较淡，但他挺喜欢热闹。
只是身处热闹之中，他经常有一种自己孤独的感觉，这也是他为什么一个人不愿意凑热闹的原因。
“那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邢子墨的手指动了动，有点想替殷纪压下头上被风吹乱的头发，但想到殷纪不适应，他到底没有动作，只是问：“现在能听了吗？”
提到这件事，殷纪停了两秒，“我……”
上个礼拜周六邢子墨就在微信上和他说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他，但那时候他很紧张，生怕邢子墨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不知道邢子墨为什么坚持要见面说，这也给了他拒绝的机会。
每当邢子墨想说的时候，他都顾左右而言他，导致邢子墨一个礼拜都没有把那话说出口。
他倒不是担心邢子墨会做什么，他只是担心邢子墨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是不愿意听，还是怕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邢子墨走在殷纪身边，淡淡地问，问话间，他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有那么凶吗？”
殷纪侧了一下脑袋，想点头，最后细想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没。”
“您说吧。”
明明肢体动作都透着不太情愿，可偏偏嘴上却没有拒绝。
邢子墨装作没看见，对殷纪道：“上次你喝醉了酒。”
殷纪动作僵了一下。
懂了，来秋后算账了！
“你亲我的那一次。”
殷纪面无表情地瞅着邢子墨。
邢子墨在这里卡了一下，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是我引导的。”
“准确来说，是我勾引你的。”
主要那时候他实在想看小男朋友破防，情绪波动过大的小男朋友总是给他一种愿意亲近他的感觉。
而且醉酒的小男朋友太乖了点，让他不自觉想逗。
殷纪歪头，疑惑地看着邢子墨，问道：“然后呢？”
邢子墨：“……”
从殷纪的脸上邢子墨看出来了两个字：就这？
“你知道？”邢子墨问。
殷纪诚实地点了点头，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又不是什么看重那种事情的人，而且反派也不是他喜欢的……
虽然类型是他喜欢的，但是说实在的，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和反派走到一起，所以心里应该不会生出这类想法。
加上反派总是时不时地逗他，偶尔和他制造一些亲密接触，所以这些不难猜到。
毕竟上次约会的时候反派也做了类似的事情，让他亲自把手送到反派手上。
那一次头一次接触这些东西，他的脑袋一时间迷迷糊糊的，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但冷静下来回想起那些小动作，还有反派的暗示，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反派根本没有隐藏，故意看他手足无措。
这是反派的恶趣味。
“好吧。”邢子墨摸了摸鼻子。
“生气吗？”
殷纪摇头，“没。”
不至于，真的。
邢子墨叹了口气，“小男朋友，你的脾气太好了点吧。”
让他总想欺负。
殷纪正想说话，忽然，砰砰两声响起。
天空忽然亮了起来，无数人仰起头看向天空，殷纪也仰起了头，天空上色彩鲜艳的烟花绽开，光芒照在人的脸上。
周围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各种激动的声音响起，犹如沸腾的油锅中倒进了冷水，各种惊诧的声音不绝于耳，拍照声，惊叹声交织在一起。
杂乱的声音让殷纪想起了以前，以前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能见到这样的热闹，只是自从殷成周赌.博后，家里的亲戚害怕被借钱，都主动和他们家断绝了关系，热闹也消失了。
他从来没有主动追寻过热闹，也没有主动拒绝，可此时置身在热闹中，他却无法欺骗自己。
他很喜欢。
烟花又炸开，点点光影落在殷纪的眼瞳中，泛起了涟漪。
旁边的邢子墨一直注视着殷纪，看见殷纪翘起的嘴角，他无声地笑了笑，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他却没有理会，他的眼中只有殷纪。
手机举起，咔嚓一声响起，照片中的主角抬起视线，看着头顶的烟花，置身在热闹之中，他身上的冷意收敛了不少，就好似融入了热闹的人群中。
挺好的。
镜头中的人听到声音，侧过头看见了他偷拍的举动，不太情愿地皱了皱眉，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邢子墨主动把手机递给殷纪，笑着道：“没有拍你的丑照。”
殷纪低头看见了手机中的自己，照片中的他眼底有光，仰头看向天空，和周围大部分人一样。
看见这样的自己，他愣了好久。
烟花秀落幕，摩肩接踵的人群逐渐散去，殷纪和邢子墨也离开了江边，两人吃过晚饭回到小区，一路上殷纪什么都没说，在邢子墨表示要进去的时候，他只是愣了一下，也不像之前一般不着痕迹地想要拒绝。
“可以吗？”邢子墨询问他的小男朋友。
殷纪沉默了两秒，轻轻点头。
“嗯。”
邢子墨笑了，得寸进尺道：“明天我有时间，我们约会好不好？”
殷纪摇了摇头，“我……还有事。”
“上午呢？”把车停好后，邢子墨和殷纪一起走在小区中，夜晚的小区不太亮，树影挡住了少许灯光，在人的身上落下一层暗影，增添了几缕朦胧感。
殷纪实在疑惑，问道：“上午您没有工作吗？”
“有。”邢·为美色昏庸·子墨说，“推到下午就好了。”
殷纪难得地被哽了一下，心底同情了一秒邢子墨的员工，稍微思索，他点了点头。
“嗯。”
说话间，两人上了电梯，随着电梯上升，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和邢子墨同处一室，即便不是第一次，殷纪还是不太自在，“我先去收拾一下房间。”
“你先洗漱吧。”
说完，他不太自在地走进了房间。
邢子墨注意到了殷纪不自在，没有说什么，在手机上操作了好一会儿。
等殷纪磨磨蹭蹭从房间出来，就看见客厅中堆满了东西。
殷纪：“……”
他瞅了瞅邢子墨，什么话都没说。
邢子墨看小男朋友傻眼的样子，笑了笑，指了指东西道：“租房子的时候东西都清空了，助理没买多少东西，你住着应该不会适应。”
殷纪盯着邢子墨，没说话，邢子墨坚持了一秒，改口道：“好吧，是我不适应。”
“不过，东西有一半是你的。”
“我还买了两份宵夜，准备投喂我家辛苦的小男朋友，小男朋友赏脸吗？”邢子墨不太着调地说。
殷纪：“……”
他看了好几眼那些东西，判断出了东西的用途。
现在才十月，反派已经把冬天的被子毛毯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还都准备了两套。
反派的心思任谁都能看出来。
殷纪总感觉他放反派进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
一大早醒来，难得没有工作，殷纪醒后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起身。
洗漱完他走到客厅，发现客厅中没有香味，他看了眼邢子墨的房门，门没有开，邢子墨应该还没起来。
在自己动手和点外卖间，殷纪犹豫了一下，自己动手做了早点。
很快两份三明治做好了，殷纪把三明治端出去，看了眼邢子墨的房间，刚好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邢子墨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出门的邢子墨穿着一身西装，戴着金边眼镜，一副精英的做派。
殷纪看见邢子墨的装扮，愣了一下。
“邢先生。”
这是约会的装扮？是去约会还是去开会？殷纪这下是真的猜不出来反派的心思了。
有人约会穿成这样？
“今天带你去见一个朋友。”邢子墨一边调整领带一边说。
殷纪：“？”
“这……”他皱了皱眉，身上的不情愿几乎要溢出来了，“我能拒绝吗？”
邢子墨调整好领带，一边关门一边道：“你学的专业日后必然会进入医院，我先带你去看看。”
闻言殷纪沉默了。
邢子墨走到殷纪旁边，放轻了声音，“你喜欢这个专业吗？”
喜欢吗？
不喜欢。
殷纪心底一直有答案。
这不是他想报考的专业，所以，他不会喜欢。
殷纪摇了摇头，邢子墨见状又问道：“想好要转什么专业了吗？我带你去看。”
“现在才大二，你还有很多机会。”
殷纪还是摇头，“没有。”
“那你日后的打算呢？”邢子墨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拧着眉头看殷纪。
虽然从殷纪的家庭来看，他能看出来殷纪的情况不太好，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医学生大多忙碌，但是殷纪每次他找的时候都有时间，甚至还去了兼职，他就想殷纪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专业，或者厌烦了。
毕竟看殷纪家里的情况，这个专业对口的是殷满的病情，或许殷纪选择这个专业有家庭的原因。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比起他想的更严重一些。
没有目标……
那日后殷纪岂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虽然他也养得起殷纪，但是殷纪的性子，大概不会接受，邢子墨头一次感觉到了棘手。
相处了两个礼拜，也是头一次谈恋爱，他现在正上头，一心想帮小男朋友把日后的路走顺，可现在小男朋友自己都没有目标，这要怎么弄？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短期内的目标。”邢子墨问殷纪。
殷纪沉吟，殷纪犹豫，殷纪抬起视线看了一眼邢子墨，没什么情绪地说：“对付殷成周。”
“从殷家脱离。”
邢子墨：“……”
他眉头跳了跳，没忍住提高了声音：“殷纪，你看着我。”
殷纪乖乖抬起视线看他。
邢子墨脸色严肃了几分：“我好看吗？”
殷纪：“？？？”
“……好看。”
对上这张脸，他没办法违心地说不好看。
“行。”邢子墨道：“报酬你已经收了，今天上午你的时间归我了。”
殷纪：“？？？”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邢子墨，没忍住问了一句：“您这是出卖美色？”
“不行吗？”邢子墨反问道。
殷纪：“……”
行，大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一个小炮灰又怎么能拒绝呢。
但反派出卖美色……嘶，怎么感觉有点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