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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第 81 章 回宫

    三个月后郁稚回到皇城, 一路从江南游山玩水,今年夏季并不十分炎热,路上十分惬意畅快。

    朝臣们只当皇后在皇家寺庙暂住,倒也没引起动静。

    然而皇帝抵达皇宫, 听到的头一件事便是戚离从天牢里逃了, 至今无影无踪。天牢机关重重守卫森严, 其中必定有人助他逃走, 牵连甚广,这可是天大的事!

    郁稚乍闻这消息, 瞬间惊喜, 皇帝全看在眼里,“在朕的人找到他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待在未央宫里!”

    这三月以来缓和的关系,瞬间又恢复原貌。

    夜里萧歧去了悠然宫见李檀,开门见山询问那件事。

    李檀泰然自若, “皇后娘娘真真撒谎成瘾,这个弑夫杀君的女人, 陛下为何还会相信她的只言片语?”

    李檀:“至于臣妾戕害宫女之事, 更是子虚乌有。恰好纯儿今日当值, 就在小厨房里做事, 小喜你去将纯儿叫来。”

    皇帝没想到那个婢女竟还活着,可见妖后当时为活命编造了这等不堪一击的谎言!!

    纯儿战战兢兢地给皇帝行礼,萧歧命她抬起头来,确实与未央宫的芍药生得很相似。

    萧歧:“未央宫的芍药,是你的姐姐?”

    纯儿:“回禀陛下,芍药是奴婢的堂姐。”

    李檀:“告诉陛下你进宫后都做了什么?”

    纯儿:“奴婢初进宫时, 身子欠佳,多亏了贵妃仁慈,让奴婢在悠然宫养病,如今奴婢的病全好了,就一直留在悠然宫小厨房里办差。”

    李檀观察皇帝的神情,“正好小厨房里做了糕点,就让纯儿送去未央宫,好叫皇后放心!”

    ***

    郁稚的癸水已经迟了半个月,今日命李御医前来诊脉,这三个月来她与萧歧很亲近,若还是没有孕,那她可真是不走运。

    李御医诊了许久的脉,叹息道,“皇后这数月受了暑气,故而胃口不好,气血凝滞,实在不是孕脉。”

    郁稚瞬间失落,“那若本宫吃药调理、”

    李御医打断道:“皇后娘娘从前食药过多,弄坏身子,往后吃再多补药恐怕也无济于事,实难有孕。”

    实难有孕

    李御医一走,悠然宫就来人了。

    芍药见为首的婢女,“纯儿!!你、你、还活着?!!”

    纯儿:“芍药姐姐”

    郁稚也一眼认出纯儿,正是前世那个洒扫洗衣的小宫女,替她传信李檀的功臣!纯儿还活着?!她竟然还活着!

    糟糕,她中了贵妃的计了!如此一来皇帝必定认为她在说谎,上一世那份功劳竟全归李檀所有!她唯一的一张保命符也没有了,御医还说她难有子嗣!

    芍药:“你还活着?你一直在悠然宫?你怎么不来未央宫寻我?!!”

    纯儿:“贵妃娘娘说宫女若生病是要被赶出皇宫的,她留我在宫里休养,叫我不能乱走,否则会牵连她的。我也是一个月前才刚痊愈,姐姐你不在宫里。”

    芍药喜极而泣,“现在好了,我们姐妹团聚了,皇后会想法子将你调来未央宫、”

    纯儿:“我不来未央宫,贵妃待我恩重如山,我就想在悠然宫待着”

    郁稚跌坐在椅榻,她输了

    但纯儿还活着,这是唯一一件幸事。

    夜里皇帝来未央宫,神情明显难看,“皇后不同朕说说实话么?”

    郁稚:“陛下是说纯儿之事?臣妾没有说谎,那个时候臣妾派人调查、”

    “朕不想听这件事。”皇帝看着少女纤柔的身躯,一路上那么鲜活精神的人,一进宫仿佛瞬间垮了,“朕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说的任何一个字,也并不从你身上祈盼什么!李御医方才来禀告朕,说他今日来替你诊脉。”

    郁稚隔着衣裳轻轻揪住了小腹,萧歧祈盼的是皇嗣,可是李御医已经盖棺定论,说她实难有孕。

    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又无法给他想要的子嗣。

    郁稚面对现实,“你要废后么?”

    “你该说谢朕宽容,念着夫妻情意,留你一命,往后就乖乖待在未央宫!”萧歧徒然站立,冷冷地瞧着椅榻上的她,如同神明抛弃愚笨的世人。

    男人从广袖中取出废后的圣旨,“朕就不叫人念了,你如今识字,自己看吧。”

    郁稚摊开圣旨,可笑,上头清清楚楚写着她被废是因为没有诞下皇嗣?!

    “若陛下要废臣妾,臣妾只接受一个理由,那就是因我弑君之罪而被废!我上一世纵然对你不起,可我替你除了那些庸臣,尽心管理朝政,我没有戕害后宫任何一个妃嫔,百姓安居,国库丰盈,比你常年在外征战好得多!萧歧,你若用这个理由废我,是对我的侮辱!!”

    “强弩之末。”皇帝嗤之以鼻,“皇后这一世没有弑君,朕自然不会用这个理由。”

    郁稚的心气皆被打散了,“那你我这三个月算什么?这三个月在江南,你为何对我那么温柔?”

    “算是弥补上一世的遗憾。皇后很美,可惜上一世朕没有吃饱餮足。如今终于腻了。”

    萧歧:“朕不杀你,是朕的仁慈,这一世你就留在未央宫,反省你上一世的过错!不过百年之后,朕会在皇陵墓室里为你留一个地方,你我同葬一个棺椁!”

    若是如此,他何不再多一点仁慈,放任她留在江南呢?

    三个月的温柔缱眷,如今一回宫就冷冰冰地丢给她一道废后的圣旨,还是在她知道自己无法有孕这个噩耗之后,原来萧歧也可以这般无情!

    皇帝命人封了未央宫大门,只留一道窄窄的侧门供宫女进出,废后的消息在皇城蔓延开来。

    臣子们早就提议废后,眼下无人反对,倒是国丈鲁国公的面色不佳。

    皇嗣成宫中头等大事,大臣、宗亲们都很难不动心思,陆陆续续送了不少美人进宫,时已立秋,又有人提议开春之后选秀女之事。

    皇帝并未表态,礼部便张罗开来。

    郁稚颓丧数日,她耿耿于怀皇帝突然变脸,就因为她难有子嗣?可是从江南一路来皇城,两人真的很亲密欢愉。

    萧歧会在人流如织的街市上主动牵她的手。

    会由着她在山涧嬉闹玩水。

    会频繁地穿着那件小猪衣扣的袍子。

    会任由她将吃了半口的小食塞到他口中

    许多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让她觉得两人与寻常恩爱的情侣没有不同,如此落差叫她失魂落魄,甚至很没出息地在深夜埋在软枕里哭泣。

    今夜芍药从侧门取晚膳回来,又瞧见郁稚坐在窗前伤感。

    “娘娘可别伤心了,奴婢打听到陛下他如今夜夜笙歌!近日宫里新来许多歌姬美人,其中还有鲁国公送的十多人!”

    芍药:“听闻开春之后还要选秀!”

    芍药:“陛下今日都没能起来上朝,太监无法,只能硬闯寝宫,一撩开幕帘,只见龙榻上美人们玉体横陈”

    郁稚难以置信,萧歧竟成了这般,哦,对她说腻了,其实是胃口大开了!!前世是在外行军打仗没有机会,如今、如今、

    郁稚:“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郁稚后来自己也想通了,能待在未央宫清清静静也好,管他萧歧如何荒、淫!!正好未央宫里还有一些话本子,于是她也不哭了,整日躺在椅榻上,晒着秋日暖阳看话本子!

    夜里,李檀是被太监总管请来皇帝寝宫的,刚踏入院门就听见一阵靡靡之音,扑面而来是一阵浓郁的脂粉气。

    太监刘总管:“陛下命新来的美人们都住在偏殿,她们洗下的脂粉水都倒入池子里头,这都六七日了,香气越来越浓郁,实在不成个体统,偏偏陛下宠着,奴才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檀用帕子捂住口鼻,皇帝不是这样的人!

    “必定是那些人给陛下灌了酒!”

    刘总管:“奴才也是这么想的,陛下夜夜要看歌舞,饮酒作乐昨夜大醉,清晨都没能起来,烂醉时口中只说”

    “什么?!”

    “只说皇后欺君”

    原来还是为妖后!李檀气得闯入皇帝寝宫,里头不成个样子,臣子们送入宫的舞姬歌姬们各个妖娆妩媚,衣衫不整,正赤着足在地毯上跳舞

    酒气脂粉气混战在一道,呛人!!

    皇帝又醉了,此刻正枕在一位美人的腿上闭眸休息。

    “你们都下去!”李檀吩咐道。

    美人们原先不听话,还是太监总管道这位是贵妃娘娘,她们这才不情不愿地穿好衣裳回了偏殿。

    李檀大受震撼,皇帝竟然荒、淫、糜烂至此!!

    地上满是酒坛子,李檀甚至有点后悔了,倒不如让妖后就这么待在皇帝身边。

    不,妖后凭什么呢?!

    “陛下醉了,让臣妾伺候陛下去榻上休息。”

    “皇后来了”

    皇帝真是醉得厉害,枕到她腿上,“皇后,替朕扇风好么?”

    李檀拿起榻上的扇子,指尖轻轻穿梭过男人汗湿的发丝。

    李檀:“陛下为何如此糟践自己?你不是荒、淫的君王”

    萧歧:“皇后为何要骗朕?为何要骗朕”

    李檀百感交集,“郁稚就是这样的人!陛下对她不要有任何期许,妖后罢了,杀就杀了!是你太过仁慈!明明我才是忠心的那个人,陛下就从来不曾多看我一眼”

    她一口气将两世的怨念尽数说给皇帝听,她有多委屈,皇帝从来都不知道!!

    妖后凭什么能得到皇帝那样多的宠爱!!

    说着说着,她发现枕在腿上的男人已经入睡了

    “像她那样的妖后,活该死在未央宫大火里!焚烧殆尽!”

    翌日清晨,李檀伺候皇帝穿戴,萧歧宿醉,晨起不发一言。

    李檀笑着替他扣衣扣:“新进宫的歌姬舞姬们皆很美,但陛下再喜欢也不能耽误了朝政、”

    皇帝瞧着她,“朕记得你说上一世是被皇后赐死?”

    李檀:“是”

    萧歧目光凛冽,“那你是如何得知皇后被活活烧死在未央宫?!”

    李檀瞬间就僵住了,昨夜皇帝听见了!!

    李檀:“臣妾不知啊,皇后专权,怎么可能被烧死在未央宫,她是这么说的么”

    萧歧扯嘴笑笑,“许是朕昨夜梦见的,贵妃不要放在心上。”

    第82章 第 82 章 帝亡

    幽禁未央宫的第三个月, 郁稚已经将话本子都看完了,实在是百无聊赖,一想到要被关在宫里一辈子,她人蔫蔫没有精神。

    芍药:“皇后看看这是什么?”

    芍药长个头了, 成了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将一本厚厚的话本子递到郁稚面前。

    郁稚惊喜:“哪里来的?!!”

    芍药:“用我们宫里玉器摆件与人换的。”

    芍药八面玲珑, 已经与日常来送饭的宫女们混熟络了。

    皇帝虽幽禁着她, 但每日的膳食还是按照皇后规格送来,郁稚感觉自己吃胖了些, 于是决定今日不用晚膳了, 将花厅那一桌丰盛晚膳都赏给芍药,自己又懒懒躺在椅榻上看话本子。

    只是里头怎么夹杂着一纸书信?

    郁稚飞速拆开看,竟是戚离的信?!他还在皇城,不,应该说他竟躲在皇宫!信上说让她后日亥时初刻去未央宫东北角等他。

    天哪?!!戚离胆大包天,若是被皇帝知道、

    正心神不宁呢, 连踏入未央宫的脚步声都没听见,还是萧歧点了宫灯, 寝宫里照亮些许郁稚才察觉到。

    她已经困在未央宫三月, 这三月间听闻宫里不少事, 最多的还是皇帝夜夜与那些歌姬舞姬们寻欢作乐, 为此御史台递上的奏疏堆积成山。

    “见了朕很惊讶?”

    萧歧一身的酒气,郁稚此时正衣衫不整,立即披了衣裳上前行礼,“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来我这个废后的寝宫做什么?”

    皇帝身上除了酒气,还能呛人的浓郁脂粉味!三月不见, 这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

    萧歧:“朕派人追杀你那个旧情人,可是没寻到任何蛛丝马迹,故而朕来问问,你可知道他的行踪?”

    郁稚淡然回道,“臣妾随你回宫时,他已经逃了,臣妾有什么能耐知道他的下落。”

    “他那么忠心,怎会抛下你一个人走呢?特别是他现在应该知道朕废了你,还知道你被朕幽禁在未央宫!”

    郁稚沉默不语。

    萧歧:“若你告诉朕,朕会对你再宽容一些。”

    “臣妾不知。”

    萧歧伸手捏住她的下颌,醉酒的人下手没有轻重,“若朕将你推到朱雀大街上斩首,你说他会不会出现呢?”

    郁稚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萧歧他、他竟然想这么对她。不过这也不奇怪,他始终都认定上一世是她害死了他。

    少女眼神脆弱,泪光闪烁,却仍倔强地仰头看向他,“你确实该这么做了,重生回来第一日就该杀了我。”

    若没有江南那三个月的温柔缱眷,她也不会像如今这么痛苦!

    然而口口声声说要杀她的男人,却在下一瞬俯首咬住了她的唇瓣,将她推向椅榻。

    “你?!你下流!”她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扇在男人侧颜,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何心情,憎恶、恨意、不舍,觉得他杀她不为过,但又不甘心!

    郁稚:“听闻陛下这段时日艳福不浅,又何必来招惹我?!”

    萧歧笑了,眼神痴醉,“他们送进宫的美人再美艳,也不急皇后万分之一!”

    “陛下不是说腻了么?!”郁稚一点儿也不想与他亲近。

    “此事就如同戒酒,总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皇帝强势地褪去她的外裳,如品尝陈年烈酒,一口一口地吮吻。

    郁稚憎恶透了,一掌一掌打在他脸上,正如上一世两人在席榻间那般,可皇帝早已经习惯了,越演愈烈,她越打他,他就越心潮澎湃!

    三个月不曾见面,他就成了个疯子!

    郁稚最后没了力气,只心里诅咒他!!

    “朕都已经想好,活捉戚离以后怎么折磨他了,就绑他在门前,叫他听着皇后在朕身下承、欢!!”

    “皇后怎么不出声了?嗯?那些时日在临河的客栈里头,不是叫得很好听么?”

    萧歧这个疯子!郁稚终于肯定,他是彻底疯了!

    他在傍晚来未央宫,直至深夜才离开,椅榻上污浊不堪,最后他酒醒了,也没有对她怀有一点儿歉意,自顾自地穿衣,背对着她,“朕酒醉了”

    郁稚气结,只求他快离开未央宫。

    皇帝:“可惜你无法有孕,否则”

    她闭着眼睛不搭理他,皇帝却仍要凑近,在她耳边道,“否则就这样将你幽禁起来,替朕生六七个孩子,也不错。”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正如上一世他最后离开远赴边疆,她也是心怀怨恨,一句话都不对他说,只求他死在边疆!!

    翌日传来消息,皇帝昨夜真是来与她告别,边疆蛮族来犯,本是小小纷争,但皇帝便命康老王爷监国,而他则率军去平乱。

    萧歧向来嗜战,郁稚是知道他的,最好他三年五年都不会回来!

    戚离躲藏在皇宫,看来是早得到消息,故而邀她明日夜里见面!

    皇帝离宫,李檀彻底掌管后宫,每日的膳食不再丰盛,而是换成了清粥小菜,芍药抱怨说那些个送饭菜的宫女也换成了悠然宫的人,再不愿意帮她带东西,也不与她搭话。

    郁稚也害怕,哪日李檀心情不好,往她膳食里掺点毒药,那她可真死得太冤枉了。

    到了约定那夜,郁稚去未央宫一角等候,果真等到一身宫人服饰的戚离。

    郁稚:“长话短说,此处有侍卫巡夜,若是叫他们听见、”

    戚离:“皇后莫急,李勋曾是侍卫统领,如今宫中这一支禁军尽听我们吩咐!”

    郁稚不解,“李勋救的你?你为何不远走高飞?”

    戚离:“皇后听我说,皇帝远赴边疆,我们已经在路上埋伏杀手,至于这个监国的康老王爷,你父兄自然会对付。等皇帝一死,我们如上一世般扶持宗室子登基。不过这一回,我会事先做好安排,叫你的父兄不敢再越权!”

    为什么会这样?!

    郁稚快疯了,“你以为我还是前世那个手握权势的皇后?皇帝已经废了我!废后诏书就在寝宫、”

    戚离:“皇帝没有正式昭告天下,朝臣们也不知道,只要皇后烧了那道诏书,我们便能成事,上一世不就是一步之遥么?!”

    “不,你快撤回那些杀手,我不要萧歧死!!”郁稚感觉天崩地裂,“我不想再害死他第二次!!”

    戚离:“由不得皇后!他重生之后多少整治了多少人?皇室宗亲、文武大臣,有多少人盼着他死!你父兄已经布置许久,若是萧歧活着回来,你我、你父兄我们都难逃一死!若是事成,皇后变会成尊贵的太后,我会压制你父兄,皇后还会如从前那般自由、高贵、手握重权!”

    从戚离口中得知,李勋参与谋划,所以皇城禁军尽听他们吩咐

    这是谋反

    原来以为这一世父兄会默默无闻,却不知他们早就在谋划了

    若是她什么都不做,那等到的会是皇帝的死讯,若是皇帝这一世没有死,那她、戚离、鲁国公府、上一世辅佐她的臣子们,都会死得很难看。

    两世重合了,只是这一世事情发生得早好多年!

    郁稚甚至有预感,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还如上一世一样。

    她不想萧歧死,哪怕这一世她最后夺权成功了,这也不是她要的结局!

    之后几日,郁稚想尽一切办法传递消息,她想救萧歧,想真真切切弥补上一世的过错!

    然而未央宫里里外外围了上百名侍卫,她什么话都传不出去。

    夫妻背道而驰,萧歧负伤战死沙场,而她困囿于未央宫,真是与上一世一般无二

    对了,密道,她的寝宫里有密道,可以离开未央宫,她当初偷偷去藏书阁拿话本子就是用那个密道,萧歧命人封住了。

    郁稚挪开衣柜,那堵墙砌得可真严实!

    未央宫没有榔头锤子这样的器具,她与芍药只能徒手用院子里的石块砸墙!

    不过半日,一双纤纤玉手就渗了血

    如此十多日之后,厚实的墙终于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缝。

    这日夜里,戚离再次来见她,告诉她皇帝行军途中受了重伤,正是他派出的刺客所为。

    郁稚只能表面装作镇定,“事到如今,我都听你们的”

    然而一回到寝宫,她发疯似地徒手去砸墙,一双手鲜血淋漓。

    上一世的萧歧对她很好很好,是她因为瞿氏之事钻牛角尖错恨了他!!

    她后悔了,她早就后悔了,在他死讯传来的那一日她心如刀绞,那时她才明白自己并非真恨他!

    这一次她不想他死!她不想下次见到戚离就听见他带来萧歧的死讯!!

    “萧歧,我错了”

    “你还没原谅我,我不许你死”

    芍药看着那一堵厚实的墙,没有器具,仅凭她们之力是砸不掉墙的,“娘娘别伤心,陛下只是受伤,随军的御医必定会好好照料陛下”

    郁稚跌坐在地,满面泪水,凄惨无比。

    “他回不来了”

    郁稚很真切地感觉,她无力回天,一切还是会按照前世事情的轨迹走!

    事情也正如她所料,一个月后,她再见到戚离,戚离带来了萧歧的死讯,他甚至还未到边疆,就因为重伤不治而亡了。

    戚离:“将士们正抬着陛下的灵柩回皇城,皇后自今日起不必困于未央宫了,内务府已经在筹备葬礼,康老王与国丈大人也正从宗室子弟中选人,最后这件事会由皇后定夺。”

    她的父亲鲁国公蛰伏这些年,只为今日,她太懂他了,狼子野心。

    戚离:“还有,贵妃要硬闯未央宫,臣给拦下来了,她欺辱皇后已久,请皇后处置她。”

    李檀萧歧死了,李檀必定也恨死她了。

    李檀没错,她自始至终都没错,她骂她是妖后,郁稚觉得自己确实是妖后,两世都害了萧歧。

    郁稚:“去传她进来,我要见她。”

    第83章 第 83 章 自焚

    李檀乍闻皇帝遇刺而亡噩耗, 难以置信,悲伤情绪汹涌奔腾,她以为皇帝这一世会警醒,她以为郁后这一世不会再做出弑君之事, 可她错了!

    “妖后!郁稚你这个妖后!!”李檀紧紧扣住郁稚的手臂恶毒诅咒, “弑夫杀君!你不得好死!!”

    郁稚已经麻木, 萧歧真的遇刺身亡, 这一切都是受她父亲指使,与前世如出一辙。

    “李檀, 你为何如此愤怒, 皇帝出征你为何不阻拦,任由他走前世的老路呢?”郁稚笑得凄厉,“你不就想着皇帝离宫,你好要我的命么?”

    李檀怒意滔天,她确实有私心,以为皇帝不忍心杀妖后, 而她可以借此机会帮他了结妖后,可是没想到她晚了一步。

    李檀摘下头上发簪, 死死抵住郁稚的喉咙, “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妖后, 我早就该除了你,玉石俱焚!”

    尖锐的簪子只要再进一寸,她喉咙的血脉就被割开了。

    郁稚丝毫不畏惧,“动手啊,你与萧歧但凡有一个人下得了手,就该在重生归来那一刻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么?”李檀咬牙, 簪尖刺破雪白肌肤,但见妖后闭上眼眸,一丝一毫都不反抗。

    “你为何不反抗?!”

    “皇后娘娘!”芍药在外头听见动静闯入殿中,正瞧见李檀要杀郁稚,猛地扑过来将李檀推到在地。

    李檀手中的簪子也落了地,廊下侍卫冲进来将她押住,捆绑带走。

    芍药:“娘娘流血了,我去传御医!”

    郁稚跌坐在地,伸手探了探脖间,她仰头望了望富丽的寝宫,忽然想起来自己前世是如何而死。

    史书上大约会写妖后自焚于未央宫。

    那时她夜夜都噩梦,梦见萧歧魂魄归来,立在榻边那样幽怨地看着自己。他死之后,她才明白萧歧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才是最疼爱她之人,她怀念他炙热的身躯,怀念他粗犷的拥抱与亲吻,是他予她权势富贵,若他不爱她,又怎么可能成就她这个妖后呢,她与他才是一家人,她不该听信父兄之言,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在皇帝的灵柩抵达皇城之前,康王与鲁国公已经从宗亲子弟中选出来合适的人选。

    鲁国公领着那个七岁的稚子来未央宫见她。

    “参见皇后。”鲁国公如今意气风发,这个女儿再无用,到底占着皇后的宝座,如今皇帝已驾崩,皇权很快就落入他手中了。

    “来,太子殿下,拜见你的母后。”

    郁稚抬眸看向那个稚子,七岁的少年身形纤柔,眼神呆滞,唯唯诺诺不敢上前。

    郁稚:“父亲,他哪有一点做皇帝的潜质?”

    鲁国公:“他父母已故,与皇帝的血脉却很近,身份尊贵,最要紧的是他很听话,你身为母后也会很省心。而且他可是康王爷推荐的。”

    鲁国公:“你姐姐与姐夫也正赶回皇城,往后我们一家人会极力辅佐新君,女儿你当上太后,一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鲁国公:“只可惜他非你亲生子,总归是差一些。今日我就将储君留在未央宫,你好好照料他,他会念你的好,也会将我当做外祖父!!”

    鲁国公与她说了很多话,劝她不要闷闷不乐,要打起精神操办皇帝的丧仪,还要好好教养新君,往后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郁稚知道,康王爷与她父亲往后会反目成仇,而眼前这个稚子会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而她则会被架空权力。

    但如果她在新帝登基前而亡,那鲁国公便什么筹码都没有了,那她算不算将皇权还给萧家人呢?

    萧歧

    她怀念那段时日,他认认真真教她读书写字,替她穿衣梳发,哪怕重生回来以后那么恨她,他想的也是这一世要教好她,可他也说了她本性就是如此,所以什么都没有改变。

    还有在江南的三个月是她这一世最欢愉的日子,她能感觉萧歧的爱意,也能感觉自己对他的心动,可惜

    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她上一世没有杀他,这一世更没有,他不相信她,不相信她有多后悔,后悔上一世因为瞿氏而恨他,后悔耽误了两人本该温柔的夫妻时光!!

    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冰释前嫌,可惜啊,都错过了。

    这样心如刀绞的痛为何要她经历第二次呢?!

    “萧歧”

    “萧歧”

    心口钝痛,郁稚念着他的名字跌倒在椅榻,掌心握成拳头不住地捶打心口,心仿佛要裂开了,简直生不如死!!

    后来的一段时日,郁稚如一具行尸走肉在未央宫游荡,时常不让芍药点宫灯。

    听闻皇帝的灵柩回了皇宫,就停在大殿。

    听闻妃嫔们皆围绕在灵柩旁痛哭流涕。

    听闻百官皆已经知道这位七岁的宗室子要登基为帝。

    听闻康王与鲁国公暂时一道监国。

    芍药:“皇后娘娘,你可要梳妆,奴婢陪你去大殿?”

    她是皇后,更是未来的太后,这种时候若不出现在皇帝灵柩前,百官会议论的。

    郁稚:“你带着太子去大殿,今夜陪着他守灵,本宫就不过去了。”

    芍药听从吩咐,将七岁的太子带离未央宫。

    郁稚:“还有,将未央宫周围的侍卫也调去大殿守着。”

    芍药:“是”

    为何会重生呢?因为还有不甘。可是如今她只心如枯槁,没有任何不甘了,希望轮回的路上不要再遇到萧歧,她不配他的宠爱。

    话本子上说君王极致的宠爱就是皇权,他给予她滔天的权势,怎么就不算爱她呢。

    郁稚:“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她握起桌案上那站精致的油灯,走向幔帐,未央宫极度富丽奢靡,还是萧歧当初大婚前命人重新修葺,那个时候他对未来的皇后,一定也是期待的,怎么想得到她会是这样的女子。

    她不识字、不知礼数、不辨是非

    看着幔帐一点点燃烧起来,郁稚最终跌坐在椅榻,上一世的自己无法接受萧歧已死的消息,她选择自焚是因为痛苦不堪,这一世,除了痛苦以外,她希望以这种方式,捻灭父亲鲁国公的希望。

    未央宫距离大殿极远,郁稚又调走了附近侍卫,一开始并没有人留意到此处的升腾起的火光。

    半个时辰之后,火光在黑夜中难以叫人忽视,城外皇家驿站在塔楼望风的人先留意到了此处。

    再然后是悠然宫。

    小喜:“娘娘,果然是未央宫着火了!皇后不在大殿,恐怕还在未央宫,我们要不要、”

    李檀上了阁楼观望,真是未央宫!!也不知是谁要烧死妖后,皇帝驾崩,妖后自然也难逃一死!给他陪葬去吧!

    李檀:“告诉宫里侍卫,不必慌张,不是走水,是本宫命人将陛下的衣物器皿烧给他。”

    小喜:“是”

    皇帝已死,李檀再伤心也要为自己未来谋划,皇后死后,郁家就彻底失势,她这位贵妃自然成了全后宫最尊贵的女人,那个太子年纪太小不成事,或许她可以从中获利!

    既然得不到君王的宠爱,那么她要一世的权势富贵!妖后再得圣宠又如何,还不是活活烧死!

    火势冲天,大殿的人终于注意到了未央宫。

    鲁国公气急败坏,“皇后可是在里面?皇后是不是在寝宫里?!”

    眼下郁稚这个女儿是他所有的筹码,有她在,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当新帝的外祖父!名正严顺地辅佐新君!!

    若是郁稚死了,那他满盘计划都落了空。

    鲁国公:“快!快救皇后!!”

    “皇后不能死!皇后不能死!!”

    “来人呐,救火啊!!快救火啊!!我的女儿还在里头!!”

    李勋立即调了所有禁军来救火!还有戚离,他将水浇灌全身,要冲进去救人。然而火势实在太大,但凡多往前一步就要被大火吞噬!

    郁稚早已经被烟迷得神志不清,周围一片火光,正如上一世她死前那般。

    --郁稚,你真是顽劣难教!

    --堂堂皇后竟然喜欢上看话本子,这样像话么?!

    --又不会写了?坐过来,朕教你。

    --过来,朕给你梳头发。

    --郁稚,朕可是发过誓这一世要好好教导你的。

    --去把藤条取来,朕罚你十下手心。

    --你是准备一辈子躲在上面不下来么?敢下来朕就打死你!

    --朕怎么会娶了你这样顽劣难教的女子!!

    --朕教你的,竟全忘光了!!

    若有来世,她还是想与他相逢,不做夫妻,就做夫子与学生也好,她一定会好好学字,或者做父女也好,当萧歧的孩子,她一定会受尽宠爱。

    萧歧,我错了我错了我早就后悔了

    火海之中,一切都被吞噬,唯有晕倒在椅榻上的少女,肤若凝脂,眼角血泪

    第84章 第 84 章 心疼

    郁稚于火光之间看到一个身影。她想起身朝他奔去, 告诉他自己错了,告诉他她早就后悔了,可是一阵天旋地转她没有力气站起身。

    已死之人,看到了黄泉路上另一个人。

    “萧歧, 我没有要杀你”

    “萧歧, 你别恨我好不好”

    “萧歧, 我真的后悔了”

    那样不可一世金刀铠甲之人, 不该死于阴谋诡计,她的夫君, 她的陛下, 他怎么就留下她独自一人

    “皇后无碍,不过是烟火杂七呛入肺中,暂时昏迷罢了。”

    “今日必定能醒来,臣可以保证,陛下无需过分担忧。”

    郁稚在噩梦中挣扎着,她梦见自己被火焰吞噬, 梦见未央宫火光冲天,画面一转又到了荒芜的战场之上, 满地尸体狼藉, 那个身着铠甲的男人万箭穿心而亡

    “啊--!!”她惊叫醒来, 满头恶汗, 下意识低头看下自己双臂,仍然雪白无暇,没有被烈火灼伤。

    头顶是华丽的床帷幔帐,她身着干净的寝衣,此处是皇帝寝宫的龙榻,正当她困惑之际, 幔帐被从外撩开,映入眼帘的是皇帝那张清冽冷峻的脸,隐隐张扬着君王气势

    萧歧活着?她不会又重生了吧?!!!只是这一回她重生在哪一年呢?

    “陛下?”她试探性地唤了声。

    皇帝静静地凝视着她,郁稚脊背恶寒。

    “郁稚。”良久,皇帝开口唤她。

    郁稚?!郁稚?他怎么不唤她皇后呢?她思绪紊乱,想着应对之法。

    郁稚强行稳定心神,“陛下,我怎么会在此处呢?”

    “你晕过去了。”

    少女一双乌溜溜的眼眸转啊转的,她真的很想问皇帝,他是人是鬼,犹豫半响问了一句,“今夕是何年”

    “甲子年。”

    甲子年正是选秀之年,那时她万分紧张,险些晕过去,所以她重生在选秀这一年,她方及笄,然后现场现场晕了过去?

    皇帝继续打量着她。

    郁稚从龙榻下来,“多谢陛下照拂,既然臣女醒了,那臣女告退。”

    立在榻前得男人眉眼微蹙,静静地凝视着她,“你要回何处去?”

    “回家”此处幔帐围着,她瞧不见任何人,她需要看看外头的情形再作判定。

    “回哪个家?”

    “鲁国公府。”郁稚认认真真回答,若今年是甲子年,天气如此炎热,那她应该还没有与皇帝成亲。

    “郁稚”皇帝欲言又止。

    “怎么了陛下?”少女一脸纯真无辜。

    “郁稚,你我成亲了,你忘记了?”

    少女呆若木鸡,神态模样与十五岁的她一般无二。看来她的推断是错的!!

    “我们成亲了?”

    少女这痴痴傻傻的一句,叫男人愈加狐疑。

    萧歧:“你今年几岁?”

    郁稚:“十五!”她脱口而出,绝对不能暴露自己重生的蛛丝马迹!!

    “好,很好。”萧歧扭头对外头侍卫道,“来人,去杀了戚离。”

    “戚离?!!”郁稚惊呼道,此时的戚离还不知在何处苟且偷生,皇帝这么会认识他,“今年不是甲子年?!”

    “哼!不装了?”男人不禁扬了扬眉,又对外吩咐,“暂时不杀,押到天牢!”

    “只是呛了烟气晕倒,少在朕面前装疯卖傻!”

    所以、所以她没有重生,她这是自焚未死,那眼前的人郁稚面色瞬间苍白毫无血丝,一下躲到角落,“你是人是鬼?!!”

    思念他是一回事,但皇帝冤魂回来索命又是另外一回事!!

    男人被气得呲牙,“你说朕是人是鬼?”他步步逼近,捏住了少女手腕,男人神情阴森,郁稚觉得他真的很像怨气冲天的鬼!!

    他将她手心按在自己胸膛,肌理之下心脏稳健跳动,他是鲜活的是真人!!

    “你、你还活着?”郁稚难以置信,一双眼眸瞬间湿润,仰头望着男人。

    “皇后肺中呛了烟,连脑袋也烧坏了?”

    “你告诉我说是甲子年,甲子年是选秀那年,你方才又唤我郁稚,我以为我烧死在未央宫后又重生了”

    “所以要逃回家中躲着朕?”男人句句紧逼,神情要吃人。

    郁稚脆弱极了,一双手捧他侧颜,感受着他的体温,“你还活着,你怎么还活着?”

    少女神情是欢喜的,男人稍稍褪去怒意。

    郁稚瞧着他胜券在握的模样,突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你诈死?!!你说回宫后要收拾我父兄,所以你诈死!!”

    皇帝死后,鲁国公府的所作所为,足够他诛九族了。

    皇帝不屑,“你此时才想明白?”

    郁稚:“所以从江南回来以后,你是故意将我关起来,怕我坏你计谋?!”

    郁稚:“还有戚离、是你一早命人放了戚离,欲擒故纵,你知道他肯定会教唆我父兄弑君,还有李勋,你知道他必定会参与谋反你一石三鸟!”

    重生回来的萧歧怎么可能轻易死呢?是她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萧歧:“若不是未央宫起火,朕可能还要死一阵子,躲在暗处看戏看得更久一些”

    萧歧:“不过皇后方才那一出戏也很精彩,朕差点以为你被大火烧得失忆了。”

    “是你救了我么?”郁稚对眼前的男人心服口服,他耍起计谋来,旁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不然还能是你那些旧情人么?”

    少女泪光闪烁。

    “不过究竟是谁纵火烧你,朕还要查一查。毕竟你再不堪,还是朕的皇后,你的生死必须握在朕手心里!”萧歧幽幽道,他说这话时眼底尽是杀意,“是李檀么?”

    “不是李檀!不是她!”郁稚否认,“陛下别错怪她,不是的。”

    萧歧怎么会相信,像她这样的妖后,会自焚于未央宫殉情呢。

    “那是谁?”萧歧问她,“告诉朕。”

    郁稚眼神闪烁,“是意外走水了。”

    “真是这样么?”皇帝显然不信,攥起她的手腕,仔细端详她受伤的指尖,“手怎么伤了?”

    因为那时她知道鲁国公要弑君,想从密道离开去通风报信,她砸墙砸得手鲜血淋漓。

    “因为火势太旺逃不走,我想起密道,可惜已经被封死了。”

    “原来如此。”皇帝放下她的手,“留在这儿好好养伤,不许乱走坏朕的事,外面群狼环伺,朕需得借机好好对付!!”

    郁稚点点头,她实在没有力气。

    “你不担心,朕会如何处置戚离么?”

    郁稚摇摇头,她与萧歧才是夫妻,旁的人她管不了了

    皇帝竟还活着?!这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叫这段时日乱舞的朝臣们各个瑟瑟发抖。

    那日夜里,未央宫火光冲天,所有人都以为皇后要烧死在里面了,忽然间一队骑卫神兵天降,为首之人正是本该躺在大殿棺椁的皇帝!

    一个即将入葬之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顾危险冲入未央宫救出皇后!!!

    李檀不敢相信,在君王寝宫面前等候许久,终于见他出来。

    “陛下,陛下?!”李檀百感交集,“陛下还活着!臣妾不知该如何欢喜才好!”

    只是皇帝视线落在她身上,李檀的神情僵住。

    她立即解释,“没有、不是、不是臣妾纵火!”

    萧歧只是留下一句,“朕自会命人查清楚。”

    随后几日,郁稚在皇帝寝宫养病,偶尔芍药会带来消息。

    比如康王爷被贬为了庶民,比如她的父兄下了大狱。

    芍药:“那个戚离与李勋一致口径,说是鲁国公夫子俩派遣杀手埋伏刺杀陛下。”

    芍药带来这则消息,实是为郁稚这位皇后担心,父兄弑君,那她的未来一片渺茫凄楚。郁稚倒是很淡然,皇帝演这一出戏,便是为了收拾鲁国公府,他既然容她养伤,并未将她一道丢入大狱,可见自己的下场不会太惨。

    只是她不明白,戚离与李勋竟然统一口径?除非他们皆是听从皇帝吩咐,这样想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后来她知道了是萧歧闯入未央宫救她。

    若非未央宫起火,他还不打算现身,恐怕要到太子登基那一日才出面收拾那些跳梁小丑。

    所以他为了她改变计划。

    萧歧对她,终究念着夫妻情意,这一份情意比她所认知的更深刻

    连续五日,她都困于寝宫养伤,未曾再见萧歧一面,外头消息铺天盖地,她这儿倒是清清静静的。

    第六日夜里,她正用膳呢,皇帝出现了。

    他看起来心情舒畅,处置了鲁国公府这个心头大患,自然十分快意。

    “你不问问朕如何处置你父兄?”

    郁稚摇头,“臣妾不想知道。”

    “那朕告诉你纵火的贼人抓住了,正是悠然宫那个叫纯儿的婢女。”

    “绝对不是她!”郁稚心急如焚,“陛下弄错了,不是纯儿,纯儿她绝对不会纵火。”

    “这么肯定?”皇帝将她任何细微的神情都收入眼底,“那皇后告诉朕,是谁要烧死你?”

    “反正不是纯儿!陛下不要冤枉好人!”

    “朕不揪出纵火之人,朕寝食难安,郁稚,告诉朕是谁?”萧歧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

    郁稚焦虑不安,她不想让皇帝知道,她做出这样的蠢事!

    “难道是皇后自焚?”皇帝深深地望着她,言语试探,可又仿佛心有成竹。

    郁稚不得不对上他的视线,眸光脆弱,他猜到了。

    他捏起她的手,瞧着还未痊愈的伤,“芍药告诉朕,你这伤并非失火那日砸墙所致,而是要出来向朕通风报信。”

    “失火那日,你遣开了她与未央宫周围的禁军。”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事实,那日是她自焚未央宫!

    “为何要自焚?!”

    “因为因为我猜测你还活着,想要以此逼你现身。”郁稚想了个借口,“可是火势太大,密道又被墙堵死了,我出不去了。”

    “那上一世呢?上一世未央宫密道没有封,也出不去么?!”

    向来波澜不惊的男人语气急切,他掌心攥着她受伤的手腕,灼灼的眼神里盛着一种叫做心疼的情愫。

    郁稚沉默了,无论她想什么理由,都被拆穿了,她这些乱编的理由,在他这儿全不成立!

    “郁稚,为何要自焚于未央宫?”他语气强硬质问道!

    郁稚已经泪流满面,皇帝要听到什么呢?要她说什么呢?!她脑子都乱了。

    “臣妾说了、”

    “朕问你的是,上一世朕死之后,你为何要自焚于未央宫?”

    “因为我不想遭父兄摆布,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

    萧歧:“你说谎。”上一世她有野心有手段有心腹臣子,怎么可能遭人摆布!

    “朕再问你一遍,为何要自焚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