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碎了
“左侧肋骨多发性骨折, 右侧股骨远端粉碎性骨折，颈椎脱位，全身多处挫伤, 好在运气比较好, 落在了阳台上，没有危及性命。”
医生看完检测报告, 把目光移向病床上的谢瑾安：“他的情况至少需要休养半年以上，我建议病人可以暂时休学。”
谢牧瞥了一眼床上的人, 谢瑾安脖子上戴着颈胸椎固定器, 一只脚被高高地抬起固定住，由于肋骨骨折, 整个人动弹不得，只有一张同样不能够移动的脸能勉强作出羞愤的表情。
看起来悲惨又滑稽。
谢牧挥了下手，让医生退了下去。
门口传来响动声，似乎有人走了出去，然后又有另一个人走了进来。
谢牧没有往回瞥, 而是看向恍若半个木乃伊的谢瑾安：“谢檐干的？”
谢瑾安愣了一秒, 然后浑浑噩噩地开口：“我自己……摔的。”
“哼, 你在袒护谁？”谢牧面色阴寒地开口, “家里所有的玻璃硬度都是军用级，你就是摔也摔不出这个本事。”
“我……”谢瑾安也迷茫了起来, 好半天他还是重复道，“就是……自己摔的。”
谢牧皱起了眉：“你……”
“如果他没有袒护谁呢？”谢牧身后的紫发男人开了口, “在他的记忆里就是这样。”
“塔尔，你的意思是……”
塔尔捏着下巴，看着这个床上滑稽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精神控制了呗，哈哈哈……我倒是没想到, ‘祂’居然就在你的身边，真是灯下黑啊。”
谢牧立马想到了谢瑾安本应接触到的那个人：“是谢……”
“一个黑发的年轻男人，穿着黑色的卫衣，”塔尔十分笃定地开口，“我确定，就是这个人。”
正准备说出谢檐名字的谢牧：“……谢家应该没有这个人。”
“那就排查一下今天参加宴会的人呗，”塔尔耸了下肩，“这对你来说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我会派人查谢家一层宴厅的监控，”谢牧缓缓道，“顶层没有监控。我怀疑你口中的‘祂’非常熟悉谢家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别的人？”
“谢瑾安要见的人本来应该是谢檐，”谢牧看一眼床上的木乃伊，“如果不是你的形容，我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不过……以瑾安和他的匹配度，他应该只会想和瑾安……”
谢牧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谢檐身边有一个黑发的学生，叫楚拾衔，一直都不太安分，之前居然想对老爷子动手……”
“谢檐，楚拾衔……”塔尔缓缓念着两个人的名字，慢慢咧嘴笑了起来，“我猜，‘祂’应该已经开始逐渐苏醒了，他的龙息这么明显，一定很快会被1号发现，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要抢先动手会会他们。”
悬浮车疾驰在宽敞的道路上。
沈容一边编辑手里的图片一边念叨：“照片我已经按要求发给关施琅了，估计他等会儿就会发帖，包好看的！狐狐办事，你们放心！”
“嗯。”谢檐随口应了一声。
“哎？”沈容不满地回身看向后座，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差点把挡风玻璃都给遮住了，他连忙在章青回的斥责中抱回自己的尾巴，“我说老大，你能不能稍微捧场一点……”
谢檐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容突然止住了话音。
大概实在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确实很相信哥哥，一向警惕的楚拾衔居然睡着了。
他借着车窗撑着手，半靠着闭着眼，呼吸均匀而宁静。沉睡时，楚拾衔的眉眼少了几分攻击性，看起来却更加冷淡了，是一种让人想要触摸却又会被距离感狠狠拉开的冷淡。
然后谢檐就触上了他的肩膀，将他拢了过来。
楚拾衔的眼睫颤了一下。
“是我，”谢檐抚上楚拾衔的眼睛，“先睡吧，小拾。”
楚拾衔沉睡在了全然的安全感中。
沈容愣了一下，从前他磕cp的时候，多少是带了点及时行乐的意味，谢檐看起来实在不太像把感情放在心上的人。
甚至可以说，谢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流连花丛，却片叶不沾的贵公子。
他知道谢檐对楚拾衔有感情，但并不觉得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深，以为谢檐最多是把楚拾衔当做半个生活中的调剂品，享受片刻肉.体的欢愉。
但是……
此刻，谢檐那双如沉溺的深海般的蓝眸里，只盛了一个人的身影。
再容不下其他的人。
沈容蹑手蹑脚地转回身去。
他磕的cp……
不，他衷羡的爱情，一定是真的。
……
夕阳透过车窗，洒落在深邃却又宁静的脸上，楚拾衔很轻地皱了一下眉，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下意识往旁边摸了一下，然后手顿了顿，悬浮车内只有他一个人。
他偏头看了一眼窗外，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好像是在学校附近。
楚拾衔摸了一下腰间的能量刃，打开了车门。
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悬浮车旁边是一栋小型的公寓。
他沿着公寓走了几步。
哥哥是个骗子。
让他先睡，然后就跑没了影。
以后不睡了。
突然，腰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
楚拾衔肌肉紧绷了一秒，迅速侧肘，猛地击了过去！
戴着白手套的手抵住了他的动作。
谢檐带着笑意把他搂了过来。
楚拾衔也愣了一下，然后表情一瞬间更加紧绷起来：“你的手！”
谢檐也怔了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手：“疼，老婆，伤口好像裂开了。”
楚拾衔十分紧张地捧起谢檐的手，拉他往悬浮车旁边走：“先回家，我给你重新包扎……”
“我没事，”谢檐突然握住楚拾衔的手，把他一把拉了回来，“回什么家？家就在这里。”
楚拾衔又愣了一下。他先偏头看一眼谢檐的表情，确定他是真的没事，然后又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公寓：“你……”
谢檐牵着楚拾衔走到了门口：“录一下瞳膜。”
绿色的光芒扫过楚拾衔的脸。
“咔嚓”一声，公寓门自动开了。
屋内是崭新的设施（没有甲醛版），各种家具一应俱全，沙发上摆着两个抱枕，茶几上放着两个杯子，连玄关的家居鞋都是两双，所有的生活用品几乎都是双份的。
“小拾同学不是不想分居么？”谢檐笑着开口，“那就同居怎么样？”
楚拾衔眼睛眨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谢檐走进公寓：“家居品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的东西我刚刚也都收拾了过来，这里离学校很近，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
楚拾衔认真地打量着房间。
谢檐看着楚拾衔走向卧室：“总之，家里的东西都不缺，只缺某位姓楚的小主人……这几天我弄得太狠……你现在还累吗？可以直接去休息。”
楚拾衔打开房门，突然偏了下头：“只有一个卧室？”
谢檐也走了过来，靠在墙上：“嗯……毕竟我已经被谢家赶出来了，资金不太充足，这间卧室足够大，应该勉强够住，等我以后多接几个悬赏……”
楚拾衔抱抱谢檐，啄了一下他的唇：“哥哥 ，我很喜欢。”
谢檐勾了下唇，把超好骗的老婆推进房间：“楚拾衔同学介意和我睡一张床的话，我也可以打地铺……”
楚拾衔停在床边顿了一下，突然把谢檐扯了一把，两人一起落入柔软的大床里：“和我睡，哥哥。”
“嗯。”谢檐笑着抱紧楚拾衔，“我会……好好和你睡的。”
……
谢檐刚用崭新的厨房捣鼓出米加水做糊了的粥，关施琅那边就发了消息过来：“贴子已经火了，说起来今天还有另外一条火爆的新闻……”
随消息发过来的还有两条链接。
谢檐粗略地看了一眼，一条是谢瑾安失足坠楼的新闻，另外一条就是楚拾衔的绯闻小报。
“楚大明星的新闻，”谢檐把通讯器举到了楚拾衔面前，“要看吗？”
楚拾衔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糊掉的粥，夸了一句好喝，另一只手点开了链接。
咬痕后续！楚拾衔身后的alpha大揭秘！
楼主：之前到底是谁造谣楚拾衔被老头包的？都给我出来！看我拍到了什么绝美小情侣！！
附件是两个英俊而高挑的男人的侧脸照。
从拍摄的角度，基本上能够看清楚拾衔那张又酷又冷的脸，他似乎正和旁边的男人牵着手，表情平静地看着前方。
但另一个同样高大而英俊的男人却恰好偏过了脸看着楚拾衔，整个正脸也就被完全遮住了，只能够看到黑色的发尾和楚拾衔同款的情侣耳夹。
2L：帝国黑粉战斗机：我就说了楚拾衔不是那种人！这下你们信了吧？人家就是自由恋爱，还被造谣来造谣去的！！被打脸的的人呢，给我出来道歉！
3L：水煮大鹅鹅鹅：战斗机这次来得这么快？蹲着贴吧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鹅……
4L：每天做五百套格斗操：楼上是真鹅吗？不过说回来，我觉得这次应该是造谣，本来小情侣之间咬两口也很正常好不？又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乱造谣不好不好……
5L：每天干八顿饭：行吧，倒也算是有骨气，这瓜变成狗粮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6L：不喝榴莲味儿的营养剂：别啊，别啊！！散什么？你们不觉得楚拾衔和那个匿名男子很好磕吗？虽然没有看见脸，但光看背影就是一个大帅哥，有人解码一下这是谁吗？
7L：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算了吧，脸都没看见，算是哪门子的帅哥呀？到时候别看到真人长相直接幻灭了。
8L：我爱看帅哥：我已经幻灭了！我最爱的帅哥谈男朋友了，突然很伤心怎么回事呜呜呜……
9L：不喝榴莲味儿的营养剂：什么幻灭？拜托！你说楚拾衔长得多帅啊！帅哥找的男朋友能丑到哪里去？双alpha强强高颜值拼刺刀，想想都带劲，我先磕为敬！！！！
10L：只是一个吃瓜群众：回6L，这怎么解码？压根就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黑发alpha，光在军校里都一抓一大把，更别提，还有可能不是军校里的学生，最多能够反向排除一下，什么染黄毛蓝毛红毛栗毛的啊，通通排除！！
12L：我的xp很小众：排除完之后我碎了，其实我磕一对很邪门的cp……
13L：我爱看小说：……那个，其实我也磕呜呜呜呜呜……
第82章 关系
谢檐帮楚拾衔滑了下屏幕：“邪门的cp？”
楚拾衔偏头看看谢檐, 哥哥哪里都好，就是“邪门”的娱乐生活太少了：“大概就是和某位帝国alpha相爱相杀的cp。”
涉及到奇怪的知识盲区，谢檐终于来了兴趣：“什么时候相杀了？”
他们到底脑补了什么？
楚拾衔：“野外训练的时候, 某位谢大少爷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谢檐想起了楚拾衔之前骨折的那条腿, 难得有点心虚地喝了一口粥。
“咳咳咳……”又糊又苦的液体流进嗓子，谢檐一脸诧异地放下勺子, 咳了起来。
楚拾衔镇定地把水递给谢檐。
谢檐灌了半瓶水，握着楚拾衔的后颈把他的脑袋按了过来：“好喝？”
楚拾衔继续镇定地回答：“好喝。”
谢檐没什么表情地端走了粥, 从制冷柜里拿出两支营养剂抛给楚拾衔。
楚拾衔随手接过一支：“草莓味儿的？”
“喜欢吗？”谢檐边顺手打开另一条“谢瑾安失足坠楼”帖子, “谢瑾安那边没问题。不过……我猜那个人……应该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楚拾衔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在走廊上碰到的那个人？”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谢檐把空了的营养剂包装抛进垃圾桶, “我猜他和谢先生有牵连。”
谢牧一定会怀疑谢檐。
“你……”楚拾衔偏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的身份被发现，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哪里？”
畸变体不会被联盟和帝国所容。
一旦被发现，谢檐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会付之一炬。
“嗯……所以要和我流亡吗？”谢檐神色不变，慢条斯理地望向楚拾衔, “老婆。”
“……”他还真的叫习惯了。
“不跟着你的话, ”楚拾衔瞥一眼手里的营养剂, “准备让米加水都实验失败的某人自己做饭毒死自己吗？”
“噗……”谢檐没忍住低声笑了, 他招了下手，楚拾衔就乖乖进了他怀里, “好吧，楚拾衔同学记得一直跟着我。”
要一直一直跟着我。
……
帝国的某处森林里。
深绿色的藤蔓就要卷上楚拾衔的腰, 楚拾衔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将能量刃直直插入藤蔓。
绿色的汁液迸发，洒在了楚拾衔的衬衫上，他皱了下眉, 刚准备动作，“呯呯——”两声，身后等离子枪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拾衔动也没动，两道等离子光束擦过他的身体，直接将两道手腕粗的藤蔓钉到了墙上。
一个双手化作藤蔓的畸变体就这么被生生吊在了半空中。
楚拾衔偏头看了回去：“你拿错了，这是我的枪。”
谢檐转了两下手里印着蓝白色雄鹰象征的等离子枪，然后将它抛给了楚拾衔：“不好意思，早上起床顺手拿错了。”
楚拾衔走近谢檐，又随意地瞥了一眼男人，把枪口抵在谢檐的领口上：“你还穿错了，这是我的衣服。”
谢檐十分没有诚意地做了一个懒洋洋的投降姿势：“不好意思，早上起床顺手穿错了。”
楚拾衔给了谢檐一个活该的眼神：“明明知道今天有任务，还弄到这么晚。”
“原谅一下，”谢檐笑着开口，“第一次和老婆睡一张床，把持不住很正常。”
“我怎么记得和你睡过很多次了？”楚拾衔把离子枪收回放到腰间，帮谢檐理了一下领口，“哥哥？”
“当然不一样，毕竟是我们的新家……”
“喂！能不能别秀了！”沈容和章青回从老远处跑过来，“就算听不到声音，猜都猜得出来你们在撒狗粮！！！”
谢檐瞥了一眼挂在墙上昏死过去的爬山虎畸变体。
沈容脑袋顶上小灯泡一闪，立刻拉着章青回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残局来。
咳……实际上只有章青回一个人收拾：章鱼触手一抓一条藤蔓，实在是再方便过了。
“老大，”沈容开始邀功，“给老大精心挑选的公寓怎么样？”
虽然公寓最终是由谢檐决定的，但狐狐一直跑腿实地考察，也算是有不少功劳。
“我从牧斯年那儿骗过来了几条尾巴，”谢檐勾了下唇，“你继续加油表现。”
“我一定会的！”沈容两眼放光，“等会老大你提交一下公寓户主资料，房产证就能下来了。”
楚拾衔闻言怔了一下：“房子是你买的？”
不是说租都租不起吗？
谢檐瞥一眼沈容。
沈容：“……”他的尾巴还有戏吗？
“资料我给你发过去了，记得填两个人的名字。”
“哦……ok。”
“绑好了。”章青回收回触手，把被五花大绑的藤蔓畸变体拖了过来，“交给牧斯年？”
“他有伤人记录，当然上交，”谢檐打量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畸变体，“还有植物类的畸变体？”
“当然了，”沈容摇摇尾巴，“别说动物、植物了，还有真菌、微生物呢！我上次就看到有一个人脑袋上长蘑菇……呃，突然觉得自己还蛮走运的……”
谢檐眯了下眼睛：“你们觉得我是什么畸变体？”
他不是很想脑袋上长蘑菇什么的。
“类似章鱼什么的吧！”章青回想到谢檐之前的触手能力，“说不定我们是同胞，八只触手很方便的！”
“……那只是我对你的模仿，”谢檐拒绝，“八只触手不美观，pass。”
沈容看看谢檐，再看看楚拾衔，脑海里立刻浮现了各种触手play：带着笑的男人用触手把另一个又冷又酷的男人提起来，再用无数的触手把他包围起来，钻入洁白的衬衫，堵住他的唇，圈起两点梅色，再往更下，裹，按，钻……
沈容：“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谢檐：“……”
楚拾衔：“……”
章青回：“……你看起来好像没在想什么很正经的事。”
“咳咳咳……”沈容心虚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你身上有什么畸变特征吗？”
谢檐给了沈容一个奇怪的眼神：“你确定要听？”
沈容沉默了一下：“……很、很见不得人吗？那你还是说给楚拾衔吧。”
别是什么屁股上开花之类的，狐狐不听不听。
谢檐勾了下唇，倒也不担心便宜大表弟有出卖他的本事：“目前的畸变是……金色竖瞳，手臂上有金色鳞片——已经拔了。”
“发色有变化，”楚拾衔突然在背后补充道，“给你的头发喷纳米颜料喷雾时，我看到了一根银白色的头发。”
当时楚拾衔以为哥哥是心事太重有了白发，没忍心告诉谢檐，把头发偷偷揪下来藏了起来。
后来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根头发，颜色其实非常好看，与其说是白色，不如说是带了点银灰的感觉，更像是……
畸变的产物。
谢檐偏头看了一眼楚拾衔，摸了下他的脑袋。
“这样啊……难道是……”沈容一拍脑袋，“难道是鱼吗？大表哥以后会不会变成一条人鱼？！！”
“……”谢檐默了默，有时候实在指望不上沈容。
“是龙。”身后的章青回突然开口，“当然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确定，只是我听过组织里流传的传说而已。”
沈容瞪大眼睛：“啊？真的有这种离谱的生物？”
“龙生金鳞，真龙即王，”章青回回忆了一下，“诸世所有生物将臣服于王。我记得还有这一句。”
“哇哦，老大你咖位好大哦！对了老大能力是不是特别逆天，以后能不能带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沈容眼睛一亮，“龙的畸变……会长角吗？口水会催情吗？会长两……啧，楚拾衔以后要惨了。”
楚拾衔偏头看向沈容。
谢檐捂住楚拾衔的耳朵，笑着开口：“别听他的。”
都是对一位温柔而绅士的alpha的诋毁。
楚拾衔面色冷淡，很轻地点了一下头：“不听。”
沈容：“……”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
本来章青回已经用触手拖着晕死的畸变体准备从森林里出去，那边牧斯年却发来了新的信息，告诉谢檐森林里似乎还有另外一只畸变体。
既然来都来了，索性一网打尽，几个人干脆暂时在森林里小憩一晚。
沈容借着森林里时断时续的信号，十分敬业地帮谢檐提交户主信息。
他随手点进谢檐提供的电子证件图片扫了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楚拾衔居然和谢檐在一个户口簿上。
哇靠，这合理吗？
狐狐瞪大了眼睛！
他们俩也不像是亲兄弟啊？！！不对！！他磕的本来就不是骨科！
沈容连忙往下看了一眼。
还好，楚拾衔和户主的关系只是投靠而已。
根据联盟和帝国的法律，非亲属确实可以暂时挂靠在户主户口簿上。
沈容松了一口气，乐滋滋地把云端打开进行填写。
然后他就发现，谢檐在前几天申请了户主关系更改。
沈容迷惑了一瞬，小心翼翼地点进了更改栏：
更改信息：户主申请更改户主关系为
“楚拾衔”为户主“谢檐”的合法配偶。
状态：正在申请中。
我靠！！！！！！！！！
沈容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蹦了起来！谢檐干这件事楚拾衔知道吗？丫的这不算骗婚吧？虽然磕的cp超级真实在太幸福了，但是良心有一点隐隐作痛是怎么回事？
要不还是背着大表哥偷偷告诉楚拾衔一声。
沈容良心未泯地抬头，然后瞪大了眼睛：
刚刚还靠着树干守夜的楚拾衔不见了。
他立刻转头看向另一边——谢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第83章 耳朵
夜里的森林漆黑而又阴森, 连一声鸟啼都听不到，唯有几声树枝被踩踏断裂的脆响。
楚拾衔面容冷峻，手里等离子枪的枪口对准了紫发的男人：“你是谁？”
男人不慌不忙地偏头：“是你吗？”
什么是你？楚拾衔冷眼看着紫发的男人, 和谢檐一样, 男人也戴了一幅手套，即使被枪口指着, 也只是不慌不忙地扭了下手腕。
“看来不承认啊？”塔尔转头看了一眼枪口，突然勾了勾唇, 扯掉了手里的手套, 抬手攻向楚拾衔，“没关系, 我试试就知道了！”
楚拾衔偏头看向紫发男人，他的整只手居然是黑色的！
楚拾衔按动扳机！
……
虽然是轮到楚拾衔守夜，但谢檐倒也没心大起来，只是懒洋洋地撑着脑袋，假寐了一会儿。
所以他第一时间发现了楚拾衔的消失。
他偏头看向森林深处, 恰好抓住了远处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点楚拾衔的背影。
谢檐立刻追了上去。
但大概楚拾衔跑得很快, 谢檐又只掌握了大致的方向, 他皱紧了眉, 几乎在整个漆黑的森林里地毯式地搜索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一处丛林的小湖之畔。
急着找人, 谢檐被树枝不小心刮到了脸，颊边慢慢渗出一道血线来, 谢檐没管，只是走近了湖畔的人。
楚拾衔今天穿的正是之前谢檐穿过的那件黑色卫衣，此刻他正戴着卫衣的帽子，认真地盯着湖畔荡漾的水波。
谢檐的眉心蹙了起来, 他迅速走过去，猛地一把把楚拾衔按到旁边的树干上：“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要脱离队伍擅自行动，楚拾衔。”
楚拾衔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檐垂着眼，没什么好心情地看着他。
然后谢檐就看见楚拾衔撇开了他的手，硬气地偏过了头。
谢檐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突然掐住楚拾衔的下巴把他的脸扭过来，粗暴地吻了上去。
老婆不乖了。
谢檐垂着眼，咬上楚拾衔的唇。
谢檐心情不太好，刻意没有顾及楚拾衔，连换气的机会都没给，激烈地吻着楚拾衔的唇，卷走楚拾衔的舌与所有津液。
“嗯……”楚拾衔很快就撑不住了，头止不住后仰，碰到了粗壮的树干。
黑色的卫衣帽拱起了一点弧度，谢檐没发觉。
他抬眼瞥了下楚拾衔的泛红的颊：都亲过这么多次了，楚拾衔怎么还不会换气。
谢檐的心情好了一点，他吮了一下楚拾衔的唇瓣，极为顺手地捧住他的腰，然后一路往下滑钻进了腰间布料的缝隙，就要触上顶翘的圆弧。
然后他摸到了一根圆圆的，毛茸茸的……
尾巴？
谢檐愣了一下，收回了手看向楚拾衔。
楚拾衔把头偏得更过去了一点。
“小拾？”谢檐也不生气了，他歪歪头看一眼楚拾衔戴着的卫衣帽子，然后慢慢伸手把它摘了下来。
楚拾衔到底没阻止。
黑色的帽子落了下来，然后谢檐就看到到一对黑色的，毛茸茸的耳朵。
谢檐眨了下眼睛。
“联系牧斯年问问，”楚拾衔继续偏着头，镇定开口，“我被一只紫头发畸变体的手触碰到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谢檐点了点头，一只手拿出通讯器，眼神却依旧盯着楚拾衔的耳朵。
“……”楚拾衔被奇怪的视线一直盯着，终于忍不去转回头看向谢檐，“如果你觉得丑就直说……”
谢檐上手捏了一下毛茸茸的耳朵。
手里的耳朵尖下意识缩了一下，但似乎马上又想起了手的主人是谁，于是又软了下来任那只手揉捏。
“紫发？他应该是在找我，”谢檐揉揉手里软软的耳朵，“我了解一下大概的触感，好把详细的信息汇报给牧斯年。”
楚拾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吗？”
谢檐摇了摇手里的通讯器。
天性使然，楚拾衔下意识一抓。
谢檐笑了起来，把消息凑过来给楚拾衔看：
牧斯年：能让人长耳朵和尾巴的畸变体？这是什么啊？呃……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查了查资料，我觉得应该是一种能够让人感染异化的畸变能力。你提到的那个紫发男人的畸变方向应该是某种病毒或真菌，通过接触进行感染异化……
谢檐挑了下眉：还真有人脑袋上长蘑菇吗？
牧斯年：奇怪啊，照理来说，这么强大的能力，他的序号排名应该很高才对啊，我怎么没有翻到他……他可能并不隶属于所谓的组织，你们要小心了。
牧斯年：这种异化能力应该不会是永久的……你们最好还是要抓到他，才能想办法解除感染……话说是你感染了吗？哈哈哈哈哈不会变成小狗了吧哈哈哈哈哈，我这就向帝国举报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哈哈哈开个玩笑，我会保密的，再怎么说都算是工伤……
谢檐面无表情地关掉了通讯器。
还是这么聒噪。
“那只畸变体，他问我，‘是你吗’？”楚拾衔把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谢檐，“我猜他在找你。”
“结合他的能力特征，他应该是想用异化能力验证你的身份，如果你身上出现类似龙的特征，就证明你是他要找的人，如果不是……”谢檐蹙了下眉，摸摸楚拾衔的耳朵，“是我无意中牵连了你。”
他忽略了楚拾衔也具有黑发特征，谢牧老谋深算，就算怀疑不到谢檐头上，也一定会联想到谢檐身边的人。
“谢牧果然和畸变体有牵连。”
“连‘谢先生’都不叫了，”楚拾衔像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谢檐的侧脸，“你生气了？”
谢檐垂下眼，笑意不达眼底：“他伤害你了。”
“我没事，”楚拾衔捉起谢檐的手，“那只畸变体也受伤了。”楚拾衔射穿了他的肩膀。
谢檐抬眼，揪揪楚拾衔的耳朵。
“不去找他吗？”楚拾衔适时转移话题，“还是说，你不想让我变回来？哥哥。”
谢檐眯了下眼睛，瞳色便一点点变成了璀璨的金黄，落入泥土的零星血迹便在谢檐眼里一点点显形出来。
“跟我走。”谢檐言简意赅地开口。
……
塔尔最强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异化能力可以让任何他触过的动植物暂时产生畸变。
他随手把拧在掌心着的兔子甩了出去，眼看着它的身体开始无限膨胀，最后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兔型畸变兽跑了出去，他转头刚又摸上另一株藤蔓，突然撇了下嘴，捂住了右侧的肩膀。
嘶，那个楚拾衔可真够能打的。
大部分人在畸变后，一开始都很难适应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正常行动都很困难。
而楚拾衔居然格斗能力一点没退化，甚至开枪准确击中了他的右肩。
如果不是楚拾衔的畸化方向明显是猫型畸变体的话，他一定怀疑，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嘶……真是奇怪，楚拾衔身上明明有那么重的“祂”的气息。
怎么可能会不是？
难道“祂”就在楚拾衔附近。
那到底要近成什么样，才能留下这么重的气息？
塔尔奇怪地往后瞥了一眼，先离开这里，他怀疑“祂”觉醒的程度远比他想得更深，现在他受伤了，未必是“祂”的对手。
被他的手触碰过的藤蔓畸变涨大，如同有生命般蜿蜒着爬了出去。
……
谢檐怀疑他踩进了畸变兽的窝。
大的小的，飞的跑的，游的爬的，什么狮子狗熊老鹰兔子藤蔓，各种各样的畸变兽不要命地向他们冲来，简直都能够组成一个生物链了。
恰好他们又待在森林里面，这个紫毛的畸变能力倒是有点棘手。
如果……谢檐甩飞一只抓着藤蔓畸变兽冲他飞过来的猴子，转身又看见一头顶着巨大的獠牙，朝他冲来的野猪。
这种能力……如果他潜入帝国和联盟的上层，无差别异化人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要抓到他。
野猪被谢檐毫不留情地一脚踹飞出去，撞在了粗壮的树干上，大树摇晃了两下，倒在了地上。野猪摇了摇头，又顶着凶猛的獠牙冲向了楚拾衔。
楚拾衔才凌空斩断了一只老鹰畸变体的翅膀，他一脚与泥土摩擦着落地，突然整个人的身体偏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野猪畸变体的獠牙离楚拾衔不过一步之遥。
“轰——”一股巨大的精神力爆发出来，席卷了整片空间，几乎一次性就把空间内所有的畸变体给彻底湮灭，唯有楚拾衔被温柔地包裹着，没有伤到分毫。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竖瞳。
那双金色的竖瞳由高至下睨了他一眼，谢檐半蹲下来，用危险的眼神打量了一会儿楚拾衔，最终却只是缓缓伸手，捏了一下他的猫耳朵：“你不应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在战场上失误，只会让自己的生命被无情地吞没。
楚拾衔的耳朵动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谢檐。
哥哥被吓到了。
他把耳朵凑到谢檐的手里，想办法哄谢檐：“一般不会犯。”
“嗯？”谢檐摸摸楚拾衔的脑袋。
楚拾衔继续解释：“变成猫，很难保持平衡。”
谢檐眯了下眼睛，终于反应过来。
楚拾衔异化之后，也和真正的猫一样，需要依靠尾巴保持平衡。
但楚拾衔把尾巴藏在了裤子里。
谢檐加了点力道，揪着楚拾衔的耳朵把他整个人拧了过来。
楚拾衔被谢檐抱在了怀里。
消气了？
楚拾衔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突然感觉到尾椎冰冷的凉意。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偏过头：
就看到一把白色手套握着的，冰冷的能量刃触上了他的臀.尖。
谢檐拿着能量刃，缓缓的游过薄薄的，黑色的军裤布料，十分危险地开口：
“既然如此，就把裤子撕坏就好了。”
第84章 合作
黑色的布料被划破, 从缝隙中透出一点雪色的白，以及与这片白对应十分鲜明的，毛茸茸的黑色尾巴。
谢檐垂眸, 拿能量刃的刃尖把黑色的尾巴一点点挑了出来。
冰冷的刃尖不可避免地触上一点弧度, 让它被按下去了一点，然后又再次弹起, 衬出一种格外的色气感。
楚拾衔躲了一下。
谢檐挑了下眉，将楚拾衔半托半握, 刃尖的力度变大了一点, 只差一丝一毫的力道就会刺破圆润。
然而下一秒，他却随手挽了一下刀柄, 让刀身转了方向，一下将黑色的尾巴挑了出来。
毛茸茸的尾巴在空气中摆了两下，然后偏过来，用尾巴尖点了点谢檐的腹部：“谢檐，如果有其他任何人看见了我的裤子这里破了个洞,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檐低声笑了两下, 捉住了用尖尖点着他的尾巴, 在手里捏了一把：“怎么不放过我？”
几乎在谢檐施力的一瞬间, 楚拾衔闷哼了一声：“嗯……当然是揍你。”
“揍我？”谢檐把楚拾衔的话完全没当回事儿，手掌握着尾巴尖一点一点往上撸。
楚拾衔像被按动什么开关一样, 浑身颤了一下，耳朵和尾巴上的毛一起炸了起来, 他低喘一声：“别……摸。”
“就这样还揍我？”谢檐把楚拾衔揽了过来，神情很淡地开口，“某只小猫让我很担心，心情很不好。”
楚拾衔闻言抬头, 用舌尖一点一点舔舐着谢檐的唇瓣，给某只大型猛兽顺毛：“别生气，不揍你。”
只会亲亲哥哥。
谢檐一边懒洋洋地握着楚拾衔的尾巴，从上至下将柔软的毛一把薅过又薅回来，一边垂着眼看着楚拾衔舔他的唇：“怎么办楚拾衔，要是你变不回去了，你是猫，我是龙，要怎么在一起？”
楚拾衔听到“不能在一起”几个关键词眼，立刻蹙了一下眉，咬着谢檐的唇开口说服他：“能在一起。只是畸形特征而已，我在辐射区也见过……”
“万一不太契合怎么办？”谢檐用指腹逗了逗尾巴尖，让毛茸茸追逐着他的手，“小猫塞不进去龙的……该怎么办？〞
“嗯……”手套冰冷的皮质触感让楚拾衔彻底失了力气，他勉强抱住谢檐，继续说：“不会不契合，能进去，之前都能进去。”
谢檐挑了下眉：“成结也能？”
“成结也能。”楚拾衔为了说服谢檐，已经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不是有龙猫吗？龙和猫生的，所以龙和猫肯定行。”
谢檐：“……”涨知识了。
为了惩罚某只胡说八道的小猫，谢檐加速薅起了毛茸茸的尾巴，让柔软的茸茸在他的指尖出入，等到差不多了，再在一瞬间用了力，一把捏到了尾巴根！
“嗯……嗯……”楚拾衔尾巴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然后突然凝滞在空中抖了两下，再无力地垂落了下来，蔫在地上不动了。
谢檐揉了揉楚拾衔的耳朵：“薅个尾巴都能出来啊，楚拾衔同学。”
楚拾衔在谢檐怀里，慢慢恢复了一点力气，尾巴重新缠上谢檐：“龙和猫，行。”
“噗……”谢檐忍不住笑出了声，“能不能行，回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先抓住那只畸变体……”
谢檐站了起来，走了两步靠在树上，两人腻歪了这么久，谢檐的西裤布料也皱得凸起来了一点，他没怎么管它，只是说：“我想到了一个，抓到那只畸变体的好方法。”
……
塔尔又丢出一只兔形畸变体，他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直到最后，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往回看了一眼——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后面传来打斗的声音了。
难道他们跟丢了？
他忍不住“嗤”了一声，不愧是“祂”，真够难缠啊。
他随手又摸上一株野蔷薇，正要将他感染，身后突然有什么东西拍了他一下。
塔尔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
是刚刚丢出去的那只兔型畸变体。
因为畸变而膨胀变大的兔子咧了咧嘴，露出歪歪扭扭的两颗大门牙，一双猩红的眼睛直视着塔尔。
塔尔没当回事，随手就要把它挥开：“怎么又回来了？畸变兽就是蠢……”
话音未落，突然，旁边那只兔型畸变体张开丑陋而诡异的三瓣嘴，一口就咬向他的肩膀！
塔尔瞬间反应过来，侧身险险避开了这一击！
身上的皮衣被刮破，他捂住自己雪上加霜的肩——怎么会？他创造的畸变兽从来不会攻击他！
他扭了下手腕，一把提起兔子的脖子还后一用力！
咔嚓一声，兔型畸变体的颈骨便生生被扭断了。
他歪了下头，在心里冷哼一声，正准备把这只不识好歹的畜.牲扔开，身后突然传来“呯——”一声。
居然有人直接偷袭他开枪！
浓厚的精神力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塔尔扭曲地转头，精神力直接原地定住了那枚子弹：“敢偷袭我？”
子弹被精神力“砰”地甩了出去！很快又碰到一股更强大的精神力，然后被两股巨大的力量加载在中间，停滞在半空中不动了。
塔尔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竖瞳！
一个栗发的男人掰了掰手腕，缓缓走了出来：“放这么多畸变兽，难道不怕他们被我控制，乖乖带着我来找到你？”
“祂”居然有本事控制这些畸变兽！
烈火在塔尔的胸膛里熊熊燃烧起来，他看着栗发的男人，扯了扯嘴角：“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哈哈哈，居然还真是谢牧那个老东西的儿子！”
“是吗？”谢檐歪了下头，一双金色的竖瞳衬出他身上无机制般的非人感，他缓缓开口，“那你……有机会把这个消息活着带出去吗？”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同时，金色的光芒从谢檐的眼里彻底泛开，更为强大的精神海力量彻底打破了刚才的平衡，如同洪水猛兽般扑向塔尔！
塔尔眼里倒映了点点金色，整个人愣神了一瞬间，然后又迅速反应过来，催动精神力抵上去！
“轰——”仓促凝成的精神力不敌谢檐，塔尔整个人被震飞了出去。
他猛地撞在树上又落下，啐了一口嘴里的血，靠，谢檐的觉醒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连他都差点被控制。
谢檐轻蔑地看着他，伸出手，五指向内碾过去。
塔尔感觉到了四周的空气在被压紧，然后碾上他。
“我说，不如我们谈谈吧？”空间一点点变小，塔尔也丝毫不慌，只是捂着肩膀站了起来，“你知道你是谁吗？现在组织内的畸变体。全部都在找你，如果你想留在人类世界的话，不妨和我合作。”
谢檐的手顿了一下，他倒想听听这只紫毛畸变体的目的。
他收回了手，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身旁茂密的大树：“下来。”
一只黑色的耳朵先从树叶成簇的树叶里钻了出来，紧接着，黑发红眸的青年从树上跳了下来，下意识地走到谢檐身前，用猫尾巴卷了半圈谢檐线条几乎完美的公.狗腰，做出了一个绝对保护的姿势。
然后谢檐就伸手把他的尾巴捏住，将楚拾衔整个人都带到了身后：“我还用不着一只小猫保护。”
塔尔抬头：果然！这个楚拾衔是谢檐的手下！难怪他身上会有这么重的龙息！
“你可以向我展示一下你的诚意，”谢檐转回头看向塔尔，“怎么消除他身体的畸变？”
“他畸变得多么完美啊，为什么要让它变回去……”
谢檐的精神力又围向了塔尔。
“……”塔尔斜他一眼，“嗤，我的能力并不是永久的，过几天就自己变回去了。”
谢檐看一眼楚拾衔的猫耳朵。
也难怪，如果真的能有本事无限感染其他动物植物，整个帝国和联盟都得玩完。
“说说吧，”谢檐好整以暇地开口，“你想怎么合作？”
“你现在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塔尔舔了一下唇角的血，继续开口，“‘焚烛’正在找你，只要你觉醒了，1号绝对能够感应到你的气息，他不会放过你。”
1号？这是谢檐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个名字。
所有人不称呼他的真名，却默认他永远排在首位，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实力几乎碾压其他人登顶。
“他不可能让你藏下去的，不，正确的说，他一定会逼你回去。”塔尔看他一眼，“不过你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想回去的样子，怎么样？要和我们合作吗？我们可以容忍你在人类世界的身份。”
“你要做什么？”谢檐一针见血地问。
“不做什么，”塔尔耸了耸肩，“我对所谓的占领人类世界，复仇没什么兴趣，我只是想要攥取一点个人的利益而已。听说你是一名少校，难道你不向往无上的权力吗？只要你和我们合作……”
“确实像是会和谢牧交易的人，”谢檐突然轻笑了一声，“那你们想要什么，军衔？皇位？还是统治整个帝国和联盟？”
塔尔沉下声音：“你难道不想分一杯羹吗？如果我们成了世界的主宰，还有谁敢质疑你的身份？你要知道，权力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这样啊，你的提议倒是很不错，”谢檐走到塔尔身旁，慢慢凑近他，“不过……”
谢檐突然猛地出手，如潮的精神力近距离轰向塔尔，他冷眼开口：“很遗憾，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特别是像谢牧这一流，极端利己的政客。
塔尔冷笑一声，居然早有防范，强大的精神力直直顶过去，同时，另一只布满黑色花纹的手猛地触上谢檐的手：“我也很遗憾，不过疯了的‘祂’似乎更好操纵呢？”
谈判合作是假，从始至终，两人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对方放下防范，给出致命一击！
塔尔一把抓住了谢檐的手！
……戴着手套的手。
塔尔：“……”
“不好意思，手受伤了，暂时休养中，”谢檐眯了下眼睛，“看来这位先生似乎没有隔着手套感染的能力。”
一个身影晃过，楚拾衔一个侧抬腿踹飞了塔尔，身后的尾巴耸了下来：
有人当着他的面牵谢檐的手。
楚拾衔面无表情地看着滚到另外一边的塔尔。
谢檐偏头轻笑一声，又重新看了回去。
林鸟惊飞，如潮的精神力以一击毙命的势头无情地轰向塔尔！
“轰——”就在精神力打在塔尔身上的一瞬间，整片森林大地突然皲裂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谢檐蹙了下眉，来不及反应，便直接和塔尔一起跌了下去。
“谢檐！”
一片坠落的黑暗中，一只毛茸茸的尾巴卷住了谢檐。
……
森林又重新变得平静起来，唯有一个巨大的黑窟窿隐隐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根绚丽的孔雀羽毛轻轻飘落进了无边的深渊中。
第85章 人类和怪物
谢檐身处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他打量了一会儿四周, 然后下意识低头摸到自己的腰间，想要拿通讯器出来照明。
什么都没有。
谢檐非常确定自己的触感也变得不一样起来——他手上的手套也不翼而飞了。
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会儿，四周却像一片空荡荡的, 永远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样, 怎么也触不到边际和终点。
不对劲，谢檐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在做梦。谢檐想。
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出现的一瞬间, 前方突然打开了一盏聚光灯。
耀眼的光芒下，有一个身穿西式贵族衬衫的年轻男人正拿着手杖站在那里, 一头白色的卷发搭在斗篷后面, 更加增添了他的贵气。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点了一下手杖, 缓缓转过头来。
是一双赤红的眼睛。
与楚拾衔凸显冷淡意味的红眸不同，那双赤瞳给了人一种血淋淋的感觉，就好像藏了一片无尽的血海一样。
他偏头看向谢檐，张唇时露出了两颗尖细的獠牙：“终于感应到你了，王。”
谢檐蹙了下眉, 突然开口：“你是1号。”
“您可以叫我瓦姆皮尔。”年轻的男人行了一个旧式的贵族礼, “好久不见,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十几年前呢。”
十几年前？
谢檐勾了下唇, 笑意却不达眼底：“是吗？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上一次见面’, 是你封存了我的记忆。”
“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言灵指令而已，属下要避免沉睡的您不小心偏离合适的轨道, ”瓦姆皮尔继续笑着解释，“放心，它很快就会困不住我们逐渐苏醒的、尊贵的王。”
“偏离‘合适的轨道’？”谢檐眯了眯眼睛，“我从来不知道, 我还需要别人来给我制定人生。我没兴趣做你们的‘王’。”
“您会的，”瓦姆皮尔缓缓退后，“您是我们永恒的领袖，一定会带领我们……建立属于畸变体的、伟大的秩序。”
谢檐淡漠地看着他：“凭一个只能在我梦里露面的畸变体吗？”
“您不用激我，”瓦姆皮尔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中，“我很快就会和您见面。希望在此之前，您不要中格雷那个家伙的小伎俩，那样，我会觉得很无趣……”
世界又重新变成了一片黑暗。
……
地裂之下。
岩土的废墟中躺着一个年轻而英俊的男人，他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眉心轻蹙了起来，让他的神情中多了一些疏离和距离感。
一片炫丽的羽毛落在了谢檐的身旁。
戴着白手套的手触上了这片羽毛。
谢檐醒了过来。
他捡起这片羽毛，缓缓站了起来。四周没有任何人，楚拾衔也不知道到底去哪儿了。
但……他明明记得，坠落的时候，楚拾衔的尾巴明明卷在他身上……怎么会突然消失？
除非……他看向手里的羽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人给他们和塔尔一起设下了陷阱。
“格雷……”谢檐眯了眯眼睛，又是他啊。
精致的白色手套慢慢松开，羽毛慢慢飘落在了地上。一只高档的皮鞋狠狠地碾了上去，让它彻底被掩进了泥土和尘埃之中。
谢檐的眸里又泛出了金光，他不慌不忙地调转了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要找到被标记过的伴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这个地窟的路线十分复杂，显然不是一时一刻所能造就的，谢檐怀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格雷故意借畸变体引来了谢檐，不管塔尔会不会出现，他都会想办法把谢檐引到这里。
为了什么？这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谢檐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前方各种各样的医疗仪器和培养皿。
这些仪器看起来早就已经年久失修，失去了它们的作用和功能，就这么被歪歪斜斜地放在那里。
许多培养皿里，居然还有腐烂的尸骸。
谢檐的脑袋突然像被针刺了一样。
他捂了一下头，余光突然瞥向了一个防护罩破碎掉的白色培养皿，与其他培养皿不同，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像是被早早打碎或者弄破了一样。
好像有零星的记忆碎片划过脑海，谢檐下意识走了过去。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他抬指触上了培养皿破碎的玻璃。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残缺而老旧的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他的头发全部变成了银白色，一片细碎的金色龙鳞长到了眼睑之处，掩住了那一点漂亮的泪痣。
一双金色的竖瞳仿佛某种古老而恐怖的冷血动物一样，冷漠地瞥着他。
这是……他吗？
和他一点也不像。
不，和人类一点也不像。
“看到自己的模样了吗？”格雷从不远处一个培养皿后走了出来，他笑着拍手，看起来畅快极了，“不枉我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把你们引过来。”
谢檐仍然看着培养皿中自己的模样。
“塔尔以为组织从来没有发现过他，哈哈哈，一只渺小的虫子，背弃了我们，和人类狼狈为奸，人类奸险而狡诈，他以为他能得到什么好处？”格雷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他的异化能力倒是很好用，怎么样？对你现在的样子满意吗？”
果然……在谢檐坠落下来失去意识的时候，是格雷动了手脚，利用塔尔加深了谢檐的异化程度，再引开了楚拾衔。
“你觉得你自己现在是什么？人还是畸变体？”格雷看向培养皿，“是不是觉得这个培养皿特别熟悉？”
谢檐缓缓伸手，触上了培养皿的玻璃。
“十八年前，1号在辐射区捡到了一个死婴。”格雷看着谢檐倒映在培养皿玻璃上的金瞳，“你以为你是谢檐，还是沈檐？”
记忆碎片一点点划过脑海，谢檐看着倒影中的那双竖瞳。
他是谁？谢檐？沈檐？
“都不是！”格雷残忍地将一切否决，“你本身就只是一只畸变体！”
“或者说，你只是‘祂’的容器。”
逃到辐射区的军队早就已经全军覆没，一个婴儿又凭什么能够活下来？
瓦姆皮尔用手杖撇开几具尸体，看到了一个刚刚断气的死婴，包裹着他的破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名牌，上面写着“谢檐”两个字。
“一个好容器，拿回去用吧。”瓦姆皮尔随手撇开了名牌。
“说起来，你还真是幸运，龙息选择了你，”格雷笑看着谢檐眼里的金光一点点更盛，“你从小就有超过同龄人的认知能力……不过，你应该想不到，这一切只是因为……你所有的认知，都是人为灌输进去的，事实上，八岁之前，你一直生活在培养皿里面。”
人为灌输……谢檐望着培养皿，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个奇怪的画面：白色卷发的男人正站在培养皿前，他随手拿过一本书，用言灵将书上所有的内容全部念了一遍。
“您辛苦了，”身旁有手下开口，“每天都要使用言灵……”
“我不希望我们的王从培养皿中诞生后是个傻子，”瓦姆皮尔丢掉手里的书，“现在还太早了，等他再长大一点，我会告诉他我们的仇恨，他会成为我们永恒复仇的领袖。”
格雷看着谢檐瞳内像燃了一把金色的火一样，几乎快要吞没谢檐的意识。他勾了勾唇，他先利用塔尔的能力加深谢檐的畸变程度，再颠覆他的人类认知。
一旦谢檐的独立意志无法压制住畸化后的兽性，他就会被彻底吞没，变成格雷希望的怪物。
“看起来你应该想起来了，不愧是‘祂’啊，这么快就能够挣脱瓦姆皮尔的言灵，”格雷耸了下肩，“不过也是，毕竟在你小的时候，他就没有看着你，让你从培养皿中跑了出去。”
谢檐的指腹触上了玻璃破碎的截断面：他看到了——培养皿中的男孩突然睁开了金色的眼睛，他一拳打碎了面前的玻璃，然后浑浑噩噩地从封闭的实验室跑了出去。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有收集标本的习惯，怎么样，看到这个培养皿，有没有觉得很怀念？”格雷继续刺激谢檐，“当了这么多年的人，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可笑？谢檐歪了一下头。
是很可笑，从还未出生时就是父亲和谢牧的祭品，一个微不足道的，用来实验的胎儿，之后又成为了大少爷的替身，死在了辐射区漫漫的黄沙中。
可惜死了也不安生，他又成为了一具不人不鬼的容器，他的人生，他的每一份认知，都是被复制粘贴而来的产物。
这样的他，算是人类吗？亦或是畸变体？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具供‘祂’苏醒的容器？
“你什么都不是。”格雷的话像残忍的铡刀落了下来，“你什么都不是，谢檐。”
谢檐眼里最后一点光亮也慢慢焚尽在无边的金色之火中。
他什么都不是。
格雷阴沉地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谢檐，对，就是这样，成为一头野兽吧！一头只供他驱使的野兽！
“呯——”离子光束穿透格雷的腹部，他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着衣服上慢慢渗出血迹，然后又抬起头来，看到了赶过来的身影。
是楚拾衔！
怎么会？他明明特地用幻觉引开了楚拾衔！
难道楚拾衔这么快就挣脱了幻觉？
楚拾衔甚至来不及去给格雷补刀，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两只耳朵都炸起毛来，匆匆赶到了谢檐身边：“谢檐！醒醒！”
谢檐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已经疯了，”格雷捂住腹部，猖狂地笑，“想死就再离他近点！”
然后他就看见楚拾衔真的离谢檐更近了一点。
楚拾衔抱住谢檐，用尾巴缠住谢檐的腰，与那双无机质的金色竖瞳对视：“哥哥。”
哥哥？
谢檐扬起了手。
明明是s级的alpha，楚拾衔却连半点防备的姿态都没有做出来，只要谢檐想对他下杀手，他就……
手落在了楚拾衔肩上。
谢檐抱住了楚拾衔，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旁：“小拾。”
格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楚拾衔浑身紧绷的肌肉一瞬间放松下来，他舔了舔谢檐的耳朵。
……
栗发金眸的小团子浑浑噩噩地走在无垠的荒漠之中。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培养皿裂开的碎片在他的小手上划出了一道血迹。
他是谁？哦，好像叫谢檐。
但谢檐又是谁？
他从哪里来？
他要干什么？
他是人吗？还是怪物？为什么会在培养皿里面？
肯定不是人吧？哪里会有人住在培养皿里？
小小的团子迷茫地摇着头，眸里的金光越来越盛。
突然，他的脚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低下头看过去，才发现脚边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却又凶狠的冰淇凌小团子，正凶凶地用着最后一点力气要咬他的腿。
黄沙埋没了小团子的半边身体。如果没有人救他，他很快就会被彻底吞没。
谢檐移不开眼了。
他要死了吗？要不要救他？
可自己是一只怪物，他会害怕吧。
谢檐试探地伸手，没碰冰淇凌小团子，只是帮他一点一点挖开了埋没他的黄沙。
冰激凌小团子被救了出来。
谢檐转头就走。
自己是怪物，会吓到他。
然后谢檐的衣角就被拉住了。
谢檐回过头去。
冰淇淋小团子终于发现了谢檐是救他的好人，他闷闷地坐在原地，明明虚弱地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了，却还是捉住了谢檐的衣角。
冰淇淋小团子冷冷地说：“谢谢，哥哥。”
哥哥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谢檐转回了身。
然后他的手被小团子握住了，小团子吹吹他手上的伤口，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哥哥。”
谢檐眸里的金光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湛蓝的，澄澈的湖。
他握回了冰淇淋小团子的手。
那一天，谢檐成为了人。
他是，哥哥。
第86章 试
“呯——呯——呯——”深渊里传来了一下又一下的巨响, 每响一声，楚拾衔的耳朵尖就动一下，他偏过头, 看着谢檐用精神力把格雷提起来往岩壁上撞了一次又一次。
谢檐的表情淡漠, 银发与金瞳更加凸显出了他身上的攻击性和距离感，泛出潋滟的泪痣也被一点金色的龙鳞遮住, 将最后的一点温柔也抹去，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冷。
反而莫名像是谢檐摘掉假面后, 真实的样子。
“他快死了。”在谢檐又一次把格雷拍到粗砺的石壁上时, 楚拾衔终于开口了。
谢檐眯了下眼睛，下一秒, 格雷从高高的石壁上坠了下来，彻底晕死过去。
“你还好吗？谢檐。”楚拾衔盯着谢檐金色的眼睛，“还在头痛？”
谢檐躲开了楚拾衔的眼神，先一步往前走：“不用担心，我没事, 先找到出口。”
楚拾衔点了下头, 尾巴就要触上谢檐的背影, 然后他就看见谢檐故意加快了步迈, 躲开了他的尾巴尖。
楚拾衔愣了愣，垂下了眼。
……
格雷能突然出现, 谢檐猜测这个石窟窿应该还有别的出口，通讯器没有信号, 他只能先尝试先确定好一个方向探过去。
楚拾衔跟在他后面，大概是因为畸变成了一只猫的原因，楚拾衔的脚步声非常轻，但谢檐还是耐心地听着, 确定楚拾衔和他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楚拾衔也没走到他身边来。
小拾感觉到了啊。
谢檐垂下眼睫：小冰淇淋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敏感。
虽然这样想着，谢檐的脚步却还是没停，倒没什么原因，实在是他难得的有些心虚。
记忆的枷锁被打破，他醒过来的第一秒，想到的就是——他好像把他从小养到大的团子拐上床了。
而且已经完全吃干抹尽，戴还是不戴都弄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更别说楚拾衔还是一个alpha，谢檐愧疚地想，不会是自己小时候乱发表那些什么结婚的言论，把小拾给带歪了吧。
长兄如父长兄如父，他居然下得去手。
如果以后被指控是一个一口一个兄弟却故意把小拾拐上床，还不戴套内……的哥哥……
谢檐会自愿被逮捕的。
对了，他好像还一天天和牧斯年争青梅竹马的名头来着，难怪楚拾衔会这么无奈……
哥哥在小拾心里的形象大概要毁了……虽然本来也不太好……
还是先装作没想起来吧，谢檐想。
“谢檐。”楚拾衔终于开口了。
谢檐的脚步一顿：“有事？”
“前面是死路。”
“……”谢檐抬眼看向前方封死的岩洞，带着楚拾衔调转了方向。
“你在想什么？”身后的楚拾衔继续开口。
“……”谢檐当然不会说他在想身为哥哥把小团子拐上床的事。
见谢檐没开口，楚拾衔更进了一步：“你心情不好？不想让我碰你？”
“没什么，”谢檐想敷衍过去，“在想之后的计划而已，我现在畸变的程度太高了……”
“你怕被我看？”楚拾衔想到了一点理由，变成这样的谢檐一时接受不了，有外貌焦虑了，所以才故意不让他看和碰，他镇定地说，“现在也很好看，哥哥。”
谢檐脚步放慢了下来：“好看？”
楚拾衔见谢檐的态度缓和下来，立刻再接再厉：“嗯。好看。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很匹配，很适合你，龙鳞也好看，脸也好看……”
谢檐发现楚拾衔的形容词会有点匮乏。
大概以前没怎么夸过人。
楚拾衔大概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只能换着部位夸：
“手也好看，很白，指头也好看。”
“喉结也好看，滚动的时候会很紧绷。”
“腹肌也好看，有八块，很硬，线条也不错。”
“那里也好看，很大，颜色很好看，形状也很厉害，活也很厉……”
“……够了。”谢檐越听越不对劲，等想阻止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无奈地蹙起眉头，“谁教你这些的？”
楚拾衔想了一会儿，十分镇定地给出了他认为谢檐最想听的答案：“哥哥教的。”
谢檐：“……”更心虚了怎么办？
“哥哥？”楚拾衔又喊了一声。
楚拾衔每叫一声哥哥，谢檐想起那个乖乖的小团子，心虚的同时又开始心疼了起来，自己不见了之后，楚拾衔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回忆起野外训练时见到的楚拾衔……怎么长成了一幅更冷的样子？冰淇淋团子几乎结成了冷硬的坚冰。
只是……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当初有不得不消失的理由——瓦姆皮尔找到他了，如果被1号发现小拾的存在……
他几乎是以命相搏。
“不是这个原因。”谢檐神色平淡地看向前方，尽起哥哥的责任，“少说荤话，小拾。”
楚拾衔没明白自己哪里说荤话了，明明只是实话实说，他继续冷静地分析，“不是这个原因……你觉得我和现在的你不契合？”
所以不愿意碰他了。
“没有，”前方透出一点光亮来，谢檐加快了步迈，“别多想。”
“你发现了。”楚拾衔停下脚步，一脸严肃地开口。
谢檐：“嗯？”发现什么了？
楚拾衔的猫耳朵不自觉地垂了起来：“龙猫其实不是龙和猫生的。”
“……”谢檐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转过头，摸了摸楚拾衔毛茸茸的耳朵，“你在想些什么？我当然知道龙猫不是龙和猫生的……至于契不契合，我想我们回家试试就知道了。在这之前，先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实际上是给他一点心虚的时间。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盛，谢檐勾了下唇拐过弯，果然看到了一个大敞着的出口。
“看来格雷应该就是从这里进来的，”谢檐看了一眼出口外面，依旧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似乎到了森林深处，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信号……”
楚拾衔跟着他往外走，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野木丛，上面挂了一截破碎的布料：“是塔尔的衣服。”
“看来他提前找到出口溜了，”谢檐有些遗憾，“不能把他和格雷凑一对儿揍，实在太可惜了。”
“……”楚拾衔用树枝在洞口做了一个记号，“格雷还在里面，试试能不能联系到沈容和章青回他们，把他铐回去。”
“嗯……以我下手的力度来看，他应该至少能够晕个两三天，就算醒了，应该连爬也爬不动，”谢檐一脸坦然地拿出通讯器，按了几下，“信号不太好，通讯打不出去。”
看来只能先试试走出去了。
希望沈容这个便宜大表弟能够机灵点，及时找到他们。
毕竟悬浮车还在他们那儿。这片森林离居民区还挺远的。
森林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寂静，繁茂的树叶几乎挡住了仅剩的一点月光，让人类在一片漆黑中视物极其困难。
当然了，非人除外。
谢檐畸变后五感大幅度提升，一双金瞳夜视起来几乎毫无问题，听觉也格外灵敏，能够随时感知到身后楚拾衔的动向。
然后他就听到了身后的楚拾衔开口：“我看不清你，谢檐，能牵你吗？”
谢檐默了一下，其实照理来说，楚拾衔的畸变方向是猫的话，应该能够继承猫的夜视能力。
但看不清也正常，毕竟楚拾衔的眼睛颜色没变。
虽然这么想着，谢檐却还是没有回头牵楚拾衔，他超强的五感能够随时感知到楚拾衔，不可能会弄丢小猫。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还没落稳，身后突然一股力道袭来！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楚拾衔把他推到了树干上。
楚拾衔一脸凶地按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往下，十分精准地抓住了谢檐垂在腿侧的手，然后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撬开，再牢牢地握住。
谢檐向下瞥一眼：“所以果然能看见啊，楚拾衔同学。”
楚拾衔面无表情地牵着他的手：“这么不愿意碰我？”连故意示弱都没用了。
啊……小猫炸毛了。谢檐想。
“没有不碰你，”谢檐试探着安抚，“我说了，回去再……”
“不契合？”楚拾衔冷脸看着谢檐，“不用回去试了。“
什么意思？
楚拾衔凶狠地咬上谢檐的唇：“反正这里很黑，不是吗？”
明明说好的心虚，谢檐的手却十分自然地搭了楚拾衔的腰上，他的头再更自然地低下，回吻起楚拾衔来。
什么心虚……真正心虚的哥哥只会和楚拾衔划开界限，回归正常的关系，而不是在楚拾衔扑过来的一瞬间就回吻过去。
谢檐就是喜欢小拾。
想起了小时候，只会更喜欢。
大概是谢檐终于回应他了，楚拾衔也慢慢不炸毛了，恢复了那幅冷淡又凌厉的样子，用舌尖一点点舔着谢檐的口腔。
小猫的吻法，谢檐想。
这个吻很久才结束，楚拾衔先喘了一下，抱着谢檐开口：“在这里试，谢檐。”
谢檐觉得楚拾衔以前一定说不出这话来，是他把小猫逼急了，如果真在这里……楚拾衔又会开始脸红：“抱歉，你先……”
谢檐的话顿住了。
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扫过白色的西装裤，然后停到了两只裤管连接的地方，缠了上去。
“回去或许就不是小猫了，谢檐。”
灵活的毛茸茸的尾巴缠住谢檐，再薅下来又上去，谢檐终于把持不住了。他沉下眼神，表情却没有变化，只是悠闲地摸了摸楚拾衔的耳朵：“楚拾衔，叫哥哥，就在这里艹你。”
楚拾衔歪了耳朵：“哥哥。”
谢檐连耳朵带脑袋一把按过去，将楚拾衔抵在了树上。
毛茸茸的尾巴乖乖翘了起来。
露出了……被能量刃划开的，布料缝隙中的一截白。
第87章 鸟
寂静的森林里, 偶尔会有树干晃动的声音。
一片树叶被晃落下来，如同一只小小的蝴蝶，落在了黑色的猫耳上, 把小猫耳朵激得颤了颤。
戴着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撇开了树叶, 代替它落在了猫耳朵上，然后坏心眼地揪了一下。
“嗯……”楚拾衔闷哼一声, “别……别碰，谢檐。”
“说了, 要叫哥哥。”谢檐重重地惩罚了一下小猫, 把楚拾衔弄得直仰头，冷淡的面容溃败下来, 如同冰湖彻底碎开。
“哥……嗯……哥哥……”楚拾衔背对着谢檐被按着，连一个靠着的支点都没有，却还被谢檐强行拉起来一只脚踝，“转过去……”
谢檐眯了眯眼睛，他不是很想转过去, 从背后摸楚拾衔的尾巴显然更加方便, 他薅了一把快要支撑不住落下来的尾巴, 从尾巴尖一路捏到了尾巴根。
谁不喜欢撸一只又酷又冷的小猫呢。
把小猫弄得直哼唧, 连尾巴都软下来。
越摸尾巴楚拾衔越受不了，更别提谢檐还一直……, 楚拾衔在又一次猛地撞上树的一瞬间闷哼出声，整个人颤了起来。
谢檐握着楚拾衔的小腿, 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的瞬间绷紧，勾了下唇，咬上楚拾衔的耳朵尖：“这么快？楚拾衔，军校的耐力训练没好好完成？”
楚拾衔的尾巴蔫了下来, 整个人无力地半靠在树干上，好一会儿才撩了撩眼皮：“比不上……谢少校到现在还精神焕发。”
谢檐笑了一声，让气息明显还不稳的楚拾衔缓了一会儿：“叫哥哥。”
这是谢檐第几次让楚拾衔叫他哥哥了？楚拾衔终于察觉出点不对，他想到了格雷的目的……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哥哥？”
谢檐顿了一下，没想到楚拾衔这么警觉，他把楚拾衔翻过来抱在怀里：“想起来什么了？”
楚拾衔抬了抬眼，观察了一下谢檐的表情，突然啄了下他的唇：“哥哥。”
连耳朵都特地歪了一下。
“……”被萌化的谢檐直接招供，“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小一只……”
楚拾衔整个人愣了半晌，然后把头埋在了谢檐的肩上：“哥哥。”
谢檐摸了摸楚拾衔的脑袋：“现在都这么大了，小拾。”
楚拾衔抱紧谢檐，难得的情绪激烈起来，整个人都有点轻颤起来，像要把一件最重要的东西揉进自己的骨血。
“嗯……”谢檐担心楚拾衔的情绪缓不过来，故意调侃，“算不算是童养媳？”
楚拾衔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儿谢檐，突然凑近他的耳朵：“你觉得？你现在，在我的哪里？哥哥。”
谢檐顿了一下，一种隐秘的禁忌感蔓延开来，他现在……把亲手养大的垮脸小猫给……还在他的……
他突然抬起楚拾衔的下巴，用力吻了过去。
十八岁的alpha们交换着津液，接着赤诚而激烈的吻，舌尖在彼此口腔里舞动，纠缠。
谢檐把楚拾衔抱了起来。
不是说他精神焕发吗？谢少校就要好好教一教楚拾衔同学该怎么进行耐力训练。
树干又晃动起来。
……
沈容打着电筒，和章青回一点一点往前走着：“靠，老大他们到底去哪儿了？不会出什么危险了吧？”
章青回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会真把他当老大了吧？还急着出来找他……他出事了，我们不是正好能跑？”
“现在他是我的大表哥啊，”手电筒快没电了，沈容拿着它使动晃了两下，“再说了，老大其实对我们挺不错的，上次狐狐不是说没地方住吗？咳咳咳……其实老大把他们公寓楼下的房子也买了，给我们住的……”
“什么？”章青回这下终于不淡定了，“他给你买房？”
“也不全算是，主要是那一栋都是老大买的，他说不想让别人打扰，而且以后可能会用得着。”
沈容本来想住在谢檐隔壁，然后被大表哥无情拒绝，担心房间隔音不好，被狐狐听去什么奇怪的声音。
拜托，以为谁都有他这么逆天的五感啊。
“不对啊，”章青回挠挠脑袋，“他这么有钱为什么买一卧房？”
“……”沈容无语看他，这还用问为啥？当然是为了天天睡楚拾衔啊！他懒得和章青回解释，只是继续帮谢檐招揽小弟：“而且我的尾巴老大也弄到了……”
“没想到老大平常对我们挺不客气的，居然……”章青回瞪大眼睛，突然感动：“难道老大是刀子嘴豆腐心？”
沈容看看章青回的表情，得，也开始老大了，又收买一个。
他趁热打铁：“总之大表哥实力强，对我们也不错，就算再不是个好人，跟着老大不比跟着组织好？”
章青回点点头，也干劲十足起来：“那我们赶紧找到老大，别出什么事儿了！”
沈容拍拍章青回的肩，先一步走在了前面：“有前途，回哥。”
电筒一闪闪的，灯光越来越弱起来，沈容叹了口气，早知道带个功率高点的电筒了。
他转了个头：“这边没人，我再看看那边……”
话音未落，随着“嘎嘣”一响，手电的灯光突然熄了。
眼前又重新变成了一片漆黑。
章青回停在了原地：“电筒就没电了？”
沈容把被一道精神力直接崩坏的手电藏在了身后：“嗯……应该是……这里这么黑，还是不要乱走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章青回现在比谁都着急：“不行啊，万一老大有危险呢？没事儿，我记得我们来的路，不会迷路的，先找到老大要紧……”
现在找到老大你就死定了。沈容想起电筒熄灭前，他看到的最后一点虚影：高大的alpha腰间挂着另一个alpha白晳的脚踝，似乎正一下又一下……
靠！合着不见了是去搞这么刺激的了？
章青回却还在不要命地往前走，沈容拉都拉不住：“我怎么听见前面好像有点声音？”
毕竟是畸变体，五感虽然没有谢檐那么逆天，但也还算凑合，章青回感觉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树干晃动的声音。
“毕竟是森林嘛，可能是有什么鸟在打洞吧，”沈容十分心虚地开口，“什么啄木鸟啊……森林的医生！”
“觉得隔这么远都能听到……就算是鸟，也得是猛禽吧？”章青回皱了皱眉，“说不定会是鸟型畸变体！”
“可……可能是什么大鸟吧，”沈容继续胡说八道，“就算真是畸变体，你还怕老大打不过吗？”
“还是先去看看吧。”章青回继续往前走。
“回哥，你想失忆吗？”沈容最后沉痛地开口，“想挨揍吗？被揍飞那种。”
“不想啊……”章青回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脑袋，不懂沈容什么意思。
沈容狐狸眼珠一转，然后啪嗒一声，假摔在了地上：“哎呦，回哥，天太黑，我摔着了，快来扶我！”
最后一招了，有良心就来扶他，没良心狐狐也拯救不了了。
好在章青回有良心，折返回去扶起了沈容：“确实有点黑，你没事吧。”
“哎呦呦呦！脚好疼！”沈容拉着章青回的肩，防止他继续往前走，“走不了！走不了！一步都动不了了，快让我歇会儿！”
于是章青回扶着他到树旁坐下来。
“不好意思回哥，我拖你后腿了。”沈容靠着大树，“我就坐一会儿，坐一会儿，不会耽误我们救老大的！”
章青回立刻被沈容感动了，他也坐了下来：“没事，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觉得你说的对，老大这么厉害，这么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沈容立马点了点头：“回哥你人真好！我保证只休息一会儿！”
然后沈容就足足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也仍然没有“恢复”。
沈容：“回哥，你还能听到……鸟打洞的声音吗？”
章青回竖起耳朵：“能啊，不是很明显。”
沈容：“哦，那我还没好。”
过了一会儿。
沈容：“现在呢？”
章青回：“还在打洞。”
沈容：“哦，我的脚还在疼。”
又过了一会儿。
沈容：“现在总该……”
章青回：“好像还有点。”
沈容：“……”靠！他寻思那一幕谢檐也不像刚开始啊！怎么这么久？楚拾衔怎么受得了谢檐的！
不会被搞坏吧！
章青回：“好像没了。”
沈容“腾”地一下站起来：“赶紧去找老大！”
章青回一脸懵地看着他：“你脚好了？”
“已经被神医妙手回春了！”沈容大步往前走，哪里有半点崴脚的样子？
章青回：“……”今天沈容怎么奇奇怪怪的？
还真别说，他们赶了没几分钟的路，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找到了谢檐和楚拾衔。
电筒碎了，黑灯瞎火的，章青回也看不清谢檐和楚拾衔的状态，只问：“没事吧，老大，有没有遇到畸变体？”
谢檐把西装外套套在了怀里人的身上，又替他戴上了帽子，扶着几乎站不稳的楚拾衔：“有啊。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地洞里。”
章青回点了下头，浑身章鱼触手展开，就要去善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老大，是鸟型畸变体吗？”
“鸟？”谢檐想了一下，格雷好像是只花孔雀来着，“对。老熟人了，算是和楚拾衔的任务有关，收拾好他，楚拾衔好向谭中将交代。”
“我们果然猜对了！”章青回一拍沈容的肩，“就是一只超级大鸟在打洞！
沈容：“……”
谢檐：“……”
楚拾衔：“？什么鸟？”
第88章 血月
“格雷居然是畸变体吗？”谭中将看着楚拾衔面无表情拖回来的人, “……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实在是不怪谭中将问出这个问题，任何人看到格雷被拖进来的惨样，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衣服和发色, 谭中将几乎很难将那个四肢瘫软变形, 脸肿成猪头，伤口上裹满泥沙的东西认成格雷。
这是下手有多狠啊？
“没死。”楚拾衔把格雷一把扔到地上, 十分镇定地替谢檐背锅，“我打的。”
“楚少校啊, 知道你下手狠, 但毕竟他是我们的顾问，”谭中将叹道, “尽量给他留口气。”
“我尽量。”楚拾衔看向谭中将，“少校？”
“在我手下做了这么久，也该升军衔了，总不能让你的军衔比谢檐低，”谭中将缓缓笑道, “其实早就想给你升了, 就是之前那则绯闻……”
谭中将顿了一下, 拍拍楚拾衔的肩：“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你正常恋爱我不反对，但毕竟你是在和alpha谈, 一定要注意好分寸。还有你交友的事，最近和谢檐少往来……”
楚拾衔抬眼看谭中将：“为什么？”
“联盟和帝国最近的关系很紧张, ”谭中将转身看向基地的攻防地图，“不排除某一天打起来的可能性，不要说是谢檐，最近帝国的人你都少接触。”
“紧张？”楚拾衔蹙了下眉, “因为什么？”
“畸变体，”谭中将看了一眼地上的格雷，“我们怀疑帝国有人和畸变体联手，在进行畸变体实验。联盟绝对不能姑息这种事情的发生。”
“姑息？”楚拾衔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没说话了。
谭中将看了一会儿楚拾衔，又拍了一下他的肩：“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聪明，但你应该知道，顶尖的政治搏斗一定是制衡。”
帝国和联盟之间一直能够维持平衡，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恰好能够相互牵制。一旦有一方拥有了超越另一方的绝对实力，那么制衡就会被打破，战火将会重燃。
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波涛汹涌。
“你先回去，”谭中将不欲多言，“记住我说过的话。”
……
阳光明媚，军校的露天咖啡厅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露台的玻璃倒映出男人如同碧湖般，温柔而多情的蓝眸，一点泪痣潋起了碧湖的水波。
然后那双蓝眸突然看见了什么，便一瞬间盛满了笑意。
谢檐看见楚拾衔从基地走了出来。
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站了起来：“楚……”
楚拾衔偏过了头，十分冷淡地和他擦肩而过。
“……”谢檐放下了手，面色上倒也没什么恼火，只是同样表情很淡地坐下来，端起手里的咖啡，与楚拾衔的距离越拉越远。
没一会儿，楚拾衔便没了踪影。
谢檐优哉游哉地喝完手里的咖啡，结完账，缓缓走出校门。
悬浮车停在校外一个隐秘的角落，他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车门。
然后就被里面的人一把扯了进去。
楚拾衔一边扯谢檐，一边按动按钮关上车门：“没被人看……”
谢檐吻住了楚拾衔的唇。
“嗯……”攻防逆转，本该处于劣势的谢檐一把掐住了楚拾衔的下巴，从上至下吻了下去。
楚拾衔大概也习惯了谢檐总是突如其来地深吻，仰起头来回吻过去。
谢檐眯了下眼，刚刚楚拾衔晾了他十分钟，他便一分不差地吻了十分钟，一直把楚拾衔的唇瓣咬得通红又湿润，才彻底放开了他。
谢檐看着楚拾衔半靠在他的身上轻轻喘着，忍不住笑了一声：“小拾，你真的需要练练吻技。”
每次连接吻都承受不住还怎么得了。
“你教吗？”楚拾衔抬起头，舔舔谢檐同样有些湿润的唇瓣，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想要让谢檐的唇变得和自己的一样红，“谢檐老师。”
谢檐又被逗笑了：“你有很多称呼，哥哥，少校，老师……那准备什么时候叫老公呢？”
楚拾衔盯了一会谢檐，放轻了声音：“……娶到哥哥的时候。”
谢檐又被楚拾衔可爱到了，他想了想自己的户主关系变更申请，摸了摸楚拾衔的脑袋：“好，小拾同学努努力。嗯……真可惜，耳朵不见了。”
楚拾衔怀疑谢檐还挺希望他变不回去的：“是吗？没有耳朵，谢少校就不喜欢了？”
谢檐又往下，隔着布料摸了摸楚拾衔圆润的两瓣，没有尾巴了，但也很好摸，他凑近楚拾衔的额头：“那我呢？我变成什么样，小拾都会喜欢吗？”
楚拾衔撩了下眼皮，谢檐是一个喜欢把真心话藏在调笑里的人，比如现在，谢檐是在担心他继续畸变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我不觉得你不能随心所欲地切换，毕竟你现在也能藏起你的银发，”楚拾衔歪了下头，看向谢檐的栗发，“以哥哥的性格，难道不是故意一天晚上人类，一天晚上畸变……”
谢檐：“……”好像被楚拾衔猜透了。
不过，为什么要分两天晚上？谢檐仔细思索，难道不能一天晚上好几次？或者做到一半的时候故意……
最终，楚拾衔因为玩得不够花所以没有彻底猜透谢檐。
谢檐又摸摸楚拾衔歪着的脑袋：“谭中将对你说什么了？要你远离我，还是防范我？”
一出门就故意避着他走。
楚拾衔简略地把谈话内容告诉了谢檐。
“嗯……楚少校这么快就叛变？”谢檐笑着开口，“帝国和联盟有动静了。”
“动静？”
“谭中将说得没错，帝国确实在研究畸变体。我甚至怀疑这件事和谢牧有很大的关系，塔尔不就是谢牧的人吗？”谢檐继续分析，“不过，我猜谢牧顶上应该还有人……”
楚拾衔：“谁？”
“帝国的皇帝，”谢檐毫不避讳，“更确切的说，是想要战胜联盟的统治者。他们想要打破力量的制衡，于是想到了利用畸变体。
不过，我也不认为联盟什么也没做，政客的野心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一样，他们现在和帝国闹，只是想打压帝国的实验，至于他们自己……”
楚拾衔蹙眉：“塔尔知道了你的身份。”如果帝国想要把谢檐当作那把刀……
“我暂时抹除了他的记忆，不过作用可能不大，“谢檐说，“谢牧应该很快能猜到我，但至少可以不牵扯到你，小拾。”
楚拾衔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谢檐，然后牵起他的手，坚定地五指相扣，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不用担心。”谢檐反握回去，“我倒认为，谢牧暂时不会暴露我，他更希望——一个名义上是人，却有供他催使的巨大力量的棋子。”
“组织呢？组织会放过你吗？”楚拾衔冷静地开口，“他们一定想要你被人类社会彻底驱逐。”
谢檐想到了瓦姆皮尔，他垂下眸，只是轻声道：“或许吧，小拾，记得把重要物品放在一起，方便我们随时私奔……逃亡。”
楚拾衔难得笑了一声，抱紧谢檐：“私奔就私奔。”
……
今晚的月亮光芒有些黯淡，老远看过去，似乎还有些微的血色蕴在里面。
行人匆匆走在偏僻的小道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路灯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行人被这种氛围弄得有点紧张，偷偷抱紧了手里的包。
靠，今天晚上怎么有点莫名的渗人啊，一定是幻觉！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还有三百米就到家了。
“砰——”一声，街边的一个路灯灯管炸裂开来，把行人吓了一大跳！
灯光瞬间暗淡下来。
行人拍了拍胸脯，什么破路灯，这么容易坏，路政早就应该换了……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突然“砰——”“砰——”“砰——”的几声，前面的几个路灯也同时炸裂开来。
几道脆响把行人吓得浑身一激灵，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包着包的手发起颤，整个人开始疯狂地跑起来。
身后有空气被掠过的声音！
绝对有人！不……这种能力，不一定是人！越来越深的恐惧袭来，行人慌不择路，转身躲进了一个小巷里。
他躲在了一个巨大的垃圾桶后面。
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不要看到我……行人浑身发着抖，在心里默念。
周围只有风掠过的声音。
渐渐的，风也平息了下来，夜晚似乎又变得寂静而又安宁。
谨慎的行人仍然一动也不敢动，硬是又待了好久，才确定附近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或许走了？行人松了一口气。会不会是什么流窜到这里的畸变兽？他记得附近好像有一所军校来着，明天上报给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被解决……
行人这样想着，缓缓抬起了头准备出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赤红的瞳。
“啊——”行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白发红瞳的男人直接捂住嘴提了起来。
瓦姆皮尔优雅地打量着手里的猎物：“看起来品质不太好，不过算了，偶尔也要将就一下，毕竟我要把更多的时间花费在其他事上。”
“唔……”行人拼命挣扎起来。
瓦姆皮尔皱了下眉：“小心弄脏我的衣服，人类。”
行人愣了一下，不敢动了。
瓦姆皮尔笑了一下，似乎很喜欢他的自觉。
那就放过我吧。行人忍不住更乖顺了一点。他低下头，讫求奇迹的到来。
脖颈边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剧烈的痛楚传来，他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整个眼瞳中都充满了恐怖的血丝：“唔——唔——！！”
没过多久，呻吟声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在寂静的月夜中。
“进食完毕，”瓦姆皮尔优雅地拍了拍手，“该去带王回家了。”
一只公文包跌落在了地上。
第89章 枯骨
“两碗馄饨。”
谢檐用通讯器付了款, 站在小摊旁等待着忙碌的摊主把食物出锅。
在谢檐和楚拾衔说完“今天的晚餐包在他身上”，然后又一次尝试米加水失败后，他面无表情地下楼, 找到了一个小摊。
最好在楚拾衔回家之前把馄饨带回去, 再倒进家里高档的瓷碗，看起来也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旁边有路过的打工人走近了小摊, 他提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或许是某一栋公司大楼的文员。
谢檐绅士地给他让出一点位置。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月亮黯淡的光洒在小摊上, 热气腾腾的馄饨被摊主打包好，谢檐伸手就要去接, 应该还来得及。
然后谢檐就看见旁边的文员先生猛地抢过抓住了摊主的手。
谢檐：“？”
虽然理解文员或许也饿了一天，但谢檐并不姑息这种不文明的举动，毕竟他也赶着回去忽悠楚拾衔。
“这位先生……”
谢檐才刚开口说了四个字，就看见“文员”一把把摊主的手扯过来，然后急不可耐地咬了下去。
谢檐：“……”这位先生好像确实饿, 不过他想吃的东西好像比较猎奇。
谢檐毫不犹豫地揪起“文员”的领子, 把他甩飞了出去。
谢檐看向摊主：“您没事吧……”
摊主张着嘴咬向谢檐的脖颈！
谢檐偏头躲开, 直接侧肘打在他的脸上, 把他也给击飞出去。
谢檐终于蹙紧了眉。这显然不是某个压力过大的精神病“文员”上街发疯，而是……
能够通过咬人传染或者控制对方的畸变体吗？谢檐想。
两个疯狂的男人站了起来, 一同嘶吼着冲向谢檐。
谢檐这才观察到，这两个人的眼睛都变成了赤红的血瞳, 那是一种和楚拾衔的红眸完全不一样的颜色，给人的感觉只有杀戮和疯狂。
谢檐想到了一个人——瓦姆皮尔。
在他梦中，所谓的1号的眼睛就是这个颜色。
他瞥了两眼向他冲过来的疯子们，眸中突然泛出了点点金光！谢檐能感觉到这两个……可能是畸变体的生物, 实力并不强，只需要他先随意精神控制他们，再把牧斯年喊过来善后……
向他冲过来的两个男人没有丝毫停顿，张开了牙齿就要咬过来！
精神控制对他们没用？
谢檐眉心蹙了一下，几人的距离不断缩小，他毫不犹豫，一手掐住摊主的脖子甩上小摊的木架，另一边直接抬腿踹飞了文员！
摊主的脑袋重重地砸在木架上，彻底晕死过去。
谢檐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摊主，抽出腰间的能量刃，走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文员。
这个文员似乎比摊主要强一些，是因为摊主只是他的感染体吗？还是……
文员四肢并用，一双利爪扑向谢檐！
谢檐的能量刃灵敏地划过文员的手，借势让文员偏移了方向往他身后扑过去，他转了下能量刃，用刀柄直接击中文员的后颈！
文员也软了下去，晕在了地上。
谢檐收回能量刃，看着地上的两人。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与其说是畸变体，不如说更像是两只没有思考能力，只会狂躁地进行无差别攻击的畸变兽。
而且，似乎有人在操纵他们。
谢檐脑海中刚刚浮现出那双红色的眼睛，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食指一痛！
谢檐低下头，因为要做饭，谢檐趁楚拾衔不在取下了手套。以至于他的右手食指因为刚才的打斗被溅上了一滴血。
而现在，那滴血就像诡异的、蠕动的寄生虫一样，一点点晕开，慢慢腐蚀着手指周围的皮肤。
直到连白骨都清晰可见。
谢檐狠狠皱了一下眉，立刻尝试用衣服擦掉那滴血。
“哎呀，我们的王，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没用的，擦不掉的。”
谢檐转身，看见了悠哉悠哉地站在小摊顶上的瓦姆皮尔。白发红眸的贵族做了一个优雅的鞠躬礼姿势：“王，我们已等候您多时。”
“等我？”谢檐嗤笑一声，看向自己的手，“你们就是这么等我的？”
“王，这可不能怪我，”瓦姆皮尔不慌不忙地开口，“这只是这具肉身……本来的形态而已。您忘了吗，您的肉身已经死了。”
谢檐回想起了，自己在培养皿中，看到的那双血色的眼睛。
“在人类社会待久了，您的认知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这样可不好，我只是来替您纠正的，”瓦姆皮尔缓缓道，“您从来不是那个死婴谢檐，而是龙息凝成的意识，或者用话本的故事来讲，您是——龙的转世。
您天生便是一具畸变体而已。”
“是吗？”谢檐冷笑一声，“如果你们的实验失败了，我就是一具容器；如果成功了，我就成为了你们天生的王，真有意思。”
“王啊，人类贪婪又无耻，就算您对这具肉身有一部分感情，那您应该清楚，他们从前是怎么抛弃这具肉.体，现在又是怎么将您扫地出门的。您从来都不属于人类。”
谢檐丝毫不为所动：“我不属于人类，就属于你们了？”
瓦姆皮尔笑了一声：“您现在不能接受很正常，但您很快会发现，人类容不下您。”
谢檐眼里没有半点笑意：“看来你们要动手了。”
“您只需要静静等候就好了，”瓦姆皮尔瞥一眼谢檐的手，“哦，对了，您习惯您现在这样的手吗？我想您之后还要继续习惯下去……当然了，千万不要责怪我，王，这并不是属下造成的，这只是您死去的肉身……没有我的力量加持时，正常的模样。”
谢檐早就已经死在了滚滚黄沙里。
瓦姆皮尔的力量……除了言灵，以及刚才被操纵的人类以外……谢檐搜寻着记忆：
瓦姆皮尔十八年前长这样，现在还是长这样，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更确切地说，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老过！
“我想您猜到了，在组织中碾压所有人，成为NO.1，是因为我有——永生的力量！”瓦姆皮尔笑着说，“属下曾经将一部分力量施加在了您身上。
现在……这具肉身本来就已经快无法支撑您觉醒后的灵魂了，属下只是提前收回了力量而已。如果您还挺喜欢这具肉身的话，您最好在他彻底化成枯骨之前，做好决定。”
“永生？”谢檐看着瓦姆皮尔，突然眯了眯眼笑道，“离这里不远有一家阳光浴，这位永生的畸变体先生，要试试吗？”
“你！”一直优雅的瓦姆皮尔，表情在一瞬间撕裂，好半天才又重新放开了捏紧的拳头，“您猜到了啊……不愧是王，不过属下也相信，您不只会逞口舌之快，对吗？属下会等您来找我。”
瓦姆皮尔转身，一双黑色的蝠翼从他的披风后展开，他掠过天空，将一抹血色留在了黯淡的月亮上。
谢檐瞥了瞥地上的两人，实在没心情再管他们，他拿出通讯器，给牧斯年发了条信息。
骨骼和通讯器坚硬的金属相碰，带来一阵剧痛，谢檐一点表情也没变，把通讯器放进了口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又将目光投在了摊位被打翻的馄饨上。
……
“嘀——”瞳膜识别成功。谢檐用左手推开了门。
屋内点点光亮洒在了谢檐身上。
楚拾衔已经回来了。
“谢檐，”楚拾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偏头将目光投向玄关，“你去哪了？”
谢檐笑了一下，如实招供道：“米加水又失败了，想出去买两碗馄饨充数骗骗楚拾衔同学。”
楚拾衔看着走过来的谢檐，目光落在谢檐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上：“那馄饨呢？”
“嗯……打烊了，”谢檐难得有些歉意，“今天先用营养剂凑合一下吧，我下一次一定努力再试试……”
“还是算了。”楚拾衔站起来，与谢檐擦肩而过。
谢檐没回头看楚拾衔，藏在手套下的枯指顿了一下：“楚拾衔同学生气了？”
楚拾衔从厨房走回来，把做好的两碗面放在桌子上，把筷子递给谢檐：“以后我做。”
谢檐怔了一下，他看了一会儿楚拾衔递过来筷子的手，突然一把抱住了楚拾衔，把他压在了沙发上：“小拾。”
楚拾衔被扑倒，然后直接禁锢在沙发上，他也抱了抱谢檐：“嗯？这么感动？哥哥。”
谢檐抱了楚拾衔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轻轻碰了碰楚拾衔的唇，笑着开口：“越来越喜欢小拾了，怎么办？”
楚拾衔也轻轻回吻了一下：“那可以考虑一下，让我提前娶到谢少校。”
谢檐戴着手套的手指蜷曲，他沉默了一下，直起身来：“先吃饭吧。”
楚拾衔看了一会儿转移话题的谢檐，倒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决定再把任务安排得满一点，好早一点功成名就：“嗯。等会儿凉了。”
……
然后楚拾衔就看见谢檐用左手一根一根把面条挑了起来：“……”
谢檐又用左手成功挑起了一根面，他不慌不忙地开口：“手上的烧伤还没好。”
楚拾衔撩了撩眼皮：“是吗？那为什么你昨天能用右手吃饭？嗯……之前还用右手开枪来着。”
谢檐开始装乖卖惨：“本来恢复了一点，但是今天用受伤的手做饭，不小心又撕裂了。”
楚拾衔瞥一眼他的手：“谢檐，你的手早就好了，不是吗？”装了这么多天，真当楚拾衔看不出来？
谢檐面不改色：“有吗？真的还差一点。”
楚拾衔站起来，凑近谢檐，仔仔细细看了他一会儿。
谢檐一点也不心虚地接受楚拾衔的打量。
好半天，楚拾衔终于叹了口气。
“算了。”估计谢檐又要玩什么情.趣，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了。他坐到谢檐旁边，端起碗挑起了一筷子面，在空气中晾了一会儿，确保它温度合适后才开口道，“哥哥，张嘴。”
谢檐看了会儿楚拾衔，低头吃掉了这一口面。
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腹，将暖意传遍四肢百骸，再随着血液流入跳动的心房。
连带着那一截小小的枯骨都不那么疼了。
谢檐想，我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畸变体。
“我属于你，小拾。”谢檐说。
楚拾衔偏头看了一眼谢檐，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表情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又挑起一筷子面，耐心地等待温度合适后又送到谢檐唇边：
“我也属于你，哥哥。”
楚拾衔说。
第90章 血
楚拾衔发现谢檐有些不对劲, 就好像在躲他一样。
具体表现为：突然变得矜持起来，以前基本上从衣柜拿了T恤就开始当着他面脱起来，完美的肌肉线条和公.狗腰被随意展现出来, 有时候还会故意调笑他偷看。
虽然楚拾衔并没有偷看。
但最近谢檐突然开始躲在浴室换衣服了, 并且一定要确保全身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才肯出来见他。
不光如此, 谢檐好像还……不爱和他接触了。
谢檐一直很喜欢和楚拾衔动手动脚的，各种肢体接触贴贴……嗯, 其实楚拾衔也很喜欢。
但……楚拾衔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 他发现谢檐已经很久没牵过他了。
还突然性冷淡起来：以前哪怕不在卧室，谢檐都有可能突然把他按在茶几上、浴室里、甚至是厨房的转角台面上艹。但这几天, 谢檐甚至没在床上碰过他。
不光如此，谢檐似乎一直躲着他在干什么一样，经常不知道去哪儿了。
楚拾衔蹙眉看着又拿着衣服去浴室洗澡的谢檐，打开了通讯器云端。
男朋友这样究竟是为何？
基本上搜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他出轨了。
不碰他是因为已经不喜欢他了；一直不见人是出门会小情人儿了；避开他换衣服是因为怕他看到身上和小情人激战过的痕迹。
楚拾衔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冷着脸把所有搜索结果都点了不感兴趣。
谢檐走出浴室, 就看见楚拾衔一脸凶意地盯着通讯器屏幕：“嗯？有人惹楚拾衔同学了？”
楚拾衔抬眼看向谢檐：“有人污蔑你。”
谢檐起了点兴致, 趁楚拾衔还没反应过来, 就伸出左手把通讯器顺走了：“我看看。”
楚拾衔的手中落空：“你……”
幸亏恰好有通讯接了过来, 挡住了搜索界面。
谢檐看了一眼，是谭中将, 他点了接通，把通讯器凑到了楚拾衔耳边：
“楚少校, 你不在宿舍？”
楚拾衔瞥了一眼谢檐：“有事出来一趟，在外面过夜。”
“明天回校一躺，军校出事了。”谭中将没有过多追究，将重心放在正事上来, “军校有学生突然开始陆续畸变。”
谢檐拿着通讯器的手顿了一下。
楚拾衔：“畸变？”
“非常奇怪的畸变方式，他们白天都非常正常，但一到晚上就会变成神志不清的怪物，开始进行无差别撕咬和攻击。”谭中将说：
“最重要的是，这种畸变似乎能够通过血液等途径传染，被咬过的学生会根据体质在五分钟到三天内陆续畸变。你应该也了解过，前几天谢檐不是送了两只这样的畸变体过来？”
楚拾衔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谢檐，只是说：“我现在和他关系不好，很多基地任务也都在单独行动。”
“嗯，”谭中将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疑问，甚至还给了点肯定，“你少接触谢檐，昨天帝国突然有人来学校，不容置喙地带走了几个畸变的帝国学生……我们怀疑他们在进行非法畸变体试验。”
“知道了。”楚拾衔面无表情，就要挂断电话。
“而且他前几天才接触过那几个畸变怪物，说不定已经被感染了，你要小心……”谭中将提醒，“明天我们会召集所有的军校学生，进行血液基因检测，想办法先把所有潜伏的怪物都抓出来！”
楚拾衔愣了一下，看向谢檐。
谢檐的通讯器也在同一时间响起消息提示。不用说，已经有人通知谢檐进行检测了。
谢檐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通讯器，没管他，仍然十分有耐心地替楚拾衔举着通话。
好在谭中将也不欲多言，迅速挂断了电话。
谢檐收回手里楚拾衔的通讯器，正要去桌子上看自己的消息……他的余光瞥了一眼楚拾衔的搜索界面。
谢檐的脚步顿住了。
“老公从前一夜七次郎，现在为什么不喜欢碰我了？”
“当男人的衬衫领上出现另一个omega的口红印……”
“和小情人儿激战一天后，回家怕老婆看到身上的痕迹……”
“……”谢檐挑了挑眉，“楚拾衔？”
楚拾衔面不改色：“这是我输入目前的表现后，云端自动跳转的。”
“嗯？你的意思是……”谢檐凑近楚拾衔，“是我的错……”
楚拾衔突然一把揪住了谢檐的领口将他拉过来，咬上了他的唇：“就是你的错。”
故意避开他，躲着他，不愿意碰他。
谢檐垂眸看着自顾自吻着他的楚拾衔，没做半点回应。
楚拾衔也很快发现了这件事，他茫然了一瞬，加重了唇上的力道，另一只手向谢檐的下腹游过去。
然后谢檐就强行把楚拾衔拧开了。
他看着楚拾衔眼尾凶出来的半点红意，想要抬起另一只手抹过去……
最后却只是动了动骨指的尾尖：“楚拾衔，我对你冷淡？”
楚拾衔脸上的凶意开始褪去，渐渐地有些失措起来：“哥……”
谢檐看着楚拾衔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啄了啄楚拾衔的唇：“不回吻就能吓到小拾同学的话，我怎么敢冷淡？”
楚拾衔怕不是不知道谢檐真正冷漠的样子。
谢檐顿了顿，怕楚拾衔同学多想，又亲亲吻了一遍楚拾衔的唇，沿着唇瓣一点一点吸吮完才放开了他：“我说过，我只是手受伤了，暂时没办法和小拾牵手，拥抱，上床而已，不是不想。”
楚拾衔看了一会儿谢檐，很快就又乖了下来，他点点头，抱了一下谢檐：“我来抱。”
谢檐看总算把垮脸的小拾哄好了，他笑了一声，放开楚拾衔，起身转头要去拿通讯器：“我先看看讯息上说了什么……”
楚拾衔冷着脸突然发难，趁谢檐转身之际拽掉了他的手套：
一只化为森森白骨的手露了出来。
空气凝滞了一瞬。
谢檐眯了眯眼，转回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楚拾衔，突然抬起骨手，掐住了楚拾衔的下巴：“害怕？小拾。”
感觉坚硬的感觉印上楚拾衔的肌肤，楚拾衔这次是真的慌了，他连谢檐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声音里都带了点茫然又无措的轻颤：“哥哥……”
谢檐当然知道楚拾衔不是在害怕他……他叹了口气，骨指松开了力道，转而搭在了楚拾衔的脑袋上：“怎么这么不乖……”
为什么非要看呢？谢檐不想要楚拾衔难过。
楚拾衔颤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他把谢檐的手臂拉下手，看了一会儿谢檐的骨手，突然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把等离子枪，检查子弹，上膛，拉闸，又顺手从桌上拿了一把能量刃插在腰间，十分镇定地问谢檐：“谁干的？”
“……”谢檐有时候很佩服楚拾衔的行动力。
“我杀了他，你能好吗？”楚拾衔第二次问。
“他的能力……是永生，”谢檐的骨指触上楚拾衔手中等离子枪的枪口，“一般方法杀不了他。”
楚拾衔仍然十分冷静：“有不一般的方法吗？”
“啊……那还要再研究一下，”骨指探进枪口，每一次触碰，都有细密的刺痛传来，谢檐却当他不存在一样，“杀了他也没用，我的这副身躯早就该……死了。”
前几天还只有一只手指骨化，现在就已经蔓延了整张右手，这样下去，迟早……
楚拾衔开始不镇定了，一双红眸像宝石快要碎了开来：“那要……怎么办？”
“别伤心。”谢檐将骨指从从枪口抽出来，抚上楚拾衔的眼尾，“瓦姆皮尔需要我，至少我还死不了……我会想办法抓到他，再……”
后面的话谢檐没说，其实以瓦姆皮尔的性格，即使谢檐抓到他，恐怕也没用。
“明天吧。”谢檐松开手，转身去桌上拿了通讯器，他的通讯器里有两条讯息，一条是军校让他明天去进行检测的通知，另一条则是一个“happy”的蝙蝠表情。
祝您愉快。
发信人是谁不言而喻。
谢檐把通讯器随手丢到床上：“我不能进行检测，明天的检测我会以“在做任务赶不回来”这个理由先推掉，但瓦姆皮尔一定会守在军校附近看这一出好戏，这是我们抓住他的最好机会。”
楚拾衔蹙了下眉：“你……注意不要被别人发现。”
谢檐用化为枯骨的手摸摸楚拾衔的头：“好。”
……
谢檐在悬浮车内，沉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军校大门。
按照计划，楚拾衔将会在校内检测室附近进行排查，而谢檐则在其他的地方进行隐匿。
“注意安全。”谢檐叮嘱楚拾衔。
楚拾衔瞥他一眼，没说话。
谢檐：“……”碍于骨指，昨天晚上谢檐最终还是没抱楚拾衔，离楚拾衔远远的，更别提接吻和上床了。
楚拾衔生气了。
“我说过，不害怕你，谢檐，”楚拾衔神色平淡地开口，“你的手做不到，但是我可以抱着你，吻你……”
不要不相信我。
谢檐承认是他不想让楚拾衔看见丑陋的白骨：“抱歉，小拾。”
楚拾衔打开车门，突然回头挑了一下谢檐的下巴：“所以你是，那里也骨化得只剩一截了吗？”
谢檐：“？”
楚拾衔丢下这一句，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被冷脸小拾挑衅的谢檐：“……”
……
很奇怪。谢檐几乎搜遍了整个军校，都没有感知到瓦姆皮尔的存在。
按瓦姆皮尔昨天发的那条信息，他一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但如果他不来的话，又会在军校设下什么陷阱呢？
谢檐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调转方向，赶向检测室。
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
谢檐接通通讯，是楚拾衔打来的。
楚拾衔的语速非常快：“谢檐，快离开军校。监测室的医疗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都被感染了，他们故意用自己的血污染了取血针头，现在进行了血液检测的学生已经开始陆续畸变了，这里很危险。”
谢檐的面色沉下来：“你应付得过来吗？我来帮你。”
“不，先离开这里。”楚拾衔再次强调，“不用管我。”
谢檐蹙眉：“怎么可能不管你，待在那里，等我……”
“不用管我，谢檐。”楚拾衔再次重复了一遍。
谢檐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一种非常不好的猜测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停下了脚步，很轻很轻地开口：“楚拾衔，你是不是也已经进行血液检测了。”
那边沉默了半晌，好半天，楚拾衔才轻声回应：“嗯。”
血色掩住了天边的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