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沈泽希在门外候着,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响,立马冲进去。
一眼看见沈嘉述趴在地上,摔得结结实实。
他挣扎着想起来,腿使不上力,累出一身虚汗,脸色发白。
“哥哥!”
沈泽希连忙把他抱上床,面色微沉,拧着眉。
“为什么不叫我?”
他冷着脸,不笑的样子,还挺唬人的。
沈嘉述浑身一抖,垂下眼,掩住眼底的无助和悲伤,有些委屈。
“对不起,我只是想扔个垃圾。”
“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的。”
沈泽希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捏紧的纸团。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味道。
他真是急昏头,忘记这一茬。
哥哥脸皮那么薄,这种事,肯定不好意思开口,不想被人发现的。
语气瞬间缓和下来。
“抱歉哥哥,我没有在怪你,是我不好,不该吓到你的。”
“我只是太担心你。”
说着,伸手在人身上一通乱摸。
如果不是那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沈嘉述会以为他是在故意占便宜。
他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急色,柔声问道,“摔到哪里没有?疼不疼?”
家里的每一寸地面上都铺着厚厚的,毛绒绒的毯子,怎么会摔疼呢。
沈泽希是关心则乱。
沈嘉述被他摸得浑身轻颤,苍白的脸上染上几分血色。
再摸下去,又要失控,忙按住他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沈泽希还是不放心,将他翻来覆去,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才作罢。
他伸手去拿沈嘉述手里攥着的东西,被人红着脸躲开。
“不要……”
沈泽希挑眉,嘴角噙着笑意,戏谑道,“哥哥准备一晚上拿着这东西吗?”
他的话令原本就羞得不行的人越发抬不起头。
沈嘉述尴尬得头皮发麻,手里的东西像烫手山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他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声若细蚊,很轻很软。
“不要……”
沈泽希低低地笑起来。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哥哥要我如何是好?”
沈嘉述咬着唇,抬起水润的眸子,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湿漉漉的目光看得人心软。
沈泽希哑然失笑,不再逗他。
轻轻握住他的手,顺着白净纤细的皓腕滑下去,插进他的指间。
“哥哥,松开。”
刻意压着的声音,低沉微哑,性感又蛊惑。
沈嘉述一时有些愣神,沈泽希趁机抽走他手里的纸巾。
处理完那些东西,一回头,见他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变成缩头乌龟。
不。
更像是一只害羞的兔子。
沈泽希忍俊不禁,被他可爱到。
上床,将要把自己闷死的人挖出来,温柔地抱在怀里。
这人他怎么都看不够。
总是忍不住动手动脚,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碰碰脸,爱不释手。
他曾一度怀疑自己患有皮肤饥渴症,再亲近都觉得不满足。
但又对别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被多靠近一步都会觉得心烦。
沈嘉述被他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他一点不觉得重,只觉得很幸福。
抱着他的全世界,怀里满满当当的,心里也是满满当当的。
他郑重地对沈嘉述说,“哥哥,在我面前,这种事情不用不好意思。”
“我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别人可以取代的。”
“对吗?”
看着那双幽深的眼睛,无比认真的神色,沈嘉述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见他点头,沈泽希才再次笑起来,轻揉一把那看上去软软的头发。
“哥哥真乖。”
“我带你去洗澡。”
沈泽希是一个很懂得寸进尺的人。
此时的沈嘉述根本不知道,也不会拒绝。
只能硬着头皮让人抱去浴室,全程背对着,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他最后的底线,是不让沈泽希上手帮忙,怎么哄也不肯。
可沈泽希也不放心他一个人。
各退一步的结果,便是沈泽希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自己洗。
灼热的目光,好似要将光洁的后背烫出个洞。
沈嘉述欲哭无泪。
这还不如上手呢……
顶着那样强烈的注视,他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热气和羞耻心,将他的脸蒸得红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让人想咬上一口。
泡在热水里,浑身的毛孔张开,舒服得他昏昏欲睡。
他靠着浴缸,缓缓闭上眼,一头栽下去。
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沈泽希立马过来,用手托住他的头,将他从水里捞出来。
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雪白的肌肤上。
入手的柔软和嫩滑,大大考验着他的定力。
深吸一口气后,扯下浴巾,一把遮住外泄的春光。
将人放在大床上,细心地掖好被子,眉目含笑地坐在床边看了很久。
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在表达着对沈嘉述的爱意。
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在那张嫣红的唇上轻轻碰了碰。
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熟睡的沈嘉述却忽得睁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阵,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他平静地望着天花板,心无波澜。
意料之中。
一切声音消失后,他才不安稳地睡着,一晚上都在做光怪陆离,碎片化的梦。
他见到了很多人。
有院长妈妈,还有孤儿院的孩子们,还有那些艰难,但是很开心的日子。
“哥哥。”
“哥哥。”
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叫他,但他眼皮子沉重得很,抬不起来。
是小希吗?
喉咙里干得很,像有一把火在烧,发不出一点声音。
脑子也昏沉得厉害。
沈泽希一语成谶。
他的体质太弱了,前一天晚上吹了风,第二天便真的着凉,发起了烧。
一开始还只是低烧,后面身体越来越烫,像个小火炉似的,嘴唇都干裂起了皮。
沈泽希是被怀里高得不寻常的温度惊醒的。
昨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将人搂进怀里,手脚紧紧相缠。
那时他只以为是沈嘉述睡得沉,没被吵醒,还听见人说了几句梦话。
从沈嘉述来这个家起,沈泽希就坚持和他睡一个房间,一张床,长大了也不肯分开。
没人能阻止沈泽希做的决定。
即便是林知许不同意,也无法改变这一局面。
她可以掌控成千上万人的命运,却做不了亲生儿子的主。
政治场上,形势错综复杂,要坐稳上京市一把手的交椅,背后少不了沈家的支持。
沈泽希作为沈家独生子,是她的仰仗,也是她的忌惮。
对此,沈嘉述也曾拒绝过,但抗议无效。
即使他一次次把人赶出去,也能在他睡着后,偷偷摸摸爬上他的床。
第二天起来,两人又是抱在一起的姿势。
沈泽希总是一脸无辜地说,是他睡觉不老实,黏人,自己滚进怀里的。
好像受害者是他一样。
偏偏没有证据反驳,真让人郁闷。
虽然沈嘉述身体差,但来沈家以后,在沈泽希的悉心照顾下,很少生病的。
但每一次生病都是来势汹汹。
家庭医生在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哪怕常常过来都是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但还是要随叫随到。
在沈泽希眼里非常严重的问题,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感冒。
平时挨刀子都不眨一下眼的人,被一个小小的发烧弄得焦头烂额。
他可不敢这么说,因为沈泽希紧张得要死。
吊了水,喂了药,沈嘉述身上的高热其实已经退了,只是人还没清醒。
沈泽希很担心,一直追问个不停。
医生说,沈嘉述是长久精神太紧绷,没休息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才会一直睡。
沈泽希无比自责。
他不该心软,答应让人吹冷风的,这么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住。
沈嘉述这次生病吃的苦头都是他造成的。
听了医生的话,他又不禁会想。
哥哥为什么会精神紧绷,是沈家让他觉得压抑,还是自己让他觉得不自由呢?
可是他不想放手,不肯放手,只想不惜一切代价把人困在身边。
即使折断那双漂亮的翅膀。
他的周围全是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期间,林知许来关心过一次,但她太忙了,还没坐下就被一个电话叫走。
她只能嘱咐医生和沈泽希好好照顾沈嘉述。
沈泽希全身心扑在沈嘉述身上,根本没听她说什么,头也没抬,理都没理。
只有医生客客气气地答应了。
沈嘉述没醒,医生是一步也不能离开房间。
能做的都做了,只能无奈地干坐在旁边,不敢出声。
沈大少爷可是连他妈的声音都觉得吵的人。
直到下午,沈嘉述才悠悠醒转,眼眶酸胀,脑子晕得很。
医生看过,还有点低烧,但已经没事了,再吃一次药就好了。
他这才被允许离开房间。
不过,最多也只能在庄园里活动,不能走远,以防万一。
对待沈嘉述的事上,沈泽希一向是谨慎再谨慎,事无巨细,亲自过问。
房间里,只留下兄弟二人独处。
沈嘉述看了眼守在身边的沈泽希,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只发出一些嘶哑的声音。
索性不说了,喝了口水,又睡了过去。
眼皮好重,脑子里有过不完的梦。
“我想回家……”他无意识地喃喃道。
沈泽希一怔,对他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沈嘉述却哭着摇头,闭着眼,泪水从眼角落下。
“陈妈妈……小七……彤彤……”
他胡乱地念着一连串陌生的名字。
看见他哭,沈泽希心头被狠狠刺痛,却又不合时宜地迷恋他现在的样子。
漂亮,脆弱。
让人想保护,又想欺负他。
由于发烧,脸红扑扑的,唇色也比平时更深,被水润过,亮晶晶的。
沈泽希感觉自己也在发烧,不然怎么会口干舌燥,浑身发热。
他被勾引着,一点点压近,吻上那两片心心念念的唇,温柔而用力地碾磨。
虽然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但他从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注定做不成君子。
此时的沈嘉述,又软又乖,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好欺负得很。
粗重的喘息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迷迷糊糊中,沈嘉述感到有人在亲他,艰难地睁开眼。
眼前无限放大的,是他熟悉的,俊逸中带着冷傲的,沈泽希帅气的脸。
他的瞳孔微缩,只当一切是在做梦,吓得赶忙闭上眼。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被人里里外外亲了个遍也没敢睁眼。
若不是沈泽希凭着最后一点自制力停下,他可能会毫不反抗地被人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