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if线(小祁重生)
◎太子vs被献上的美人(十二)◎
虽是“春和景明”, 但时至四月,太子殿下道:“如今已是初夏。”
容璇眨了眨眼,旋即浅笑起来,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开些玩笑。
她不过顺口一提,还想再问几句入宫请安事宜:“今日凤仪宫中的宾客, 便是宋姑姑说的那些?”
京都有名望的家族景和都已与她分说明白,容璇记得住名号,只是要对上人还有些艰难。
太子殿下道:“没有青梅竹马,只是表妹罢了。”
容璇反应一会儿,知道他在说言家三姑娘:“不是自幼相识?”
“孤倒是想早些与你相识。”
祁涵握了人的手腕:“走吧。”
“哦。”
容璇跟在他身畔, 腕上的力道不轻不重, 克制有礼。
今日是她初次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故而单独乘自己的车驾。
容璇的马车随在太子殿下的车舆后,一路畅行入了宫禁。
太子殿下要先去御书房,东宫的掌事姑姑亲自陪着瑾宁县主往凤仪宫中请安。
临下马车前容璇才知晓,东宫已命人去打探当下凤仪宫中的陪客。
“轻松些便好,无需太过拘谨。”祁涵最后叮嘱一句, 容璇点点头,她也无需太子殿下时时回护。
二人暂且分开, 容璇在宫人的引路下往中宫方向去。
“县主请。”
宫中规矩繁多, 非外间可比。容璇事先已一一记清楚, 故而神色自若。
春末夏初的时节气象宜人, 牡丹名品竞相盛放, 碧叶苍翠欲滴。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已等在凤仪宫外, 含笑对瑾宁县主福了福, 为她通传。
容璇在宋姑姑的陪伴下踏入凤仪宫正殿, 依着规矩行大礼:“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万福。”
她礼数从容,并不露怯,不失东宫颜面。言皇后满意颔首:“起来吧。”
“谢娘娘。”
容璇微微抬首,凤位上的言皇后已在打量面前的年轻女郎。一袭天水碧缀玉撒花云锦裙,墨发挽作飞仙髻,簪一对金镶玉芙蓉衔珠步摇,另点缀了一把碧玉梳并三两朵珠花,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言皇后心底不得不赞许一句,她派去东宫的教引姑姑来回话时,也着意提过瑾宁县主的样貌生得极好。
今日一见,果真是无半句夸大之言。才及笄的年岁,样貌还未到最盛时,已然可见倾城之姿。放眼京都贵女,只怕都未有能与她相较者。
殿中陪坐的还有几位诰命夫人,容璇入殿前稍稍记了她们的座次。
左首第一位是宣国公夫人,也是景和的母亲。右首第一位则是平阳侯夫人,论辈分是太子殿下的舅母。其他三位夫人容璇也能大致对上身份,各府入宫的小姐都安静坐在母亲身后。
除了平阳侯府嫡出的三姑娘,她坐于上首皇后娘娘身畔。
容璇向言皇后请安时,殿中的夫人们亦在打量她。
县主的样貌万中无一,至于出身,世家间依稀听闻她助太子殿下查案有功,殿下怜她幼失双亲,一直由族中照料,便心善将她带回京中,还封了县主名位。
瞧县主通身的气度装扮,又是东宫的掌事姑姑亲自陪着,可见太子殿下厚待于她。
容璇全了请安礼数,皇后娘娘亦备下赏赐。侍女们捧了描金托盘,分别是赤金红宝、明玉、珍珠的头面三副,赤金嵌玉的荔枝纹手镯一对,羊脂玉手镯一对,粉暖玉璎珞一副。
皇后娘娘出手不俗,如此厚赏自然是因太子殿下的情面。
容璇压下眼底惊讶,含了笑意:“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凤仪宫积年的女官亲自教导,瑾宁县主礼数分毫不差。
世家夫人们心中暗暗点头,县主的封号补全了家世的不足,更何况瑾宁县主身后有太子殿下撑腰。再添上如此美貌,在京都寻一门好亲事并不算难。
凤仪宫中花开得正盛,尤其是各色牡丹,五六种名品交相映衬,不失花中之王的美名。
世家夫人们陆陆续续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容璇自寻了机会退出殿外,挑了处清净地赏花。
凤仪宫前女宾不断,每入殿一位,宋姑姑便低声告诉县主来人身份。
容璇记人比较艰难,不过前朝后宫相连,诰命夫人们或多或少也能代表着勋贵各府的用意。
太子为中宫嫡出,占尽礼法名分,天然便能拥有诸多拥趸。
虽则景和未提,但容璇直觉太子在朝中受人掣肘。
兀自思量时,凤仪宫外传来行礼之声。
“太子殿下万福。”
“殿下万福。”
容璇从花影间望去,着象牙白流云纹锦袍的郎君神色冷清,会叫人想起峰尖清雪,不敢有半分亲近造次的念头。
初见太子殿下时的印象已然模糊,容璇竟已忘记当时所想。
福宁姑姑在前为太子殿下引路,祁涵察觉到花丛后的目光。
分明神情未如何变化,只是太子殿下眸中神色立时便温柔下来。
于凤仪宫中用了午膳,知晓容璇不愿在宫中多留,祁涵早早便命人接了她回东宫。
出宫的车驾上,他问起女郎方才见闻。瞧她神色有些倦,不知是否受了什么委屈。
容璇摇头,一切都顺利,皇后娘娘的问话也如常。
她道:“还有两位夫人问我是否许过人家。”
她留了后半句话未提,原来到了京都,最引人关心的还是姻缘大事。
无论是所谓的瑾宁县主,还是雅和苑中的妍儿,其实都离不开嫁人生子、依附夫婿的命运。
若说二者无甚分别也矫情,至少眼下老天爷确实厚待了她几分。
容璇对太子殿下一笑,换了另外的话来提。
……
自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后,瑾宁县主便正式在京都贵女中有了一席之地。
太子殿下同时安排妥当,选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送容璇去明安堂。
沿途经过京师贡院,容璇打开马车窗子瞧了瞧。
明安堂比她想象得还要精致漂亮,一栋一梁皆考究。堂中课业不少,刺绣女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皆有,还有焚香、点茶种种雅趣。
明安堂内也授些儒家经典,只是……容璇随意翻了几页,轻轻叹了口气。
不经意抬眸时,对上了平阳侯府三姑娘略带关切的目光。
大约是课业枯燥的缘故,堂上人并不多,统共只五六名贵女,容璇恰与言家小姐坐在一处。
她居于东宫,平阳侯府又是太子殿下的母家,在外人眼中她们确实可以亲近些。
三姑娘名唤婉钰,夫子在堂前授课时,容璇瞧她听得最是专注,书卷上也留了不少批注。
容璇百无聊赖,开始猜测着夫子下一段所讲,毕竟整部书她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
等到一个时辰的课业散去,言府侍女为三姑娘收拾书笼,她还要回府习琴。
言婉钰温柔道:“县主若觉得儒学枯燥,也可以看看其余课业。”
明安堂中还有插花与丹青种种,那些会有趣许多。
她显然是一番好意,容璇默默压下心中一句“太过简单”,含笑对她点点头。
县主容颜极盛,坐于她身畔实是赏心悦目之事。
二人叙过几句话后分开,今日是容璇第一日入明安堂,太子殿下从朝事中匀出了半个时辰来接人。
他不曾动用东宫仪仗,马车自外观之并不显身份。
容璇上了车驾,祁涵瞧她没有晨起进学时那般高兴。
小案上摆着数种点心,都是挑了容璇近日喜欢的各取一两样。
他递了点心给她,容璇瞧手中的桃花酥,扑哧一笑:“守昭哥哥怎么像养女儿似的。”
忙了一日政务,与心上人在一起时,太子殿下眸中含了浅笑。
“白日在明安堂不顺心?”
容璇否认:“不顺心倒谈不上,就是有些失望。”她一五一十道,“京都最气派的女学堂,与贡院都相邻。占了上好的地段,所授课业却有几分华而不实的味道。”
依她之见,明安堂合该发挥更大的用处。
她在太子殿下面前自然敢说实话,祁涵亦认可她的话。
虽说费了些周折才入明安堂,但太子殿下道:“往后可还想去?”
若是不喜欢,便不去了。
无需顾忌半途而废,选择轻轻松松摆在容璇面前。
她咬一口糕点:“容我想想吧。”
她没有犹豫太久,一顿晚膳的工夫便有了主意。
明安堂课业轻松,一旬中去上几日便好。毕竟入明安堂的女郎多为世家千金,以怡情养性为主,夫子们不敢如何约束。
容璇在京都待着也无事,去明安堂照旧拣了自己喜欢的来学,多少有些益处。
祁涵颔首,便由她心意。
东宫距明安堂有一段距离,有时散学早,容璇最喜欢去的是几家书肆。
靠近贡院这一条街,旧书铺子中能淘到不少有意思的书。
东宫的藏书阁亦是任她进的,无忧无虑的读书岁月,静谧美好。
便是在梦中,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形了。
“县主。”
吟香提醒一句,容璇从书册中抬首,才发觉书铺外天色已不早。
她手中这一卷书有些年头,因保存不当书页泛黄得厉害。
她是无意中在角落翻到这本不起眼的书,书的内容倒也罢了,但那批注尤为简明扼要,屡屡有出彩之处。
容璇合了书:“吩咐车夫,我们回去吧。”
她没有再淘别的书,单要这一本。
……
月上柳梢,乐安殿内点着明亮烛火。
书案旁,女郎仍在翻看新寻得的那一册旧书,连昨日读了一半的史论都搁置在旁。
赋税这一节她看得一知半解,挫败之余,容璇提笔抄录下几处要紧的批注,细细研读,逐字逐句品鉴。
勉强读了十之一二,容璇算了算时辰,想起今日的刺绣还没做。
一对水鸭子她每日绣上一些,赶上太子殿下的生辰绰绰有余。
明安堂中的绣艺课有些用途,容璇现学现用,在江上绣了两朵顺水漂浮的桃花。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添了诗意,这幅绣帕当然不同凡响,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东宫上下已经为太子殿下的生辰操办起来,听闻宫中亦会有厚赐。
一针一线,其中一朵桃花勉勉强强成型。
……
帕子有条不紊地绣着,女郎每日的光景充实而又自在。
太子殿下惯来忙碌于政事,今日又是暮色四合,太子殿下的车驾方回东宫。
听侍从回禀县主在书阁中,祁涵自去寻她。
容璇近来读书颇有心得,东宫还单请了一位夫子教导她。
那位可是两榜进士,好似是因朝中争斗暂被夺了官职,赋闲在家。
太子殿下正做主为他求情平反,容璇也很珍惜前两月的求教机会。
她与太子殿下一同用了晚膳,道:“明日不用去明安堂,我要出府一趟。”
祁涵应好:“是去茶楼听书?”
容璇摇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景和邀我去看马球赛。”
她只在书中读过马球赛事的盛况,还不曾亲眼见过。
“我听他提起,京西那处有京畿最大的马球场,明日恰有赛事。”
女郎眸中蕴满期待,太子殿下顿了许久:“早些回来。”
容璇眉眼弯弯:“知道了。”
……
京西马场乃惠宗在时兴建,惠宗好马球,更是击鞠的好手,曾两度下令扩建马球场。有惠宗在前,京都击鞠之风盛行,平民百姓中也有擅马球者。
不过惠宗驾崩后,继任的几位帝王虽也喜爱马球,却无惠宗亲自上阵的痴迷。马球场空置可惜,代宗便下旨将京西马场交由内廷经营,除过朝廷的赛事,寻常日子世家官宦子弟只要交上银钱,亦可上场打球。京西马场所得可观,不但能自给自足,每年都能有盈余归入内库,算是一举两得。
容璇坐于车驾中,听策马在旁的谢景和说着京西马场的来历,还有击鞠的规则。
京西马场占地极广,修建得很是气派。北面为观赛的场地,中央两处视野最好的亭台专门留待皇室子弟所用。两旁修建有亭阁连廊,供看客落座。
马球场上观赛规矩会少些,有时男女还可同上阵击鞠。
谢明霁特意邀了二房的两位堂妹作陪,容璇便与她们坐在一处。
今日来看马球赛的人不多,这一间亭子被宣国公府包下后,亭中只有容璇与谢家二位小姐,还有她们各自的侍女。
谢明霁偶尔来说几句话,亦不会起什么风言风语。
初次来看马球赛,场上之精彩超乎了容璇预料。
骏马奔驰,小小一枚马球来回于球杖间。被击入栏中时,场上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很能给人以鼓舞。
一场球赛毕,在落日西沉前,谢明霁先一步送了容璇回东宫。
回忆起场中情形,女郎品评几句,笑道:“承平伯府的那位郎君击鞠技艺上佳。”
若她没有数错,今日场上得筹数最多的便是他,生生扭转了己方颓势,最后险胜蓝队一筹。
夕阳的金辉落下,谢明霁倒未如何将他放在眼中:“不过尔尔罢了。”
只不过今日上场的人都技术平平,才衬得他有两分手段罢了。
容璇靠在马车窗前,听谢景和这所当然的张扬语气,笑道:“你能胜过他?”
“要不赌一赌?”
迄今为止一回都没赢过的谢世子,此番难得胸有成竹。
“好啊。”容璇欣然应诺。
……
甫一回东宫,太子殿下便听女郎提起,后日要向明安堂告半日假,接着去京西马场看马球。
他本来未多想,容璇笑着与他道:“后日景和要上场,我得去看看他的本事。”
宣国公世子扬言能夺魁首,容璇自然有几分兴趣。
太子殿下默然几息,一言未发。
到了约定的那日,容璇按着原本的时辰到京西马场时,几乎立时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街前的华丽轩车比两日前多了三倍不止,堵住了半天街。容璇好容易进了看台,十几处亭中贵女如云,一眼望去花团锦簇,随风而来还有好闻的脂粉甜香。
视野好些的亭中都已被占据,偶尔有几处有空位的,但容璇与亭中贵女不甚相熟,挤进去也不大合时宜。
最后她还是借了太子殿下的名头,在中央的揽月台占去一席。
内廷的管事亲自为县主斟了茶水,容璇忍不住道:“午后怎么有这许多人?”
管事陪着笑:“县主有所不知,今日是谢世子上场击鞠,消息前日遍传开了。”
容璇望一眼看台上衣着鲜亮的贵女们,她和谢明霁赌的便是今日的头筹。
场中历来分红蓝两队,列东西候场。
容璇的位置视野极好,她瞧见白马上的谢景和着绯红的圆领锦袍,足蹬云靴,手执球杖。
骏马扬起前蹄,宣国公世子意气风发,毫无疑问是场中最耀目的郎君。
场中已然喧闹,待得锣鼓声响,马球抛于空中,气氛愈发热烈起来。
开局不到半刻钟,第一筹是谢景和夺下。
马球直直落入栏中,回弹起时判官高声唱和:“红队得一筹。”
两方皆是十三人,分明同队皆是相似的衣着打扮,偏偏只要宣国公世子在前,便能一瞬夺取场中目光。
锣鼓敲过两声,一招金钩倒月,谢景和须臾拿下第三筹。
场下红队气势如虹,容璇瞧右侧看台上也是一边倒。
有位观赛的贵女兄长尚在蓝队中,她照样为谢世子喝彩。
容璇估摸着今日得输一回,确实心服口服。
马球场中激烈拼杀,大抵是嫌赛事不够热闹,赛程尚未过半,容璇听得内侍通传,太子殿下驾临。
以中央看台为界,邻近的世家贵女郎君皆起身见礼,行礼之声一瞬压过场下嘈杂。
容璇稍稍分神,望见那一抹熟悉的白影。等太子殿下到身畔时,她从球场上挪开目光,对他灿然一笑。
“殿下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到一句话,家花哪有野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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