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晚慢条斯理地从嘴里拿走纸条,扔进垃圾桶里,单手戴上眼镜,像几分钟前那样慵懒地靠着沙背。


头有点晕晕的,好像喝的过多了。


沈瑾早生根似得扎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取走嘴里的纸条,笑得和往常一样,“再打趣晚哥,他会让你们感受真正的man。”


众人爆笑,只有季席脸色难看,深深地瞥了一眼温瑜晚。


一轮一轮的游戏结束,季席一次都没被抽到,于罗起哄不公平,必须也让季席抽一次,后者浅笑拿起了放在左侧的真心话牌。


“有喜欢的人吗?”于罗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


“wow!我还真不知道季席喜欢谁?”


“季席看上去不喜欢任何人哈哈哈哈。”


“不不不,说不定他喜欢小早嘞。”


“笑死了,别再调侃他们两个了,看季席脸又红了。”


季席抿嘴笑笑,盯着手上的铁质牌,余光放在右边的人身上。


他以为会看见沈瑾早专注地盯他,会比其他人更迫不及待,更好奇,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不在他余光里。


季席侧目而视,看见本该坐在他身边的人离他有两人的距离,站在温瑜晚的身边,弯下腰背窃窃私语。


他忽然出声,声音大得能让沈瑾早听得见:“我有喜欢的人。”


弯着腰背的少年身子微微僵直。


“啊啊啊我就知道!”


“是谁啊?究竟是多漂亮的妹子能被你看上。”


“蛮爱笑的。”季席说,“而且还有虎牙,很可爱。”


沈瑾早转过身,大脑轰得一下炸开,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身边的衣料。


卫衣帽被蹂|躏的温瑜晚叹口气。


看着小破孩单纯的样子,让人心疼。


季席笑容清澈,酒窝显眼,温瑜晚摸索着他的话,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和前世不一样了,他所形容的特点都是仅属于沈瑾早,没有和蒋珉的共同性。


是看见他和沈瑾早玩撕纸游戏破防了?


还是真的喜欢上沈瑾早了?


温瑜晚更偏向于前者,季席并不会轻而易举地喜欢一个人,现在离他计划还差一截。


还没到时候。


“是谁啊——”


季席摆手:“暂时不能和你们说啦。”


游戏终于结束,于罗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大家喝得酩酊大醉,于是提议订酒店住一晚明天返校,没有人有异议。


“咱们订双人间吧,互相照看一下对方。”于罗数了一遍人,“咦,张跃那小子又偷偷溜了,肯定找他女朋友了去了……”


人数变成了奇数,温瑜晚主动举手:“我不是很醉,自己一个人睡。”


于罗点头,手机点开软件订了酒店,顺便一个一个询问:“小秦,你要和谁睡?”


“和李易。”


“好,那肖哥呢?”


“文杰。”


“……”问了一圈只留下两个人,于罗憋笑,“小早,那你就和季席睡吧。”


沈瑾早摸了摸鼻尖,迟疑了一下,轻声说好。


-


温瑜晚洗完澡,长久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宿主,您快吹头发吧。”团子十分无奈,“您都快坐半小时了,再不吹头发就自然干了。”


温瑜晚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


“我懒得动。”喝醉后本性暴露,温瑜晚懒惰属性大爆发,眼睛都不愿睁开。


嫌麻烦。


“您总不能在这里睡吧?!”团子像是在哄小孩,“而且光着上身会着凉……您至少穿个衣服。”


温瑜晚轻轻晃动脑袋。


别管他了,他今晚就在这个椅子上大睡一觉。


咚咚咚——


团子惊喜:“宿主,宿主,有人在敲门,快穿件衣服开门。”


它的宿主包袱很重,只要有人在就一定会强迫自己做正常人。


温瑜晚极度痛苦地拧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慢地从椅子上起来,捡起仍在椅背上的卫衣闻了闻,呛人的酒味肆意地飘来。


更痛苦了。


可是总不能裸着身子见人。


换上卫衣,他冷着脸开门,看见到外面的人后不由错愕。


怎么会是沈瑾早?


“晚哥。”少年笑了笑,垂下眼睫,右手捏着耳垂,“今晚可以和你睡吗?”


“季席呢?”


“和他有点尴尬,我怕他会多虑。”


温瑜晚侧身,留出人能进来的位置:“进来吧。”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也在合理范围之中。


他关上门,盯着中央唯一的大床,头开始发疼:“我房间只有一张床,今晚得挤一下。”


沈瑾早转过身:“没事的,晚哥,你已经洗完澡了吗?头发怎么不吹?”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关心他的头发?


温瑜晚冷漠摇头。


“那我帮你?”


温瑜晚继续摇头,心里对团子吐槽:“我不会是有伺候人的毛病吧?这叫什么,保姆病?”


团子简单回应:“宿主喝醉后超乎我想象的懒,肯定没有这种病。”


温瑜晚沉默,似乎有几分道理。


“沈瑾早应该是想讨你欢心,毕竟季席把他赶出来了,你收留了他,所以为你卖命。”团子说得头头是道。


温瑜晚再次警告:“什么欢心什么卖命,团子,你最好好好修炼一下汉语词汇水平。”


一堆乱七八糟。


“那哥你吹头发吧,不然会感冒。”沈瑾早体贴地关心,“我去冲个澡。”


“好。”


沈瑾早洗完澡没吹头发,用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在温瑜晚警告加怀疑的目光下收敛笑容,乖巧地把头发吹干了。


他放下吹风机,见温瑜晚躺着床上玩手机,关灯的手顿了一下:“晚哥,现在关灯吗?”


“关吧。”


他可以在黑夜里玩。


“啪嗒”一声,房间瞬间变得漆黑,沈瑾早跟着温瑜晚发亮的手机摸索着慢慢走到床边,尽量把动作幅度放小,躺在一侧。


他瞄了一眼旁边的人,对方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手指不断滑动,似乎很繁忙。


晚哥在干什么呢——


沈瑾早心里不断唾弃自己不尊重别人隐私,但视线还是偷偷放在发光的屏幕上,正好看到对方的手指下滑一个动物头,五个动物头合在一起消失,屏幕出现五光十色的“unbelievable”。


消……消消乐?


对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挑起的唇角放下,声音闷闷的:“看不起消消乐?”


沈瑾早:“没有没有。”


“最好是。”温瑜晚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扔给沈瑾早,“帮我玩完这一局。”


反正以后迟早都会爱上这游戏,提前个几年没什么区别。


沈瑾早乖乖接过手机,像是接受上级命令一样认真,比温瑜晚更全神贯注,打赢后才露出笑容:“晚哥,我赢了!”


“很好。”温瑜晚心满意足地拿走手机,“所以今晚有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别装。”温瑜晚啧了一声,他今晚喝了酒,说话比以前更不客气,“和季席啊,你们两个坐在一起,就算他没喝酒,你喝了不少吧,有没有感觉单子肥了一点。”


沈瑾早望着天花板:“我感觉和往常一样,只不过他那句真心话吓到我了。”


“为什么?”温瑜晚挑眉,“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不一样。”


“季席平时从来不会这么讲话,他突然这么说很奇怪,感觉是在吊我。”


温瑜晚闷闷地笑了几声把自己呛到,沈瑾早立马从床上起来开了灯,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担忧地看他:“晚哥,你没事吧。”


温瑜晚摆手,眼角眉稍都带着笑意。


令人欣慰,小破孩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