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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没骨头似的倚在栏杆上，听四周的风声和虫鸣。
天边还有最后一抹残存的暮光，一点点被周围的黑暗晕染开来，沉入夜色中去，包裹着男人的背影，共同融入一幅印象派的油画。
“以后别抽了，”小氧由室内的灯火通明跨入寂静的黑夜，光与暗在他的发顶留下一道模糊的分界线，“跟这么些孩子住在一起，别把他们带坏了。”
小氧真名叫杨子聆，幼态的五官和略显俏皮的自来卷，都很难让人相信他比祁渊还要大两岁。
同时他的性格也比祁渊成熟稳重得多，相比之下，其实他更适合做战队的队长。
祁渊看着他那么走到自己身边，掐了烟头：“也是，还有一十六岁的小孩呢。”
祁渊很挑剔，挑剔到两年才等到一个认可的双排队友。
小氧语气有些埋怨：“你好像对终末很有意见？”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对谁都这样么。”祁渊搪塞着。
“就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才觉得不对劲。你之前对南宝和离火可都没有这么夸张过。”小氧就像一个开导青春期叛逆少年的妈妈，“人家的微信，到现在都没加呢吧？”
祁渊不说话装哑巴。
“听着，我知道你是对终末加入我们的方式有不满，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戴上有色眼镜，忽视他的一切实力。还没开赛，谁都不知道结果，和人家好好相处，听到了没？”
“你怎么和教练说一样的话，都收了他爸好处？”祁渊油盐不进，冷笑道。
“祁渊。嘴硬也请适可而止吧，你都已经伤了人家的心了，难道你没发现吗？”小氧严肃了起来。
“这么脆弱啊，至于吗？”祁渊继续嘲讽。
有时候看着他这副样子，小氧真恨不得一拳招呼到他脸上。
但其实他知道，祁渊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祁渊家境不好，父亲早逝，给他和母亲留下了一屁股的赌债。
他学习其实不差，在学校里时经常参加各种比赛，但拿奖并不是他最大的目的，更多的还是为了拿到奖金补贴家用，至少分担一点母亲的负担。
可学校里总有一个人，能抢走他努力得来的一切。
他知道这个人家里和教育局有关系，也知道这个人根本不缺钱，却能拿着自己怎么拼命努力也拿不到的奖金，当作他的徽章。
后来上了大学，祁渊又发现，虽然他足够优秀，但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所以奖学金什么的，不是只靠努力就能拿到的。
他骨子里就是一个骄傲的人，不愿意低头向扭曲的世界屈服，去攀关系，拉人脉。
他坚信只有凭实力得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所以，他又尤其痛恨那些技不如人，却靠背景上位的人，那些明明已经生在罗马，却要跑来与他们这种普通人抢馒头咸菜打水漂玩的人。
他开始直播。
他的技术过硬，而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是别人偷不走、抢不来的实力。
从一个干净的新账号开始，到第五人格第一个粉丝十万的主播，再到第五人格分区第一个签约B站的主播。
再后来，他参加了各种民间赛事，视频平台举办的小破比赛，和形形色色的人组队，最后，签了DL做队长兼总指挥。
所以说啊，他这个人就是因为身上背负了太多，才变得这么倔，死也不肯低头，一根筋地咬牙追求着他想要的东西，一路靠自己还真叫他闯出了点名堂。
“……我希望你搞清楚一点。咱们战队组建的晚，当时野赛时期那些大屠皇早就签了别家战队，而新手你又看不上，咱们空窗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你没发现吗，终末这个时候来，其实是来救场的。而且，你就算再对他有偏见，那天被他的邦邦速杀了那么多局的人是不是你？难道还要因为他所谓的背景，就对他的实力视而不见吗？”
顿了顿，小氧又说：“祁渊，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会变成你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的。”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室内，只留一个看着夜空发呆的祁渊。
初夏的夜晚飘着花香，天上的星星伴着月光，远处还有升腾着炊烟的屋顶，和被空旷的天幕传播无数遍的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安静且美好。
祁渊想着小氧刚刚的话，想着想着，突然笑了。
是一种自嘲的笑，带着些如释重负的轻松。
成为他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好像总是被杨子聆这样教育着，包容着，温柔地劝说着。
这次依旧很一针见血呢。
他叹了口气。
“有你的，杨子聆。”
“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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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深夜，所有人都各自回房后，俞珩青惊喜地发现，微信的好友列表里，多了一个人。
是祁渊，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俞珩青开心得在床上打了个滚，接着双手端着手机，不停地凑近去看屏幕，看着对方发来的那段文字。
虽然知道是机器自动回复，但只要这么看着，就有一种那是祁渊对他说的话的感觉。
人果然是得寸进尺的，之前还在期待着祁渊什么时候能加上自己的好友，现在就开始幻想他什么时候给自己发第一条微信了。
虽然不知道小氧和祁渊在阳台上那么半天说了些什么，但反正结果不坏。
不过小氧苦口婆心劝说，祁渊勉为其难妥协……这情节倒是经常在他们直播双排中见到呢，这么想来还有种突破了次元壁的魔幻感。
祁渊，小氧，南宝，离火，他们四个都那么优秀，那么特别，有了他们，这支人队注定会不同凡响，会成为IVL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如果自己成为他们的拖累，让他们不敢放开了去拼，而是只想着给自己收拾烂摊子，让这支人队失去生气，那他这个监管者就成了天大的罪人。
他想了想，下定决心，打开了第五人格，进入自定义模式，选了梦之女巫。
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想看到你们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想成为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我想让我们在一起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