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贝尼一步步靠近程星义,然后微微弯腰,用手里的枪挑起星义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接着他将一根绳子穿过星义身上的网眼,准备将星义吊起来。
星义知道来者不善,他说:“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对你们没有威胁,而且贝尔森和法尔森是我的朋友。”
“我不和来路不明的地球人讲话。”对方说着露出四颗尖利的犬齿,然后开始收星义身上的绳子,把他勒得生疼。
“啊,别这样……”星义皱紧了眉头。
“阿克森,住手。”星义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克森转过身,阿米娅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她的长耳朵高高竖起,耳尖的粉羽毛全部打开了,就像在她头顶绽放着两朵鲜花。
“贝尔森,我找到阿迪尼了,坐标尤里卡林荫道。”她说着耳朵高频抖动了一阵,羽毛泛起一片粉色的波涛,她的耳朵就像无线电一样向外发射着信号。
“我要带他去见先祖。”阿克森说着把星义从地上拎起来。
“把他放下!”阿米娅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尤里卡大学人类研究员。
“你没有权利带他走,”阿米娅走上前来,“给他松绑。”
“你也不看看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替他说话!”阿克森极不情愿地将星义扔到地上,“你也不许碰他,我要保护现场,等贝尔森来了,让你们看清楚这个地球人的真实面目!”
这时从周围的树林里陆陆续续钻出很多贝尼,他们似乎是被阿克森和阿米娅争吵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星义没想到这看似深山老林的地方竟会有如此多的围观者。伊鲁斯站在贝尼们旁边,温顺地蹭着每一位贝尼。很快贝尔森和法尔森也赶到了。
“阿迪尼,你没事吧?”贝尔森走向星义,顺手推开想要蹭他的伊鲁斯,但是阿克森拦住了他的去路。
“贝尔森,你向我们保证过不会有事的,但是现在你的实验对象逃了出来,而且准备杀掉我们的伊鲁斯!”阿克森压低了耳朵,情绪激动地说。
“这是个意外,”贝尔森说,“阿迪尼并没有逃走,他从树上掉了下去。他怎么可能想杀伊鲁斯呢?”
“你自己看,这是证据!”阿克森一脚将星义削成的标枪踢到贝尔森脚下,然后他指着伊鲁斯说,“你再看看伊鲁斯的翎毛,是谁拔掉的?”
“什么,他要杀伊鲁斯?”其他贝尼议论纷纷。
“妈妈,那是什么动物?”贝尼中有一个小贝尼问。
“那不是动物,是个阿迪尼。”他的母亲回答。
“他是先祖爷爷说的坏阿迪尼吗?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阿米娅,快把孩子带走。”贝尔森挥了挥手。
阿米娅赶紧遣散了周围带着孩子的贝尼。
“你心虚吗,贝尔森?”阿克森眯着眼睛问。
“他们还没到可以认识阿迪尼的年龄,”贝尔森指着远处的孩子说,“你根本就不明白。”
“早在一开始我就问过你,你怎么知道他是安全的?”阿克森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事实证明他一点儿也不安全。我劝你还是快点把他送到先祖那里去,让先祖公正地处理这只害虫!”
星义听到阿克森如此为难贝尔森,他有些为贝尔森打抱不平,便躺在地上说:“喂,你怎么诬陷人!我从来没有想杀伊鲁斯,是这野兽先攻击我的,我是正当防卫!”
“你为什么要防卫?”阿克森皱着脸,凶神恶煞地冲着星义吼道,“你这满脑子死亡幻想的地球人!”
阿克森咆哮的气息喷到星义脸上,这个愤怒的贝尼确实让他有几分恐惧。
“你在害怕,”阿克森将自己那张长满棕毛的脸挨近了星义,“你怕我,你也怕伊鲁斯。伊鲁斯!”他随即大声一喊,伊鲁斯便走过来,它低下头,盯着星义。
星义咬紧牙关,向后挪了几寸,尽量想离这只野兽远一点。不料伊鲁斯伸出它粉红色带着倒刺的舌头,把星义舔得浑身都是口水,而且那些倒刺刮得他又痒又疼。它舔完星义,依旧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活像一只戴着伊丽莎白圈的大猫。星义愣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邪恶的生物总是怕这怕那。”阿克森说,“诸位,这个地球人刚才的表现你们也都看到了。贝尔森,你要怎么向大家交代?”
“对啊,贝尔森,如果他拿着这样的长枪威胁我们的孩子怎么办?”其他贝尼说。
“各位,这个阿迪尼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一直很温顺。”贝尔森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会问清楚的。”
“这能有什么误会?马赫拉上不存在会主动攻击地球人的生物,所以一定是他先攻击伊鲁斯的。”阿克森反驳道。
“但是阿克森,你首先就没有尊重阿迪尼。”法尔森发话了,“你希望别人怎样对待你,你就该怎样对待他们。你却把阿迪尼像动物一样绑着,就算是审判罪犯,我们也不能这样对待犯人。”
“尊重?如果他们都没有学会尊重自己,我为什么要尊重他们?我觉得他配不上阿迪尼这个高贵的名字。”
“你要给他机会,让他重新学习如何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这时阿米娅说。
“他们的历史告诉我,地球人的脑子已经被自私和欲望充满了,而你不能往一只装满东西的杯子里再加东西。”
“先祖也给了他机会,快给他松绑。”阿米娅命令道。
“我告诉你,他的机会已经用完了!再说,如果不是我及时将他绑起来,你们今天就将在马赫拉上目睹——”阿克森咧开嘴,胡须颤动着,掷地有声地说出最后一个单词,“死亡。”
众贝尼倒抽了一口凉气,贝尔森和法尔森的面容僵硬,神色很不好看。
“他所做的一切,我会替他负责,”贝尔森伸出手来说,“把他还给我们。”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阿克森说着粗鲁地解开星义身上的绳索,把他推到贝尔森面前,“XXX在上,众贝尼作证,当心你自己说的话。”
“你们小心一点。”周围的贝尼说着纷纷散去。
阿克森收起他的枪,愤恨地瞪了星义一眼,说:“在先祖处置他之前,别让他再惹事。”说罢他也离开了。
伊鲁斯还坐在原地,左右甩着尾巴。
“你喜欢和阿迪尼玩儿?”贝尔森问它。
它再次张开翎毛,用清亮的眼睛盯着星义,瞳孔放大,尾巴又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星义听到贝尔森用有些忧愁的语调说:“今天还不是时候,伊鲁斯,你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