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顿上校已经在停机场的集合处等候他们了。星义与所有特种兵立刻在上校面前排成列队,并向上校敬礼。
赫顿上校穿着一身白色的航天服,衣袖上有黑色的条纹。他胸前挂着上校的军衔,腰间别着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在他身后,宽阔的停机场上整齐地停放着WUSF的航天战机。他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扫过士兵们,然后他开口了,用严肃的声音说:“太空海盗再次现身了,没有想到经过昨日的惨败,他们竟然能恢复得这么快。我们刚刚接到非洲月海矿石基地的增援请求,很明显,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月海的稀土矿。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案发现场,并将敌人一网打尽。”
“是!”众士兵用雄厚的声音异口同声地回答。
星义跑到自己的战机旁,熟练地登入舱内。他扣好安全带,戴上氧气面罩,按下了引擎按钮。
“雄鹰号准备就绪。”星义拉下耳麦说。
“猎犬号准备就绪。”他听到塞西尔的声音。
“灰熊号准备就绪。”他接着听到巴奇的声音。
“开仓!”赫顿上校一声令下,停机场内的空气开始排空,巨大的气流声鼓动着星义的耳膜。他头顶上方的闸门徐徐地打开了,漆黑的太空裸露在他的眼前。星义拉动操纵杆,机身震动起来,然后开始上升。
雄鹰号飞到了月球表面,幽暗且荒凉的景色星义尽收眼底。驾驶室的屏幕上显示出非洲月海矿石基地的位置,智能导航系统精确地计算出经纬度,以及到达所需的最短时间。这座基地在月球背面,那片地球上永远看不到的地方。在星义背后的天空中悬挂着蔚蓝的地球,他用肉眼就能看到浮动的云层遮蔽着大陆和海洋,也许正起风,也许在下雨。而他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大小小的环形山,绵延伸向远处,消失在他视线尽头的黑暗里。
星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雄鹰号的发动机喷射出一股巨大的动力,战机便如子弹般飞了出去。猎犬号和其它战机紧跟其上,呼啸着向矿石基地进发。
星义开启了自动巡航模式,然后他稍稍闭上了眼睛。白天与他交战的海盗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个人没有头发,有一张圆脸,额头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一直划到左眼睑上。他皮肤是棕色,油腻得发亮,眼睛不大,虽然相貌不见大方,但是体格十分强壮。
根据情报部的消息,此人名为史蒂芬·瑞里,是太空海盗运输部的头目,因为抢劫、袭警、纵火等多项罪名被通缉。从白天的交战过程来看,史蒂芬身手敏捷,似乎能看透星义的作战策略,星义不得不对此人提高警惕。况且情报部一直没能刺探到这帮海盗的组织者到底是谁,也未能摸清他们的动向,这使得这个庞大的犯罪集团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也许抓住史蒂芬能给缉捕这些海盗带来一些进展,星义想。
雄鹰号发动机喷射出的光晕在机身后的空间里消散,如同鱼雷划过水面的痕迹。很快,星义与他的战友们即将抵达非洲月海矿石基地。
“监测到前方能量场异常。”雄鹰号上的机载人工智能向星义发出警告。
星义开始减速,随即点击了操作台的屏幕,远处矿石基地的图像被网格化放大,在基地外围出现了一片蓝色的穹顶,全方位包围住矿石基地。
“全员减速,进入悬停模式待命。”星义对着耳麦说。
在他战机下方的地面上停放着众多非洲联盟的月表警车,靠近那堵能量墙的地方也悬停着非洲联盟武警的战机,众人似乎无力攻破已经被海盗占领的基地。
“报告上校,WUSF特种兵分队已经抵达矿石基地。”星义说。
耳麦里传来赫顿上校的声音:“非洲联盟要求我方攻破对方的能量护盾,并协助逮捕海盗,现在开始行动。”
“收到。”星义立刻与非洲联盟的指挥进行对接,然后开始扫描分析能量护盾的破解方式。
非洲联盟的指挥在耳麦里对星义说:“要小心,我们的人质还在里面。”
当扫描结果出来之后,星义有些不安,因为这半球形的护盾实属目前最先进的防御系统之一。他觉得十分蹊跷,在曾经的作战记录中,这帮海盗从未使用过如此先进的技术。他知道,此次作战不可强攻,不然里面的海盗们随时都有可能撕票。这时他听到塞西尔说:“已检测到护盾薄弱点,现在开始解析。”
星义已构想出一套作战计划,他对所有人说:“A队和非联突击队全员穿上隐身衣,解析完毕后进入基地。A队负责从内部彻底瓦解护盾,非联突击队准备解救人质。B队待护盾解除后进行外部围攻。”
“明白。”作战队伍应声答道。
很快,塞西尔就以敌人无法察觉的方式完成了解析,护盾的薄弱处几乎变成了空洞。星义戴上氧气头盔,从战机上一跃而下,其他士兵紧随其后。
“雄鹰号进入自动防御模式。”星义说。
“防御模式已开启,待命中。”雄鹰号说。
他们在助力飞行器的推进下低空飞入了矿石基地。塞西尔将一枚解码器贴在基地的侧门上,解码器上的蓝光跳动着,不一会儿只听到“哔”的一声,门上的密码被破译了。星义右手持枪,跳进门内,机警地环顾四周,见无人便招了招手,塞西尔和巴奇他们紧跟其上。
他们沿着基地昏暗的走廊向前行进,四处可见被损毁的痕迹,多处通风管已经断裂变形,墙壁上的弹孔清晰可见,周遭寂静得可怕,除了队员们的脚步声,星义还能听见远处滴水的声音,以及自己在面罩内的呼吸声。
“找到了,”塞西尔看着手上的检测仪说,“护盾的控制处在基地的温控室。”
“好,现在分头行动,保持联络。”星义说着和队友往温控室去了,非联突击队则去寻找人质。
星义一行人一路跑到温控室,塞西尔伏在门上,解开了门的密码锁,猛地将门推开,然后蜷缩蹲到地上,星义从他背后闪出,向门内举起枪来。在星义的瞳孔中倒映着对方黑魆魆的枪口,但他用毫不妥协的声音说:“我代表WUSF特种兵分队命令你放下枪,你有5秒钟执行该命令。如果试图武力反击,我们将有权进行武力自卫。”
很快,巴奇就把温控室里的海盗们全铐了起来,护盾被解除了。
护盾刚被解除,星义就感到基地一阵摇晃,随后耳麦里传来非联突击队的声音:“突击队与海盗发生正面冲突,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你们去吧,这里交给我。”巴奇说。
“回头汇合。”星义说着和塞西尔寻着突击队的位置跑去。
他们来到了矿石采运区,此处已是硝烟弥漫,交战异常激烈。海盗和突击队打成一片,敌我难分。宽阔的采运区内堆放着无数灰亮的月海玄武岩,条纹细密的斜长石、如玻璃般闪亮的辉石以及绿莹莹的橄榄石。在火光中它们闪耀着蓝绿的晕彩或绯红的光泽,让人眼花缭乱。突然一枚着火的石块向塞西尔飞来,星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塞西尔,二人躲到了一堆玄武岩后面。
他们面前一堆价值连城的橄榄石被那块飞石击中,砸得粉碎。
二人稍稍喘了一口气,塞西尔问:“现在要怎么办?”
“我们得等B队过来。”星义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环,他知道外面B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时星义耳麦里传来赫顿上校的声音:“A队,海盗挟持人质正在往停机场逃跑,快救人质!”
“A队收到。”容不得星义多想,他和塞西尔赶紧往停机场跑。
他们顺着矿区嘎吱作响的楼梯飞快向上攀登,星义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他们离海盗越来越近了,海盗粗鲁的呵斥声和人质的呜咽在空洞的矿井内回响。
“快走,别磨磨唧唧的。”海盗粗着嗓门儿喊。
星义和塞西尔赶到停机场时,海盗已经关上舱门,准备起飞了。飞船的引擎轰鸣起来,二人见状,便双双向飞船跳过去。他们的隐身衣切换了模式,手脚上如壁虎般的吸盘让他们稳稳地吸附在海盗的飞船上。
塞西尔从腰间的解码器上拉出一条连接线,然后把线头的一根银针插入了舱门旁边的紧急制动孔,舱门的液压器开始减压,然后舱门被强行打开了。两人一个翻身,便进入了海盗的飞船。门口的海盗见二人闯入了飞船,连忙向他们举起枪。塞西尔腰间的解码器上喷出大量的烟雾,让那海盗双眼迷蒙。他拖动连接线用力一甩,直接将那海盗绊倒在地。星义瞄准他,无声射击,一枚麻醉弹正中他的颈项,那人便昏睡过去。
飞船的舱门关闭了,星义和塞西尔在隐身衣的帮助下悄无声息地爬到天花板上,然后顺着通风管向里爬,他们一边爬,一边定格了所有摄像头的图像,然后他们找到了人质被关押的地方。
星义和塞西尔倒挂在舱顶,麻醉了所有看守人质的海盗。人质是一名女性宇航员,她见到星义和塞西尔时几乎要哭出声来。星义竖起食指对她悄声说了声“嘘”,然后和塞西尔轻盈地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星义守在门口望风,塞西尔割断了人质手脚上的绳子,取出她口中的棉布,确认她穿着宇航服,然后把她抱起来。二人带着人质飞快地向舱门跑去,很快他们的侵入就引起了海盗的注意。
“开枪!”一个长着丹凤眼、嘴唇扁平的海盗喊道,接着子弹如雨点般向星义和塞西尔射去。
星义隔着防弹衣,真切地感受到子弹的冲击力。在飞船狭长的通道内,没有掩护,也不能回头,星义将麻醉弹换成了子弹,然后上膛,举枪向海盗射去。
“我掩护,你快带人质走!”星义朝塞西尔喊,然后他对战机发出指令,“雄鹰号进入进攻模式,与海盗飞船保持平行飞行。”
塞西尔也对猎犬号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快到舱门时,一个海盗拦在门前,准备向塞西尔开枪。星义向从后面追来的海盗扔了两枚催泪弹,然后转过头,拔出枪,瞄准了舱门口那海盗的额头,一枪将其击毙。
海盗的飞船已经驶离了基地,WUSF的战机紧追其后。塞西尔为人质戴上氧气头盔,谨慎地朝舷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已经进行了一番激战,猎犬号和雄鹰号摧毁了海盗飞船的射击装置,正与海盗飞船平行飞行。猎犬号顺利与海盗飞船对接,塞西尔带着人质跳进猎犬号。星义刚要跳,突然他的右大腿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回头一望,那个圆脸棕肤,额上有伤的海盗史蒂芬·瑞里握着一把激光枪,正徐徐地向他走来。
海盗飞船的舱门关闭了。星义坐在地上,用手按住流血的伤处。他并不感到害怕,他紧紧攥着枪,向后挪动了一点。
“果然是你。”星义压低了声音说。
“咱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史蒂芬冷笑了一声,然后打了个响指。
另一个海盗一脚踹飞了星义手里的枪,接着密密麻麻的枪口从上到下对准了星义全部的要害。
“这两年多以来,我们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史蒂芬蹲下身来说,“我必须承认,你身手很好。但是你要知道,你今天所有的成绩,也都是建立在我兄弟们的累累白骨之上的。”
史蒂芬用他粗糙的手指捏住星义的下巴,说:“年轻人,你还长得挺俊,把你打成马蜂窝有点太便宜你了……”
这时星义的耳麦里传来赫顿上校的声音:“准备射击。”
接着是塞西尔的声音:“上校!程星义还在里面!”
然后海盗飞船的广播里说:“老大,我们要被灭了!军队的激光炮正在向我们瞄准!”
“慌什么慌!”史蒂芬吼道,然后他对星义说,“你的部队已经抛弃了你。”
然后他转向那个丹凤眼的海盗:“乔治,我把他交给你了,把他带走,让爷们儿好好招待他。”说完他便去了驾驶室。
乔治狞笑着向星义走来,另外两个海盗抓住他的双手。乔治猛地摘下星义的头盔,拔断了他的耳麦。他们将星义从地上拽起来,这时飞船的船身剧烈地震动,所有人像醉汉一样东倒西歪。然后强烈的惯性把星义和那帮海盗统统推向舱壁,仿佛小行星撞击地球般的压力把他们死死地按在墙上。
“史蒂芬你个混蛋!”乔治咒骂道。
星义感到窒息,他的四肢无法动弹,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