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但时间一长便无药可救了。
罗清雪给罗成玉买了一些止痛药,要不然罗成玉每天都会收到犹如万蚁蚀骨般的疼痛,那种感觉让人生不如死。。
罗清雪每日临睡时都会想: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人间的面容,见一次便少一次,待到相见的次数归零之时,我们便再也无法相见。她真的不想去见那最后一面,如此,你便还在,不会离她而去。
然而,每天仍然是崭新的一天,太阳照常会在东边升起,阳光依然会如往日般洒落在大地上,罗清雪却日复一日地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仍然坚信姑姑还有救,可殊不知,那如有裂纹的镜子一般,是无论如何也修复不好的。
时间流逝着,生命在流逝着,罗成玉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从原来的精神焕发到如今的骨瘦如柴,如果岁月是一把杀猪刀,那病就是一把猎抢。
今天是罗成玉的生日,罗清雪在布置房间,李加加带来了个大蛋糕,有五层,诺大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在吃着五层的蛋糕。
罗清雪为罗成玉带好了过生日用的皇冠,罗清雪和李加加唱起了生日歌,一男一女的歌声在一个不大的房间回荡着,罗成玉看着两人,时间过得真快啊,一个爱哭的丫头,一个憨笑的少年,都长大了,可是我却不能再照顾你们了,我也不能看着你进入婚姻的殿堂,不能看着你娶着你最爱的女人了,我没体会过爱,但我想看着你们被爱着。
蹩脚的生日歌唱出了世间最欢喜的时刻,它将永远刻印在独属三人的心里。
一曲终了,罗成玉思绪回到现在,把蜡烛吹灭许下了愿望。
“我还想要再抱抱你们。”罗成玉红着眼眶说着。
三人抱在一起,罗清雪说:“姑姑要活一万年。”
李加加说:“姑姑长命百岁。”
罗成玉的眼袋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了:“好,活一万年,长命百岁。”罗成玉颤抖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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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而是你不爱我。而是我爱你,你也爱我可是我们却阴阳两隔。我喜欢下雨,却又讨厌下雨,我喜欢雨滴落在车顶的滴答声,喜欢在车里听着雨的声音,我讨厌雨,一个人在雨天里孤独的走,没有目的也没有朋友,任凭雨水拍打着我,好像在嘲笑我,在看不起我。
我们越想要的东西却越不能得到,我们越不想失去的东西却越容易失去,人生就像一场剧,每个人都是哈姆雷特,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喜剧,有的人一出生就被定好了是悲剧,我们不是哈姆雷特,可我们又都是哈姆雷特,人生就是这样,处处不得志,别人的起跑线就是我们一生都遥不可及的终点线。
我们都有志向,可是为什么长大了就没了,因为我们的志向是懵懂时期的幻想。
离过年越来越近,天堂村的年味也越来越重,孩子们的欢笑,大人们的聚众交谈。罗成玉的病更重了,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已经瘦的跟柴一样,罗成玉的时间在逐渐流逝,但她很开心起码在死之前还有人陪她,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罗清雪又做了一个梦,面前的是一座在天堂的房子,在小时候罗清雪也经常梦见过,当时她看到房子里有她所爱的人妈妈,爸爸还有亲人,她好想走上去,和他们在一起但她越想上去楼梯就越来越长,她越来越远好像那座房子不不属于她。
直到爸妈离婚后,她发现那个房子的一角坍塌了,她想要上去补救那座房子,可是她上不去,那座房子在哭泣,那片天地在下雨。
在在爸爸去世后罗清雪再一次梦到了那座房子,房子的周围变得更暗了,雨下的更大了,这次房子的顶层塌了,可是那房子只有三层啊,罗清雪拼了命要去修补它,可是她接近不了。
这一次房子又要开始缺少了,罗清雪呆呆的看着,她好想怒吼一声,想把这些年的苦难讲给老天爷听,想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我不想再离别亲人了。但她的声音终究是石沉大海了,不,可能连微波都不曾拥有过。
女孩想让老天爷公平,但她却不知道,老天爷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天堂村在外打工的大部分人都回来了,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都在忙碌着除夕,过年的事。
由于罗成玉的时间不多了,罗清雪想让罗成玉过一个特别的年。
第二天,也就是除夕这天,李加加和罗清雪去外面买东西,为了给罗成玉一个惊喜,让罗成玉难为的一个新年。
在黄昏之时,天下雪了,这是天堂村冬天的第一次雪,小孩是喜欢雪的,在下雪时,他们便开心的叫了起来,雪越下越大,才不一会儿就将房子的顶部盖上了一个帽子,好像在哀悼着什么。
李加加和罗成玉提着东西走在路上。
李加加看着罗清雪笑道:“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共白头偕老了。”
“嗯,算是吧,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旅行。”罗清雪说着鼻子有点酸:“我想替我爸爸去看这个世界,他说他想看看这个世界最美的一面,我想替姑姑去看这个世界,她说她想看看最美的大海。”
“我听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在你身边。”
“嗯,好的”说完便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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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雪打开了,屋内的房门叫了一声姑姑但却并没有得到回应,这让罗清雪感到害怕和惊慌,连忙向罗成玉在的房间走去,看到罗成玉在睡觉便放下心来。
罗清雪和李加加在外面做晚饭,将所有菜做完之后想叫罗成玉起来吃饭,在开门时罗成玉看向门口道:“是罗清雪吗?”
“嗯,是我姑姑。”
“把李加加也叫进吧。”罗成玉刚说完李加加就进来了:“我在呢,姑姑。”
“再陪陪我吧,就在这里。”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鞭炮声使得房间没有那么寂静,凌厉的寒风拍打着窗外,但人们却感受不到寒冷,亲人的温暖,孩子的笑声,让这个除夕的夜晚无比温暖。
离春节还有10分钟左右时罗成玉叫李加加和罗清雪来到她的身边:“傻丫头,以后你的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罗成玉说着就红了眼眶哽咽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把病治好,知道吗?”
罗清雪鼻子发酸点头,罗成玉又看向李加加:“以后我就把这丫头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姑姑你就放心吧。”
罗成玉听了后笑着点头:“罗清雪,你去看看这个世界吧,也许能让你更快的治好你的病呢,也是为了我,和你爸,我们都想看看这个世界,我们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罗成玉抬起那枯瘦的手:“让我再摸最后一次你们的脸吧。”罗清雪和李加加各拿起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我爱你们,爱你们一辈子。”
“我们也爱你,一辈子。”
罗成玉笑了,闭上了眼睛,她是笑着走的。
此时外面响起了烟花,鞭炮的声音,他们又长大了一岁,烟花在黑夜中亮起了彩色的光芒,让黑夜不是那么黑了,那束光照进了罗成玉的房间,昏暗的房间里有了色彩但,感情没有。
罗清雪哭了,连着十多年前罗文州那场葬礼的眼泪一起,有一次,最亲近的人离开了,相隔着最远的距离,爱他,却不能相见,想她,却不能再说上一句话,可就她就在面前。
过年了,人们都在相互道着新年快乐,在手机上抢着红包,会因为没抢到而懊悔,但是他们还有下一次机会,但离别就没机会,这一次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在亲人离我们近的时候不去珍惜,在离开时却又后悔莫及,罗清雪好后悔,为什么不在有时间的时候多陪陪罗成玉啊,现在却见不到了啊。
罗清雪看着罗成玉进了火葬场后变成了骨灰后,才发现是真的离开了她,她没有亲人了,她成了花园中的独花。
昨晚的大雪使得早晨的世界都成了白的,单调却又洁白。
罗成玉说在死后想要葬在罗文州的旁边,罗文州的墓在天堂村最高的山,他说,他想能一眼就看到罗清雪,能一眼看到他所爱的人,想要在最高处守护着,罗成玉不想让罗文州孤独一人,在那高山上独品寒风。
昨夜的大雪让山路染上了冰,导致路面很滑。
李加加想让罗清雪呆在家里,让自己去给罗成玉安葬,罗清雪不同意说一个人太危险了。
俩人争执不断,最终各退一步,一起去。
罗清雪和李加加在山上走着,看着天上下着毛毛细雪,天堂村在南方,几乎见不到雪,小时候罗清雪做梦都想见到雪就想她妈妈说的,当天堂村下雪了,我就回来了。
她食言了,没回来。
罗清雪在路上摔了一跤,李加加想让她休息一下,罗清雪硬说没事说,“如果再不快点姑姑就找不到爸爸了。”李加加看着雪中罗清雪的背影,鼻子发酸,罗清雪的生活很苦,但她依然硬扛着。
在中午的时候,罗清雪和李加加到了山顶,看到了罗清雪爸爸的墓,在旁边还有一个墓碑,赫然写着罗成玉,上面还有她笑着的灰白照。
罗清雪将手中的骨灰盒埋入土里。
在天堂村里有个习俗就是亲人去世后要后代亲自埋葬,但罗成玉没有孩子,但她把罗清雪当成自己的女儿。
罗清雪在俩个墓碑的中间看着他们,她想到一句话:
生如春天般万物复苏,死如冬天般寂静无言。
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两个人,寂静无言,在出生时如春天那样,笑容灿烂,死却像冬天一样。
这是个只有两个人的葬礼。
李加加向着山下看去,整个天堂村都成了白色,好像整个世界的雪独葬一人。
在万户千家人其乐的日子里,在万户千家齐聚的日子里,只有他们在离别。
下面的孩子们的欢笑,鞭炮齐鸣,才让人知道现在是过年。
是啊过年了。
他们已经过了年?
他们已经过了年。
一个悲凉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