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耀哉问我没事吗,我说没事。
送信的乌鸦
以无惨谨慎而多疑的性格,我觉得他今晚不会造访,就算真的出现了,也不会选择破门而入这种一点也不优雅的做法。
如果我的前未婚夫真的找上门来,我也不能做什么,大不了提前结束这短暂的一世,早点和我如今这副麻烦的模样告别,想想的话也没什么不好。
我安抚好那只焦虑的乌鸦,起身合上窗,完全遮去外面的夜色,坐回桌边提笔开始回信。
鬼舞辻无惨目前以人类的身份
但与此相对的,不想将鬼的存
虽然不能直接展开行动,鬼杀队寻找无惨的踪迹已经寻找了四百年,仅仅是知道无惨的下落就是极大的进展。
产屋敷耀哉写信时的口吻依然温和稳重,就是字迹难得有些潦草,显然难抑心情起伏。
希望他写信的时候没有咳血。
我将信笺绑到那只乌鸦的腿上,对方用黑漉漉的眼珠看了我一会儿,我居然从一只乌鸦的眼中看出了担忧的神情。
“没事的。”
那是我那段时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来到咖啡馆上班。
昨日的波折仿佛从未
“早上好。”
坐
她今天穿着色泽淡雅的洋裙,手上戴着白色蕾丝的手套,乌
“昨天真是抱歉。”
她看向身边的女儿“
那个小姑娘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被
人替代,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忧愁。
我放轻声音“不,一点小事而已,还请您不要放
咖啡馆的今日特餐是法式吐司配枫叶糖浆,小姑娘不能喝咖啡,我给她换成了一杯加糖的热牛奶。离开前,小姑娘特意
下午两点,松本先生准时出现
下午六点,外面的街道依次亮起珍珠般的灯光。
门口响起铃铛的声音时,我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不出意外看到了披着西装外套的身影。
“晚上好。”
仿佛才参加完商务会议的人,微微眯起红梅色的眼瞳,朝我露出弧度完美的笑。
很好。我想。一家三口今天都集齐了。
我接过黑色的西装长外套,一般来说,咖啡馆的应侍生是不需要帮忙拿外套的,但客人都把衣服递过来了,我不能拒绝。
我将鬼舞辻无惨带到窗边的位置,他松了松领口,神态自然地坐下来,乌黑的卷
“今天有什么推荐吗”
他翻了翻今天的价目单,但我怀疑他根本就没
“您对咖啡有什么喜好吗”我露出应侍生的职业微笑。
他装得文质彬彬,轻声细语地和我说话,我也摆上同样和颜悦色的表情看着他。
多么一派和谐的气氛啊。
“我对咖啡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他温和地说。
那可真是麻烦了。我微笑着想。
不喜欢咖啡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么,我推荐您尝一下本馆最近新进的一批咖啡豆。”我将价目表翻过来。
无惨说“丽小姐告诉我这里的法式吐司特别值得一试。”
我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换了话题。
时隔几百年,我得承认,我有点看不懂鬼舞辻无惨这搞的是哪一出了。
“谢谢”我放下价目单,“您要不要也来一份”
搭
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快,仿佛没有从
我这里得到应有的反应,那张脸上温雅和煦的笑容稍微凝滞了一瞬。
“那就这么决定吧。”
无惨的声音冷淡下来。
鬼可能不太喜欢人类的食物,穿着西装三件套的身影
“感谢您的惠顾。”
我将厚沉的外套递过去,鬼舞辻无惨侧过身来,梅红的眼眸微微下瞥,目光
可能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他没说什么,接过外套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我以为他短期内不会再光临这小小的咖啡馆。以鬼舞辻无惨的性格,他就算想试探我的身份,也不会
第二天傍晚,我端着咖啡走进大厅时,
接下来的两周,每当夜幕垂临,街灯亮起时,咖啡馆的门口都会准时响起铃铛的响声。
不要说是鬼杀队了,就连洋子这样的普通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店长问了我一次需不需要调整换班的时间,我摇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告诉他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我心里的那什么数很简单不就是再死一回吗。
这件事情我可熟门熟路了。
“喂,大阪城,”吃饭期间,洋子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那个月彦先生,是不是”
我还没开口,她又接着惊叫道“你可千万要清醒点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男人最不靠谱了他现
我没想到洋子居然有如此深刻的见地,我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干嘛”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认识你真好。”
我有些悟了。
第一世我缺的,除了眼光,可能还有像洋子这样的女性朋友。
“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松本先生吧,至少他还是单身。”洋子悄悄对我说,帅气不到五秒又恢复了原样。
她朝我眨眨眼“最近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我喝完茶,放下杯子。
“我决定回刚才那句话。”
“哪一句”
“认识你真好这句。”
“大阪城你给我站住”
第二天的下午两点,我到了洋子提前警告过我的惊喜。
鲜红的玫瑰娇艳欲滴,幽幽暗香仿佛还沾着露珠的湿气,站
松本先生也确实是打算去赴宴,他工作的银行于下周会举办迎新年的晚会,邀请所有工作人员携家属参加。
他捧着那束玫瑰,给我念了一首异国的情诗,最后珍之又重地向我伸出手,问我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女伴,问我是否愿意成为他接下来人生的伴侣。
洋子
我寄宿
我想告诉松本先生,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也是会冷却的东西。
一厢情愿的美梦,迟早也会有醒来的一天。
但我看到他紧张的神情,他忐忑不安地等着我的回复,好像将身家性命全部交
那个虚荣、高傲的松本先生,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不定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是如此低微,低微的同时却又无比真诚。
所谓的爱啊,就是将软肋心甘情愿地交到他人手中。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自己。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自己了。
那个因为爱为卑微,因为爱而死去,因为得不到回应的爱而被诅咒千年的自己。
“谢谢你,松本先生。”我垂下眼帘,“关于回复,还请您允许我
我答应赴宴。
因为我忽然不想轻飘飘地拒绝任何一份真挚的感情。
宴会结束后,我会好好告诉松本先生,我很感谢他的恋慕之情,但我不会和他交往,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妻子。
我会告诉他,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我已经存了五年的钱,我想去医学院书。我想取得医生的资格证,有一天能开起自己的诊所,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
我会拒绝他,但我也会祝
福他,祝福他早日找到和他情投意合的另一半。
我意识到了认真拒绝对自己抱有恋慕之情的人是多么重要。
为什么要装作视而不见
为什么要装作一无所知
如果我的未婚夫,如果我的前未婚夫,当初能选择退婚就好了。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默认那无聊的婚约。
“恭喜你,阿朝”洋子
我跟她解释了几遍,但她依然为我感到快乐,她认为我答应邀约已经迈出了重要的第一步,说不定
我放弃了和洋子沟通,她兴致勃勃地将我拉到百货店里,翻来覆去地为我选和服。
晚会举行的那一天,洋子帮我换上樱色的和服,挽起流苏致的
“你已经不是大阪城了。”她拍着我的肩膀,严肃地压低声音。
说完,她直接把我往门外一推“去吧”
就差没有扬帆起航。
我叹了口气。
都千年的老妖怪了,我为什么还得像十六岁怀春的少女一样去和别人约会。
松本先生说他会
我拎着手提包,站
电车来了一辆又走了一辆。
叮叮当当的铃声荡起涟漪,逐渐
等候
吐出的呼吸
我抬头看了一眼车站旁的时钟。
已经晚上九点了。
车站不知何时变得空空荡荡,街上的行人也不见踪影。
我犹豫了一下,正打算转身回去时,忽然和背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
看清眼前人时,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我的前未婚夫微笑着问我。
他拥着我的肩膀,但我已经站直了身体,也不会再跌倒。他没有松开手,脸上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情,声音轻轻地说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
谁呢”
红梅色的眼瞳,压着鲜血般殷红的颜色。
他身上有人血的腥味。
新鲜的,温热的,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月彦先生才是,”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这么晚了,一个人
无惨将他的外套披到我身上,长长的黑色外套一直坠到我的大腿处,沉甸甸地压
“心情不太好,出来走走。”
“你的家
他长久而认真地凝视我的脸,温和有礼地笑道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