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殷弘玉人事不知的靠
眼看着前面就快到宁王府了,车子压到一块石头,剧烈的颠簸了下,险些将他带到地上去,好
“玉儿,没事吧”殷弘陵注意到弟弟睁开眼睛,有些担心的问。
殷弘玉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记起什么,一下坐起了身,结果因为动作太快,磕到了殷弘陵的下巴。
“皇兄,他人呢,他怎么样了”殷弘玉心里担心着温诀的安危,以至于连自己被磕肿的额头和殷弘陵被他撞破了嘴皮都未曾注意。
想到宫中
看他那副表情,殷弘玉顿时有些慌了“皇皇兄,你怎么不说话”
“弘玉那人是好是歹,你何必关心他并不值得你如此”
殷弘玉面色一僵,继而缓缓道“皇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他真的被皇上擒住了”
“他死了”殷弘陵看着弟弟满眼担忧的神情,狠下心肠的一字一句搅碎他的希望。
听闻此言,殷弘玉一时之间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定
“玉儿”殷弘陵一把按住弟弟单薄的双肩,“他是真的死了,
也不知是心里对温诀的认知太过强悍,还是对他的感情太深,总之任殷弘陵说的如何振振有词,殷弘玉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他挣脱对方的钳制,跳下马车抢走了一个侍卫的马匹,然后往皇宫方向跑了回去。
“王爷,宁王他”
殷弘陵看着绝尘而去的弟弟,半晌,微微叹了口气“随他去吧。”等亲眼看到了,他也就死心了。
“陛下,出事了”殷无咎正欲睡下,赵延盛忽然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宁王
“他想干什么”殷无咎皱眉道。
赵延盛斟酌了一下措辞,简明扼要说“朝中早有传闻,宁王与温崇洲交情匪浅,奴才恐此事并非子虚乌有。”
殷无咎沉默了下,道“算了,他要便让他拿去罢了。”其实殷无咎对于温崇洲的尸体并不怎么上心,是埋了还是被人弄走,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出宫的大臣们都被堵
说来先帝
殷无咎让赵延盛备马,亲自去了事
果然如赵延盛所说,殷弘玉拦住了送尸的马车,而
殷弘玉手中握着剑,
注意到殷无咎的到来,
“你杀了他”殷弘玉没等殷无咎说任何话,便率先质问了一句。
殷无咎顿了一下,道“他该死。”
冷冷淡淡的三个字,没有多少起伏,却
“你住口。”他抬剑指着殷无咎,厉声呵道。
殷弘玉的情绪太过激烈,殷无咎一时之间竟有些被镇住了,是以没再继续开口。
殷弘玉盯着他那张漠然无辜的脸,半晌,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你说他该死,你竟然说他该死殷无咎,你知道吗这世上谁都能说这话,唯独你没有资格这么说他”
“放肆,你岂可直呼圣上名讳”有官员听不下去,呵斥了殷弘玉一句,转而看向殷无咎,“陛下,宁王怕不是受到什么刺激,失了心疯,依臣之见,还是速速将他擒下,之后再做定夺的好。”
殷无咎其实也觉得殷弘玉的话莫名其妙,可也不知为何,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好奇催使着他,忍不住想要去探究对方这话里的意思。
他朝那官员摆了摆手,问向殷弘玉“皇兄,你此言何意”
“殷无咎”殷弘玉一字一句道,“你知道,你杀死的人,是谁吗”
殷无咎瞧着他面上渐渐变得癫狂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些好笑。
这叫什么问题,他怎会不知道自己杀死的是谁
这人兴许确实是不正常了,自己刚刚就不该接他的话
“来人,将宁王带下去。”殷无咎摒去心中那些莫可名状的情绪,淡淡吩咐道。
其实
殷弘玉避开他们伸向自己的手,一脚踹飞了一个侍卫“殷无咎,你有本事就去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究竟是谁”
殷无咎迎上殷弘玉的视线,恍惚之间意识到什么。
是了,他之前就一直觉得,除掉温崇洲的过程,似乎有些过于顺利了。
莫非,他杀死的,真的不是温崇洲,而是他的替身
可死的人若不是温崇洲,那会是谁呢
思及此处,殷无咎猛地转过身,看向那辆放着尸体的简陋马车,然后快步走过去。
他需要立马确定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报了仇。
那马车的车门已经坏掉了,是殷弘玉之前强行靠近马车时不慎劈坏的,可惜的是对方人多势众,他刚刚跳进马车看了里面的人一眼,就被那群禁卫给打了下来。
“陛下,使不得啊”随后赶到的赵延盛见殷无咎要上那马车,不由出声阻止道。
但是殷无咎显然并没有他的那些讲究,轻轻一跃便上了马车。
“拿灯来。”
赵延盛只得取过身后小太监手里的宫灯递给了殷无咎。
殷无咎将灯放到马车里,黑暗的车内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殷无咎一把掀开盖
他从靠近马车到掀开白布,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可是
没关系,即便叫他金蝉脱壳摆了一道,可来日方长,顶多日后再杀一次就成
殷无咎误以为心中的那种情绪是因为担心自己被骗而起,便如此默默安抚了自己一句,然后他伸出手,缓缓揭下了男人的面具。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他绝对不该是这样的反应的
殷弘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趁人不备、冲上马车一把搡开了殷无咎,
看清男人面具之下的容颜时,殷弘玉呆了下,然后迅速明白了过来。
望着男人面具之下那张斑驳丑陋的面容,殷弘玉忽然觉得十分好笑,他也真就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里就沁出了泪水,一张俊美的容颜也因为心中复杂的情绪而变得有些扭曲。
“皇兄别看了”殷无咎瞧着他这副欲哭欲笑的模样,忽然不想再去计较那么多了。
看殷弘玉的模样,是真的很
然而他这忽然的关心,并未换来殷弘玉的任何感动。
他抬眸恨恨的瞪了殷无咎一眼,而后,颤着手去摸躺
那张脸肌肉虬结,凹凸不平,恍若千沟万壑的月球表面的脸,光是看上去就十分得渗人,更别提摸了。
殷无咎瞧着殷弘玉没有半分嫌弃的抚摸着,一开始还有些震惊与对方对于这个男人的感情,但是渐渐的,他隐约意识到,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他看到殷弘玉的手指,摸到男人脸侧的地方时,竟然将那脸皮缓缓掀起了一点。
殷无咎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瞬间便蹿出了这么一个词,然后等到殷弘玉将那层皮撕扯下来,殷无咎整个人就傻了。
晕黄的灯光下,那张与刚刚那丑陋面容截然相反的俊面庞,狠狠的刺激着殷无咎的神经。
他盯着地上的人眨了眨眼睛,又用力的甩了甩头,但是无论他做什么,视线里的那张脸,都没有再
这不是幻觉,可是却比任何的幻觉与噩梦都来的恐怖且不可思议。
师父沉睡
“不,不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温崇洲是你的师父,他知道你恨他,所以以温诀的身份养了你,将你养大成人,助你登上帝位,可是现
凭什么,凭什么只有自己痛苦,而他却什么也不知道,无辜的享受着那人给予他的一切
殷弘玉从前顾忌着温诀,所以一直苦苦的保守着这个秘密,可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呢,是他所爱之人的死亡
温崇洲,既然你就这么死了,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殷弘玉摩挲着手中的,语声嘶哑的道“你临死了,还担心他知道了这一切,弄这么一张假脸来掩盖真相,我却偏不让你如愿,你死了,他也别想好过既然要疯,那边一起疯吧,哈哈,哈哈哈哈”
往日里清润好听的一把嗓音,此刻却恍若来自地狱的魔音,透过殷无咎的耳膜直直敲击
随着殷弘玉的话,他的脑海中开始不停地回想起这些年来所
温崇洲与自己的师父,有着一样的身形;他们的脸都曾有过烧伤的痕迹;他们的武功身法那么的相似从军的那些年里,温崇洲虽对自己处处为难,可却从未要过自己的命,即便他知道自己那么恨他;还有,他的师父与温崇洲,似乎从来都没有同时出现
殷无咎越想,心中的信念也就崩塌的越快。
可是一旦开始接受这个事实,更多无法理解的疑惑与痛苦便都汹涌而来。
他娶了公主、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与之恩爱和谐,却又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自己,会永远得陪伴
所以这些话,都是谎言吗他还有什么事是欺骗自己的他的话,到底有哪一句是真的,或者说,全部都是逢场作戏,是他心谋划的一场骗局
殷无咎也许永远都无法想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一面对自己那么好,一面却又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
殷无咎想的头都疼了,他用力的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身与心的双重折磨,叫他恨不能以头抢地,以死解脱。
“啊”痛到极致时,殷无咎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红色,血一般的红色里,喧天锣鼓乐声中,他穿着鲜红的嫁衣,被人背出十六台喜轿,步上将军府前三间宽的六级台阶,跨火盆,进大门,拜堂成亲,送入洞房他握着匕首焦急的等待了半宿,终于等来了刺杀的时机那个男人不去洞房,却
他一直很好奇
当年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