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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公主府的案子是个烫手的山芋,
当朝六位公主, 其中最得皇帝宠爱的就数这位暇龄公主。可能因为是头生女的缘故, 和垫窝儿的信王一样, 幼时随皇帝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出嫁, 广储司里的古董珍玩凭她喜好挑选,一应作为陪嫁送入公主府,这样的优待, 是后来的公主们连想都不敢想的。现如今公主府出事儿了,驸马被杀,元凶指向其胞弟, 换做民间, 可不是好一出家门不幸的惨案吗。但涉案人员的身份一变,王法面前也要讲三分人情了。倘或这锦衣使圆融, 把伙夫硬扭成凶犯也不是不行, 原本大家伙儿还犹豫, 可没等众议, 她就下令拿人了。既然如此, 只有从善如流,横竖人家背后有太子, 万事都不怕的。
十二司主笔们站起身来,纷纷向她拱手, 宿大人请放心, 我等入宫后,自当向皇上禀明原委。呃案情峰回路转,令人始料未及,待嫌犯到案后,控戎司可以具文书,直报内阁军机值房毕竟是国事,更是家事嘛。届时太子千岁若是方便,宿大人最好请太子一同前往,这个这个后头的话没说出口,大意是万一皇上迁怒,有太子爷
星河向诸位大人作揖,事儿一出,真慌了手脚,多谢大人们提点,卑职会加小心的。一面说,一面将众人送出了控戎司。
伙夫被重新押回牢房了,她坐
案犯临时翻供,锦衣使出师不利啊。她吃了瘪,他就暗自称意,连站立的姿势都分外大马金刀。
星河摸了摸鼻子,语带落寞,可不嘛,崴泥了,徐二马称自己是屈打成招,真凶另有其人。
太仆少卿高知崖南玉书逸出同情的长叹来,我到今儿才知道,宿大人手里的案子是真不好办呐。我这头了不得王公们,大抵还是官员居多。您那头呢,但凡能开牙建府的,都是宗女。娘家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哪个不和宫里有牵扯啧啧感慨,这职当的,免不了得罪大人物。
她知道他幸灾乐祸,只作没听懂。站起身冲他拱手,我的大人,这时候您可不能站干岸,您得帮帮我。
南玉书哦了声,这可是你锦衣使负责的案子,我就是想插手,恐怕也插不上。
星河摩挲着手里的马上封侯把件,温吞笑道话不是这么说,锦衣使审宗女命妇,案犯果真只是徐二马这样的草民,我办了也就办了。现如今又牵扯上了高知崖他可是太仆少卿,这就又回到您手里了,少不得劳您大驾审问此人。说罢一顿,刻意压了压嗓子,南大人,咱们都是为太子爷办事,何论你我呢。我上任时主子便嘱咐我,要与南大人诚合作,现
她巧舌如簧,是纵是横全
南玉书转过视线来,审视眼前的女官,其实琢磨不透她的用心,但权衡再三,还是把审问高知崖的担子接下来了。
星河心满意足,拱手道一切全仰仗南大人,我已经命千户去拿人,连同他近身伺候的小厮一起,带回府衙交南大人处置。少卿府也严密控制起来,回头大人可命人搜查,多多少少总会有线索的。
所以后面的路她已经铺好了,只是借他走一遭儿。南玉书心里明白,但不知她是否早得了太子授意。反正最终的目的就是借此挫败简郡王,只要能达成,管他明招儿昏招儿。
南大人振臂一挥,召集人马直开高府。星河
江城子压刀进门,说已经从太仆寺拿住了人,正押回衙门里来。她点了点头,派人盯着公主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回禀。还有一宗打
江城子立时明白了,拱手领命退出了正堂。
事儿总算办妥了一半,暂且可以松口气了。她走出大门,走到阳光下,衙门内外都是黑衣黑甲的番役,触目所及只觉凝重。调转过视线来,看院子里那独一棵的银杏树,冬日早就脱得一身光,却
下半晌可以不慌不忙,她用罢了午饭,上刑房走了一趟,看南玉书审问人犯。办案子有个流程,徐二马经受一番拷问是免不了的,斥问他是否诬陷朝廷命官。相比丢了小命,皮肉之苦再如何都得忍受。徐二马仓惶看向星河的时候,她抬起手,吹了吹指甲上沾染的微尘adashadash不顾自己,也得想一想外面的家人。所以棍刑相加,打得他满口鲜血,他也没有求饶,仍旧一口咬定是高知崖毒杀了驸马。
接下来受审的,就是高知崖的长随,早前有了安排,咬起旧主来不遗余力。星河旁听半晌,毫无意外,后面也懒得再听了,抱着她的小手炉走出了刑房。
路过轿房时,看见叶近春正拿掸子扫那蓝呢轿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一个没留神绊
看看时辰,再盘算一下后头的差事,想就此回宫,又觉得时间太早,回去了也未必遇得上。于是去了档子房,静下心来看卷宗,把过去十年的大要案件都翻了一遍。等看完,抬头
衙门
星河一听忙打帘下轿,果然看见她哥哥就
他们家,由来只有兄妹俩,宿星海这些年官越做越大,人到了一定的位置,习惯端着架子不近人情。可是遇见妹妹,那架子就端不成了,还没见人就先笑,那张历练过后愈见沉稳的脸,也因兄妹相见变得生动起来。
星河还像小时候一样,大张开两臂跳了过去,哥哥
星海忙接,嘴里念叨着没长进,双手却稳稳托住了。
夕阳下一样明亮的眼睛互相打量,星河看见哥哥蓄起了胡子,多年没见,早不是当初唇红齿白的模样。她嘻嘻
宿大学士的胡子是出了名的乱,别人顺着长,他的东倒西歪没有方向。星海听见她这么编排父亲,说她没规矩,可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
真真是亲兄妹,官场上多厉害的手段,到了这里全数化解,有的只是手足间脉脉的温情。星海问她好不好,衙门里的案子断得怎么样。其实他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她今天有一番大动作,实
星河还是一笔带过,说一切都顺利,他听后颔首,把一个小包袱交给她,里头是喜饼和红蛋,你小嫂子又给我添了个儿子,明天就满月了。
她讶然,不是才生的孩子吗很快明白过来,所谓的小嫂子,是他的侍妾。
古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宿家往上倒两辈,都只有一位正头夫人,所以星海看上去有些惭愧,是你嫂子的陪嫁,原先做通房的,后来正式纳进屋里了。
星河没来由地感觉有些失望,本以为哥哥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
她把包袱接过来,抱
简郡王得了消息,下半晌约我见面,勃然大怒,可见他也察觉不妙了。他那头你不用担心,我暂且好言稳住他,他也不能怎么样。只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宫里不比外头,
她抬眼望他,简郡王没有勒令如何么
星海摇头,事已至此,补救也来不及了。人进了控戎司,是搓圆还是捏扁,全
星河轻舒了口气,这就好,等我把事做成了,再向他告罪不迟。
星海再三叮嘱她小心,毕竟众目睽睽,耽搁得太久了也不成,复又说两句体己话,星河还是同他话别回宫了。
然而今天果真不同于以往,她
终究是事
定定神,随小太监进了凤雏宫。正是掌灯时候,昭仪凉着一张脸,坐
星河行礼长揖,给娘娘请安,给公主请安
左昭仪淡声哂笑,当不起,宿大人如今位高权重,不该是你朝我们行礼一面说,一面起身朝她肃拜下去,是本宫朝你行礼才是。
这举动着实令星河意外,如此她是不能站着说话了,不得以,只好
脸色铁青的左昭仪死死盯住了她,阴阳怪气道你可有什么罪呢,大公无私的铁面包青天,当初我不该举荐你当锦衣使,该求皇上让你当指挥使才是。宿星河,你忘了你是怎么有今天的了,公主府上这么点案子被你搅得一天星斗,你究竟是存的什么心
星河把额头抵
全是托辞暇龄公主的声音又尖又利,接口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让那个伙夫有机会开口你控戎司是干什么营生的,拔舌缝唇,什么毒招儿使不出来留下这么个祸根,宿大人真真办的一手好差
星河觉得堂堂的公主,为情所困时就不动脑子了,着实说不过去。等她嚷完了她才迟迟应答倘或不必经十二司过问,臣
她话还没说完,又迎来暇龄公主山崩般的怒气,诡辩是诡辩我看你是临阵倒戈了,还
星河自然要叫屈,她换了个惊惶的声口道殿下娘娘,臣绝没有背叛主子的想法。臣刚入控戎司,臣比任何人更希望能开个好头。疑犯翻供是臣始料未及,
左昭仪眼见要到手的后位可能就此打了水漂,正恨得咬牙,听见她辩驳愈
都到这份上了,还怎么捞她摇了摇头,朝中官员涉案,归南玉书管。高少卿已经被拿进大狱,这会儿正严刑拷打呢,怕是捞不出来了。
暇龄公主一听大放悲声,小情儿难逃厄运,这才是对她切身的伤害。
一旦翻案无能,大势也就去了,左昭仪喟然长叹当初因这案子归控戎司办,我怕霍青主从中动手脚,才千方百计央了皇上让你任副使。本以为你是能耐人儿,这么点子小事总能捋平的,谁知是我高看了你抑或是你对太子动了情,打算卖主求荣了。
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更注重感情,出了岔子思来想去找缘由,无非
她有些不耐烦应付这些浅见的女人,于是就欠缺了赌咒
暇龄公主霍地站起身,一手笔直指向她,她是太子禁脔,连她自己都承认的
左昭仪终于露出鄙夷的神色来,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adashadash不要脸。
你爹娘没好好教你规矩,这宫里我当家,我来教你。左昭仪偏过头,半边面孔彻底陷入昏暗里,扬声叫年世宽,掌嘴,照准了她的脸,给我狠狠地扇
年太监应了个是,不多会儿擎着手过来,手上套着小羊皮的手套,到她跟前说了声对不住。
宫里掌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