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事闹得很大。
怡红院的男客一夜暴毙,内里的血腥味隔着一条街都能嗅见。直到清早,衙门的人来封了门,围着议论的人才散去。
虽说死者大多是商贾,除钱财外没什么地位,但其中也搀着几位官家少爷。逛怡红院丢不丢家族的脸两说,儿子被人弄成这样,暗地里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这到底与尔晴没有干系。那日目击的姑娘看见的只是一张模糊到连男女都难分辨的脸。便是她
将近正午,日光透过窗映得一屋暖黄。茶色窗帷被绳子束起,边缘映出毛茸茸的晕影。帷布后排列着着黑木的牌位。
这已是三日后,她入宫时了。
宫内的婢女引着路,又走又转,却是将去宴会的尔晴带进了延禧宫。
灵堂前跪坐
这场景与千年前的别无二致,那张美人皮也是难以忘记。
这人间怪异之事不知几何,瞧见魏璎珞印堂间死人的阴气时,尔晴眉头就是一挑。这不是被夺舍,就是死而复生,但瞧着她跟从前一般令人厌恶的神情,应该是后者。
世人常说宿世因缘,但或许也是有宿敌的,指得便是她和魏璎珞,她们虽然性格大相径庭,但也是有些相似点的,例如都不标榜自己是善人。
因此,
侍女欲按住她灌药,尔晴却侧身躲开,径直拿过她手中的青瓷碗,里头的药汁晃了晃,但却半点没洒出来。
她道“再来一次,令贵妃还是没保住皇后。没能和傅恒成为眷侣,是不是挺气的”
“之前说当妃子是为皇后复仇的被迫之举,这次还不是一样。不过这种此路不通便找下路的观念倒是值得学习。”
窗户纸被捅破又被嘲讽一番,魏璎珞眼里却没有恼色,只是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这一世怪异得多,皇后死期提前,尔晴名声极好、没有侍疾时的出格举动,原本出京的傅恒莫名失踪。桩桩件件不能仅仅以她一个人的变数来解释。
她这次引尔晴来,无非就是想得到个结果。若她是上辈子那个人,那因为皇后,她就必须死。若她不是,以上辈子那些人受到的伤害,她也难以释怀也不想放过她。
隔着朦胧的水汽,两人这般对看了许久,
未几,肺脏便是剧痛,血从口中溢出,眼中见红,只是喝了药的人还是好好地站着。
一般来说,这等死不透的情况是很吓唬人的,但可能是还魂的事都接受了,魏璎珞只是愣了一瞬,旋即又是淡淡的笑意。
直到尔晴凑到她身旁低语“傅恒
魏璎珞蓦然侧过脸来,两双眼睛便直直对上。
尔晴冲她笑了笑,迎着愈
杀不杀他,尔晴不确定,但来搪塞魏璎珞确实足够了。没有人会认为一个能丧天良的人会心软。
这次的宴会,尔晴准时入席了,由于未曾看过,她看得很是仔细,直到天完全黑下去才回东巷。
幽蓝的天上挂着一轮弯月,没有繁星。
进屋,就是男子的质问声“你去哪了”
屋里黑洞洞的,那声音也显得有些诡谲尔晴点亮柜上的烛灯,才看见桌前手里捏着一把碎瓷片的傅恒。染着血的白瓷上格外熟悉,往茶盘处看,果然少了一个杯子。
那日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刺激后,傅恒整个人越
尔晴见怪不怪,没有给他包扎的念头,
“去见魏璎珞了。你眼光真是好啊,几日工夫就升为贵妃了。”
说完,她淡淡扫他一眼。男人垂着头,只见得下巴处黛青的胡茬,以及更紧的手掌。白瓷片几乎被染红。
乐于见他不舒坦,尔晴莞尔一笑,语气更加嘲弄“要不,今晚我再给你看看”
轻佻的话刚落,茶盘里的另一个瓷盏便被掷过来。傅恒善于骑射,这瞄得很是准,直冲她脸。
幸的是,但杯子
不幸的是,碎瓷片同炸烟花般炸开,到底有那么一片蹦向她的方向。
眼角割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视野里涌现一缕鲜红,尔晴摸上眼角,果然沾到血。
一般她是愿意迎合他由着他,但也会莫名格外暴虐,这大多是
陡然起身,尔晴拿起柜子上的鞭子就朝他甩去“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啊。”
鞭尾
感受到皮肤上的灼痛,傅恒缓缓抬眼,兀自笑了“生气了难得啊。我还以为你想装一辈子呢。”
他生得好看,剑眉星目,五官又是柔和,笑起来骨子里的温润更显。只是此时那眼睛里却半点光和暖意也无,配上嘲弄的笑,病态的样子像极了尔晴。
尔晴厌恶他这种表情,移步至他身前,抬起右手便钳住他下巴,“有本事,像上次一般杀了我。装得有多不屈,身体倒挺诚实。”
如前几日一般无由的争执扭打,最后演变成床上虐待般的情爱。两人都不求着对方好受,更是盼着对方死,那便一
榻上是傅恒掐着她的脖子。
“你真恶毒下贱啊。”说惯了正直话的人,却是能狠将所有恶毒话留给她。
他掐得很用力,尔晴面上通红,但却笑得格外好看。
她双手勾上他的脖子,直到吻上他的额头“对啊,不然怎么配得上高风亮节的少爷呢。”
转而她又正色道“哪天我烦你了,一定把你剥皮抽筋,再晾干做成标本。”
“每天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