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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雨停了,雨水蓄积
不久前,李暮近像其他顾客一样,从面包店自选区这一头到那一头,装了冒尖一托盘,到银区,目不转睛看着丁珂结算。
他的珂珂不爱笑,但有一双看起来就很会笑的眼。
没有人
“四百三,扫码。这里。”她甚至不愿抬一下眼皮。
李暮近付款,看着她打包,漂亮手指挣开纸袋,食品夹装袋,把封口处折成波浪,手持标签机,熟练摁一下按键,每袋都贴上印有名称的标签。
李暮近拿上面包也没走,坐到场外休闲区,观察起丁珂工作。
截至此时,他已观察超过半小时。
丁珂
许久,李暮近的声音传来“这一袋主料是什么”
丁珂合上书,走过去,答得像ai“面。”
“配料。”
“酵母、鸡蛋、黄油、鲜奶、奶油、水果、果干、榛仁、花生、瓜子、巧克力。”
“”
他确实打算一个个问完,她完美预判了他。
“这个包装,什么材料。”他又问。
“纸,不建议食用。”
他再不问了。
正好下班了,丁珂交班、换衣服、抱着书、拎着面包和布包朝外走。
李暮近也没多待,紧随其后。
雨后还是热,闷热,却不影响行人出行,来往车辆兜风疾驰,碾得地面油煎一样滋滋响。门市的明堂很宽,距离人行道都还有一段,这会儿已经遍布路人。
下午没课,丁珂计划去图书馆待到傍晚,去看个展,再去夜跑好了。
她大脑大部分血液集中
于是浪漫她觉得麻烦,活动她嫌累,哈哈大笑显笨。久而久之,身体
比如
比不下去了
她扭过头,看着李暮近。
李暮近也停下,挂一脸,头也不低半寸。
丁珂转移注意力也没能忽视他跟
李暮近不说话,意思是你随意。
“我不是她。”丁珂说。
可以听出语气里的麻木。
李暮近说“我也没问,不用强调。”
“我不当替身。”又是一句说到吐的话。
“没说你是。不过你能是她的替身,也是你的荣幸。”
好贱的话。
丁珂不想理,扭头就走。
李暮近跟上,两人距离明明说话就能听见,他偏
丁珂看到他消息,无视。
李暮近还问加新人了
好烦。
李暮近继续给我看的。
丁珂打开勿扰模式,铃声总算消失。
但李暮近就
丁珂又扭头“你也挺会自作多情。”
“我都能承认我就是要上你的当,你怎么不能承认”
丁珂失语。
不久前噎李暮近的情景再现,只不过这次换她被噎。
“又想撩又没诚意,一句实话没有。”
丁珂无力道“你是不太久没谈恋爱了谁教你这么跟女生说话的你身上哪点值得我对你拉扯还有,谁撩你了,我警告你别败坏我,我看见你就讨厌。”
“我没谈过。”李暮近说“你不知道吗我靠抢,不管也不用你愿不愿意。”
丁珂能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傲慢、病态残缺的认知,她甚至能通过他的
她不再理他,逼自己忍一时。
还没到路口,迎面走来两个膀大腰圆青年,不太熟练地拦住她的路,很熟练地调戏“去哪儿要不要我送”
“不用,谢谢。”丁珂绕开。
两人不依不饶,又拦住她“哪个学校的,这么有礼貌,我更心动了,加个微信呗”他自以为幽默,又说“加微信就是朋友,晚上一起吃饭不过分吧”
丁珂不想理这两个神经病,转身看李暮近,他毫无反应,气定神闲,她更确信她的猜测“你有病吧”
李暮近还没说话,两人不高兴了,猥琐搭讪变成恐吓威胁“跟你说话呢听不见”顺着她眼神方向看到李暮近,并不
丁珂不由皱眉。
本以为他们是李暮近找来为难她的,还以为他闲得抽风要玩英雄救美,但听两人对他不甚
她见过李暮近身边人对他多么卑微,说他是土皇帝都不为过,又怎么敢有嚣张气焰。
“等会还有雨呢,咱找个舒服的地方聊聊天。”男人边说边上手。
丁珂躲开,径直走向旁边造型店。
两个男人上前拉她,刚要碰到,被突兀的一声制止“干吗呢你们”
丁珂到店门口才转身,就看着付知之指着两人鼻子喊“干吗呢欺负我妹妹是吗是不是不要命了”
接下来他“绅士”地解决了骚扰丁珂的二人,那二人“狼狈”地逃窜无踪。
他还演上瘾了,当众吆喝起来“没什么事,放心,怎么能让这种流氓当街欺负女孩子呢作为老爷们我一定出手”
准备走的丁珂却又回身,拨打报警电话,再扭头对付知之说“遇到危险与其把希望寄托到过路人身上,不如自救。”
付知之一听报警慌了神,那这俩人是他找来的事不就瞒不住了赶紧求她撤销。
丁珂皱眉,表现得无辜,“他们今天被你吓唬跑了,万一咽不下这种气又来堵我,我不还是要面对危险还是报警。”
付知之脸红脖子粗,赶紧说“那什么,你,可以,你可以,找我兄弟贴身二十四小时保护”他顺势指向李暮近“我兄弟从小什么天上水里拳击房射击馆,就没不的。那个,家里有钱,什么都培养,有他
李暮近像置身事外,不搭茬,也没反驳。
丁珂表现得很惊讶“这么厉害那为什么保护我喜欢我那他要是不再喜欢了呢那我原本可以
付知之完全说不过丁珂,狼狈地求助李暮近。
李暮近突然说“我觉得你说得对。”目不转睛看着丁珂。
付知之傻眼,眼神询问干吗啊疯了我这帮你呢,你可别卖我真别报警,警察来了我怎么说说那俩人是我找的帮兄弟追人
李暮近神情冷漠、无动于衷关我吊事。
付知之看李暮近不管,咬牙走到丁珂跟前,小声说“珂姐,这就是个误会,能不能不报警了”
丁珂微笑道“要不就真的英雄救美,演出来骗人狗不狗没两把刷子还要吹两桶漆的牛,男人怎么能这么无聊呢”
付知之卡壳。
丁珂扭头离开。
李暮近第一次以群众的视角看丁珂,她
他站
那他就给她打造一副纯金枷锁、缅甸玉极料枷锁、钻石枷锁。
他会用最贵的材料来匹配她。
热闹散去,丁珂上了公交车,他随后。
丁珂有市政电子卡,只用刷二维码,往里找到座位,坐下来。
李暮近没卡,要按刷卡器旁的指示下载软件,绑定支付方式。
丁珂落座后戴上耳机,不由自主地瞄向李暮近,公交车上信号不好,下载极慢,他又性急,不悦都
一米八几,弓着腰背堵
即便这样,前排对坐的几个大娘也一直盯着他的脸。很新鲜的样子。
雨突然继续,耳机突然响起

我多想雨下不停
一直浪漫下去

她眉头一皱,匆匆切歌。
下意识瞥向公交车前门,他还没下载好,侧身有些孤独,居然也有些温柔
再看报站屏,马上到站。
不会到下车还没弄好吧这个人有这么笨吗
刚切的歌这时唱到高潮

我看着你的侧脸
希望时间慢一些

她皱起眉,摘掉耳机。
莫名其妙的日推。
她正要再切一首,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干什么呢”
抬起头,李暮近站
“别管。”她说。
李暮近拿走她的一只耳机,戴上,听到一句

我时刻
你是否能听清
此时此刻的情绪
我是否该逃离
才不至于彻底

丁珂把耳机抢回去,脸也扭向一边,没想到坐
公交车突
几乎毫秒之间,李暮近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最后与大哥亲密接触的只是他的手背。
丁珂偏头就能看到李暮近的手,她偏不看,任由被他握住的位置滚烫,像火灼烧。
过了会儿,她拿开他的手,
李暮近回复“过河拆桥。”
丁珂不理他了。
李暮近却突然拿走她手机,搜索一首歌,帮她戴上耳机。
前奏好听,她记住一句“如果雨之后”,还

我只想说
我认真地爱过
两个相爱的人究竟犯什么错
需要爱得如此折磨

是深深地爱过

从没有离开过
如果你要走也带我走

丁珂听得认真,忘了翻开手机看看歌名,但被震动惊醒,拿起看到李暮近的消息,他从音乐软件截取歌词,分享过来
“我们还没结束,我好不服输。”
她手指甲刮了刮手机边缘,眼神向下挪一寸,歌词卡上有歌名,原来真是“如果雨之后”。
她关了播放器,摘了耳机,放进耳机仓,却因为耳机仓的裂口,两次都没放好。但她似乎习惯了,甚至没觉得奇怪,眼也不看,盲装几次,总算对付。
公交车到站,她推开堵
李暮近透过车窗看着丁珂的粉耳,就像两朵小樱花。
公交车门即将关闭,他下了车,一改悠闲的步子,追上她,牵住手,强行改变她的目的地,领去马路对面的商场。
丁珂咬他的手,他也不放,带她到一家体验店,问店员要耳机。
店员礼貌道“您选吗无线还是有线”
“给我女朋友。”
“”丁珂气完了。
店员立刻为丁珂服务,问她更倾向哪种。
体验店也有其他顾客,见状哼哈的觉得滑稽。什么时候体验店员工这么注重服务了体验需要从旁协助无非是看这男的气质非凡。
丁珂要走,李暮近拉住她手腕,没跟她解释,只是对店员说“入耳式骨传导。”
店员去拿,李暮近回头说“当我还你之前二十万取现的手续费,我不占你这便宜。”
“你没数吗我给的就是扣除两百手续费的数,你自己有病,凭什么手续费要我出”
“没数,我说是二十就是二十。”李暮近无赖道。
丁珂无言以对。
店员把耳机拿来,李暮近买单。
这只耳机标价三万二,差不多是丁卯半年的押金、护工费,也是她两年的生活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联想到资本家恶臭的
李暮近回来,把包装袋连带赠品递给她。
她平静地接过。
李暮近没问她为什么改变态度,接受了,反正这是他的目的,达到就好,不用非得知道丁珂说服自己的心路历程。
他早说过,不是好来的钱,省着给李崇造更大的笼子给普通人
下午三点半,丁珂终于进入图书馆大门。
图书馆冷气很足,丁珂遮不住膝盖的短裤就显得没什么功用了。

她第一次低头看他,意识到俯拍为什么倍受青睐,大概因为这个角度会令人产生怜惜。
她正
“”
她多余看他,真是吃饱撑的,瞥一眼凶巴巴道“臆想是绝症。”
李暮近也没想看她书,没什么意思,就到她对面坐下,她看她的书,他看他的珂珂。
她以前喜欢看书
忘记了。
李暮近只记得她喜欢到南区一个豁牙漏风的老头店里买金丝饼,还写过一篇母亲,登上少年库,后来入中学语文的理解选题。
稿费三千多反正买了辆电动车给她妈,新鲜两天被偷了,再来学校时,粉脸煞白。
还记得丁珂是他们那学校唯一一个父母社会保险基数不达标的,母亲还有失信记录。
似乎是验资报告超过标准,她平均学分绩点又高,才录取进来。
他当时半道入学,正好跟丁珂一个班,那天阳光不是很灿烂,但风很温柔,雪落下的声音都有些浪漫。
两年前。
老彭把李暮近送到国际学校,后视镜瞥到他毫无情绪地嚼着糖、玩手柄游戏,想说随他去吧,但李崇的嘱咐又不能不听,提一口气,对他说“阿暮,这所学校教育全面,没那么多规矩,对你来说也更适合。你爸希望你
这是李暮近从美国回来后第一天上学,刚过完生日,隆冬的一场大雪挂住鸠州老街的国槐,树下车架停放的老式自行车也被覆盖,雪色让它们恍然没那么陈旧了。
老彭得不到回应,耐心又重复一遍“知道吗,阿暮。”
“嗯,卡恢复了。”
“”
他们学校高中部十多个课程体系,主要是ib世界通用课程,a美国大学先修课程,aeve英国高中课程。
李暮近ib课程,课程表满满当当,但全天课时也就三节基础课,非全天课时会有艺术、学术社团活动。
主校区处于学校中部,进门要坐校车抵达教学楼,全程十分钟,经过林间雪、木栈桥,天然氧吧感受十分直观。
再往里是天文馆、实验基地、运动馆、高尔夫练习场、足球练习场、击剑馆、歌剧馆等。
生活区有鸠州所有学校面积最大、种类最丰富食堂,还有中西餐厅、咖啡厅,健身房、游泳馆等标配。
李暮近被班主任带到教室时正上数学课,白板右上角标牌贴的是aah的课标。
全班十五个人,多一半都看向他。
他穿一身白,棒球帽也是白色,知道的以为他喜洁净,不知道的乍然联想到闹白事了。
纯白配置都没有衬得他肤色稍暗,可想他的肤质有多清透。
第二印象是五官,保送娱乐圈的水准。但气质过于阴郁,捧他估摸要承担不小风险,万一有劣迹,都不会是道德问题,直接送去法制频道。
薛诗与扭头跟丁珂使眼色这个感觉还不错啊
丁珂没接到,她只看了一眼就又看回平板了。
省去自我介绍环节,他坐到最后,
束睿比李暮近早报道俩月。
李暮近打开电脑看到屏幕的备忘录,上边写着名单和照片弄好了,等下课我对号入座给你介绍。
关闭备忘录,下一个窗口是一幅巨型思维导图,各种角度人脸偷拍图和相对应的介绍,密密麻麻让人厌烦,他一眼没看,移到废纸篓。
束睿偷偷
“闲的。”李暮近回。
“你快点看”
“不看,不想知道谁是谁。”
“阿暮你忘了我陪你来国际学校的艰辛了吗我爸就不同意,是我软磨硬泡,说咱俩兄弟同生共死,娶媳妇都娶双胞胎,他这才同意的”
啧。
李暮近烦他,又把那档案从废纸篓移出来,挂
束睿满意了,
他比李暮近明媚,若将来没什么创伤更改这份乐观心性,他大概会这样一副灿烂性格到生老病死。
“我没这么牛弄这个,不知道是谁编入档案的,家里多少资产都估出来了。还有谁跟谁处过对象,他们内部消化太严重了,不比留学圈的料逊色多少。”束睿补充。
李暮近没理。
课后,薛诗与拉起丁珂打羽毛球,还有一小时四十分钟到午时,她们能打不少工夫。
薛诗与是三正集团千金,入学第一天就跟丁珂成了好朋友。
游泳馆不远,两人结伴步行,还没走出教学楼广场,陈享迎面走来,将手里的榴莲卷递给薛诗与“趁热吃。”说完就走。
薛诗与烦躁地拨开被风吹乱的
“不吃。”丁珂没吃过榴莲,也不想尝试。
薛诗与扭头看一眼,确定陈享没关注她们后,把盒子丢进垃圾桶,掸掸手。
“他上次送东西你不是挺开心的”
“那是因为我以为给我的,打开看到麻烦你给下丁珂,你知道我那两天都没吃饭,恶心坏了。”薛诗与鼻子哼一声。
丁珂不知道这件事“你没说。”
薛诗与意识到表达有问题,解释“对不起珂珂,他上次送了个花香味的胸针,写纸条说配我们这一季新校服,样子是挺好看,但你不用香,尤其花香,闻了就鼻子眼睛
说着说着话题
“嗯。”丁珂不
薛诗与挽住她的胳膊“今天新来的那个李暮近你觉得怎么样”
“指哪方面。”
“长相吧,别的也都还不知道呢。”
“还可以。”
薛诗与“嚯哟”一声“不容易,有你觉得可以的。”
“正好说明以前说不可以的就是不可以。”
“哈,是这个理。这么说来你审美不错啊,这个新来的是有点牛的。”薛诗与说“不知道是不是本地人,入学都俩月了还能插进来,背景也牛。”
“新闻说是一位民族企业家的孙子,半年前
薛诗与爱聊这种话题,一股神劲,“然后呢”
“好像等检查报告晚了几天,就没跟我们一起开学。”
薛诗与想起来,“那我知道了,那企业家是一巨有钱老太太吧,这两年记录退休生活又火了,推出新项目,推广企业文化,老牛了。她女儿李什么,李芈,那更有钱。”
说到一半,恍然大悟,“啊他爸和他爷爷当官的,难怪。不过也正常了,这事很少人提。他家要不出大事,这层身份估计不会被捅出来、面向大众。”
薛诗与说了一个规律“从商的无所谓高调,从政的都很低调。”
没等丁珂说话,薛诗与又说“不过这都是你接触不到的,你听听就行了。”
丁珂嗯一声,没搭话。
羽毛球馆人不多,有学妹
丁珂和薛诗与去储物柜拿网球服,再到更衣间换。
丁珂换好出来,薛诗与
丁珂扭头,脚步没停,正要回话,听到一声提醒“看着点啊”,回头看到一个胸膛,第一反应向左躲,他也向左,马上转换,他也跟她转去一边,再换,他也换。
于是意料之中地,她扑到他怀里。
关键时刻反应能力没拖后腿,支配她双手及时向前推拒,保护她不与对方贴身的同时,阻止对方向她贴近。
但失算了。
两人贴得严实,她额头都撞上对方胸膛,双手挡了跟没挡一样。扑鼻一股木质香。
那个声音又从侧面传来“还抱啊”
丁珂清醒,退开两步,站稳之后才抬头向上看,是新同学。
侧面的束睿歪头看他们班这个总是隐身的女生,穿得素,喜欢戴帽子也从不化妆,没听说她缺席什么场合,但就感觉没见过她的身影。明明开学时关于她的讨论度是最高的。
因为漂亮。
男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也知道装酷就会让女孩喜欢,自然很客观地知道哪个女孩长得好看。就算扮丑,他们也能确定底子不错。
丁珂就是扮丑也能让人一眼记住的人,但她好像不喜欢被记住,而且实
可能她
他不想难为她,但突然想不起她说话声音,就问道“不道歉”
丁珂低头看向地标,是他们往里走却走了出口通道,但还是说“对不起。”
甚至没有犹豫一下。
束睿张口结舌,无意为难竟有为难意味。
薛诗与出来了,看见门口俩男生,愣了一下才来到丁珂跟前,挽住她手臂,笑着问“怎么了”
“没事。”丁珂说。
薛诗与却扭头看向李暮近和束睿“你们不要欺负我们珂珂啊,我们珂珂可不像我。她很内向,不喜欢开玩笑。”
束睿只是笑,对她这话并不买账“是她撞过来,谁欺负她了”
薛诗与摇头晃脑的,“哦哦哦,那我替她跟你们道歉,行了吧”
束睿鼻子一笑带着肩耸动一下,没搭话。
丁珂觉得无聊,先行离开。
薛诗与留下也没什么意思,哼一声,甩下一句“不跟你们说了”追上丁珂。
进入场地,开始打球,薛诗与被丁珂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离着老远都能听到薛诗与娇娇地抱怨“珂珂你不要欺负我感冒刚好”
丁珂没接她这一句,只是把护腕绑得更紧一些“可以休息下。”
束睿看着薛诗与,笑一声“还拿过羽毛球奖,就这水平一时不知道挑哪点来笑了。”
始终默不作声的李暮近
“哪个”
李暮近没答。
束睿扭头一看,也不用答,李暮近目光直接,便告诉他“丁珂。”
丁珂。
这是开始,平平无奇。
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李暮近和丁珂所有静好瞬间都集中
那天阳光不是很灿烂,但风很温柔,雪落下的声音都有些浪漫。
图书馆安静,中央空调扑簌声音于者来说“震耳欲聋”,
李暮近看着沉静的人,想起第一次见她。
那是丁珂第一次对他说对不起,也是最后一次。
他听过很多对不起,李崇
宋雅至的对不起,对不起儿子你就忍忍,你知道妈说起来有钱,但都因为你爸身份不允许他有,不然到不了我名下。
欺辱过的人的对不起,
只有丁珂那声对不起,很动听,很由衷。
可惜,再没听到过了。
丁珂的平板套着一个
李暮近是有强迫症的,不严重,但有,于是撩起她那缕不乖顺的头
他很少这样轻微地触碰,这感觉,其实很陌生。
丁珂先躲掉,流利地翻书、标记,好像根本没注意那一点触碰。
没一会,头
李暮近没耐性,摘了脖子上的项链,来到她身后,撩起她头
不太牢固,他把它们捋到她左肩,效果好一点,暂时不乱跑了。
可她要动的,要低头、抬头,他就
丁珂看会书,他一个劲打扰,她扭头,不高兴道“能不能安静”
李暮近没答,只是把她的椅子拉到跟前,两把椅子腿咔嗒一下轻轻撞上。
丁珂惯力朝他扑去,双手堵住他胸膛靠近,忘记靠近的其实是她。
但她是被迫的,力的作用她也无奈。
就这样,他们仅有呼吸之隔,丁珂清楚听到自己陌生的心跳频率。
李暮近无话,只缓慢地张合眼睛,看着窘促的人。
许久,丁珂搬着椅子往边上挪挪,不再抗议了。算了,好人不跟狗斗。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傍晚,雨后霞光绚烂绮丽,覆盖图书馆区连排长桌前稀稀疏疏的者,美如画。
丁珂朝窗外看一眼,再看表,准备待到六点就走。青年艺术节夜间开放时间七点半,她打车过去来得及。
听到旁边手机放到桌面的声音,她略一瞥,正好把这个人甩掉。
这时,面前出现两个身影挡住光线,丁珂抬起头,背光让她看不清楚来人,只看到女生倒抽一口气,捂住嘴“你你怎么可能”
旁边男生搂住她肩膀,以免她受惊过度,倒下去。
女生见丁珂没反应,绕到她旁边,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又看看旁边的李暮近,再看丁珂,颤抖地问“珂珂你还活着”
女生是薛诗与,男生是陈享。
他们闹出不小动静,不少人看过来,李暮近嫌烦,把“禁止喧哗”的标牌拿到跟前,不是沟通“滚蛋”
薛诗与缓了缓,无视他,放低音量又问“那场大火你活下来了那为什么学校里人都说
说到李暮近,她扭头又瞥他一眼,几乎咬牙切齿,“他居然没事,你怎么还
她好愤怒,也有好多话,不管旁边一直拉扯她的陈享,一股脑对丁珂输出激烈情绪。那种恨铁不成钢就像李崇
陈享揽着她的肩膀,攥着她的手,“图书馆声音小一点,你要不先听听珂珂怎么说。”
薛诗与甩开他,歪着头继续质问“就因为我不小心把李暮近去你家的事说出去了,你就再也不跟我说话了那我不是因为劝不了你,觉得大家一起劝或许会好一点”
她是不怕李暮近的,以前就不怕,她觉得李暮近家再只手遮天也不敢公然挑衅她这个三正集团大小姐。
丁珂也想回应,但薛诗与根本不给她说话机会,“你都被他害成什么样了,而我只是不小心,你眼里只有男人吗非得死
她压低声音的嘶吼让力量集中
当她攥住丁珂肩膀,继续新一轮逼问时,李暮近一脚踹她腰侧,把她踹得撞到对面桌沿。
陈享急得往前一步,对上李暮近眼神又往后退好几步,先把薛诗与扶起来。
此时管理员已带保安过来,隔开几人,让他们有矛盾到办公室解决,别
李暮近静静拾起丁珂的东西,对丁珂说,也是说给薛诗与听,“她去找你那次,我把她吊起来,她之后说我。”他是会阴阳的“我也觉得奇怪呢,这么恨我,反而造你的谣”
薛诗与脸色忽一下难看,被陈享紧握的手开始出汗震颤。
丁珂始终反应平淡,到这时,薛诗与终于沉默,她才有机会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丁珂,也不知道你是谁。”
薛诗与皱眉,不信,“那他为什么对你说我之前去找你”
“他有病。”丁珂说完,看眼表,六点多了,再不出
她走她的,身后薛诗与又要拦她释放情绪,李暮近突然拉住她,没让薛诗与碰到,扭头,朝薛诗与走近两步。
陈享往前又后退的动作重演,到底没挡
薛诗与梗着脖子瞪李暮近,似乎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怕。
李暮近一点威胁意思都没有呢,“杀人犯我能当一次,也能当二次。我脖子一抹无所谓,你也是吗。”
薛诗与害怕了,肩膀一抖,缩起脖子。
李暮近和丁珂走了,陈享和薛诗与还呆站
陈享上前拉薛诗与的手,薛诗与甩开,扭头眼神变锋利“你是
陈享咬肌抽动,眼神向上,也有疑惑“丁珂到底有没有被他”
薛诗与眼神飘忽,仿佛觉得这问题十分可笑,扭头就走。
丁珂出了图书馆,快速登上一辆出租车,对司机报地址后扭头一看,李暮近站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唇角微挑,觉得好笑。
他是好笑的,那种有病的好笑。
她把他给她买的耳机拿出来戴上,随便播放,居然是“我走后”。
旋律和歌词都是致郁的,她立刻切歌,司机也
丁珂头也没回“不管。”
“好。”
青年艺术节
下午遇到的俩流氓倒没说错,果然不止一场雨,第一个红绿灯还没到,又下起雨来。
她不由地扭头望了一眼,雨遮挡后挡风玻璃,她看不清。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告诉她“还跟呢,没丢。”
丁珂想说她没看那辆保时捷,但又欲盖弥彰,就没吭声。
上桥后堵了车,停了十多分钟,司机下车探问一番,回来用力关门,骂骂咧咧,“中间有一辆重型半挂,装载好几轧钢卷,不知道咋不走了。这一堵,谁也别想过。”
刚说完,车子严重颠簸一下,陡然向,丁珂和司机都砰一声摔到车内最右边。
丁珂头磕到车门,额头瞬间流血。
当两人意识到

强烈的失重感后就是落水的冲击,车门
丁珂已经抄起杯座的塑料杯,照着破窗点用力砸下去,不停砸下去。
额头伤口血流得越来越多,但似乎大脑已经开启保护机制,她感觉不到疼,车里完全颠倒的姿势也不觉得累,手背的筋一直爆到手背,她几乎用力气,车窗就是完好无损。
车底急速进水,没五分钟已经充满,将他们淹没。
司机不会游泳,车底开始进水时就慌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嘶吼都是颤抖的,一直嚷着不会游泳,哭喊快死了,马上没命了。
丁珂要一只手攥着他,一只手继续砸车窗,可这个封闭的小盒子就是凿不开。
这样的重大事故,救援一定很快,她坚信,只要坚持,只要坚持住就一定有人来救他们
一定
可是她高估了她的肺活量,很快感到窒息。
司机呛了好几口水后已被淹溺,丁珂扯着他的手开始剧烈地抖,她感觉不到无力,但身体已经承受不住。
河底的水混浊,脏兮兮的什么也看不清,水压对她身体的挤压,对她器官的胁迫到达临界,她的自救意识一点点流失,生命意识也随着窒息感变得没那么清晰
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展,可是看展有什么错
她不能把与她无关的天灾人祸强揽过来啊。出门会遇到危险就不出门了吗女人受到迫害概率那么高就能选择不做女人了吗
什么狗屁。
哦。
李暮近呢。
他获救了吗他又要上新闻了吗

然后她就看到他从一片浑浊中游过来,手里拎着一把全钢模型,用力打手势,好像是让她靠边,可是她动不了了
李暮近挥了几下,丁珂人不动弹,他也没再执着,更不耽搁,用枪屁股照着车窗易碎点用力一下,玻璃碎了,一瞬间,大量河水伴着碎玻璃、石屑灌入车内,丁珂呛水,回光返照似的挣扎起来。
热心群众此时也已经游到车旁边,帮忙把溺水的司机解救出来,往岸上带。
李暮近把丁珂带上岸,心肺复苏,逼出她呛进肺里的那口水,先把她交给附近诊所赶来救援的医护人员,扭头又回到事故重灾区,协同热心群众对其他落水者实施救援。
丁珂身上都是车窗破裂时被碎玻璃划伤的口子,
她的一声让丁珂五感渐渐回归,救护车、警车鸣笛,群众救援声
有人
丁珂渐渐感到抽痛,坐
她以为她要去见亲人了,她还
幸好,阎王还不她。
可能是李暮近的极恶之态劝退了阎王
李暮近。
是他救了她。
是李暮近,那个坏东西。
李暮近总算等到相关部门救援队伍赶来,回头跑到丁珂跟前,明明很狼狈,脸上新增的伤还
丁珂猝然抱住他。
李暮近蒙了快一分钟“你”
“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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