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想通了, 翌日向李蓉问晨安时就对她说了, 待孩子生养下来, 不带去任地了,交给她来养育。
李蓉盼望孙儿盼了许久了, 自然十分乐意养育陈氏腹中的孩儿, 只是之前陈氏态度有些抵抗, 她不想强人所难。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恶婆婆,她以前虽然对陈氏有诸多挑剔, 但其实对这个媳妇还是挺满意的, 只是怪她一直没有给自己生下孙儿罢了。
现
现
李蓉笑着承诺道“你就放心吧, 我虽然只生养了两个孩子,但瑶娘和大哥儿哪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你把孩子交给我, 我自当心责, 悉心养育教导。待你们任满归京, 必定还给你们一个出色的孩子。”
陈氏自然无不欢喜奉承。
如此, 皆大欢喜。
自这日过后, 楚楠就有些忙了, 每天几乎都要忙到下午才回到后面来。不过范雪瑶知道他
饶是如此,楚楠还是害起了咽痛,早上起来,痛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看,喉咙紫红一片。赶紧备了青橄榄给他嚼。膳食也改成清淡的,羹汤为主。
捻指数过几日,范烨霖被任命为信定府观察使,出京赴任。
为了灾情一事,这几天楚楠很是费了心神,此时赈灾官员已经到达寿州,按章抚恤灾民,稍微松了些心。忽然心血来潮,要和范雪瑶到山里打围。
这既要进山,自然要打点一番打围的事务,不过这种小事只需要他们吩咐一声,底下的宫人自然心料理。
打围的地点
范雪瑶她虽然知道自己身体很好,可是
而楚楠则领着他的骑,放炮起身,进了南山。
这皇帝打围自然不比寻常人家,虽然只是
而楚楠只管享受追逐狩猎的乐趣。寻着了猎物,楚楠便将猎犬放出去,再放苍鹰飞腾,直追逐的猎物无处可
他一箭出去,几乎百
半日下来,拿获了许多猎物。楚楠等人满载回到庄子上,范雪瑶早率众宫人将瓜果蔬菜拾好了。
楚楠猎了不少猎物,还有侍卫猎的,一齐送到庄子上的厨房,宰杀剥皮,开膛破肚,拾妥当,煎炸烤烧、爆熘焖烩,烹调成一道道野味儿。
难得狩猎,虽然自己没有亲自参与打猎的过程,但是亲眼看到这些獐鹿雉鸡野兔什么的,范雪瑶非常兴致勃勃。她从楚楠打到的猎物里挑拣了几样,亲自下厨烹成。
楚楠心情很畅快,不愿独享欢乐,赏赐狩猎时表现出众的几名侍卫一起享用猎物。
这些侍卫都是世家子弟,出身良好,能文能武,没有意外,将来的成就不会低。楚楠很欣赏他们,就
范雪瑶挽起袖子,拈起金勺盛了些熘鹿肉递给楚楠,笑吟吟说道“官家,尝尝这道时蔬熘鹿肉,这是妾亲手烹调的,尝一尝,看合不合口味。”
楚楠一直知道她的厨艺很好,做的菜既新奇又美味,比起膳房千篇一律的膳食,他更喜爱她做的。只是她毕竟身份不同,下厨少,除了冬天暖身和夏日消暑开胃的汤水之外,偶尔才会下厨做一两样菜,都叫他吃的很欢喜。
这熘鹿肉范雪瑶是第一次做给他吃,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讲究的菜,但是这卖相真是不错。各色时蔬菌菇有绿有白,细嫩亮泽的肉块被金红的汤汁包裹,看起来让人十分有食欲,尤其是那特别的香气,淡淡的八角桂皮香料的香气,味道却不重,恰到好处的勾出鹿肉的肉香。
楚楠当即就尝了尝味道,金箸挟起一块鹿肉放入口中,瘦的肉块却一点都不柴不勥,反而又软又嫩,一口咬下去微微弹牙,咀嚼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浓郁的肉汁和菌菇的鲜美充斥口中,涎水溢出,胃口大开。他咀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又立刻挟起第二筷。
“恩,不错,鹿肉滑嫩,时蔬爽口,味道很好。”楚楠赞不绝口,将范雪瑶给他盛的半碗熘鹿肉吃了个干干净净,鹿肉熘的十分入味,而时蔬和菌菇浸满了汤汁也很可口,让偏好肉食的他吃的也很满意。
看他筷子不停,范雪瑶也知道这道菜很合他口味了。他平时用膳,讲究细嚼慢咽,一顿饭要吃半个时辰,一口饭菜嚼几十下,现
“再尝尝这道红焖狍子肉。”
范雪瑶又给他盛了些肉嫩汤稠的红焖狍子,范雪瑶十分拿手炒糖色,熬的糖稀金黄鲜亮,这红焖狍子每一块都裹了淡淡的焦糖色,里边还放了些茱萸和青葱绿蒜,配色鲜亮,看着都赏心悦目。
范雪瑶做菜不喜欢滥用香料,这红焖狍子不像宫里做出来的香料繁多,味道太浓厚,反倒吃不出多少肉香。她只用了一丁点大料桂皮香叶,以及少许小茴香和枸杞子。
宫里讲究多,贵不贵多,所以盘子里的红焖狍子肉并不多,也就两碗的量,但是范雪瑶
楚楠一一尝过,觉得味道都十分的好,和他的口味,再看膳房送来的烤肉、炙肉、签、切脍、姜醋酒醋的,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花样,他吃了二十几年,就不怎么想吃了。
不过这些菜肴都是极好的,他不大想吃,撤下去就太糟蹋了。
楚楠指了指他几道菜,都是他没动过的,酱醋黄焖麂子肉、烤雉鸡、炙兔肉脯、酒煎山獐等共八样菜“把这些送去间壁,赐给侍卫们享用。”
至于范雪瑶做的几样,他是舍不得给旁人吃的,全留着他们自己吃。
范雪瑶听到他腹诽的言辞,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小小的偷笑了一下。
他们
好
范雪瑶吃了两天彻头彻尾的野味,觉得心满意足了,楚楠也过了瘾,身心畅快了,第三日总算打道回府,回去万岁山。
楚楠带着范雪瑶母子去南山打围,也没忘了别人,他跟侍卫们猎到的那些野味除了他们自己吃的,还送了一部分给膳房,让他们做好了给太后皇後享用,后妃也有一份。
而那些剥好皮子也拿去硝制,回头做成围领、暖帽儿什么的。他这些麂子、山獐子、野兔狍子的皮实
硝好的皮子一做好,楚楠就给韦太后那边送去件暖帽儿、石青缎夹皮挂肩和一领皮袄,范雪瑶的是一个昭君卧兔、一件天蓝缎里的皮袄和一双麂皮里的大红缎靴。
许皇後那边送去的也是一个昭君卧兔、一领皮袄子和一双麂皮里的缎靴。
范雪瑶后来才知道,原来许皇後的跟她的是一样的东西,只是用的缎地不一样,她的纹样多是寓意吉祥的美绣纹,而且三样用的都不同,富丽而别致。而许皇後那边全是太后、皇後常用的蝙蝠团寿纹、如意纹。端庄大气是有了,却看不到什么心意。
楚楠用了多少心,这区别,一目了然。
许皇後听说楚楠领着范雪瑶他们母子去了南山,已经是当天下午的时候了,气的她当时就摔了一个果盒,里面各种蜜饯、蒸酥、果馅饼儿撒了一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许皇後扶着桌角撑住身子,浑身都
女官吓了一跳,慌忙向四下看了一圈,宫女们都纷纷低垂着脑袋,不敢多看一眼。她心里又急又气,怨许皇後沉不住气,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值得这样气恼,哪有皇後圣人的气度可是身为皇後女官,她不得不宽慰许皇後,否则许皇後传出什么失仪的言语,那她这个辅佐皇後的人首当其冲受罚。
“圣人且沉住气,何苦做出这种张致,叫旁人看了笑话去。”
许皇後恼极了,从喉咙里
她骂道“天下怎有这等奇事本宫堂堂正宫皇後,还怕了她一个小妇不成她既敢做出来,本宫还怕有丑事叫她听了去本宫整日勤于宫务,勤勤恳恳,累的身子都坏了,便是想清闲个半日也恐怕耽误了宫务。倒便宜了她个不安分的。一个后妃妇道人家,作出什么离不得男人的模样。这般荒里荒唐,官家还纵着宠着,叫本宫还如何管辖后宫索性让她去罢,惹人议论,又碍着本宫什么何苦为他操心这份闲心累出毛病来,有谁关心”
女官不敢应和这句诛心的话,见许皇後愈
小宫女们也吓到了,纷纷都跪下来。
见她们这般模样,许皇後更加愤恨,她受气成这样,这些下人竟然一句安慰替她愤怒的话都没有,只一味叫她住口。顿感
可是她一个没有依仗的皇後,便是受了气,又能找谁出头呢。官家已经被那个范氏迷住了,太后娘娘也偏着范氏,见了她都无话可说,她若是去诉苦,只怕得不到安慰,反而要遭训斥。
皇後心里甚感悲苦,她吃药调理身子有什么用,官家整日与那范氏朝夕相处,一个月难进她屋中一日,她空养着身子,官家不幸她,她如何诞下嫡嗣
想到独守空闺的这些日子,皇後便一阵无力,踉跄坐到皇後宝座上,瞥见跪了满地的宫人们,一个个都跪的身子矮矮的,头脸都贴
她贵为皇後,却连个为她分忧之人都没有。不禁恨恨地呵斥道“滚下去”
见逃过一劫,包括女官
许皇後做出这番姿态,虽然是
韦太后一早就知道皇帝领了昭仪和大皇子去打围,要
她约莫知道这阵子前朝有些事务叫皇帝烦心,他如今有这份闲情逸致,她这做娘的,看着儿子辛苦,怎会不心疼。怎会介意儿子烦忙之后,想去散散心
儿子喜爱昭仪和大皇子,领着去打个围,又不是去寻欢作乐,酒池肉林。儿子自己的后妃,有名有份的嫔,随驾侍奉儿子,妨碍什么了
所以听说许皇後为了这事做张做致,
“越来越没个皇後样了,成何体统堂堂皇後,竟这样小家子气,一个后妃受了点恩宠,眼里就容不下人家了。这般小气量,还做什么皇後不如早投缳去,下辈子做个庄家婆娘,守着穷憨汉子不叫与别个妇人说一句话好了否则,今生今世都别奢望官家会只宠幸她一个”
毫无疑问的,韦太后训斥了许皇後一番,指责她善妒,无贤德之心。许皇後遭了训斥,更感到凄苦无助,
范雪瑶原先受宠,只是宫里知道。
来到别苑之后,大臣们每日
特意把她带
这样的礼,不必看送礼的是什么人,为的何事送的,范雪瑶都不会下。她是要用钱的地方多,可这种烫手的礼,她没穷到一文钱掰成两瓣花,都不会去。
她这种态度,打消了许多趋奉人的心思。可是总有些人觉得,她不,是因为送的礼不够好,不够贵重。
楚楠这日又
“拿的什么”
那宫女垂首道“一位亲从官命奴婢呈给娘子的,说是大臣石成伟孝敬娘子的。”
范雪瑶闻言一懵,这石成伟是谁
那宫女道“大臣说,这是他费心特意织来的一匹珍贵料子,世上仅此一匹。献给娘子。只希望娘子裁做衣裙能喜欢。”说着,她便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一匹金光闪烁,光夺目的红地龟背团龙凤纹缠枝宝相花织金锦。
那一根根金线,衬着鲜艳的大红色,金光夺目,绚丽辉煌。
这布料可不是普通的织锦,而是搀着金线织成的,十分昂贵。
范雪瑶身边的侍女一看这匹锦,登时眼睛都直了。
这样一匹得要多少金子啊,看来这什么石成伟,是有重要的事相求她们娘子。
范雪瑶也想到了,目光扫过那个宫女,淡淡道“什么大臣石成伟,无缘无故送这样的大礼,本位怎么能下。谁叫你呈递的,你就送还给谁。”
小宫女闻言就急了,她可是了那亲从官银子的,这要是没办成,那银子岂不是到了嘴边还弄丢了。
赶紧道“娘子,这匹锦多好看啊,要是做成裙子,岂不是光夺目,艳光摄人,谁都比不过娘子。”
范雪瑶好笑道“本位要光夺目,艳光摄人做什么。天上那样大一个太阳,够用了。不需要本位
小宫女脸都涨红了,正要极力再劝,范雪瑶摆摆手“趁着人还没走远,赶紧送还回去罢。”
画屏给她擦着头
小宫女登时脸色一白,嘴唇嗫嚅了几下,只好重新抱着包袱退了出去。
这件事,范雪瑶放
下晌,楚楠回到后殿来,范雪瑶正
楚楠一进门就闻到那股浓郁的香气了,午膳他没用好,和大臣们一起用的简单膳食,一闻到这香味就觉得肚中饥饿。
“吃的蛋乳饼还有多的没有,我这也饿着。”
“有呢,烤着也不费事,你既饿着,现烤来吃罢。”
鸡蛋饼得现吃,不然就绵软掉了。所以鏊子就支
蛋饼液盛了一大碗,够做四份的。她刚做了一份,范雪瑶把剩下的一口气都烤了。烤出一份,刚扇的外层酥脆,楚楠就接过去吃了。
他一面吃一面品评“甜了点,乳香倒是很足。”
这个甜度她觉得刚刚好的。可是男人爱吃甜的还真不多,果然还是嫌腻。“喝口黎檬子茶饮就不嫌甜了。”
他端起她的那杯喝了,又说“太酸了。”
范雪瑶叫画屏沏了一杯清茶给他解腻。
把一大碗蛋饼液都烤了吃完,范雪瑶就问他“要不要再传些小食来”
楚楠摇摇头“再过不多时辰就该用膳了,算了罢。”
范雪瑶就叫人提热水来,给他把常服换下来,拧了热烫的布巾贴上他的背,起初有些烫,然后就觉得痛快。楚楠舒坦地出了口长气,换上燕居单袍,往榻上一坐,就对忙着拾的范雪瑶道“过来。”
范雪瑶一过去,就被他拉到了榻上。
“午膳吃的什么”
范雪瑶笑了“能吃什么,还不是那些宫制的。叫他们做些简单的,送来的就没有简单过。”
楚楠也笑了“过阵子我们就回宫去罢,下次再来的时候,得记着把内膳房那几个内人一并带来。不然总吃不好。别苑里这些当差多年了,早定了性子。你费心教他们,他们学不来,没得你白费心神。”
范雪瑶咯咯笑道“他们倒还巴巴做了糕饼送来我吃,只是那些子椒盐油酥的,我实
楚楠笑容越
靠
“说到送东西,倒是有件怪事。今天有个莫名其妙的礼,一个宫女呈进来,说是大臣石成伟献上的。”
楚楠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