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网游小说 > 冲喜重生 > 冲喜第126天
鼓楼自上而下, 燃起熊熊大火。
然而宫里此时一片兵荒马乱,所有人都顾着逃命,连救火的人都没有。
韩蝉带着人将李踪平日常去的宫殿都搜了一遍,却没有任何获, 本就冰冷的脸色几乎是阴雨欲来。
跟随他的身后的神策军抬头远望, 惊呼了一声“那边烧起来了。”
众人随着他惊呼抬头去看, 就瞧见了鼓楼的熊熊大火。
“那上头是不是有人”灼眼的火焰之中,模模糊糊似有个人影。
韩蝉抬眸看了一眼, 又回目光, 除了玉玺,旁的事情并不能分走他的注意“继续去搜。”
小声议论的神策军立刻便了声,分头去其他各处搜寻。
韩蝉站
“太傅大人可真是绝情啊。”一道略有些尖细的声音自拐角传出,崔僖抚掌走出来,笑看着韩蝉“太傅大人就不关心那鼓楼上的是何人”
韩蝉皱眉瞧他, 心中则盘算着玉玺
崔僖满眼惊叹地瞧着面前之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心狠手辣了,没想到韩蝉比他更甚。这人表面瞧着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实则连血都是冰冷的。
“那是陛下。”崔僖说“他死了。太傅就没有半点愧疚么”
“崔常侍这是以何种立场来质问于我”韩蝉冷笑一声“你对他又有几分忠心”
崔僖叹息“我与太傅可不一样。陛下予我权势, 我为他办事。早已经两清。只是不知道太傅欠下的债, 还不还的清”
“那就不牢你费心了。”韩蝉懒得与他多说,再次往太乾宫去, 准备亲自搜一搜李踪的寝宫, 看看有没有密道密室之类。
“你还真是对他半点不上心。”崔僖瞧着他走的方向, 摇了摇头, 轻笑了一声, 好心提醒他“他最喜欢的屋子,不
那是东宫所
韩蝉思索了片刻,便召了人手,往东宫去搜。
崔僖瞧着他匆匆的背影,再回头看一眼摇摇欲坠的鼓楼,轻叹一声,揣着手不紧不慢往宫外行去。
东宫已经空置许久,好
他曾
韩蝉瞧着那熟悉的一砖一瓦,眼底终于生出波澜。


是殿下叫他对这世道还有一丝期待。
于是他再次参加科举,不出意外夺得状元,入了翰林院。
他本想去东宫拜访,告知殿下这个好消息,却
那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但最后的结果是他仓惶地离开了。
后来殿下知晓他入了翰林院,几次寻他喝酒庆祝,他都寻借口推拒了。
再之后,便是殿下去南地治理水患,一去不回。
太子身亡的消息
那一日对他来说,就像长夜里的火种忽然熄灭,再也找不到方向。
他浑浑噩噩随着翰林院的官员前去吊唁,瞧见那满院的白幡,只觉得痛彻心扉。
他本与他约好,日后他若登基,他便为相,合力涤清官场,扫平不公。驱西煌,平南越,东夷,一统中原大地,共创太平盛世。
可所有宏伟抱负,都
若这场死亡只是意外,也便罢了。可偏偏老天叫他知晓,这是一场阴谋。
是李乾为了夺位,暗杀了殿下。
韩蝉目光逐渐沉淀,最终定格成冷漠,往事太过纷杂沉重,再回忆也只是平添烦忧,他深吸一口气,命人挨间去搜。自己则凭着记忆随意往内走去。
最后
他顿足许久,推开了尘封的门扉,记忆便纷至而来。
为了给殿下报仇,他放弃了大好前程,暗中搜集李乾的罪证,又召集殿下的余部,一番布置之后,又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入了东宫,当个小小的西席先生。
入东宫之前,他早就将这里打探的清清楚楚。
说来可笑,李乾为了皇位弑兄,却害怕自己儿子也步后尘,为了稳固皇太孙的地位,对其余儿女极打压,明明是身份贵重的皇子皇女,却连最低贱的宫人也能随意欺辱。
他观察了许久,最终选择了李踪扶持,
那时候李踪才三岁,瘦小脆弱,看人时不会笑,黑漆漆的眼睛里带着警惕,像只努力求生的幼兽,却唯独看见他时,会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摆,叫他“老师”。
许是回忆起旧事,韩蝉蹙了蹙眉,压下了心底涌上来的莫名情绪。
他的目光缓慢而仔细地扫过这间书房,思索着李踪会不会将玉玺
李踪说,玉玺就
韩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些陈年的记忆对他来说,回忆起来宛若昨日。他想起来李踪幼年时曾悄悄告诉过他,他
那时候他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孙,没有母亲,又
他将自己的宝贝偷偷
韩蝉脚步微动,朝上书房最里头的一排书架走去。然后
里头
韩蝉将木匣子打开,果然
他拿出玉玺,面无表情将木匣子扔

像是
又像是
莫名的情绪从心中升起,韩蝉攥紧了玉玺,死死盯着地上的物件,半晌,脚步挪动,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从东宫出来之时,韩蝉下意识看了一眼鼓楼的方向,大火已经熄灭,昔日高高的鼓楼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小半截烧得炭黑的残柱杵
上京城被围了不到一日,傍晚之时,守军便自动打开了城门。
太傅韩蝉亲自带一众官员出城来迎,左右两侧全是欢呼雀跃的百姓,口中胡乱喊着“永安王万岁”。
李凤歧身披黑甲,腰挎长刀,瞧着韩蝉的神色并不怎么和善“怎么只有你李踪呢”
“陛下自知罪孽难消,已
李凤歧想起了先前皇宫方向传来的大火,原来竟是鼓楼
“你倒是心安理得。”瞧着韩蝉镇定的神色,他忍不住嗤了一声。
韩蝉并不答,只让开前路,恭敬道“王爷请吧。”
李凤歧带着人入住皇宫,踏过宫门时,他远远瞧见坍塌的鼓楼,淡声道“去将尸骨敛出来吧。”
玄甲军替换了宫中守卫的神策军,重新布置巡防,宫中没来及逃走的宫人们都被集中到了一处,暂时看管起来。
带兵巡查的朱烈寻机悄声
皇帝自戕,没有留下任何遗旨,连玉玺也不知所踪。虽然对手握兵权的永安王来说并不是不能解决的大事,但白玉染瑕,难免叫人不快。
李凤歧看向韩蝉,观他神色,顿时了然“玉玺
顿了顿,又说“你想要什么”
韩蝉难得勾了唇“王爷早就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要做这北昭的丞相,为殿下完成未来得及实现的宏愿。
但李凤歧却是笑了一声“你觉得你配么”
他站起身来,逼视着他“这么多年,你背了多少人命,染了多少鲜血,你觉得你配么”
“成大事者,何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韩蝉手指微颤,声音却染了怒气“古往今来的掌权者,哪个手里没沾过血”
李凤歧冷眼瞧着他,嗤笑一声“你手里有多少无辜者的血,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扯这么些幌子给自己遮丑。”
他抬手指向殿外“你每日跨过那道宫门,看见鼓楼的残垣,就不会觉得心里瘆得慌”
韩蝉冷冷凝视着他“王爷这是不答应了”
“不答应。”李凤歧神色张狂“这皇位稳不稳,可不是一枚玉玺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韩蝉看着他,连道了三声“好”,拂袖离开。
朱烈皱眉道“王爷怎么不干脆杀了他,这种人留着就是祸患。”
李凤歧面色冷峻“他不怕死,直接杀了他,才是便宜了他。”说完扬扬下巴,道“盯着点,别让他跑了。等我腾出手来,再来料理他。”
韩蝉回了太傅府。
李凤歧的性子比他想象中还要冷硬,无论他使出什么手段,他都不肯认输服软。若不是那肖似的面容,这冷硬的性子与殿下没有半分相似。
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要破灭,他神色有些许颓丧。
像没有归处的孤魂野鬼一般
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最后还是回到了卧房,这偌大的太傅府里,仆人已经数遣散,四处都是空荡冰冷的,他心里空的厉害,唯有殿下能叫他的平静一些。
于是顺从本心,又回到了密室。
这些日子忙于复仇,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密室,亲手将一盏盏白烛点燃,点了三炷香,正要祭拜,眼角余光却忽然注意到一抹明黄,它
韩蝉动作一顿,几乎是惊骇地看向那根明黄的布条。
那铜制架子上绑着一根根的白色布带,每一根布带都代表着一条人命,是他为殿下报仇的证明。
可如今,那一排布带的最末端,多了一根本不该出现的明黄布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