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忍冬办完事回来已经将近十点,整个人风尘仆仆的,看起来很累。
黎婧赶紧给她热了饭,坐旁边犹犹豫豫半天,还是当下就和她说了郭大姐已经回来的事。
翟忍冬“嗯”一声,草草几口扒完饭,站起来说“我去找她,碗帮我拾一下。”
黎婧“唉,好。”
翟忍冬脱了满是黄沙泥点的外套,又用毛巾擦了擦脸和头
她前脚走,纪砚清后脚就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提了十几个袋子。
黎婧扭头看见,连忙放下碗筷过来接。
“纪小姐,你这是去进货了啊”黎婧费劲儿地帮纪砚清拎着东西往里走。
纪砚清说“那倒也没,看见什么好玩买什么,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
“这得多少钱啊。”
“没具体算,可能不到一万吧。”
“一万”黎婧心都要滴血了,“就是到世界末日,我也不敢这么狂欢。”
纪砚清摘下手套放
黎婧“嘿嘿”两声,说“主要是没这么多钱。”
纪砚清
黎婧习惯性贫嘴“喜欢就送我”
纪砚清“嗯,送你。”
黎婧一愣,高兴得手舞足蹈“耶纪小姐万岁”
纪砚清笑笑,伸手到炉子上烤火。
今天的炉火不是很旺,没有火焰跳窜
“你们老板还没回来”纪砚清闲聊似的说。
黎婧“回来了,就
纪砚清“她人呢”
黎婧抬手指指楼上“找郭大姐去了。”
“啪。”
柴火突然崩裂,溅出来的火星有一点落
纪砚清手上的温度很低,没察觉到火星灼烧皮肤带来的痛感,她便无动于衷地看着,直到那点火星彻底变冷才伸手抚开。
那一块皮肤被烫红了。
一旁的黎婧多少有点做人的底线,只挑了个看起来不太贵的钥匙扣过来问纪砚清“纪小姐,我可以挑这个吗”
纪砚清盖住手背,懒洋洋抬头“可以啊。”
黎婧“谢谢纪小姐”
黎婧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喜滋滋地捧着钥匙扣看个没完。听到楼上有脚步声,她视线不挪,只脸朝那边侧了侧,说“我老板下来了。”
纪砚清挑眉“这你都能听出来”
黎婧说“她走路轻。”
说话间,翟忍冬细长笔直的腿就出现
估计是没想到纪砚清
纪砚清见此,莫名觉得心情有点好。她不紧不慢地往后一靠,两臂环胸交叠着腿,像是打定主意要和某位老板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那位老板淡定地垂下眼皮,刚捏过脖子的手插进兜里,慢腾腾往过走。
一走过来就找黎婧事儿。
“别笑了,跟鸭子一样。”
翟忍冬拿了根柴火
黎婧心情好,懒得跟翟忍冬计较“鸭子养肥了好歹能上桌给客栈创,不像有的人,甩手掌柜一个,干啥啥不行,损人第一名。”
翟忍冬偏头避了下烟“不满意我就投票罢黜我,罢黜不了就憋着。”
黎婧宝贝似的起钥匙扣,微笑道“我吧,还非得让你一直做这个有名无实的老傀儡”
翟忍冬扭头。
黎婧瞪眼“你马上就35了,说你老不对”
纪砚清“我已经37了。”
黎婧“我这张臭嘴。”
黎婧再次向纪砚清道了谢,顺道白了害自己说错话的翟忍冬一眼,妖里妖气地扭着腰去厨房洗她的碗筷。
一楼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和火焰跳窜的声音。
翟忍冬仍旧弯腰看着炉膛里面,已经烧起来的火透过敞开的炉门投映
纪砚清的视线
悉悉索索的塑料袋摩擦声音很快
翟忍冬反手抓着椅子往后坐了一点,拿起火钳子,把已经烧到半截的柴火往炉膛里怼。
柴火掉落的瞬间,一只细瘦白皙的手从她余光里闪过,把什么东西放
“钱包的事谢了,这是谢礼。”纪砚清垂手拨开方正的纸盒,看着里面雪银色的护目镜说“不知道翟老板喜欢什么颜色,就挑了和你现
“呼”
赤红的火焰忽然从炉门里窜出来,诡异可怖,张牙舞爪。
纪砚清心一跳,本能往下看,却
纪砚清舔了一下微干的唇缝,挪开眼,直白地说出自己送她护目镜的目的“我不太喜欢欠谁人情。”
说完,纪砚清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今天除了香,还买了瓶缓解肌肉疲劳的油,可能是放的时候没留意,洒出来小半瓶。
刚她去拿护目镜的时候沾得手上到处都是,根本无视不了。
纪砚清皱了一下眉,声音微沉“翟老板先看着,我去洗个手。”
纪砚清快步离开。
卫生间的老式门锁很快被打开又扣上,“咔”的一声,翟忍冬手里的火钳子磕到炉膛。她被火烤着的眼睛眨了一下,抬头看向躺
只有颜色和她的一样,材质、做工、防雾、防雪盲、防紫外线哪一样都比她的好。
翟忍冬把火钳子从炉门里抽出来,放进装柴的铁桶,然后伸手关了炉门,挡住被烟囱里的风吹着往出窜的火,视线重新落回到护目镜上。
去孙奶奶家要经过一片只有窄路的沙棘林,翟忍冬和小四中途休息的时候摘过手套,手背被刺划破了一道。
这会儿伤口已经结痂。
她握了一下手,抬起来去拿护目镜。
透光也比她的好。
炉门上小小那个洞透过来的火都还是该有的橙红色。
翟忍冬捏了一下调节扣又放回去,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辛姐。”
电话里,女人语速很快。
翟忍冬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翟忍冬立即起身走到厨房,对正
黎婧来不及问翟忍冬要去哪儿,她人就已经走了。
楼梯上匆促的脚步被水声完全隔绝。
纪砚清洗完手出来,只看到桌上孤零零的护目镜。她
翟忍冬拾好行装下来是
黎婧已经替她准备好了要用的东西,正站
翟忍冬单肩挂着包,大步走过来说“这几天注意点店里的情况,如果有人闹事,马上给小邱打电话。”
黎婧麻利地帮翟忍冬装东西,随口道“谁会来闹事啊”
翟忍冬“老街的贼。”
黎婧“老街跟咱一南一北,那里的贼跟咱无冤无仇,他跑咱这儿闹事干嘛”
翟忍冬说“跟我有仇。我当街打了他。”
黎婧“诶。”
这个容易让人犯病的女人哦。
翟忍冬把沉甸甸的包挂
“这什么”翟忍冬看着挂
黎婧顿时一挺胸脯,骄傲地说“纪小姐今天
翟忍冬黑色的眼珠闪了一下,目光从眼眸里投下来。
她稍稍翻手,让不规则的环形牛骨躺
黎婧鬼迷日眼地盯看她老板一会儿,得意道“我的审美是不是贼高级”
翟忍冬“嗯”了声,说“关你什么事,钥匙扣是你买的”
黎婧“是我挑的好心没好报,拿来吧你”
黎婧抻着胳膊要去抢钥匙扣。
翟忍冬手一抬轻松躲开,把钥匙装进上衣口袋说“我走了,看好店。”
黎婧扭头摆手,一秒也不想多看翟忍冬“赶紧赶紧”
翟忍冬把背包往上勾了一下,往出走。
手触到门闩,她动作一顿,回头看向炉子。
“桌上的护目镜呢”翟忍冬问。
黎婧“什么护目镜”
翟忍冬嘴唇动了动,片刻后说“没什么。”
翟忍冬拉开门出来。
门外风雪依旧。
黎婧到底没敢跟翟忍冬闹到底,吸溜吸溜地抱着胳膊站
翟忍冬启动车子,隔着冻了层霜花的玻璃朝她打手势ok。
很快,车灯
黎婧麻溜跑回来,顶着大风把门闩上。
风灯
风
纪砚清冷眼看着翟忍冬远去的车灯,轻哼一声,推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