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谁一大早上,家门口来了报丧的, 都会吓一跳。
戚刃急匆匆的的进了屋, 说家门口跪着两个披麻戴孝的人, 江鸽子有些蒙, 不清楚
等戚刃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我还有个身份呢,而这个身份是有亲戚的,还不老少。
蒋家的老太太没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边忽然就想到他了。
门口那两位有些毛病,还是疯了, 他们披麻戴孝的给他个平辈儿跪着报丧
大礼上他是血脉孙子到没错了, 可他早就被养了啊
他能去才怪,吃饱了闲的慌上门给人做孙子那边脑神经短路了不成, 他们难道不明白凭着自己现
楼下又传来一阵争吵, 好像有人
江鸽子血缘上的堂哥被两个彪形大汉压着正外巷子口拖,而他血缘上的父亲正一脸尴尬的等
大概是得到消息一路小跑来的,这人一脸汗,鞋都飞出去了。
他很瘦,神也不好,脸颊两侧都凹陷了下去, 并且头
看到江鸽子,他一手掐腰,一手扶着身边的墙喘息说“你,你你不用搭理那边的事儿那边什么事儿都跟你没关系”
当然是不关自己事儿的,江鸽子确定的点头,看他狼狈,总算好心的问他“你你要喝杯水么”
蒋增益是真的有些渴了,这些天他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压力,等到老太太走了,他以为可以解脱了
呵事实再次告诉他,这是做梦。
戚刃机灵的跑到后面端了一杯温开水出来。蒋增益客气的道谢,咕咚,咕咚的一饮而。
心里还想着,咳哟,真不容易啊
我可算喝到儿子门上的水了。
他这几年想通很多事情,也就
所以他就客气的还了杯子,再次道谢之后用手指捏捏自己的裤缝,很是羞愧的说“虽然你可能不太
江鸽子一皱眉,他赶紧弥补“对不起,对不起江先生,其实,其实我早想跟您说一句对不住了,呵不管您
他对江鸽子鞠躬,江鸽就笑了笑,很客气的躲了一下。他当然不
他摆手说“恩你家里有丧事吧”喝了水就赶紧走吧。
早就知道他会如何的蒋增益无奈的笑,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难过,还露出一种解脱了的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说“恩不打搅了,其实是我母亲今天凌晨去的。”
江鸽子客气的安慰“那就节哀顺变”
他的语气客气疏离,就像个并不熟悉的老邻居一般,只是认识,只是仁德礼仪上的客气慰问。
蒋增益努力压抑情绪,很平常的跟江鸽子道了谢说“哀倒是不哀的,有的人总能把日子过的谁也不喜欢她,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好的谢了。”
又有人从远处跑来,手里提着一只鞋子给蒋增益套上,蒋增益便对江鸽子有些别扭的解释“家里都是妇女儿童,这这是我工作室的学徒。他们是跟我学园林设计”
江鸽子看着这彪形大汉,暗想,这家伙就是徒弟也的是清新脱俗。
他扬扬下巴哦了一声,两人也就这样了。他们没什么好追忆的东西,哪怕是坐
他站
他很聪明,明白跟自己该如何相处,他尺度把握的特别好,到了家门都不会有进去的意愿,所以江鸽子也就对他印象好了些。
江鸽子觉着,那就是个什么都不算的过客,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不必记忆。
可是谁也没想到,常辉郡老端氏公司的蒋家人这股子折腾劲儿,真是把他们折腾成了这个小城市某代人共同的童年记忆。
往后的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到江鸽子面前,零敲碎打的给他甩瓜吃。
八卦听的多了,江鸽子难免就好奇起来。
几天后,俞东池总算忙完常辉郡的琐事,也是相当自觉的带着行李,搬进了老三巷。
这位也有尺度,上门入赘女婿那种尺度。人家那是真不客气,自己选了房间,自己划出他的专门用地,甚至江鸽子的卧室里,他还给添了个微型冰箱,放他最爱吃的松露冰激凌。
没开玩笑,他喜欢的这种冰激凌江鸽子是一口都不吃,然而这家伙就是这么无赖的用自己的方式扩大地盘,简直跟猫一样。
等到这天下午忙完了,他就陪着闲的
江鸽子倒是喜欢
瓜是北燕今年试验田的新瓜,号称全世界嘴甜,口感最佳,一颗要买到两贯多还买不到的稀罕物。
段奶奶不知道价格,也不客气的啃了两片,一抹嘴儿说到“爷儿您是不知道呢那叫个热闹劲儿,那家里茅坑一样。妈死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想着他家老三出钱,可人家老三又不傻,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妈,人家是一文多余的都不出。
也是啊,一样的儿女一样的养活,谁也没少一口奶吃,凭啥老三一个人出就因为他有钱儿没这个道理对吧
您说这事儿闹的,长子家那边祭棚都搭好了,一群老公司的帮闲哗啦啦的医院去了,结果医院那边不给老人尸首,说是欠了一些抢救费,还有尸首冷冻费”
俞东池端着茶杯的手都是抖的,这样的奇葩事儿还真是少见,大戏都不敢这么演。
他还很是认真的问“老太太你说的这件事就涉及道德了,这位老家人,哦,我是说,那老人家几个孩子”
江鸽子奇怪的瞄了他一眼,俞东池觉着他眼神很是古怪。
段老太太回答“六个,两个女儿四个儿子,他们家条件不错,老太太没死的时候,
她对着江鸽子用下巴点点“那什么,咱杆子爷儿那个呗按照辈分那是他的幺叔”
江鸽子点点头“对我知道。”
俞东池闻言他就震惊了,他才听明白,他家鸽子把老段太太喊到家里,热茶点心,特定西瓜侍奉着,竟然是听自己原生家庭的闲话
伟大的救世主这是有多闲啊
救世主就是这么无聊,江鸽子盘腿儿笑眯眯的八卦着“他家不是亲戚不老少么就没人说说”
老段太太也是打听的十分过瘾,虽然她人从未去过一次,可那边
老太太一拍腿儿声调猛的拔高“花钱割肉呢么旁人说说能少块肉您这话说的,他家那种人要是怕人说,也就没您”、
老太太猛的觉着不合适了,她讪讪的笑着,一伸手又拿起一片瓜。
这瓜真甜。
常辉郡是个很小很小的地方,而这里的人大部分祖祖辈辈都靠着的就是那几家老牌企业生存。所以一说起谁家的谁,老辈人是了解上数最少三代的家族历史。
老段太太放下瓜,就开始说那边的家族成员谱系。
她讲的那叫个过瘾,江鸽子记忆里都没蒋楠祖爷爷的大名,这老太太就知道。
她从那家兄弟几个是怎么争吵的,后面怎么打起来的,说了什么,骂了什么那家老父亲如何报的警,老大媳妇
其实也不是不花钱,人家就是要个公平。
可如今他搞艺术了,就数他有钱儿,他兄弟姐妹就不愿意平均,也给不了公平,后来那家老爷子一怒之下就烧了祭棚,还想烧死自己,救火车就这样来了,大水管子一冲,赊账来的祭棚当下就塌了。警署因为纵火罪又把老头儿抓起来了
江鸽子上辈子是喜欢看婆妈剧那类人,至于俞东池,他对街巷的印象好歹是
他两人当成街巷老故事
等到老太太
一个个的,跟
俞东池顺着老太太眼神往后看,这才看到廊下不知道啥时候坐满了人。他必须给这些家伙找些事儿做了,真是太闲了。
老太太讲诉的方式对戚刃他们来说是相当有趣的,并且他们从前也没有渠道听这些东西。
外面的世界经济要好上很多,幼芽也好,新军上来的孩子也好,最少都是中上阶级家庭出身。
不然高等教育的费用对普通家庭来说,就是个沉重的负担。
普通的家庭,十贯就是个大钱,必须要托管给银行才能自
老太太被听众数吓了一跳,看到小贵人倒水,她赶紧用手掌捂着杯子连说不渴,却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咕咚咕咚的喝了三杯才稳住心神。
连燕子乖乖的坐到俞东池身边,神色有些迫切的看着老段太太问“您继续说,那后来呢”
老段太太看到听众不同了,恩,她就要换一种讲诉方式了。
她就说“嗨,还能怎么都是钱闹的您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您就清楚了,钱儿真的没啥用处的对吧那就是一叠子纸,废纸报纸上还说脏,上面都是细菌啥的对吧您说钱能换来啥啥也换不来对吧首先那它就换不来健康,对吧”
她看着连燕子,可连燕子已经有两年没有用手触摸过现钞了。他只能点头附和,表示钞票的确是没啥用处的废纸。
老太太得意起来,她高声说“可不就是这人吧,就不能缺德是不是这缺了德行,人心肉眼看不到,可裴娜女神总要给你记着账本的对吧,您说是不是小先生”
老段太太对连燕子有着一种
根骨里小心眼又记仇,偏激又敏感的连燕子道貌岸然的点头说“是,一切罪孽都有后账,大地母神只庇佑品德高洁的孩子,她给他们打开天堂之门,给他们一切如意的生活。”
“可不是我这人平时看着没啥,可见到不如意的就不能忍耐,遇到可怜的,没多有少的我也是要帮衬一下的,前些天店门口蹲着个小丫头哭,我一问钱包丢了”
老太太本想趁机表白了一下自己。连燕子却不想管这老太太的道德,他好奇的很,就按照巫系习惯,赶紧抚摸了下老太太额头,还拍人家一脑袋老白毛,最后亲切说“你的良善会得到裴宁的微笑,我说那家子的后来呢”
老太太有些晕,半天才找到神智的说“后后来呀,咳咳后来那家的几个孩子就说老太太有钱儿,有一千多贯呢。人家警署医院就让他们先垫上,你们办完丧事儿再均分呗。
可他们又不愿意给,翻来覆去一直说老太太有钱儿,但是全家把老太太生前衣裳都剪的稀碎,就没找到钱儿呵这人啊,吃多少喝多少都是命里注定的,那老太太做的事儿有些过了这会子倒好,谁死了不是被孩子们带回家,等上几天再带着几包袱子女孝敬的祭品走着,您说要那么多钱儿有啥用处呢这人还是得积德对吧”
年老的人感悟肯定是跟年轻人不同的,老太太说到这里,又感同身受的眼圈便红了。
“可怜的,再不好一辈子为儿为女操劳半生,您说那医院冰箱里得多冷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左右压低嗓子说“隔壁老刘太太说,从抢救室抬去的啥也不给穿啊,身上光的就一片布,哎呦,想都不能想,谁死谁可怜”
没人给老太太解释停尸房那个玩意儿叫冰柜不叫冰箱。这人都死了,也就不可怜了,反正啥也不知道还计较穿几身衣裳去哪儿
可老太太就是计较的,她觉着没有里外十三层的陪葬衣裳穿,没有祭饭吃,祭棚里没有赞美的人生就是活该下地狱的。
想到这里,她摸索下口袋忽对着江鸽子忏悔起来“杆子爷儿。”
江鸽子抬脸看着她“恩”
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的捏捏衣角说“有件事儿,我得跟您忏悔一下。我吧上次
江鸽子又不是巫,也不是地球神父,他就指着连燕子甩锅“这事儿不归我管啊,我就管植物,他才是管人的。”
他满足的站了起来,伸伸懒腰说“我觉着,他们家这事儿且没完呢,您说是吧”
段奶奶思维又跳回原路点点头“可不是,我哪会做饭去了,听你三哥唠叨了一句说他们就是找到老太太钱儿都没用喽那太太的钱儿跟老头儿是共同财产,那老太太没入也就没有遗产分给子女,他家现
段老太太用一脸满足,大仇得报的表情说“报应啊你三哥说了,他们现
她一口一个你三哥,却忘记对面有个国家皇帝,国家亲王,国家大巫,周围琐碎这群围观群众,最次都是个高等军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群人
等着这巷子里逐渐兴旺,大街小巷的满是艺术大家成天转悠着,人就麻木了。
老三巷的人,也如多年前共同留了薛班主,几十年如一日的捂着一个秘密共存般,他们神经依旧那么粗,管你们是谁呢,自己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有时候看到那些贵人了,还会笑眯眯的打招呼,问上一句您吃了么没吃呢来我家吃啊
所以不止江鸽子眷恋这里,俞东池,连燕子,戚刃,甚至毛尖先生他们也不讨厌这里,还想
老太太抱着俩瓜,唠叨着这人就不能缺德的话离开了家。
江鸽子目送她离开,忽然就觉着心里一轻,他想那孩子总算可以瞑目了。当年搅合
他扭过头招手喊来戚刃。
戚刃是一副吃多了的样儿,他小跑着过来,就听到他家殿下问他“我记得咱北燕电视台还是不错的吧”
戚刃点头“是的先生,咱们的纪录片是全球最好的,费最高的。”
江鸽子摸摸下巴“很好如今社会变动大,我们北燕要
还有这样的节目戚刃有些懵。
怎么没有呢地球上满是这个说事儿,那个家常,总而言之这种很平常的居家百姓故事绝对会火的。
江鸽子一伸手,相当大气的一摆“什么中州电台,国家法律,北燕焦点都派过来,不要怕花钱么,钱就是废纸道德是个严肃的问题,你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叫他们好好报到,深挖事实真相,让群众看清楚,这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他侃侃而谈,戚刃越听越恐怖,这家人是倒了什么霉要全国全世界的出名
俞东池从这两人身后颤巍巍的飘过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扭曲了,一下没看好就扭曲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点啥,我说点啥,可怜巴巴的写,十一点开始更新,就是上不来就是上不来
后来拿着两个电话来回捣腾,从微信那边黏贴过来的,平生第一次手机
最后说一句,真心不是宣传,我最近入了个坑,就分享一下,三水小草我那个妹儿的新文,真纠结真香了,虽然我是个杂食动物,难得遇到一个不能扫着看的文儿。
泪为什么过了十二点就能上来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