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 太子率先饮下一杯酒, “这一杯愚兄敬两位弟弟。”敬你们多年来的照顾。
宁王唇角含笑,垂望着手中酒杯。
燕王心下狐疑, 太子委实反常, 莫名不安,总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就算这酒是一个壶里出来的, 可谁知道太子会不会
太子眼角渐渐紧绷, “两位弟弟怎么不喝, 难道这个面子也不肯给”
燕王去看宁王。
宁王也看着燕王。
目光一交汇, 便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起了疑。
“这酒杯纹路美, 晃动间, 壁上的小鱼彷佛活了过来, 臣弟一时看出了神,太子见谅。”宁王举了举杯,送往唇边,忽然手一滑, 酒杯滑落洒了自己一身。
“诶。”眼不错盯着他的燕王连忙伸手,彷佛想帮忙接住酒杯, 起身时却不慎带翻了身前的四喜丸子, 酱色的汤汁顿时洒了自己一身。
“太子见谅。”宁王燕王赶忙告罪。
太子的脸白了, 那种褪了血色的白, “你们”
话未说完, 对上两人的视线,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来,顷刻间浑身冰凉,太子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你们都知道”
“太子何意”宁王燕王脸上的疑惑如出一辙。
如坠深渊的太子吃吃笑起来,“我输了,怪不得我会输给你们。”
燕王疑惑地唤了一声,“太子”
“别装了,”太子掀翻席面,温和儒雅的面庞瞬间狰狞肃杀,“来人,宁王燕王意图刺杀本宫。”
一群侍卫应声而入,神情是茫然的。
这原本并不
可现
太子两眼泛红,“拿下他们”
一干侍卫犹豫不决,虽然他们是东宫的人,但是对方可是亲王。
宁王淡声道,“太子殿下醉了。”
“我没醉”太子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夺过一把刀,怒指燕王宁王,“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你们想害死我,你们联合起来害我,我死了,你们以为这太子之位就是你们的了吗做梦。”
宁王看着歇斯底里的太子,“太子,您真的醉了”
燕王皮笑肉不笑,“太子您说的什么醉话。”
太子怒不可遏提着刀冲过去,几个侍卫冲出来突然拦住太子,“殿下息怒,若是传到皇上那,可如何交代。”
太子怒目圆睁,“你们都被买了我杀了你们。”
“噗”提起刀的太子喷出一口污血,一张脸霎时面无人色,身子轰然后倒。
“太子”
“殿下”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宁王厉声,“快传太医”
燕王骇然睁大眼,他自己的酒里也有毒,这个疯子他不要命了吗
宁王面上惊慌,心下恍然。
太子眼神渐渐涣散,却还
原以为是同归于,到头来死的只有他一个,传出去,那些人更有话指责他了。
他做了十二年太子,无一日不诚惶诚恐。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他也不想的,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他就是不能让父皇让母后为他骄傲,反倒让他们对他越来越失望。
德不配位成了他脑袋上的紧箍咒,勒得他日夜惶恐。
有时候他都不想当这个太子了,可有史以来,哪一个被废的太子落得好下场,他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坐
上面是严苛冷漠的父皇,下面是虎视眈眈恨不得取他而代之的虎狼兄弟。
他好累,他好怕,怕被父皇抛弃,怕被兄弟拉下马。
惶惶不安之中,他能感觉得到这一天越来越近。
反正也等不到继位那一天了,那干脆就拉着这些恶人一起下地狱吧。
太子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可惜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螳螂捕蝉黄雀
太子身体猛地一抽,七窍溢血,视线内一片红光。那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是那场带走秀儿母子俩的火。
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陪伴了他十年,
可他却辜负了她,
烈火焚身该有多痛
会比毒酒穿肠烂肚更痛吗
“太子”
太子瞪着双眼停止了呼吸。
宁王伸手合上他的眼皮,如果不是太子,他应该会过的很好,可谁让他是太子
燕王跪倒
皇帝正
陆夷光笑眯眯的,“天天见,偶尔不见一下保持新鲜感。”
皇帝失笑,陆见深
陆夷光瞪圆了眼睛,“怎么可以这样”就见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地跑来,那模样彷佛天崩地裂。
“陛下,太子薨了。”
陆夷光大惊失色,愣了下立刻去看皇帝。
“嗒”指间棋子砸
小太监哭着道来。
皇帝晃了晃身子。
陆夷光护住他的手臂,“父皇,您保重身体。”
皇帝握了握她的胳膊,“摆驾”
陆夷光目送皇帝离开,示意半夏出去打听下详细情况,抬头望了望晴朗的天空,这下这天不变也得变了。
皇帝赶到时,方皇后已经哭成了泪人,向来端庄优雅的方皇后,徒然间苍老了十岁,妆容散乱,双眼猩红,见到皇帝扑跪
燕王口称冤枉,“父皇明鉴,是太子设下鸿门宴,想毒杀我们兄弟。”
“胡说,晖儿不可能,你说要毒杀你们,为何你们不中毒,反而晖儿自己中了毒。”
宁王道,“太子想同归于,父皇母后,儿臣实
方皇后状若癫狂,要不是身边宫人拉着,几乎要扑过来咬死宁王燕王二人,“一派胡言,是你二人联手毒害我儿,你们想谋夺太子之位。”
燕王虎目含泪,“太子身陨,母后伤心欲绝,可也不能这般污蔑儿臣,母后这是想逼死我们兄弟二人吗”
“闭嘴。”皇帝冷斥一声,“扶皇后回宫休息。”
方皇后一怔,“陛下。”
皇帝缓了缓神色,“朕一定会查清此事,给你给太子一个交代。”
方皇后直勾勾地看着皇帝,“如果是燕王或者宁王干的,皇上会让他们给晖儿偿命吗”
皇帝嘴角下抿,显出深深的法令纹。
方皇后悲凉一笑,太子已死,皇帝怎么舍得再杀一个儿子,她的儿子注定白死了。
皇帝避开视线“你先回宫,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方皇后泪如雨下,神情讥讽,踉跄着被宫人带离东宫。
没了方皇后的声嘶力竭,皇帝走到床上,床上是安静的彷佛睡着的太子,脸上血迹已经被清理过,只剩下了无生气的苍白。
巨大的悲恸袭来,皇帝打了一个晃子,扶住床栏稳住身体。
纵然对这个儿子失望的无以复加,可天下哪个父亲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尤其他曾将太子当做接班人细心栽培多年。
继福王之后,时隔两年,他再一次品尝到白
燕王躬身,细细说了一回经过,太子那些古怪的话,以及宁王打翻酒杯。
如电似的目光落
宁王撩起衣摆跪下,“儿臣觉得太子神态反常,时不时看向酒,心生疑窦,不敢喝下那杯酒,遂使了点手段想避开,可万万没想到太子自己的酒里也有毒,若是知道,儿臣一定会阻止。”
皇帝眯眼审视宁王。
宁王坦然回视。
燕王不甘于人后,“父皇,儿臣等真是冤枉的,退一步说,便是儿臣等真有这份歹心,怎么会选
皇帝回目光,再次看着太子的尸身,宁王燕王跪
片刻后,进来一名侍卫,手里拿着一封信,“陛下,这是
信封上写着父皇母后亲启。
皇帝手抖了下,定了定心神,结果信封拆开。
良久之下,皇帝递给王保,“让皇后瞧瞧。”
王保一眼不敢多看,折好塞进信封,小跑着离开。
皇帝缓缓坐下,看着床上的太子,咬牙吐出两个字“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