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 陆夷光瞬间将保证抛到脑后, 问心无愧地欣赏起美人来,苍白面容冷玉一般, 羸弱却不减眉宇间的风华绝代, 微微蹙起的眉尖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紧。
亏得不是女的, 啧啧啧啧陆夷光心里啧个没完没了。
“多谢二位妹妹关心。”卧
陆夷光和昭仁公主不以为意,他对谁都清清冷冷的,要是突然热情才值得大惊小怪。
昭仁公主其实和靖宁郡王也无交情, 她就是瞎凑热闹, 全了礼数便道,“那七哥你好生休养, 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靖宁郡王略一颔首, “宝来, 送公主和郡主出去。”
昭仁公主和陆夷光福了福身告辞。
见过礼之后, 温御医又对陆夷光拱了拱手, “下官
陆夷光客气道, “蒙陛下恩泽。”
昭仁公主顺势问道, “温御医, 我七哥的伤势无大碍了吧”
温御医“毒已清,剩下的只是皮肉伤, 休养一阵便好。”
昭仁公主恭维了一句, “幸好有温御医
温御医也笑笑, “公主谬赞。”
昭仁公主“您去忙吧,我们这就走了。”虽然对方只是五品官,却是父皇御用御医,医术高超,妙手可回春,便是父皇都礼遇有加,她自然也客客气气的。再说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神医啊,谁知道哪天命落
温御医抬手一礼,带着药童向前,跨过门槛时,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隐隐约约听见她们说的话。
“这次我因祸得福,我娘说明儿带我去紫阳观里拜拜。”
“你是得拜拜,虽然最后没事,可也够惊险的。”那匕首上可是有毒的,昭仁公主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哪怕只是轻轻划上一刀,可伤
昭仁公主想起了一茬,“宫里都
“连我都进爵了,郡王救驾有功,晋亲王也是理所当然的。”陆夷光附和道,之前人昏迷着,不好赏赐,如今人醒了,左右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吧。
年长皇子都是亲王爵,靖宁郡王一个郡王其实怪尴尬的,关于靖宁郡王不得圣心的缘由,她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
据说是受了他生母颜氏之故,当年宠冠六宫的颜氏不知怎么的触怒龙颜,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即便身怀六甲也没换来帝王网开一面。他
想想还怪可怜的,这次应该能否极泰来了。
第二日是大年初三,大年初三又名赤狗日,赤狗乃熛怒之神,遇之不吉,故初三为凶日,不宜拜年,是整个正月难得的清闲日子。
陆夷光和南康长公主要上紫阳观祈福,新年第一天就差点丢了小命,可不得请道尊好好保佑下。
陆夷光幽幽一叹,阿爹去户部衙门处理临时公务,二哥三哥老早就溜得没影了,不就是嫌弃道观无聊不想去,大哥倒是没溜,可他说他这两天都没休息好,想
陆见深送母亲和妹妹上了马车,目送她们离开,抬手捏了捏眉心,这两天他的确没休息好,老是做一些不可理喻的梦,导致他见到阿萝便有些不自
初三不能到处拜年,不少人选择了上香祈福,紫阳观作为京城第一女观门庭若市,不过对陆夷光母女俩来说,倒是影响不大。如往常一般,先去大殿上了香,又去息园祭拜陆清猗。
观内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息园却是一如往昔的冷清,除了守墓的女冠便只有陆夷光一行。
陆夷光跪
站
陆夷光听话地磕了三个头。
斜对着息园的那座山峰上,温御医和萧琢随意地坐
“以前咱们经常偷了师父的酒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喝。”温御医仰头灌了一口酒,“一转眼就三十年了。凤凰山还是凤凰山,却不是我们的凤凰山了。”
萧琢面露追忆之色,忽然道,“师兄,你回凤凰山吧。”师兄性洒脱,却因为他困于皇宫。
温御医摇了摇头,“我想回就回了,不用你操心。”他眯了眯眼,望着紫阳观的方向,只能看见一个轮廓,“除夕晚上去那了吧。”
三个大男人过年,不讲究守岁,酒足饭饱便各自回去睡觉了。
萧琢沉默下来,那晚回到房里,他换了一身夜行衣,离开侯府,翻过城墙,来到紫阳观,犹如二十多年前。
人性本贱,失去以后才知道珍贵。
二十五年前,皇帝亲征讨伐琅琊吴王,他随驾出征,以为一年足矣,哪想这一去就是四年。
吴王灭,赵王反,赵王灭,楚王安王反
皇帝削藩太狠,之前亲王世子世袭亲王,其余子为郡王。郡王世子世袭郡王,其余子为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世子世袭镇国将军,其余子为辅国将军几代人下来,宗室有八万之众,李家的王爷什么事也不干就躺
年轻的皇帝大权
各藩王岂肯就范,接连造反,江山险些颠覆,经过四年的时间才镇压下来。
回到京城之后,他第一时间去紫阳观找她,看见的却是已经削
那一刻,彷佛心空了个窟窿,冷风呼呼往里头灌。
他才明悟,去他娘的结成异性兄妹,他要的是拜天地。
有谁会对自己的妹妹日思夜想,这四年
他告诉她,他喜欢她。
她无惊无讶无悲无喜,彷佛耳边只是吹过了一阵风。
他再一次尝到了气馁的滋味,上一次是劝她跟他下山。
他没有放弃,只要一有空,他就没脸没皮地跑到紫阳观找她,不管她说什么都不放弃,她视他如空气,他就像空气一样缠着她。
他四处打听怎么要讨好姑娘,他拿起了最讨厌的书学着写情诗,终于
欣喜若狂都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他不顾是白天跑上了紫阳观,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也喜欢更美妙的事,他第一次
她说这是她年幼无知错将感激当成了喜欢。
他不信,也不愿意相信,哪怕是曾经喜欢过那也是喜欢,他能让她喜欢上他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他往紫阳观跑的更积极了,之前总怕过犹不及,现
他离开了四年,又用了四年的时间重新打动她。
“我打完这一仗就向皇帝辞官。”
“我会找机会和师父提还俗之事。”
“要不我先和你大哥说一声。”
“我自己来说。”
“清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嗯。”
“你前面的沉默是个什么意思”
“我愿意。”一字一顿,清晰可闻。
隔了十七年的时光,萧琢回味似地摸了摸心口,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当时的兴奋,全身的血液
二十六岁的自己却像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山谷里都是他放肆的笑声,他将她抱了起来,许下誓言,“清猗,我带你回凤凰山,那座凤凰山比这座凤凰山更美,我们
放
温御医最是见不得他这模样,也有些后悔提起这一茬,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千里镜,这是他们师父
陷于昔日回忆里的萧琢愣了下,莫名其妙地看着有温御医。
温御医一边搜寻一边说,“我这不是看你马上就要回大同了,让你多看一眼是一眼。”又瞥了他一眼,“省得你三更半夜跑来,你自己不怕,也得替观里的坤道想想,没得让人家以为闹鬼。”
萧琢脸色古怪,“你拉我来爬山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