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离糕点铺子不算远，徒步无法到达。
一天没进食的温怔长随意在路边买了个煎饼果子之后，打算找个共享单车过去。
拿到手的煎饼果子还热乎着，温怔长趁热咬了一口。
很难吃，温怔长认为这大概是他这小辈子吃过最难吃的煎饼果子。
温怔长不是个爱浪费粮食的人，但面对这种煎饼果子，他只是咬了一口就把塑料袋挂到了单车的车把上。
还没等温怔长扫码开锁，他就接到了舍友的消息。
【状阳(11.11)：温哥，在哪呢？学校里出大事了！】
【温怔长：怎么了？】
【状阳(11.11)：我们的宿舍楼不知道怎么爆炸了！要不是今天有偶像团体来我们学校巡演，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宿舍楼爆炸？
温怔长两眼一抹黑，他的全部家当都在宿舍里面，虽然加起来卖了也没多少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更何况他最近借书写的那些记录还留在宿舍里，要是爆炸波及，绝对什么都没了。
【温怔长：爆炸？怎么回事？我们宿舍现在怎么样？】
【状阳(11.11)：听说是因为违规电器，现在学校正在一个个的排查宿舍，并且给已经排查后没有问题的宿舍补偿。】
【状阳(11.11)：我们宿舍离得远，没被波及到，但门锁坏了，听说有人趁乱偷东西，你快点回来，现在学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温怔长：谢了哥们，我现在马上就返校。】
温怔长收了手机，平常拮据的他颇为奢侈的站在路边挥手想打个出租车。
高个子的温怔长单手插兜站在路边，身材因为长期的工作变得矫健没有任何的赘肉，加上那张相貌绮丽的脸，实打实的惹眼，周围路过的人大多都会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
“16号就位，已经看到温怔长，正在驾驶出租车往那边停靠，监听器，摄像头均已开启。”
“很好，14号可以从煎饼摊位上离开了，18号现在从后座上下去，不要引起温怔长的怀疑。”
这个点是晚间高峰期，出租车不好打，但温怔长的运气一向很好，有一辆出租车款款的停到了他的面前，后面有乘客下来了，温怔长顺势就坐了上去。
温怔长没有坐在前排的习惯，所以他坐在了后方。
“师傅，青城大学，麻烦了。”
温怔长说完地址，转头就窝在后座上不说话了。
除了必要交流，温怔长大多数时候显得比较内向，不是个会主动开口跟陌生人交流的性格。
16号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温怔长的那张脸。
温怔长皱着眉看着手机，看起来有些烦躁，跟在警察局里显露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这就说明有什么事情脱离了后面这个人的掌控。
这是个好消息。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温怔长猛地抬起头来。
他忘了给董老板打招呼了！
在16号的眼睛里，就是温怔长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然后毫不客气的透过后视镜回视着他。
16号感受到了那双眼睛带给他的压迫感，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开始微微收紧，方向盘的皮革外衣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车上唯一的摄像头位置被隐晦的别在了16号胸口的口袋上。
路宏厚能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到后视镜折射出来的温怔长。
他出声提醒：
“他知道你在看他，不要再从后视镜里去看他，现在认真开你的车，将之前我们的那套说辞讲出来。”
16号迅速的将视线落在了前面的路和摄像头的位置。
他的肌肉紧绷着，紧张的额头冒汗，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的将自己砰砰作乱的心跳变得平缓。
很快后排那令人恐慌的视线收了回去，开始悉悉索索的出现了衣服的声音，这让16号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温怔长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抱歉了老板，学校突然出现了一些事情，可能暂时回不去。”
“对，爆炸。”
“啊，是这样的，现在的媒体比我这个本校的学生知道的都快了。”
“嗯，我得回去一趟，所以麻烦老板再把零食给我留一天。”
“行，我这边要是有什么事情会跟您说的，不用担心。”
挂断了电话，温怔长的手机在后方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是董老板给他的微信转账。
两百块钱。
备注是让温怔长不着急回来工作，好好的把学校的事情处理好。
温怔长有点感动的眼眶也因此有些泛红，但没好意思收，原路返回了。
路宏厚在对面戴着监听耳机：“安排几个眼线，去查查温怔长现在打工的这个老板。”
“是！”
16号还在那边唠家常一般试探：“小伙子是青城大学的学生吗？这可是个好学校，我家的臭小子也想考这个学校，但是分数线还差三十来分呢。”
“没事的，离高考时间还早，只要稳扎稳打就好。”
“唉，老师说我家孩子聪明的很，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不然早就超过分数线很多了。”
16号便衣也跟着絮絮叨叨的说，扮演了一个喜欢跟乘客讲话的司机。
“别担心，他会考上的，我看人很准，您这么优秀，孩子也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哈哈借您吉言了，说起来叔叔我当年可也是青城大学毕业的，诶，你们现在还是老样子吗？”
温怔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礼貌的没让对方把话题落在地上。
这些对话里，16号几乎没套出来什么话，尤其是温怔长最近的行动轨迹。
问就是教学楼和宿舍楼两边跑，没其他时间干别的。
温怔长很少坐出租车，价钱是一方面，更多原因的是他的鼻子很灵敏，对于出租车内的皮革味道敬谢不敏，加上看手机导致，他现在已经有些晕车了。
温怔长放下了手机，转头看向了窗外。
这一看，冒冷汗的变成了温怔长。
这不是回去的路。
自从五进宫之后，温怔长对警察局到他学校附近的周边地形已经有了一些清晰的了解。
司机在故意绕远路，加上现在天色晚了，温怔长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各种各样的恐怖片，手悄悄的放到了车把手的位置。
“对了，最近不太安稳，你返校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知道了，谢谢。”
16号便衣笑了笑，但在温怔长听来有些失真：“那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学校啊？”
温怔长瞬间警觉起来，他开始用深呼吸的方式来缓解他因为晕车而变得一团浆糊的大脑。
“因为时间到了。”
温怔长每次一紧张，声音就会变得缓慢起来。
这就导致温怔长的语调从容，嗓音勾人，带着绝对的掌控力，听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时间到了？
16号因为这六个字思绪变得混乱起来，是什么时间到了，是他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间到了，还是下一次犯案的时间到了？
这种未完成的话语留下了令人遐想的空间，更加让人想入翩翩。
“司机师傅，这不是回去的路吧？”温怔长的手机已经放在了报警的键上。
自从第四次的案件是温怔长发现的之后，他就将警局的报警电话直接设置成了快捷键。
“这个路更近一点。”16号迅速将自己的思绪抽了出来，按照之前队内商量的那些话对答如流：
“再说了这边坑坑洼洼的还没修好，要不是我刚才接了短信，待会要去接个老板，否则我才不会绕路走这边。”
想起最近的连环杀人案，温怔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打量这个司机。
刚好这个时候喻册拿到了之前案子的实验结果，推门走了进来。
喻册拿着资料，视线顺势转向看向了面前的屏幕。
温怔长那双略带猩红的眸子跃然于屏幕之上，看起来像是蛰伏许久，伺机而动的蛇，感觉马上就会透过屏幕，对着他们狠狠的咬上一口。
喻册被这种直击灵魂的恐怖眼神弄得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路宏厚看到这一幕嗤笑一声：“如果害怕，你可以申请退组，我保证马上就会批准。”
“不，我不会退组。”
路宏厚吐出一口烟，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屏幕：“那你就要快点适应，因为我们重案组每天——都会遇到这样的人。”
喻册看了路宏厚一眼，拿起了旁边的凳子就坐到了路宏厚的旁边。
他眼神坚定的看向了屏幕。
屏幕那边双方还在试探。
温怔长认为面前的这个司机可能是个杀人犯，16号便衣也认为他遇到了从没见过的恐怖杀人犯。
温怔长开口：“现在摄像头还挺多的，对吧？”
16号听完笑呵呵的开玩笑：“哈哈小伙子，你不会觉得我是个杀人犯吧？”
现在要说什么？
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要怎么做才能逃脱一个杀人犯？
这让温怔长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一个视频，在对面司机不怀好意的时候，乘客开始胡编乱造，这才逃过一劫。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温怔长坐在后面，规规矩矩的坐在后面，露出了一个很乖很乖的笑容，用着极具反差感的声音说道：“不，我认为两个杀人犯相遇的几率会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