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想戳你的啊,就是刚才你的脚离得比较近,我手就一个不小心……”
权清春慌慌张张地解释了起来。
看着她不知道放哪里的视线和听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晏殊音微微眯眼,
“没事,你想碰就碰吧。”
“……”
权清春听着愣了一下。
这……
这不好吧?这是想碰就可以碰的吗?
正在她面红耳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的时候,晏殊音已经开始接着帮权清春的脖子上起药来了。
“不过——”
她好像是不经意一样缓缓看向了权清春的眼睛。
“……”
感觉着她冰凉的手指扫过自己的脖颈,权清春又有些恍惚了,她忍不住随着声音呆呆地看向晏殊音。
“从我来那天开始,你好像就挺喜欢盯着我的脚看的。”
晏殊音语气平静如水,继续给她上药。
看着她这么淡然地扔下这么一句话,权清春整个人像只土拨鼠一样瞪大了眼睛,大声反驳了起来,
“哪有啊!你、你胡说八道……”
晏殊音这是在凭空污她清白!
她哪有盯着晏殊音的脚看啊!?
再说了她过来那天,那不是她们第一次见的时候吗?
第一次见面就盯着人家的脚看,那自己不就跟个变态一样啊……
权清春差点为了自己的清白从床上站起来了,但她没有。
毕竟,这么着急地反驳,显得她好像恼羞成怒了一样,这样会让晏殊音感觉确有其事。
想着想着权清春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
“我没有,是你看错了吧。”
晏殊音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权清春的耳朵,微微舒展眉头,
“那就当我看错了吧。”
权清春连连点头,对嘛,自己绝不是变态啊!
自己端水的时候看她脚,那不是因为避无可避吗?
偶尔听到那个铃铛声音的时候看看,那也是自己的自然反应啊,毕竟人总是会被声音吸引……
就算上次她脱鞋的时候看,那也是因为——
“嗯?”
权清春一边想起过去的种种一边迷茫地皱起眉,“……”
坏了,怎么好像自己平时还真的挺爱看的?
这……这不对吧?
晏殊音看着一会儿变一个表情的权清春,也没说什么,帮她涂好了药后,把手收了起来,就离开了权清春的身旁,
“好了。”
权清春一看她就这么起身了,心里面忽地很失落。
——使唤晏殊音的机会真是转瞬即逝,稍不留神就没有了。
她失落地看了看晏殊音,又看了看自己的脚,
“啊,晏殊音,那个,我、我脚也有淤青……”
晏殊音看了看她的脚,确实有一点淤青,应该是被水鬼抓住的时候留下的。
她也没多说什么,“把脚放上来吧。”
权清春看了看面前的女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脚,
“哎呀,你肯定也累了吧,算了算了,脚就不麻烦你帮我涂了,我自己来就好。”
看着权清春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反应,晏殊音眯了眯眼睛,仿佛已经识破了什么,没说话地看着她。
果不其然,权清春在床上像是企鹅一样晃了晃自己的腿,
“但就是你看嘛,我这个腿都这样了……这样都不好走路了。”
晏殊音还是没有说话。
权清春盯着她不说话的样子,咳了一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图穷匕见,
“所以啊,晏殊音,等我腿好起来之前,你能不能来学校接我啊?”
其实自从遇到鬼打墙之后,权清春已经把排班都调到了天黑之前,但周五晚上最后一节的课她是怎么也调不了的。
最近晚上坐公交车她都是毛毛的。
而且,今天看见那个水鬼之后她就更不敢一个人回家了,以后要是刚好没有人和她一起下车,她肯定要在公交车上坐到终点站。
但要是晏殊音能陪自己一起回来,那可就安心多了啊。
她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真好,又咳了一声,拉了拉晏殊音的手,
“你觉得怎么样啊?”
晏殊音觉得怎么样?
晏殊音想着权清春刚才蹦蹦跳跳去浴室,又蹦蹦跳跳坐在床上的反应,盯着她的脸,没有应声。
权清春也想起刚才自己是蹦着出来的,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实在不行,就明天一天来接我也行……”
晏殊音看着她小心翼翼偷偷瞄自己反应的表情,也没说多什么,
“把脚放上来吧,我给你上药。”
“你同意了啊?”权清春收了收脚。
晏殊音颔首,开始轻轻给她的脚踝上药。
权清春没有想到晏殊音这么好说话,立马眼睛一亮,
“谢谢你啊,晏殊音,你真好!”
她觉得自己简直赚翻了,虽然今天遇到了鬼,但是既让晏殊音帮自己涂了药,明天又可以安安心心回家,简直太棒了。
于是第二天,权清春下课时候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连林亦孜看着都觉得不对劲。
林亦孜看着急急忙忙往外走的权清春,连忙跟了上去,
“今天游戏有活动啊!你不和我一起上一个分再走?”
“啊?不了吧,都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
权清春想着晏殊音立马脚步不停地往前走。
刚出了教学楼,往外走了几步,权清春忽地就看见了一抹艳丽的影子。
是晏殊音。
她提起包就打算朝那边的人走过去,但是蹦蹦跳跳刚走几步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以——”
权清春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捏紧了自己的背包,定睛一看,立马缩起了肩膀。
站在教学楼门口的是一个带着一副银边眼镜有些学者气质的男人。
那不是她选修课的老师文在川吗?
虽然本来这学期上完课,权清春都可能不太熟这人的,但多亏了晏殊音来她家那天,她没睡好,导致她上这个老师的课时不小心睡着了。
偏偏这个老师特别记仇。
那次课之后,每次上课的时候,这老师就像是在找分扣一样针对她,重点抽查她的出席,上课提到了什么关键点、有什么问题,都是点她来!
搞得权清春现在每次上这个老师的课都有一种惊惶不安的感觉。
而且这人作为选修课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多得不像话,上个星期她猛查了好多篇论文才写出来一份三千字的报告。
他们在说些什么啊?
怎么晏殊音还和这种人认识啊?
她不是一个鬼吗?
虽然有些好奇,但权清春看了两眼,立马缩起了头。
她是有些尴尬的,生怕被这个老师发现,想着背着身子就打算躲着走……
不过林亦孜不怕,她甚至还多看了几眼,跟着就感叹了一声,
“文老师身旁的也是历史系的老师?好漂亮啊。”
那可是晏殊音,能不漂亮吗?
权清春想着立马往门口去,打算先躲着这老师,等着两个人说完了话再偷偷摸摸回来找晏殊音。
毕竟多交流一句,那就是多给这个老师留下一点印象,未来的日子就会更不好过一点,这学期就还有两个月,那要怎么过啊……
想着她立马拉着身旁看热闹的林亦孜往前走,
“我们先走吧……”
但权清春还没有走几步,她身后就有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权清春。”
权清春被叫了名字,一下子背脊一凉,她转向了身后不远处正抱着手看向自己的女人,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肩膀一跳,慢慢地回过了头。
“啊……”
晏殊音淡淡地看了一眼权清春拉着林亦孜的手,语气淡淡的,
“不是你叫我来接你的吗?怎么走了?”
她看着权清春的眼睛平静地问道。
站在她对面的文在川看着权清春慢慢扶了一下眼镜,好像看着她就已经极其反感一样念了一声她的名字,“权清春。”
权清春冷汗又出来了,没想到这老师已经记住了自己的脸和名字。
——多吓人啊。
但权清春立马理清了立场。
虽然文在川是一个动不动就扣自己平时分的讲师,挺吓人的,而晏殊音现在眼神挺平静的。
但她感觉自己更不敢得罪的还得是晏殊音,“……”
自己家里的这位可是一个是货真价实的女鬼啊!
她沉默了几秒,看了几眼皱着眉的文在川,僵硬地从林亦孜身旁挪开,先礼貌地和林亦孜说完再见后,再乖巧地走到了晏殊音的身旁,像是才看到她一样笑了笑,
“晏、晏殊音,你来了啊。”
文在川看了一眼权清春,又看了一眼晏殊音,“你们认识?”
晏殊音听着这句话眯了眯眼睛,“嗯。”
权清春想起他们刚才说话的样子心里面有些怪怪的,再看了一眼文在川,又有一些不舒服起来。
文在川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那我们现在说的话……”
虽然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权清春也看出来他这是在嫌她碍事的意思了。
权清春心里面更不舒服了,说话就说话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谁想要偷听一样。
晏殊音看了看权清春的反应,不动声色道:“她的话,没事。”
权清春听着他们的话,心里面很不服气,站在一边背过身,打算不听他们说话。
她本来就不稀罕听文在川的话,要不是晏殊音在这里,她早就找个借口溜掉了。
不过背对着这两人,听着身后嘀嘀咕咕的严肃的讨论声,权清春看了看刚才林亦孜站着的位置,林亦孜都已经走了。
她感觉这么站着挺无聊的,心里面有些烦躁起来。
权清春隐隐约约还是可以听见他们谈话内容的,但是听了半天,感觉都没有听进去。
她满脑子都在想晏殊音还认识自己以外的人这件事。
说到底,晏殊音是怎么认识这人的啊?
一个鬼,一个大学老师,这能有什么联系?
权清春恍恍惚惚地想着,心里面五味杂陈地看着两个人的影子,垂了下头。
她发现自己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权清春也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不太清楚这是个什么症状。
“耽误你的时间了。”没过多久,说完话的文在川对着晏殊音点了点头。
看着两个人似乎说完,晏殊音慢慢走到权清春的身旁。
晏殊音瞥了她一眼。“今天伤好些了吗?”
权清春顺着她的视线有些恍惚的回过神,沉默几秒后,摇头,“还、还好……”
文在川看了眼手上的表,又看了权清春和晏殊音一眼,指了一下外面停着的一辆灰色轿车,
“这样,晏小姐,我刚才也耽误你们时间了,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吧?我的车就在那里——”
‘晏小姐’?
听着这称呼,权清春猛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文在川,目瞪狗呆地张开了嘴。
——文化人是不一样啊,说话都这么酸溜溜的……
而且她平时上课的时候只感觉到了针对,没有想到这人多说了点话就可以把人送回家的。
权清春感觉虽然他好像是在体谅人吧,但就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他另有企图。
晏殊音看了看闷着的权清春,又看了看文在川,
“那就麻烦你了。”
文在川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给晏殊音打开了门,晏殊音十分自然地坐了进去。
权清春愣了愣,心里面又有点别扭起来。
她当然不是指望文在川能给自己开门,要让她坐文在川副驾驶,她更不愿意,只是……瞥了一眼晏殊音的动作,看她能这么驾轻就熟地坐过去,有些不可思议。
她看着晏殊音的动作,别别扭扭地收回视线。
她也不知道这别扭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别扭得心里面不舒服。
不过她一个穷困的大学生,平时哪里舍得坐车啊?
那不用坐公交,既省了公交车费,又可以舒服地坐一会儿,不也挺好的吗?
权清春就这么安慰着自己,点了点头,打开了后座的门十分拘谨地坐了上去。
上了车后,似乎是因为车里很安静,文在川又开始和晏殊音说事了。
权清春不想听他们说话,但也被迫从那些乱七八糟掺杂眼球、手指这些吓人的内容里面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们两个人好像之前就认识了。
不仅认识,还有许多共同认识的人,只是他们对话里面出现的人名和地名她基本上也没有听过……
还有就是,文在川这人真的够酸的,一口一个毕恭毕敬的‘晏小姐’,这态度可比他讲课时对学生的态度好多了啊。
权清春神情复杂地看着文在川,真想对晏殊音说这老师上课根本不是这个态度,他可刻薄了!
只是这样说人感觉一点也不光明磊落,她只能一个人坐在后排,眼珠像是打乒乓球一样来回阴暗地打量他们。
似乎是感觉到了这阴暗的眼神,晏殊音说着说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权清春连忙收回视线,慌张地拿出手机来,装作自己根本没有看他们。
不过,她一拿出手机,就发现,林亦孜也发信息过来了,她问她要不要上分,看她没回信息,就又问晏殊音是谁?还问她是不是文在川的对象……
权清春想了想这句话什么意思后,足足愣了有一分钟。
接着,她键盘起火,连忙愤怒地打字纠正林亦孜。
——说什么呢,才不是啊!
什么对象,这两个人都能看成是对象吗?
文在川怎么看怎么和晏殊音不搭吧?
——晏殊音她是我的……
权清春继续愤怒地往手机上打着字,但看着这字,打着打着忽地感觉心里面别别扭扭的,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晏殊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咳,晏殊音……她是我的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