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下雪了。
燕棠先从微信朋友圈知道这个消息,里头一溜儿全是拍夜间落雪的,拍故宫的,拍国贸大裤衩的,很壮观,很好看。
她的心情也很美妙,因为杨一舟这个人在那晚之后就彻底从她生活里消失。
有时候发疯果然比讲道理有效。
姑姑倒是委婉地又问起过他的情况,但她爸妈说:“我们家女儿从小都老老实实的,生这么大的气,肯定是那个小孩有问题。”
这还是表姐跟燕棠说的,难怪姑姑连相亲这两个字都没怎么在群里面提。
此外,燕棠还得知了一个好消息——高中班主任来北京参加研讨会,于是在北京的同学打算组织一次聚餐,定在周六晚上。
她倒并不是想跟其他同学叙旧,毕竟自己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不过班主任当年很关照她,很久没见了,她也很想念她。
燕棠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准备起床,忽然感觉一阵疼痛在小腹嚣张泛滥,立刻心道不好。
怕是生理期到了。
她在生理期第一天总会疼得难受,身体比平常要虚弱,不巧外头又下了大雪,这会儿起床都有些困难。
八点十五分,燕棠还是在挣钱的欲望支撑下,凭借超强意志力从床上爬起来。
舍友都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后,啃了两块面包,吃了颗止痛药,把红糖水装进保温杯,带着电脑和补习资料出门。
现在是一月初,学校进入了期末季,路上没什么人,但教学楼里的灯都亮着,有不少学生坐在窗边复习。雪下了一夜,灌木从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白毯,踩在地面上一步一个脚印,寒意透过雪地靴隐隐渗到脚上。
冷冷冷!
燕棠加快脚步往西门冲,远远就看见一辆如明灯般的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
一出校门,车门就缓缓打开。
外面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坐在车内的宋郁还喝着冰美式,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有着钢铁般的身体,简直是青春无敌。
她坐上车打了个寒颤,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然后朝身边的男孩儿伸手:“昨晚作业拿来给我看看。”
宋郁将作业纸从包里抽出来递给她。
作业第一道题:请赏析唐朝诗人李白所著《望庐山瀑布》中的最后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
下面空白处只有一句简短的回答。
宋郁:天tā了,银河diào下来。
看到这一行字,燕棠两眼一黑,也觉得天塌了,本来身体就有些缺血,大脑还真的晕了一秒。
“‘疑’是怀疑的意思。昨天跟你说过这个呀,它都认识你了,你还不认识它。”
燕棠低头用笔圈出不对的地方,跟他解释几个错处。
“你为什么最近总是凶我。”宋郁摸了摸鼻子。
燕棠抬头一看,他脸上竟然写满了委屈。
她迟疑道:“我有吗?”
“你刚才对我说话很大声。”
哪有很大声,只是抬了下音量罢了。
“对不起。”燕棠还是放软了声音,“我只是有点着急,你要多背一下答案才行。”
预科考试在三月初,但他在二月有一场比赛,四月有一场比赛,最近陷入了中文多义字和古诗词赏析的苦海,让她这个中文老师压力极大。
她研究了一番预科考试的往年题,发现重复率很高,就算是古诗词赏析也不会超出那几道耳熟能详的古诗。其实关键还是在认字。只要刷题记住答案,考过是没问题的。
可宋郁天生具有质疑精神,总有不一样的理解。
燕棠念叨了一路,宋郁终于保证他会背答案,但条件是老师得对他笑一下。
“来。”燕棠拿起笔,“我再教你一个词。”
xipixiàoliǎn。
嬉皮笑脸。
宋郁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刚才那样。”燕棠笑着说。
车在此刻抵达俱乐部门口,查这个词的含义成了宋郁的课后作业。
雪天的清晨总是令人有倦怠感,但俱乐部地下一层已经热闹非凡。选手们在空旷的场地做热身运动,准备开始接下来的体能训练。
现在宋郁已经基本能用简单的中文和其他人交流,也能理解大部分基础中文指令,燕棠只需要坐在一旁观察,将他听不懂和不得不用英文表达的内容记下来,回头再教他用中文说出来。
由于这部分的工作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于是她观看训练的过程开始带上了欣赏性质。
选手们的训练服是弹性面料的短袖和中裤,一眼望去简直是场肌肉盛宴,最扎眼的还数宋郁,他长得高,皮肤白,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训练过程堪称残暴。
燕棠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
宋郁上半身靠在卧推凳上,杠铃压在髋部上,两侧分别有四五片看起来重得可怕的杠铃盘。
她在刚上大学的时候有过健身的雄心壮志,还跟舍友一起结伴报过健身房的试课,清楚记得那时的健身教练说过,这个姿势能够提升髋部爆发力和核心稳定性,但对于健身爱好者来说,最好的就是可以用来练蜜桃臀。
当时燕棠还尝试了一下,光是用髋部去推一根光秃秃的杠铃杆,之后几天都酸痛得要升天。
教练唐齐站在一旁,对宋郁说:“重量维持在130公斤吧,先不要往上加了。来,快速推举八次!”
哨声响起,宋郁动了。
结实的大腿肌肉绷紧,臀部紧绷,髋部上推,稳稳地将那130公斤重的杠铃向上推举。
恐怖的体力和爆发力。
燕棠第一次见识的时候目瞪口呆,后来听其他选手科普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宋郁这种打轻重量级比赛选手的常规训练重量。
这可是一百三十公斤啊,他的屁股和腰怕是真的钢铁马达。
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体能训练快结束了,等会儿是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战术讨论会,便从口袋里掏出卫生巾,往洗手间去。
几乎所有选手都在训练场地,走廊这边空荡安静,她刚转个弯,忽然听到一丝有些奇怪的声响。
燕棠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往左手边一看,发现没开灯的会议室里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生身材高大,站在桌边,那女孩儿就坐在桌上,双腿分开夹着他的腰,腰被男生的手扣住。
他们在接吻,很投入很动情,燕棠听到了一点暧昧粘稠的水声。
注意到有人来了,那男生转头看向门口,眉头一压一挑,似乎在好奇燕棠要围观到什么时候。
是俱乐部里选手王天铭,他抱着的人竟然是唐蕊心。
燕棠脸色爆红,转身迅速离开,一拐弯就闷头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老师?”
她抬头一看,是宋郁。
他刚刚训练完,额头鼻尖还冒着汗,大概是要去休息室拿毛巾。
燕棠想也不想就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小声点,走走走。”
宋郁垂眸一看,发现她的脸红透了,一路红到耳朵尖。
“?”
他没有拨开燕棠的手,眼里透出疑惑,
照顾到两个人身高差距太大,他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免得她踮脚的时候摔倒。
燕棠的脑袋瓜嗡嗡的,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拉着宋郁往外走的样子,更像是挂在他身上被拎出去的。
等他们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宋郁还没放开她。
他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浅淡的香气。
茉莉花?还是栀子花?
燕棠推开了宋郁,舒了口气,说:“那边有人。”
“所以呢?”他声音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燕棠吞吞吐吐。
宋郁看着她这个样子,说:“是天铭和grace吧?你看见了什么?他们在接吻还是脱衣服?”
燕棠呆了。
他怎么这么淡定?不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随后开会的时候,燕棠发现原来大家前两天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王天铭是俱乐部里唯一一个和宋郁一样是轻重量级的选手,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有股说不出的痞气,现在在京体大念书,是俱乐部新签下来的人。
这还是红姐告诉她的,据说王天铭早就认识唐蕊心了,追了很久,可惜当时唐蕊心另有所爱......
红姐说到这里的时候,悄悄指了下燕棠身边的宋郁。
开会时,唐蕊心是挽着王天铭的手走进来的,她毫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还跟燕棠招了招手,随后瞥了一眼宋郁,又收回目光。
有人开玩笑对宋郁说:“你在大小姐那里失宠了哦。”
宋郁往后一靠,手搭在身边燕棠的椅背上,笑着用中文说:“关我什么事?”
对面的唐蕊心朝他翻了个白眼。
在旁边默默听的燕棠。脑子里同时冒出两个念头。
——这臭小子没有心。
——他中文越说越好了,真不错啊。
教练唐齐叫停了这场八卦,让编外人士唐蕊心出去,免得扰乱会议秩序,室内这才安静下来,开始播放近期acl的冠军赛视频。
“宋郁,下一期的acl冠军赛是你最后一场区域性赛事,对后续在ufc的发展很重要,赛事委员会都会关注你的表现,所以.......”
燕棠回过神来,专注于眼前的翻译工作。
*
为了确保宋郁能够顺利通过预科考试,午饭也成了教学时间。
宋郁割开盘子里的牛肉,混着血色的汁水淌在盘子上,发问:“为什么中国人管这叫生肉而不叫死肉?”
“因为‘生’在这里描述的不是存活状态,而是烹饪程度,它对应的词是‘熟’。生熟是一个反义词,比如今天你吃的是生牛肉,我吃的是熟牛肉。”
“那为什么中国有‘生人’和‘熟人’这两个词?”
“在这里,‘生熟’代表熟悉程度,一般会把‘生人’说成‘陌生人’,代表不认识的人。‘熟人’就是已经相互了解的人,比如我和你就是‘熟人’。”
“no,我们不是‘熟人’。”宋郁若有所思,笑着对她认真说,“我们已经overcooked了。”
燕棠不得不惊叹他语言天赋超绝,能在用俄语学中文的时候讲一个英语冷笑话。
“那就叫做‘朋友’。”她提示他。
宋郁沉思了片刻,忽然又问:“如果overcooked是‘朋友’,那恋人是什么?”
“......是burnt,是пoдгopeвшnn.”燕棠想了想,开口道。
火焰灼烧的感觉,难道不是跟心动的感觉很像吗?
说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采访一下自己这位美貌无情的学生。
“你从小应该有很多女孩儿追吧?就没遇到过一个喜欢的?”
说完,燕棠咬了一口盘子里鲜香的龙虾肉。
“为什么要这么问?”宋郁看向她。
“我只是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grace明明很可爱。”
“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
“从来没有?”燕棠这回真的惊讶了,“大好的青春该谈个恋爱呀,不然到我这个时候就会很遗憾了。”
“遗憾?”宋郁放下手中的餐具,“为什么?”
“因为那是这个年纪里很美好的事情。”
他听出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又问:“你不是也有过喜欢的人吗?”
燕棠笑了,“但人家不喜欢我。”
和宋郁越来越熟悉,她聊起天来倒也没了太多顾忌,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跟他说:“总之,两情相悦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如果你遇上了喜欢的女孩儿,可别错过了。”
燕棠说完,用纸巾擦了下嘴,抬眼一看,疑惑问道:“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宋郁垂下目光,缓慢地切着餐盘中的肉,像是在思索什么。
他平日里很爱笑,但偶尔不笑的时候,倒是有一种冷冽而疏离的感觉,颇像他家照片中那位威严俊美的父亲。
燕棠盯着他看了片刻,有些好奇问:“你哥哥和你长得很像吗?”
宋郁动作一顿,“你为什么会问起他?”
“好奇而已。”燕棠随口道,“之前看过你们的合照,你们小时候长得很像。”
“我和他一点儿都不像,没人会把我和他弄混。”
宋郁忽然皱眉。
“喔,那你们上学的时候,谁更受女生欢迎?”燕棠更好奇了。
这是高颜值兄弟经常会遇到的问题,很显然宋郁不止被问过一遍。
他放下刀叉,认真对燕棠说:“不管谁更受欢迎,你永远只能是我这边的,因为你是我的老师。”
还真像娜斯佳说的那样,这小子胜负欲真强。
燕棠笑得停不下来,随后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疼痛,脸色随即一白,声音也戛然而止。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宋郁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
燕棠摇摇头,从包里又拿出一颗止痛药,含水吞服。对面的宋郁注意到她捂着小腹,立刻反应过来了。
“下午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
燕棠眉头微微皱起。
估计是上午的药效过了,刚才来商场吃饭时又在雪地里走了一段路,身体受了凉,这会儿又痛得厉害。
等止痛药生效就好了。
生理期的疼痛十分刁钻,从小腹一直蔓延到上腹,一阵一阵地抽痛,导致燕棠走到商场门口的时候仍然脚步虚浮。
商场大门挂着厚重的棉质遮风帘,她把帘子掀开一道缝,外头的冷风便争前恐后地漏进来。
冰冷得令人瑟缩的空气裹在皮肤上,燕棠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下一秒,她头上忽然罩住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人抱了起来。
!!!
燕棠吓了一跳,“宋郁!”
“裹着吧,别着凉了。我送你回车上,今天下午你好好休息,报酬会照付的。”
隔着一层衣服,宋郁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把她抱得很稳,还说了句:“老师,你好轻啊。”
燕棠忍不住想,在他这个能臀推130公斤重量的人眼里还有什么是重的吗?
她最重的时候也就五十二公斤!
于是燕棠就这么被宋郁强行运送到了车上,把他的衣服扒拉下来,才发现他只穿了件短袖就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大段路。
燕棠在俱乐部里待了一段时间,已经知道对于他这种长期进行高强度运动的人来说,身体保护更加重要。
她连忙将外套还给他,“快穿上,回去吧,别着凉了。”
车门缓缓关上,天空又开始飘雪。
她透过车窗,看见那个高挑的身影站在路边,越来越远,变成一道暖色的影子。
*
工作提前结束,燕棠难得睡了个舒服的午觉,晚上起来时宿舍只有舍友王奇雨在。
两人是高中同学,在宿舍几个舍友里关系最好,一起在宿舍里舒舒服服地点了个外卖,听她说起痛经的事情,王奇雨还拿出了珍藏的中药足浴液,和她一起泡脚聊八卦。
“江聿行分手了。”王奇雨坐在宿舍床边,弯腰拿起热水壶,“你的泡脚桶要再加点儿水不?”
“加点儿吧。”
燕棠抬腿,被热水泡得红通通的脚轻踩在桶边上,脸上难掩震惊,“他真的分啦?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脑子里诡异地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么快就分手了,那两盒避孕套应该没用完吧。
“说是刚分,本来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那姑娘的爸妈想要个本地女婿。”
王奇雨将脚放入再次变得热乎乎的水里,舒服得浑身一哆嗦。
“哎,这社会真是磋磨人,江聿行好歹也是咱们八中的校草,长那么帅,还是北大的,听说已经被五道口那个红砖砌的地儿录取了,国家顶尖金融人才啊,多好的前途,还被人家嫌是小城市出身,瞧不上呢。”
正聊着,两人微信里就多了个微信群,是用来通知周六的同学聚会的。
建群人就是江聿行,他在当年是班长,做事一直很周到,留有和班上所有同学的微信,如果需要他帮忙,他也会及时回复。
燕棠没忍住点开江聿行的头像,悄咪咪看了一眼他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背景是一片风景,头像也换了,看上去挺忧郁的。
以前念中学的时候,江聿行的生活总是牵动着她的心,甚至只要他的成绩一出现波动,她就会悄悄往他的书桌里放写着鼓励的纸条,甚至没有署名。
现在想起来,那个举动实在是幼稚到令人想笑。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燕棠心无波澜地退出和江聿行的空白聊天框,看到几条新的微信消息,是宋郁发来的。
「身ti好了吗?」
「图片.jpg」
「我认真学ti目。」
在高强度的中文交流环境下,宋郁现在勉强能写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中文短句,但还是个多音字苦手。
不过宋同学的学习精神倒是很在线,图片上是他乖乖按照燕棠早上的要求,在复习预科往年题的笔记,一些生字还标上了拼音。
燕棠相当欣慰,给他发了条语音消息:“我好多了,今天谢谢你。复习题目做得很好,继续加油!”
说完,又把“身体”和“题目”两个词给他发了一遍,让他记住这两个同音字。
王奇雨在旁边听着,笑着问她:“是你那个宝贝学生又来交作业啦?”
这段时间里,燕棠每天晚上在宿舍都会跟宋郁交流作业,有时候还会打电话跟他讲题,像手把手教小孩儿似的。
燕棠也笑了,“是啊,明明是他要考试,我比他还紧张。”
正说着,宋郁又回复了。
「好的」
「小熊点头.jpg」
燕棠忍俊不禁地看着表情包上那只神情严肃的棕色小熊,顺手把宋郁的备注给改成了“甜熊”。
一开始和他接触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那种花花公子,以至于误解了他出手相助的好意。
燕棠现在觉得宋郁只是个说话比较直白的男孩儿罢了,性格远比她想得要单纯。
他甚至还没到对爱情感兴趣的时候。
*
宋郁放下手机后,走进了浴室,脱下衣裤。
暖调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起伏的胸肌和腹肌,他抬手调整花洒方向,侧腰的鲨鱼肌线条分明。
温水泼洒在身上,宋郁将额前的湿发捋至脑后,瞥了眼一旁的沐浴露,忽然又想起了今天上午短暂有过的疑问。
——她身上的香味是茉莉花还是栀子花?
他猜测那不是香水的味道,应该是女孩子用的护肤乳的味道,因为那气味很浅,需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到。
比如她踮脚靠近他的时候,比如他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
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那味道仍然很淡,似乎只有凑近她的脸颊和手去仔细嗅闻,才有可能分辨出那究竟是什么花香。
那次在训练台上教她裸绞技巧的时候,有闻到过这个气味吗?
宋郁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肯定是因为那时候她的身体太软,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收住力气这件事上,免得伤到她。
一些零零碎碎的感知在他的思绪里漂浮着——皮肤体温、柔软的掌心、因为害羞而发红的耳尖。
水声淅淅沥沥,顺着身体淌下。
宋郁想着他的中文老师,喉结滚动,手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开始解决今天欲望。
在浴室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结束。
他关上花洒,踏出浴室,扯下门口那件曾罩在她身上的薄外套。
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