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这一觉没睡多久,九点多姜愿就醒来了。

    额,她纯粹是被饿醒的。

    每天都准时吃早饭,今天没吃,这瘪瘪的肚子就开始抗议了。脑袋涨涨的,眼皮子又干又涩。

    她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清醒,想着过几分钟再去洗漱。

    这时候,门从外面被推开。

    蹑手蹑脚的陆苗做贼似的走了进来,想看看这许久都没下楼的人身体不舒服严不严重,下一秒就和听到声响望去的姜愿面面相觑。

    “你,你醒了啊。”陆苗结结巴巴的说,“我看你好久都没下来吃早饭,就说来看看你。”

    表姐和她爸出门了,家里就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干什么都不得劲儿。

    姜愿打了个哈欠:“刚刚醒。”

    陆苗是真心担心她的身体:“我爸说你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嘛?早上吃饭时,他还特意跟我和表姐说,叫我们不要来打扰你休息呢。”

    哎呦呦,冷酷无情的老男人都知道心疼老婆了。

    她严重怀疑,她爸大清早就把表姐喊去公司,其实是为了她姜姐能得到好好的休息。

    陆苗以前给她爸充当过好几回的眼线。每逢节日什么的,亲人在老宅聚在一起,一有表姐的身影,她总是想法设法的给她爸汇报。

    这回可好,为了老婆宁愿委屈自己了。

    “诶?昭曦呢?”经她一说,姜愿才发面前少了个闹腾的人,耳边很是清静。

    陆苗把早上她爸说的话复述了一遍,面色深沉的得出一个结论:“我猜表姐这几天就会搬走。表姐一点都不想工作的,走时脸上都没笑容了。不过她要是回家去,我爸就鞭长莫及了。”

    还用上了最近新学到的一个成语。

    姜愿心绪复杂,大佬的这一操作直接将她置身事外了。无论昭曦接不接受这份工作,都会回到展家。

    ‘咕噜咕噜~’

    一道隐秘的肚子叫声,在这会儿响起。

    陆苗又想起了今早吃的小笼包,小脸上扬起灿烂笑容:“快起床呗,萍姨做的小笼包可好吃了。姜姐,我以前以为你对吃的不感兴趣,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小笼包!!!”

    和姜姐的接触越深,就越发觉得当初对她的认知有多浅薄离谱。

    刚住一起的那大半个月,陆苗想过和这个未来后妈好好相处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是生不出喜欢来。

    一个小小的不满都能被她放大成缺点,身上有太多她不喜欢的地方了。

    胆小怕事,在爷爷奶奶面前畏手畏脚;脑子貌似还不好使,识不清不怀好意的姜家人;身体病弱,连带着家里饭菜都变得清淡不少……

    那段时日,她爸又在外边出差。家里就她和姜愿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日三餐除了午饭在学校吃,早晚饭都要坐在一张桌子前。

    这人半天憋不出个屁来,那脸蛋漂亮是漂亮,可整天的愁眉苦脸硬生生的破坏了那美感。从早到晚都苦着脸低着个头,像是别人欠她钱。叫人不想亲近半分。把陆苗郁闷的都不想在家说话了。

    一天下来,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现在看来,姜愿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改变了她的想法。陆苗明明记得,她最开始是讨厌这个后妈的。偏偏这悄然改变的期间,她心里没有一丝反感。

    比如说现在,她还因为担心姜愿生病屁颠屁颠的跑上楼来了。

    哼,果然越美丽的人或物都是有毒的,惯会影响心神。

    姜愿面不改色的解释:“我不会做,小笼包的做法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从小记性比较好,就记了下来。苗苗喜欢就好。”

    陆苗的肉乎小脸红扑扑的,傲娇的偏过头,哼哼唧唧的说:“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你要是再不起来等下就直接吃午饭了。”

    “知道啦,谢谢苗苗特意上来叫我。就知道我们苗苗最最最贴心了。”姜愿眉眼带笑的说着甜甜的话。

    陆苗嘴角紧绷着,双手背在身后冷酷的像个小大人:“少说这些腻腻歪歪的话,我才不吃这一套,讨厌死了。你洗漱吧,我下楼去找小黑玩儿了。”

    转身瞬间,嘴角不争气的疯狂上扬。淡定走出主卧后,双手双手不受控制似的,一路蹦蹦跳跳着下楼了。

    嘿嘿,不愧是她姜姐,真有眼光。

    ——

    想着大佬暗戳戳的解决了外甥女一事,姜愿身体再不舒服,给他送午饭都是心甘情愿的。

    到点儿没见着打包好的饭盒,她去了厨房:“萍姐,今天没有准备饭盒吗?”

    萍姐懊恼的说:“夫人,怪我忙忘了,先生说今天不用您去送午饭了。让您在家好好休息。”

    姜愿呆了呆:“啊?我知道了。”

    少了送午饭的步骤,这午间休息时间格外的漫长。刚吃完饭不好马上回房间躺下,于是她闲来无事撸起了小猫。

    而一旁还不困的陆苗看起了电视。

    在同一片屋檐下各干各的事,却又不相互打扰。

    没一会儿,不远处的座机铃声响了起来。

    陆苗没指望姜愿起身,想也没想去接起了电话。对这打断她看电视的人没啥好语气:“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姜清风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吸了吸鼻子,“我找我姐。”

    陆苗没听出这声音是谁,脱口而出:“你姐谁啊,我没弟弟,打错电话了吧你。说不说名字,不说我挂了啊。”

    她没那心情去猜是谁,打电话不说名字谁惯着啊。

    姜清风一噎,忍着怼回去的冲动说:“我是姜清风。”

    陆苗扣桌边的手指头顿住,转头不自然的看了眼姜愿,咳了一声:“哦,是你啊。你找她有什么事儿吗?有我在,你们姜家的那些破事少说来给她洗脑。”

    最后一句的说话声明显压低了不少。

    姜清风想起无意听到的爸妈吵架时说的话,耐心道:“我真找我姐有事,陆苗,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我姐。算我求你了。”

    陆苗见他这般委曲求全,也不好再难为他,“行,我帮你叫。等着啊。”

    她把电话筒放在一边,小跑到姜愿跟前:“姜清风说有急事找你,电话我还没挂断,你看你要不要接。”

    姜愿对姜清风这个弟弟,是有些好感的。知晓他一般情况不会给她打来电话,爽快放下小黑走过去。

    “清风,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姜清风听见大姐熟悉的嗓音,鼻头酸酸的。到嘴边的话,一瞬间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半晌,才艰难张嘴:“姐,你恨爸妈吗?”

    他知道这话问的很突兀,但很想知道答案。仔细一想,好像‘恨’也是应该的。

    姜愿微微蹙眉,没有给出答案,“发生什么了?”

    以原主的记忆来看,姜清风不应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看来是姜家发生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

    到底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眼眶里没坚持多久就湿润润的了。姜清风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姐,我找到当年奶奶给你留的东西了,是一枚玉佩。上回被姜明月藏起来了。”

    “玉佩?”

    “嗯,就是玉佩。前几天姜明月说漏嘴了,那会儿我还不知玉佩被藏在哪里,就没事先和你说。姐,要不等下我给你送来?”

    家里这乱糟糟的场面,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他们没在家吗?”

    姜清风焉了吧唧的喃喃道:“没有,爸妈刚刚大吵一架各自怒气冲冲的出门了,姜明月上午就没影儿了。”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了那枚玉佩。

    姜愿头疼,“你在姜家等我吧,我来找你。”

    姜大成和李秀雪都出门了,姜家不出意外没了出行的交通工具。烈日炎炎的,让少年怎么来这一趟?

    况且姜清风这是在帮她做事,待他是应该的。

    挂断电话后,姜愿脑子里想着玉佩和姜清风问的那个问题,心不在焉的朝着楼上走。

    后方竖起耳朵听对话的陆苗,装作不经意的问:“你要去姜家啊?”

    “嗯,有点事要和清风说。”姜愿回头见她兴致勃勃的眼神,发出邀请,“要一起出去吗?”

    陆苗矜持的点头:“去,我好盯着你,免得一不注意你身体又哪儿不舒服了。”

    到姜家门口时,还没下车就见姜清风垂眉低眼的站在屋檐下等着。

    姜愿打开车窗冲他招招手,少年就一脸欣喜的跑了上来,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

    “姐!”

    “外面这么热,你等了多久啊。快上来歇会儿,擦擦汗。”姜愿从包里摸出纸巾就想要递给他。

    姜清风接过纸巾随意的擦了擦脸,却没有上车,“我没等多久,姐,我就不坐了。”

    他将被汗水浸湿的纸巾揉巴揉巴成一团,从兜里掏出用纸包着的一块东西递上去:“姐,这就是那枚玉佩,你看看眼熟不?”

    坐边上的陆苗,直接手一伸硬是将人拽进了车里,没好气的说:“热气都吹进来了,坐一下会吃了你啊。”

    姜清风踉跄几步,被迫束手束脚的坐下了。

    姜愿拿着那枚通体剔透的玉佩,表面雕刻着一只精美的凤凰,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儿。她努力回忆了下,摇了摇头:“没有印象,我没见过。”

    这玉佩样式,也不像是姜家能给的起的。

    传家宝?那更不可能了。姜爷爷和姜奶奶原本就是普通的农户,姜大成娶妻生子后,事业才做了起来。

    按理说,就算姜家发达后,也没人会买这价值不菲的玉佩。

    姜奶奶说是留给原主的,而不是留给姜清风这个孙子。那是不是意味着,这玉佩原本就是属于原主的?只是那些年原主还太小,就暂时由姜奶奶保管着?

    姜清风又说:“对了,姐,你看玉佩背面,我觉着可能是有个字什么的,但被人为的给弄模糊了。”

    第42章 42

    他猜测大概率是姜明月搞的鬼。除了她,想不到谁还会这样做。

    姜清风不知为何没说出这猜测,而是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大姐的表情。他知道,无论他说不说,以大姐的聪明肯定也会猜到的。

    爸妈在家里吵架时,他刚从外边回来,恰好无意听到了他妈一怒之下说出来的三言两语。表面看没什么,细想却让他很恐慌。

    这个家里,他真的很想当好姜愿的弟弟。希望那些话是他想多了吧。

    姜清风额头汗水直冒,屁股火急火燎的想下车,生怕被大姐看出不对劲儿来。

    “姐,玉佩你拿回去慢慢看,我先回去了。你赶快离开吧,万一爸妈回来看到你就不好走掉了。”他眼神躲闪的搓着手,快速说着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姜愿和陆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就已经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陆苗望着姜清风的远去背影,若有所思:“姜姐,他是不是有点奇奇怪怪的啊?总感觉好像有话没和你说完的样子。”

    姜愿也察觉到了,但她没有接话。待少年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才让张哥开车离开。

    “让我看看玉佩呗。”陆苗好奇的凑近,伸手讨要。

    姜愿的思绪因为这玉佩变得乱糟糟的,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将东西给了她,“你看吧。”

    陆苗挪到窗边,有模有样的举起玉佩对着窗外看来看去,“姜姐,这是谁送给你的啊?玉佩是真的吗?听说玉这东西很贵的诶。”

    抠里抠搜的姜家人会送她姜姐这玩意儿?

    不怪她不相信,属实是姜大成和李秀雪太不当爹妈了。想当初她姜姐刚到家里,行李那叫一个少得可怜。

    姜姐带来的嫁妆她没注意过,不知道那抠门的姜家给了多少。

    陆苗只记得,她那些天听萍姨提过一嘴,说姜家人太不当人了。

    姜愿:“这是奶奶留给我的,上上个月我不是来姜家过一次吗?这玉佩就是带回家的木匣子里的东西。”

    “那你奶奶对你还怪好的呢。”陆苗随口说道,识趣的没问玉佩为啥才拿回来。

    下午一两点的太阳过于猛烈,一路上都没什么路人。车辆刚驶出没多久,就见着前方在过马路的行人忽然就晕倒了。

    张哥及时踩住刹车。

    姜愿和陆苗心思各异,没看到前方道路上的异常情况。上半身因为惯性,倏地向前扑过去。

    “夫人,小姐,你们还好吧?情况紧急没来得及提醒。有个人晕倒在我们车前面了。”张哥连忙解释道。

    陆苗脑花被摇匀了似的,张嘴说胡话:“张叔你撞到人了吗?”

    张哥面色一正:“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撞到人!分明是这人碰瓷,看着是个年轻小伙子,没曾想欻的一下就倒地了。”

    他开车技术是专业的,再艰难的道路、再破烂的车他都能开。每次开车前都会检查车内设备,开车撞到人这种微乎其乎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姜愿有些晕车,强打起精神打开车门,“下去看看吧。”

    虽说不是他们的原因,但这会儿路上也没啥人。让这人在滚烫马路上躺着,指不定过几个小时人就晒熟了。

    张哥会些基础的病情诊断,检查了下青年的情况,“夫人,他应当是中暑了。”

    姜愿思索几秒,做出决定:“张哥,麻烦你将人扛上车吧,我们跑一趟附近的医院。”

    今天当个好心人吧,就当是庆祝拿回了属于原主的东西。

    青年身量修长,额前头发长又低着头,看不清脸长啥样。张哥将人放在后座上,那双歪曲的大长腿感觉占据了好大一片空间。

    陆苗不乐意的撇撇嘴,不爱去挤着坐了,转身坐上了副驾驶。

    将人送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确实是单纯的中暑了。张哥缴完费用后,姜愿不等人醒就说要离开了。她可没上赶着照顾人的癖好。

    不仅送到医院,还给缴费,她这好心人当的没话说。

    还没走出病房,病房里的护士就跑了出来说:“几位家属,病人醒了。说要见你们。”

    陆苗不喜欢医院的味道,烦躁的跺跺脚:“什么家属啊,我们都不认识他。姜姐,我们走吧,别到时候被赖上了。”

    姜愿也觉得没见面的必要,歉意的对护士说:“不好意思啊姐姐,我妹妹语气冲了些,她没有恶意的。里面那人我们真不认识,只是顺便将他送来了医院,麻烦你转告他一声,说我们走了。谢谢啊。”

    这一番客气真诚的话不似作假,让护士脸色好看不少,“行,那你们走吧。”

    前脚走出医院大楼,后脚就有人跟了出来。

    “请问是你们送我来的医院吗?”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跑到跟前,轻声的礼貌询问。

    姜愿懵了下,从他这身衣服颜色认出了这就是碰瓷的那个人。还真没注意到,他原来长的这般好看。

    眼前青年容貌俊美干净,黑发遮挡下的眉眼斯文温和,五官精致秀气,身上带着一股淡泊宁静的书卷气。

    和大佬是风格完全不同的美少年。

    一旁的陆苗不关心他长啥样,心直口快的说:“对,是我们。你怎么还跑出来了,要再晕倒了我们不会再管你了啊。”

    青年脸上扬起和煦的笑容:“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叫柳章青,方便留一个电话或者地址吗?”

    说这话时,他看向的是中间的姜愿。

    在来医院途中,他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隐约听到有一道在他耳边说话的温柔女声。嗓音柔声悦耳,矮个子女生的嗓音明显不是,那便是她了。

    姜愿一听到柳这个姓氏,就想起了有神经病似的柳知辰。欣赏帅哥的心一瞬间就淡了。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陆苗就一脸戒备的问:“你要干嘛?还想找上门不成?”

    柳章青微红着脸,歉意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出门身上没带钱,医院费用……”

    为避免陆苗张口,姜愿浅笑着婉拒:“没事,这没几个钱,你不用给了。抱歉,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柳章青抿紧发白的唇瓣,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姣好背影,黑长的眼睫毛轻颤。

    他犹豫了好几秒,到底还是没继续追上去,怕惹得她心生了厌烦。

    傍晚。

    被迫在外待了一整天的展昭曦,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了。

    她有太多想和小舅妈吐槽小舅的话要说,但小舅又一直在,把她憋得晚饭都吃的食不知味了。

    这样的日子不想再过第二天了。

    “小舅,小舅妈,苗苗表妹,我在这里打扰你们有一段时间了。托小舅的福,我快要上班了。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展昭曦脸上的悲伤不带一丝假的。

    不知是在为明天在外奔波难过,还是在为离开这个家而伤心。

    陆晟让没戳破她的小心思,淡声道:“工作后做事多动脑子,少让你爸妈操心。”

    展昭曦虚心受教:“嗯嗯,我一定会的。小舅你就放心吧。”

    “小舅妈,苗苗表妹,以后等我有空再来找你们玩儿啊。”

    第二天中午,展昭曦一改伤心悲痛的神情,哼着歌儿坐上姜愿送完饭回家的车。

    昨晚闲聊时,陆晟让说以后都不用再给他送饭了。

    姜愿没答应,中午出去跑一趟挺好的,就当是出门转转了。况且距离腿受伤到现在没多久,腿伤不容小觑。没养好老了有罪受。

    但这两天她身子确实不舒服。

    不过,姜愿想到自己白天出门去了姜家,还将一个陌生人送去了医院,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没去给他送饭的理由太牵强勉强了些。

    今儿就又继续送饭了,就当是出门看看风景啦。

    展昭曦中午回来是来搬家的,还特意喊了赵裴来送接送她。

    临走前,还跟姜愿骂骂咧咧的说了陆晟让一堆吐槽的话。上车前,想起什么问道:“小舅妈,那睡裙你穿着还行吗?”

    姜愿小脸一僵,“还,还行,挺不错的。”

    展昭曦飞了个飞吻:“好哦,那等下回有新款了,我直接帮你买了啊。我有朋友在国外,容易买到些。”

    姜愿笑不出来一点:……

    “昭曦,这就不用了吧。家里有很多睡衣了。”试图打消她的大胆想法。

    展昭曦不在乎的摆摆手:“哎呀,衣服哪有嫌多的啊。小舅妈,就这样说好了啊。我走啦,拜拜~”

    压根不给姜愿说‘不’的机会。

    姜愿无奈的叹了叹气,目送她离开后才转身回了屋里。然而,这次午睡了半个小时不到,她就被痛醒了。

    有预感的掀开被子,起身回头一看,一小块鲜红的血迹出现在灰白色的床单上。

    “靠!”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姜愿就说这个月的痛感比前两个月要明显些,果不其然,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循着记忆拿着这年头特有的玩意儿,进了卫生间。

    之后又强忍着身体不适,将弄脏的床单换了。好在她起来的及时,仅弄脏的表面的床单。

    这一下午,姜愿痛苦不堪,看什么都不顺眼。

    连好生待在窝里睡觉的小黑,都被她骂了一顿。

    第43章 43

    陆晟让脚步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就发现家里安静的不像话,听不到半点杂音。还奇怪展昭曦离开后就变这般冷清了吗?

    走近一看,陆苗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只不过音量很小声,人都快凑到屏幕面前去了。

    沙发边上的猫窝里,往日那只惯会上前来扑咬裤脚的小玩意儿,正规规矩矩的蜷缩着小身板睡觉。

    听见男人回来的声音,小黑耳朵动了动,仍旧一动不动的闭着眼。

    陆晟让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客厅,偌大一块地方却没有姜愿的身影。沙发上孤零零的放着她最喜欢枕着的抱枕和鹅黄色的小毯子。

    平时下班一走进家门,便总会看到她坐在那里,要么和陆苗一起看着电视,要么在逗弄着那小玩意儿……

    陆苗瞅着她爸那冷脸,嫌弃的在心里‘啧’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楼上没人才小声说:“爸,别看了。你老婆可能还在楼上睡觉呢。”

    下午姜愿那脸色惨白惨白的,小脸因为痛经皱巴巴的,嘴巴都没血色了。

    把当时的陆苗吓了一跳。以为她有什么隐瞒着的病史,发病了。得知是来例假后,狠狠沉默了。

    萍姐见状连忙给煮了姜糖水。

    可惜姜愿喝了没啥用,小腹里像是有刀子在绞动似的,一阵阵的。额头直冒冷汗,更是心情止不住的烦躁郁闷,一个没憋住迁怒了在她脚边玩耍的小黑,随后就板着小脸上楼了。

    关好门后,一个人躲被窝里嗷嗷的哭,眼泪不争气的打湿了一枕头。

    哭着哭着有些体力不支,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期间,陆苗得了萍姨的话,狗狗祟祟的溜进房间查看了下姜愿的情况。看她睡觉中都还皱紧着眉头,没敢出声打扰,麻溜的又出去了。

    一直睡到现在,也不知醒没醒。

    正好她爸回来了,让他去探路太合适不过了。

    陆苗鸡贼一笑,“爸,晚饭快好了,要不你上楼去看看我姜姐?到时候就一起下来吃晚饭。不过她身体很不舒服,爸你好好说话,不要冷着个脸,惹得她生气了我可不去帮你哄人。”

    陆晟让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却没有犹豫的转身上楼了。

    他依稀记得,早上出门前姜愿都还好好着呢,和展昭曦有说有笑的。

    高大挺拔的男人在卧室门前停下了脚步,漆黑眼眸若有所思,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静站了十多秒,他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在看到床上熟睡中的女孩,陆晟让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画面有些眼熟。前不久他才经历过。

    只是这次情况和上次明显不同。

    他视力很好,轻瞥一眼便注意到了她蹙着的秀眉,和那张苍白柔弱的小脸。枕头上好似有一小块洇湿的痕迹。

    陆晟让结合陆苗说的话,走上前放轻了嗓音:“姜愿,醒醒。”

    约摸睡一下午了,这样下去晚上还能睡得着?陆苗年纪小不知道,有经验的萍姐怎么也不多注意些。

    姜愿睡得不安稳,听到耳边有声儿在喊她的名字,下意识的就睁开了眼。

    在床上躺了好久,人都有些睡迷糊了。在看到男人那张让人无端安心的脸庞后,身体各处半点没减少的酸痛让她眼眶一瞬间就湿润了,豆大的泪珠还没来得及憋住,就哐哐的顺着眼角掉了好几滴。

    她从小就不爱哭,小时候逢人便咧嘴笑。摔倒了也不哭,慢腾腾的爬起来又继续玩耍了。

    亲戚们都说,姜愿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许是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姜愿很少有烦心事。考试考差了,姜爸姜妈不会说骂她,还会带她出门去吃好吃的,轮番开导她。

    仔细想想,她记事以来唯有得知要和好友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学的时候,两眼泪汪汪的。但更确切的说,这叫喜极而泣。为两人要奔向美好的未来而感到喜悦。

    纯粹带着悲伤的哭泣,在姜愿的世界里是不存在的。

    别看姜愿脸上笑容不断,实际上她脸皮超薄。在楼下时再不舒服都忍着。即使要哭,都是一个人躲着哭,不想让便宜闺女看到。好歹她也是个长辈,当着小辈的面儿哭的稀里哗啦像什么话。

    而此时,她憋了许久的情绪在看到陆晟让这一刻,尽数崩溃了。

    黑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那双漂亮生动的眼睛浸满了泪水,唇瓣紧抿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在商界运筹帷幄的大佬,懵了。大脑卡顿了好几秒,才拿了一旁的纸巾递给她。

    “是发生什么了吗?”陆晟让语气略微僵硬的补充,“你说,我来解决。”

    姜愿感觉被他直直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飞快接过纸巾就把脸侧向了另一边,“没什么。”

    被痛经搞哭了,说出来都丢人。她才不要说。

    好烦!这眼泪怎么越擦越多啊。

    姜愿鼻头发酸,瘪着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无声哭泣。怕他再问,她拉了拉被子蒙住脑袋,嗓音沙哑的说:“你先下去吧,我过会儿就起床了。”

    陆晟让没有回答,也没应了她的话离开。方才还对他伸出友好触角的女孩,顷刻间又缩回了保护壳里。

    房间里一片寂静,偶尔一两声刻意压低的啜泣声。

    与女性接触少之又少的他,大部分时间里女人和男人没有区别,在他眼中只分为有用和无用两类。

    从陆苗的言语中可以看出,陆晟让对她算是半放养式的教育,像普通父亲一样是不可能的。

    别说安慰年龄小不少且娇气软绵的小妻子了。

    他也不曾想到,在姜愿面前会有束手无策的一天。

    在陆晟让最初的设想中,和姜愿结婚仅仅是因为他年纪到了,需要一个妻子,陆家需要一个女主人。

    不等他细想,躲在被窝里的姜愿一个翻身,在感受一股热流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以为陆晟让走了,僵硬着身子掀开被子,小心翼翼的起身。

    在看到和中午弄脏的同一块地方后,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下一秒,就看到了床边视线落在床上的陆晟让。

    姜愿脑子哄的一声炸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爬过去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娇叱道:“啊啊啊,你背过去!”

    意识到这是什么的陆晟让,慌乱移开了目光,听从了她的话转身背对着,黑发下的耳朵点点发热。

    姜愿见他这般听话,暗自松了口气。她这时候也不方便有大幅度的动作,望着床单发愁。在想要用什么好遮掩些。

    迟疑几秒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决定。

    “要不你还是下楼吧。”

    “你去卫生间清理,这里我来收拾。”男人语句不容置疑,习惯性带着发号施令的语气。

    陆晟让顾及着女孩的脸面,没有说去叫佣人来换,边往外走边解释:“我去拿干净床单。”

    留有足够的私人空间,方便她去卫生间。

    姜愿脸颊红得滴血,哪还有心思空管床单,别扭下床后拿着东西直奔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开门出来时床上已经换上了崭新的床单。陆晟让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脸色寻常。

    至少姜愿没看出厌恶和反感的情绪。

    “好了?”陆晟让闻声看去,只见着她低垂的眼眸和微湿的鬓角。

    姜愿声若蚊蝇的‘嗯’了声,“我们下楼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

    走了几步后,姜愿低着头扭扭捏捏的道歉:“对不起啊,刚刚语气说重了些,也谢谢你帮忙。”

    她那时又羞耻又尴尬,倒不是觉得例假见不得人,还有被陆晟让看到了她惨兮兮的模样。

    陆晟让蓦地停住,姜愿直挺挺的撞了上去,好在撞到的是坚硬的脑门,没啥事。

    “姜愿,我们是夫妻,也是人,你对我有情绪是正常的。还有,换床单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这么客气。

    听到那声道歉和道谢,他心底是有一丝丝不舒服的。好像他做什么,都只能得到这用于外人身上的客气话术。

    姜愿脸颊又红了红,“嗯嗯,我知道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始终走在前面一些的陆晟让缓慢了脚步,姜愿就仿佛突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前行。

    在楼下等得花儿都谢了的陆苗,终于等到了这两人。为避免发生意外,她先是谨慎观察了下姜愿的脸色,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水润润的眼眶,鼻尖红红的。即使洗过脸,也难掩脸颊上的嫣红。虽说两人走一起,但她全程都低着头走路。

    心大的陆苗,都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有种她脑袋时亮时不亮的错觉。

    陆苗咽咽口水,心想:啊这……她姜姐不会挨骂了吧?

    不是都事先提醒了她爸了嘛,也不知道多随着她一些。作吧,等哪天老婆没了,有得你这个老头子哭的。

    陆苗狠狠唾弃她爸几句,上前关心道:“姜姐,你还好吧?”

    还凑近小声的安慰:“我爸就那样,你不要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有不开心的事和我说,我帮你一起骂他。”

    离得不远的陆晟让:……

    他耳朵还没聋。

    罢了,有陆苗陪她说说话也好。

    陆晟让默默加快了步伐,好让这俩更方便说他的坏话。

    姜愿还沉浸在不知如何面对陆晟让的纠结中,就听到了陆苗的这几句话,茫然道:“骂你爸干什么啊?”

    陆苗摸不着头脑:“你不是被我爸骂哭了吗?看你这眼睛好红,我爸真不会心疼人,我都跟他说了你不舒服。”

    早知道这样,就换她上去喊人下来了。

    没用的爸,连话都不会说。

    第44章 44

    “虽然让我帮你当面骂回去是不太可能的,但背地里还是可以骂骂的。”陆苗神情严肃的出着主意,试图让姜愿能开心一些。

    她爸不给力,那就只能她亲手上阵了。

    姜愿心里暖暖的,“苗苗,让你担心了。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眼眶红是我小腹太疼给痛哭的。”

    怎么感觉在便宜闺女心里,大佬就是个冷酷无情、整天训斥人的性子啊。

    每回她和陆晟让有单独相处,陆苗看到后的第一句都是“我爸没骂你吧”类似的话。瞧瞧这爹当的,让孩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苗苗,你是不是对你爸有什么误解呀?”姜愿组织了下语言,柔声询问。

    陆苗回回担忧她挨骂,仔细一想,她好像还真没被陆晟让说骂过。

    连一句重话也没有。

    陆苗心领神会,揉脸思考:“可能是我爸气势太威严了?你又长了一副谁都可以欺负的脸,我就老是会担心你被我爸骂。”

    噢不,她姜姐可真是个惑人心魄的小妖精,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不自觉的偏向她了。偏偏她还一点没察觉到,觉得这想法都是理所应当的。

    至于她爸,无所谓的啦。反正这父女情稀薄得很。

    陆苗想通后,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错,笑眯眯的挽上她胳膊:“哎呀,不要想那么多嘛。走走走,我们去吃饭。萍姐今天做了糖醋里脊肉,还煲了山药羊肉汤,我闻着可香了。”

    “中午你就没吃什么,等会儿要多吃点。多补补,听说来那个期间不管怎么吃都不会胖的呢。先前我还盼着来,现在看你这痛不欲生的样子,嘶~最好是别来了。”

    乔雯也来了例假,她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吃好喝好没烦恼。哦,可能是因为这个,她还长个子了。

    之前都没有陆苗高的,现在都高出她一根手指的厚度了。可恶啊,这又让她羡慕得很。

    姜愿浅笑着跟她科普:“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来例假不是谁都会痛的。说不定你就不会疼呢。”

    陆苗不大信,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女生会来这玩意儿啊?男的就什么都没有。”

    声音含糊,姜愿没听清楚她说的内容,侧目轻问:“怎么了?”

    陆苗撇撇嘴,看了看坐在餐桌前的她爸,“没怎么,吃饭吃饭。”

    原主和父女俩的口味相差不大,萍姐做的饭菜确实美味又营养。但对姜愿来说,有点太平淡了些。

    姜愿来了后,桌上就慢慢的多了一两道放辣椒的菜肴。

    开胃且下饭。

    吃饱喝足后,姜愿身体上的疼痛减弱了,唯独后腰和胸前酸胀得不行。

    在藤椅上歪着身子坐了许久,手里的书看不进去一个字。直到快近十点,在书房的陆晟让才忙完回到卧室。

    清闲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几个月有的忙了。

    回来便看到一动不动平躺在床上的女孩还没闭眼,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大脑空空如也。

    姜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觉得侧躺和翻身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动作。

    今儿她已经弄脏俩床单了,萍姐倒没说什么,可她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还没睡?”陆晟让随口一问。

    姜愿片刻回神,苦恼着小脸朝他望去,说:“下午睡多了,现在有点睡不着。你忙完了嘛?”

    两人像寻常夫妻一样,顺其自然的聊着天,说着话。神态自若,好似他们原本就该是这样相处的。

    陆晟让颔首:“嗯,接下来会忙起来了,你身体不适,中午就好生待在家里休息。以后都不用来送午饭了。”

    腿伤养的差不多了,没必要再让她冒着烈日每天跑一趟了。

    姜愿没挣扎,有气无力的说:“嗯,好吧。”

    明明是件好事,她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陆晟让见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拿衣服的手一顿。继而垂下眼睑,黑长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波澜情绪。

    ——

    快乐的假期总是过得极快。

    仿佛眨眼间,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溜走了。漫长的炎热夏季过去,迎来的是天气逐渐凉爽的秋天。

    北方的秋天很有季节变更的特征,花园里的植物开始慢慢枯黄了。在一处墙角,拳头大小的菊花肆意绽放着,花瓣丝丝缕缕,宛如一个个美丽的花仙子。

    金秋九月,陆苗正式步入高中生涯。

    开学那天,姜愿陪她去学校报道。

    “终于开学了~在家玩儿的都快无聊死了。”陆苗兴致勃勃的望着窗外,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着同学们的踪迹,眉眼雀跃。

    初高中都在这一天开学,学校门口堵满了家长和各年级的学生。

    车辆开不进去,两人步行进入学校。

    陆苗瞥见人群中的李武,小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李武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毕业了吗?”

    李武老脸一红,“没能毕业,我留级了。”

    这事儿他嫌丢人,在暑假时就没告诉陆苗。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被她撞上了。

    “这样啊。”陆苗抿紧嘴巴,忍住没笑出声。

    李武看着她白嫩的脸蛋,心底有些愧疚的挠了挠脑袋,踌躇了下问:“陆苗,这几个月温屿有联系过你吗?”

    陆苗笑容淡去,“没有。”

    “他上个月给我写信,问我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还让我替他向你道歉。他说他本来是想给你写信的,但他怕你不看就没写。温屿在那边过得好像不怎么好。”

    李武没说的是,温屿还问他借钱了。

    他不傻,温屿第一次写信联系他,目的就是借钱和向陆苗道歉。这道歉先不说是不是诚心的,但温屿把他当猴儿耍的行为,让李武很生气。

    看完信件后,他便撕碎扔灶里烧了。

    没有回信。借钱?那不可能的事。

    五月温屿走的时候,他出于多年朋友的不忍之心,把私藏的零花钱就全给了出去。

    李武现在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当好心人,人家都没把你当兄弟。蠢死算了。

    陆苗淡定的说:“我和温屿没关系,他过得怎么样不关我的事。”

    让李武替他道歉?亏得温屿想得出来,该不会是下乡后把脑子给用坏了吧。真把她和李武当傻子了?

    见比自己小的陆苗都这般冷静果断,李武泪流满面,属实是被自己给蠢哭了,“你这样想就很好,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他联系了。”

    姜愿听完两人的对话,安心了。

    小说剧情里,作为男主好兄弟的李武,前期就是出钱出力的大冤种之一。温屿能在乡下和女主相知相爱,多亏有他提供基础的财力支持。

    现在好了,李武和陆苗都清醒了。那男女主的感情还会顺利吗?

    不过这不在姜愿的关心范围之内,管他会咋样呢。

    李武才注意到一旁的姜愿,先前无意见过两回,脸顿时黑红黑红的:“陆苗,我先走了啊。”

    陆苗的这个小后妈,看起来像她姐姐一样,好年轻啊。

    大概是真没放在心上,陆苗和姜愿循着指示牌去教室报道的路上,她没扫兴的提及温屿的事。

    似乎这事并没有在她这里留下什么痕迹。

    姜愿也没追问,便宜闺女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不可能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选择大胆相信她说的话。

    高中教学楼在学校西边,和初中教学楼是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一中的校园很大,风景不错。

    陆苗在教室走廊外就瞧见了坐在窗边座位上的乔雯,兴奋的冲她招招手。

    “雯雯!你旁边座位给我留着啊。”

    乔雯笑嘻嘻的探出头来,“那必须的。”

    将人送到教室报道,姜愿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好了苗苗,你进去吧。那我回去了。”

    陆苗一心想和好友聊天叙旧,“嗯嗯,拜拜。”

    在姜愿离开教室后,她兔子似的蹿到乔雯旁边坐下。

    刚放下书包,后座的男同学就用笔戳了戳她的背,好奇问道:“陆苗,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你姐姐吗?”

    一中教学资源丰富,初高中都是京市数一数二的。所以大部分初中生都会选择直升高中,就导致了班上有好一部分同学都是认识的。

    陆苗不高兴的打他手背一巴掌,“方正!你手怎么这么贱啊,说多少次了别戳我背。”

    方正低头认错:“我错了。要不你让打一下消消气儿?”

    陆苗懒得搭理他:“你听我说过我又有姐姐吗?那就是你一直好奇的人。”

    方正嘴巴张大,能装下一个鸡蛋,“她,她就是你爸娶的老婆啊?我听人说过,她和姜清风是姐弟。天啦,那你和姜清风岂不是差一个辈分了。”

    “陆苗,你还不知道吧,姜清风和我们一个班。他刚才出去了,你们才没撞上。”

    辈分什么的,陆苗就没在意过。她扯了扯嘴角:“……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姜清风啊?”

    方正:“上学期认识的,见过他好几次就记住了。”

    陆苗立马想起了另一个奇葩,站起来环视教室里的人,连忙问:“姜明月没和我们一个班吧?”

    乔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把扯过她坐下:“放心啦,她在隔隔隔隔壁班呢。就她那辣鸡成绩,怎么可能进我们六班啊。”

    陆苗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怕姜明月,就觉得这人是个麻烦精。惹上就跟狗屁膏药似的,拽不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方正不解的问:“姜明月不是你后妈的妹妹吗?怎么瞧着你好像不太待见她的样子啊?”

    外人对姜家人了解得不多,自然就不知其中的龌蹉事。

    陆苗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呵呵,姜明月那个假惺惺的玩意儿,才不配当她的妹妹。方正,以后看人多擦亮眼睛,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姜明月看顺眼,除非她眼瞎了。

    乔雯余光瞥见走进教室的姜清风,不出意外应该是把这段话全听到了。她在桌底下伸手拽了拽好友的衣摆,轻咳一声。

    “苗苗,姜清风在你身后。”

    陆苗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姜清风坐在过道另一边。恰好在同一排,“所以呢,我还怕他不成。”

    下一秒,她看着肉乎乎的小胖手,轻飘飘似炫耀般的说:

    “哎呀,今天是姜姐送我来学校的,还送我到教室里了呢。有些人啊运气不好,连亲姐的面儿都没能见到。”

    “真的好惨咯,我表示深感同情。”

    这语气贱嗖嗖的,听得乔雯和方正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姜清风,生怕他一个没忍住上手了。

    可惜姜清风早看清了陆苗的习性,面色自若的做着手头上的事情,好像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实则心里后悔死了。

    刚才他怎么就不在教室里呢,都没能看到大姐。

    而陆苗说的那些关于姜明月的话,说的又没错,他果断忽视了。反正姜明月也没把他当弟弟。

    前几天,姜明月发现放在抽屉里的玉佩不见了,不敢让姜大成知道,就跟个疯婆子似的跑来质问他,是不是他拿走的。

    姜清风承认了,还嗤笑着反问一句:“姜明月,玉佩的主人是你吗?我只是将它物归原主罢了。”

    说完,就将人强行扔出了房间。

    姜明月气到爆炸,但清楚和他继续吵架没有好处,只得去跟李秀雪说了玉佩被拿走的事。

    李秀雪非但没安慰她,还训斥了她一顿:“拿走了就拿走了,一块玉佩而已。明月,你能不能懂点事?妈妈现在没空管这些小事。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陆苗搞好关系。”

    李秀雪和姜大成的感情出了问题,这段时间姜大成连家都没怎么回了。吵架归吵架,但从没想过要离婚啊。

    姜明月失望的怒吼:“妈!我从小到大还不够懂事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陆苗那个野种是怎么对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我要去讨好她啊。”

    “姜愿和那野种关系那么好,平时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还让我去丢脸……”

    隔着房门,姜清风都能听到她尖锐高亢的嗓音,像是指甲在木板上抓挠般的让人刺耳不适。

    他放下了书本,顶着大太阳从后门跑了出去。一路奔跑向前,汗水夹杂着泪水滴落在滚烫的地上。

    姜清风站在岔路口,望着湛蓝炽热的天空,心中一片迷茫。

    世界辽阔无垠,却好像没他的容身之处。

    第45章 45(大修,宝宝们重新看一下)

    随着陆苗开学,工作狂陆晟让也逐渐恢复了以前的工作时间。

    公司的事姜愿不懂,但明显感觉到他忙起来了,每天回家后还会在书房待许久。经过两个多月的好生修养,他的腿伤彻底好了。

    这不卸下拐杖没几天,就马不停蹄的出差了。

    开学的开学,上班的上班,姜愿一个人在家待着闲的快要发霉了,想着出门也没个一起逛街的朋友,索性就去老宅陪两个老人家。

    闲聊时,梅杰得知她想出去找个工作,非但没有阻止,还很高兴的给出建议:“很好啊,阿愿想做哪方面的工作呢?我和你爸认识的朋友多,应当能帮上些忙。”

    话应刚落,一旁的陆建行一脸严肃的建议:“要我说就让晟让在公司给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儿,你们夫妻俩在一处,每天上下班都挺方便的。”

    儿媳妇身体娇弱,离得近那狗脾气的儿子也好照料些。

    梅杰一听觉得是这个理儿,但也不想勉强她,中肯的说道:“老头子的话你听听就行,去不去公司还是看你的意愿。”

    姜愿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委婉道:“爸妈,不是我不想,是我没那个能力。我高中毕业后就没上学了……”

    原主成绩从小到大都很拔尖儿,高中快毕业时,学校方面惜才,就想过推荐她去念大学。

    但李秀雪没答应,姜大成也觉得女儿读那么多的书没啥用,就随了妻子的话。原主就这样被迫失去了逃离姜家牢笼的一个大好机会。之后几年时间,待在令人窒息的那一小方天地,渐渐与外界失去了必要的联系。

    在和陆晟让有接触前,原主甚至差点被姜大成因为利益,‘卖’给了一个离异带两娃的中年富商。

    得亏陆家家大业大,比那富商好了几十倍不止。要不然姜大成才不会轻易吐出快到嘴里的东西。

    这话一出,梅杰和陆建行不由想到了先前看到的相关资料,齐齐皱紧了眉头。

    在小儿子提出要娶姜愿时,梅杰就托人将姜家上上下下查了个遍。当然,这未来儿媳妇自是重中之重。所以很清楚姜家得寸进尺的嘴脸,也明白若没有他们的阻拦,姜愿肯定能走的更高。

    姜愿既然是陆家的人了,那肯定是希望未来她能越来越优秀的。

    不说为陆晟让解忧答惑,单就充实自身的知识和阅历也是好的。年轻人整天窝在家里没个正形,出去拓展拓展视野,多交些朋友也不至于每天围着那个家转悠。

    “这有什么的,谁还不是一步步走上来的。阿愿你这般聪慧,那些死知识必是不在话下的。”梅杰柔声安慰道。

    怕触碰到她的伤心事,梅杰随后又转移了话题:“工作的事儿不着急,我们慢慢挑选,总会有你喜欢的。”

    陆家也不需要她挣钱养家,出去工作就图个乐呵。

    梅杰心底倒是希望她去上个大学镀镀金,但目前国内大学形势不算好,国外大学意味着小夫妻俩要分居两地。一时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索性就先不说了。

    姜愿点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她想着在家待着人都快发霉了,出去找个工作打发时间。明年下半年就恢复高考了,她打算到时候和陆晟让商量去读个大学。虽说以陆家的能力让她现在就进入大学是不难的,但她不想这样,原主也不想这样。

    毕竟人生几十年,她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吧。等到大学毕业后,再找个轻松些的铁饭碗工作。

    就算没有陆家养着,也能好好的生活。

    别看姜愿平日里没提过正事,实际上心底早想过千八百回了。

    陆晟让是根粗大腿不错,但万一哪天人家遇到真爱要和她离婚了。到时候她要学历没学历,要朋友没朋友,要工作没工作……

    梅杰爱怜的拍拍她的手:“晟让那里你看着说,他要是敢说你一句不是,我去公司打断他的狗腿。”

    旁边的陆建行向来是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帮腔道:“就是,小愿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那小子腿好没多久就又出差了,你就甭搭理他的想法。”

    姜愿胸口闷闷的,鼻尖直发酸,“爸,妈,谢谢你们。”

    她的运气似乎很好,来到这陌生世界后,除了偶尔有扫兴的姜家人外,她遇到的、接触到的人都是各有各的好。

    尤其是梅杰和陆建行这对父母,随着一天天的相处下来,她能感受到两人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陆家儿媳妇才对她这般好的。从最初的带她去看中医,送各种补身体的药材食材,关心她受没受委屈,到现在的因她一句想出去工作就鼎力支持着,生怕她受了丁点委屈。

    不是亲生父母,却胜是父母。

    在他们在言语行动上,姜愿感受到了姜爸姜妈对她的同样爱意。好像身处不同时空,爸爸妈妈仍在身边陪伴着她。

    梅杰笑容深厚,“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我和老头子年纪大了,你来陪我们说说话的时间比我那几个儿女都多。你啊还小,若不是晟让横插一脚提前拉你步入婚姻,你应当有更好的未来的。”

    有些时候,她内心是觉得蛮对不住小儿媳妇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就这样被大尾巴狼给叼回了家。偏偏家里那个还对人家爱搭不理的。

    可成都成一家人了,还能让两人离婚不成。小儿子没脸没皮,她和老头子这俩当长辈的就只能尽量对她好,在别的方面多弥补她了。

    姜愿没忍住,孩子气的扑进她怀里,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就打湿了眼眶,“妈,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该谢谢陆晟让和陆家人的包容。

    如果没有陆晟让,那她穿过来面临的可能就是秃头啤酒肚中年男和一对折腾死人的继子继女了。光是想想,姜愿就浑身颤抖了下。

    不行不行,这太特么恐怖了。

    梅杰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脊背,心想:真硌手,养了几个月怎么就没养出点肉来呢。看来还得继续好好养着,争取身上多些肉。

    正好老头子的战友寄来了一些东北的土特产,待会儿让阿愿带些回去尝尝。

    “阿愿,这几天你回去就好好想想喜欢什么工作。”梅杰细心叮嘱道,“不要怕,一个不行咱们就换下一个。”

    姜愿红着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老宅陪着老两口和和美美的用了一顿午饭,姜愿又带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

    工作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好的。

    梅杰倒真心想让姜愿去陆氏做文职工作,在自家人眼皮子底下,也不会被欺负了去。

    等陆晟让前脚从外省回来,后脚就接到了来自亲妈的电话。得知此事后,在公事上向来一丝不苟的男人,破天荒的答应了让姜愿来公司的要求。

    晚上睡觉前,他看着坐在窗边的女孩眉目间的忧愁,出声道:“姜愿,你可以来公司。”

    实则在发呆的姜愿‘啊’了声:“爸妈跟你说了啊?”

    “嗯。”

    姜愿竭力组织了下略显贫瘠的言语:“其实你可以不用当真的,我会的不多,去公司会给你添麻烦的。”

    陆晟让没强求:“那你想好做哪方面的工作了吗?”

    姜愿苦恼的摇摇头:“还没,我没选工作的经验。不知道什么适合我啊。”她这几天烦躁得很,每天光是为了想工作,头发都被她扯掉了一大把。

    陆晟让想起她似乎格外喜欢文学,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去报社工作如何?我看你对文字比较敏感。”

    书房的书架上堆满各种文学书籍,国内外的都有,新的旧的亦有,有的书封面还包着书皮。看得出来,每一本都爱护的很好。

    姜愿眼睛一亮,“我能去吗?”

    问完后又很快的低下了头,“我不太懂报社会做些什么工作……”

    陆晟让:“不碍事,进去后会有人带你的。要去试一试吗?”

    姜愿眨巴眨巴眼,期待的点下了头。凭借她自己,找到一份工作的几率几乎为零。有陆晟让的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

    陆晟让也不是一味的纵容她,“先别急着高兴,我只是给你一个去面试的机会,具体会不会被录用,还得看你自身本事。”

    姜愿忙不迭的再次点头,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嗯呢,谢谢你呀。”

    陆晟让咳了咳,起身道:“嗯,我下楼打个电话。”

    几分钟后,男人回来了。

    姜愿凑上前眼巴巴的问:“怎么样?”

    女孩的眼神格外专注,轻轻一瞥,就能瞧见那双眸子里装满了眼前人的倒影。

    陆晟让不自在的撇开眼,“说好了,明天上午去明和一趟。”

    明和报社是京市有名的报社之一,影响力和销量都不容小觑。陆晟让和报社主编是大学时期结识的一位朋友。

    姜愿琢磨着,随口一问:“我一个人去吗?”

    明和报社,这名字有丢丢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说过。她想了又想,还是没记起这耳熟从何而来。

    陆晟让以为她是害怕,犹豫了下:“明天上午公司没什么事,我陪你走一趟吧。”

    这话能从一个工作狂嘴里说出来,不亚于铁公鸡说他今天请客。

    姜愿感动坏了,激动之下用食指拇指给他比了个心:“你真是个好人。”

    陆晟让看着她奇奇怪怪的手势,不解其意。而这句‘你真是个好人’落在耳里,也浑身不得劲儿。

    次日。

    因为要陪姜愿走一趟报社,陆晟让想着等她的事情解决好后再去公司也不迟。

    明和报社在家和公司的中间地带,去就是顺路的事儿。

    姜愿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坐立不安的问身边人:“还有多久到啊?我有点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工作,穿书前她连兼职和暑假工都没做过,妥妥的职场小白。此时的大脑紧绷得一片空白,连等会儿见面后要说些什么都没数。

    “大概还有两分钟,不用紧张,他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尽全力就好。”陆晟让的嗓音沉稳有力,莫名就安抚了她躁乱浮动的心。

    姜愿深呼吸一口气,下车时淡定从容不少。

    报社门口迎上来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头顶发丝略有些稀疏,脸上笑容可掬,“陆老弟,好久不见,真是你啊。昨晚接到电话还以为是梦呢。”

    陆晟让脸色温和几分,“好久不见,舒主编。”

    他介绍道:“这是我妻子姜愿。”

    第46章 46

    平平无奇的一句介绍,让姜愿小脸有些发烫。

    她稳住心神,看向决定她这一年工作的领导,落落大方的问好:“您好,舒先生,我是姜愿。”

    舒伦爽朗的笑道:“这么客气作甚,叫我一声舒大哥便是。陆老弟,你和弟妹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呐。走,咱们进去说话。”

    当年报社遇挫,差点一蹶不振。多亏有陆晟让的资金援助,才让报社慢慢好转起来,逐渐发展成现在这般大的规模。

    可以说没有陆晟让的话,这报社早就玩完了。如今弟妹想进报社,他没理由不答应。

    三人熟稔的说着话,朝着里间的办公室走去。一旁的主编更是笑容满面,和平日里整天臭着个脸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会儿报社的工作人员陆续来了,瞅见这炸裂的一幕后,纷纷探头探脑的交谈着。

    “主编旁边那两人是谁啊?关系好好的样子,你们看到没?该不会是主编亲戚吧?想来我们报社工作。”

    “啊?可是我们报社人都满了,再来岂不是跟我们抢活儿干吗?”

    “……你们长点眼睛行不?那对男女一看就不像是缺钱的主儿,跟我们抢活儿干,你想多了吧。”

    “文雨姐说的有道理诶,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两人是从外面那辆车上下来的。我劝你们说话还是注意点,别到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坐在角落的杨文冬,望着姜愿远去的窈窕背影喃喃道:“那个女孩我认识。”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大家的注目。

    “文冬,你真认识啊?有这人脉,你还至于干这工作?”

    “哈哈哈,就是,杨文冬你就别说笑了。人家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这一看就知道你和人家不是一路人。”

    杨文冬涨红着脸辩解:“我真的认识,没骗你们。那女孩叫姜愿,等下他们出来你们去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见他把人家名字都说出来了,大家半信半疑。

    “那怎么从没见你提起啊?”

    杨文冬木讷道:“我们有好几个月失去联系了。”

    众人表情不一,但都没再接话。

    杨文冬哪能看不出他们眼中的嘲笑和不屑,心里愤恨不平,却又不敢表达出来。低下头继续干着扫地的杂碎小事。

    办公室里。

    舒伦和陆晟让叙了会儿旧,随后就简单问了姜愿几个问题,便说:“好了,弟妹想什么时候入职呢?”

    姜愿一脸懵:“这就好了?”

    她咋感觉有些敷衍,像是看在大佬的面子上才象征性的询问了几句。

    舒伦笑着点头:“好了。只不过报社工作繁琐复杂,弟妹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我建议,弟妹可以先来体验一段时间,看能不能跟得上。”

    给人安排个轻松些岗位,他还是能办到的。报社那几个老家伙,多少会看在陆晟让的面子上给这新人一个机会。除非他们是不想继续干了。

    后面姜愿若是做的好,那就正常工作做实事;若是不得其意,那就安排她做些不重要的工作。这样大家都不会闹得难堪。

    姜愿紧张的舔舔唇瓣:“嗯嗯,谢谢舒主编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舒伦别的不怕,就怕这娇气的弟妹到时候嫌工作不好干,当场撂挑子不干了。但他还是选择相信陆老弟的眼光,陆老弟看中的人应该不会太差吧。

    好一会儿没出声的陆晟让,突然开口道:“舒主编,我家阿愿接下来就麻烦你了。报社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舒伦听得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好好好,有我在,绝不会让弟妹受欺负的。陆老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姜愿哪能听不懂这对话的潜在意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陆晟让见事情办妥,起身告别,“舒主编留步,我有几句话想和阿愿说。”

    姜愿跟着他出了报社,精致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嫣红。双手攥在一起,忸怩的问:“你要和我说什么啊?”

    她好像很少听到陆晟让这样喊她,普普通通的‘阿愿’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分外的不一样了。宛如情人依偎在一起时,语调磁性沙哑的轻唤。

    和其他人这样喊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陆晟让垂眸,看着女孩乌黑的头顶以及余光中一抹忽来忽不来的飘扬裙角,胸口微动:“舒伦欠我一个人情,他会多多照看着你的。你在这里工作我也能放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姜愿轻轻点了点头,“好。”

    陆晟让又道:“嗯,我先走了。”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

    目送车子远去,姜愿脚步沉重的回了报社。

    刚一进门,舒伦就冲她招招手,“来,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成员,姜愿。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要多多互相帮助啊。”

    一瞬间,众人心思各异的目光集中在这个漂亮年轻的女孩身上。

    姜愿被迫接受目光洗礼,硬着头皮露出微笑,“大家好,我是姜愿,以后多多关照。”

    在舒伦有意的带领下,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拍掌声。

    “文雨,小愿以后就由你带着。你是报社老人了,手下出过好几个优秀的人才,不要让我失望啊。”

    文雨早有预料,淡定应好:“行,主编放心吧。”

    等舒伦转身走进办公室,文雨看了看座位布局,雷厉风行的安排着:“小杨,小李,你俩去抬张桌椅出来放这儿。小灵,你拿帕子和打点水来。”

    过了两分钟,文雨看向姜愿:“喏,自己清理吧。好了再跟我说。”说完,她就坐下开始手头的工作了。

    姜愿愣了愣,弯腰收拾起沾了这灰尘的桌椅。不算脏,十分钟不到就搞定了。

    她提着水桶刚想问这东西放在哪儿,时刻关注着这边的杨文冬凑了上来,殷勤的接过水桶:“小愿,你怎么来这里了啊?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我没有你的消息,着急死我了。”

    姜愿皱紧眉:“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

    这男的怎么一副跟她认识的样子。

    杨文冬傻眼了,急切的说:“小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杨文冬啊,我们之前还经常联系着呢。”

    姜愿沉默了十几秒,终于有了点印象,“哦,你就是上回在大街上我说我结婚了,你还问我以后还能不能当朋友的那个男的。”

    身后在听悄悄话的人,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杨文冬急了:“小愿,我当时是担心你。毕竟你忽然就结婚了,我怕你是被你爸妈逼迫的。在那之前的几个月里,你说你过得很不开心……”

    姜愿拿过水桶,不想跟他说话:“停,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个大男人怎么还翻旧账呢。再说一遍,我和你当不了朋友。麻烦你离我远点。”

    杨文冬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离开了。

    姜愿也没想到在报社还能碰到这人,感觉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这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

    第一天上班,那摸不着头脑的滋味不好受,一切东西都需要现学。

    而文雨工作忙碌,能给她答疑解惑的时间很少。无奈之下,她只得先将不懂的问题堆积着,称有空时再一起问完。

    午饭是张哥送来的,还有一些包装成小份的精致小点心。一看就是萍姐给她准备的。

    姜愿在下午上班前,一视同仁的给每人桌上都放了一份。

    这又是不同车的送饭,又是送点心,家里没点实力不敢这么折腾。让报社成员对她态度客气柔和不少,还主动问她有没有不懂的。

    傍晚,报社下班了。

    文雨忙完回头一看,姜愿还坐在那儿,认真研究着手头的资料。

    在心底点了点头: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她还担心是个麻烦精,没想着工作态度还行。干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要比常人有更多的耐心。

    她表情温和不少,走过去敲敲桌子:“下班了,明天再来看吧。”

    姜愿抬头:“文雨姐,我这一页看完就走。你先下班吧。”最后一页了,不看完她心里不舒服。

    文雨:“行。”

    姜愿走出报社时,秋天黄灿灿的夕阳照在她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远远瞧着像极了一副美丽的油画。

    她仰头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便一眼看到了停在路边的熟悉车辆,身体心理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姜愿兴冲冲的跑上去,打开车门,见到了在看文件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说让张哥来接我的吗?”

    陆晟让头也不抬的说:“顺路。”

    姜愿没有说话,开了一半的车窗,惬意望着窗外的夕阳。盯了一天的纸质资料,眼睛都快瞎了。

    果然工作就没有不累的。这还是她通过大佬关系找的工作,要是靠她自己,不敢想会累成什么狗样。

    陆晟让:“工作还适应吗?”

    “还行。”姜愿托着下巴,好奇的问,“你每天看那么多的文件,眼睛不累吗?”

    下班后都还要加班几个小时,这一天的工作量不可想象。有钱人的钱也不好赚啊。

    怪不得那些总裁、大佬啊,一个个不是这儿有病,就是那儿有病。换任何一个人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不得病才怪。

    姜愿默默吐槽着。

    陆晟让薄唇轻言:“习惯了。”

    姜愿长叹一声,侧目看着他俊美的侧颜:“竟是习惯了。陆晟让,你会有感到累的时候吗?”

    她知道,大佬腿受伤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梅杰出手干预,他的工作生活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陆晟让翻页的手一顿,目光在一瞬间丧失了焦点。

    从没有一个人会问他,累不累。

    第47章 47

    好几秒过去,姜愿见他眼神愣愣的没说话,蹙着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这咋还突然当起了木头人啊,唔……她方才也没说什么离谱的话呀。

    哦,她好像直呼大佬的姓名了,喊的还怪顺口的。大佬不能因为这不高兴了吧?

    姜愿有些摸不着头脑,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喊什么称呼比较好。‘晟让’太亲密了,有点肉麻受不了;‘陆先生’太客气了,不符合夫妻关系。

    前者用于对外的称呼上,后者没喊过。两人相处时,最适合的那就只有喊名字了。

    陆晟让回过神,那双幽深眼眸装着姜愿看不懂的情绪:“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姜愿见他脸色无异常,勉强相信了他说的话:“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工作时间太长累着了。要不你把文件放一边,先让大脑和眼睛休息休息?”

    她指着窗外投射进来晚霞光芒,“忙碌了一天,在下班路上就给自己放个假呗。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累坏了就太亏了。你看那天边,下午六点的夕阳很漂亮的啦。”

    陆晟让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大片大片的绚烂晚霞挂在辽阔的遥远天边,霞光似乎触手可及,又好似遥不可及。

    他确实没有欣赏过六点的夕阳,或许往常走出公司时会无意瞥见一眼,但也不曾将这无用的东西放在心上。

    “嗯,是很美。”

    陆晟让合上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件,将目光移向了她的那边。晚霞照映在女孩生机勃勃的姣好面容上,宛如笼上了一层极富美感的神秘面纱。

    一时竟分不清谁更胜一筹。

    作为报社新人,前期的学习工作大部分要靠姜愿自己。

    好在她对文字类的东西比较敏锐,脑子在这方面又转的快。加上同事们见她和舒主编关系不一般,怕被穿小鞋又觉得得罪不起,至少表面上对她的接纳度蛮高的。

    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同事们都好心的一一解答。

    姜愿何尝不知他们有在背后议论,但她确确实实是有走后门进入报社的。让人说几句又不会掉肉,索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平时就努力把工作做好,虚心跟着文雨姐学习做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报社成员对她改观不少,明白她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精致花瓶。议论和流言蜚语少了,交流谈话间多了几分真心。

    舒伦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接触下来,觉得姜愿还真挺适合干这一行的。脑子转的快,举一反三,掌握的基础知识也不比在报社干了几年的成员差。关键是人家谦虚好学,从不摆有钱人的架子。

    就连在工作上容不得一点差错的文雨,对姜愿的态度也逐渐好转了。有时出外勤,还会叫上她一起去学习。

    京市郊区的冬天,遍布萧瑟寒意。草木枯萎,光秃秃的树枝扎根在黑沉沉的天地间。石桥下是干涸的小河沟,有数不清的奇形怪状的石头,岸边杂草丛生。

    天边聚集着大片的乌云,寒风呼啸,吹得脸刺骨的生疼。

    “这天儿该不会要下雨吧?”背着军绿色挎包的葛洲推着自行车,望着情况不妙的天说道。

    今年天气奇怪得很,按往年惯例,这十二月已经在下雪了。今年连雪的影子都没见着,大家都在猜测啥时候才会下今年冬季的第一场雪。

    这村子到市区骑自行车要近一个小时,路上弯弯绕绕的,村子外有段路还是泥巴路。一下雨自行车挪不动半点,彻底熄火了。

    文雨呼出一口热气,询问正事:“照片都拍好了吗?”

    葛洲肯定道:“放心,走时我都检查过了。”

    一旁的姜愿被寒风吹得缩了缩脖子,跟着说:“文雨姐,该记录的我也都写本子上了。”

    她手里推的自行车,还是陆苗的那辆。自从知道会时不时到处奔波后,姜愿就和陆苗商量好了,征用了这辆自行车。

    文雨满意的点点头:“行,今儿天气不好,我们也抓紧该返程了。”

    这雨说不定哪时就落下来了,被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和葛洲倒没什么事。毕竟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这小姜可能不太行。

    舒伦和文雨是多年同事加好友,这也是当初舒伦想也不想直接把姜愿交给她来带的原因。

    关于姜愿的背景,舒伦考虑到陆家的特殊情况,不想节外生枝就没和文雨细说,只让她比往常多一分耐心带着就行。

    文雨了解他的为人,虽没多问,但也能根据姜愿的日常猜到些什么。

    “走吧走吧,趁雨没落下我们骑快点。”葛洲手脚利落的跨上自行车,右脚一蹬便走了。

    姜愿搓搓快冻僵的双手,又把脖子上的围巾往脸上遮了遮,才骑上自行车跟了上去。

    好在上天是眷顾三人的。

    直到平安回到报社,这雨也没下下来。乌云倒是越堆积越厚,压的人喘不过气,像是在憋一个大的。

    在众人低头忙碌中,初雪就这样静悄悄的降临了。

    报社成员大多数都是北方人,要么也是在京市待好些年了,对雪不怎么稀罕。看到空中飘着洁白透明的雪花,也就淡定的‘哦’了声后,就又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了。

    可自小生活在南方的姜愿稀罕啊,要知道她有生之年就见过两次雪。她忍着跑出去看雪的冲动,煎熬到了下班。

    此时雪越下越大,路面、树枝上、房屋顶部、路边路灯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今天接姜愿回家的车还没来。

    她站在路边等车,张开手掌接雪花,新奇的看着雪花落在手心又一点点化为不起眼的水珠,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纯洁无瑕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那张脸蛋愈发娇嫩动人。

    杨文冬出来时就见到了这令人心动的美好一幕,眼神痴痴的看呆了。路过的葛洲给他一肘子,“喂,杨文冬你傻站这儿干嘛呢?”

    看他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姜愿看,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一些关于他和姜愿的传言。表情一言难尽。

    葛洲不是爱八卦的人,好心提醒道:“杨文冬,人家小姜结婚了。你那眼神收敛着行不?”

    小姜这女孩模样漂亮,性格温柔好相处,招人喜欢也正常。但人家向来本本分分,从没有和哪个男的有过多的接触。

    杨文冬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雨伞,“我知道她结婚了,我没别的意思……”

    葛洲嘴角抽抽,都是男人能不知道这心里会想些啥。好话难听,说多了不招人待见,“你知道就好,小姜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行,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杨文冬工作能力一般,还惯会耍小心思。反正他是不怎么看好这人的。

    葛洲走后,杨文冬咽咽口水,还是朝着姜愿走去:“阿愿,伞给你用吧。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淋雪了。”

    姜愿的好心情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不想和这傻逼说话,她往前面走了几步,当做没听到的样子。

    杨文冬跟看不懂脸色似的,又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阿愿,你莫要任性,身体是你自己的……”

    姜愿冷着小脸转身,“杨文冬,我们不熟,劳烦你喊我名字就行。身体是我的,我爱咋样就咋样,你管不着。”

    她怕她微笑说话,都会被这人解读成对他有意思。

    杨文冬不依不饶的说:“我只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姜愿直接捂住了耳朵,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抗拒模样。

    而远处行驶而来的车辆缓缓在她面前停下,车窗紧闭,看不清车内景象。

    在进入这条街道后,后座上闭眼小憩的男人准时睁开了眼。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在了站着白茫茫间的姜愿身上。

    当然也看到了和她说话的弱鸡男人。

    陆晟让眯了眯眼,在看到姜愿唯恐避之不及的动作后,脸色平静自若,仿佛那一幕并未入他的眼。

    姜愿终于等来了车,拍拍身上的雪花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关上车门那瞬间,她不大高兴的撅着个嘴说:“你今天来晚了。”

    前面司机忙解释:“夫人,不关先生的事,怪我路上耽误了一会儿。”

    姜愿怪错了人,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陆晟让抽了几张纸给她:“擦擦头发。”

    姜愿不走心的擦了擦,随口说道:“这雪下的好快啊,两个小时都没有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了。”

    陆晟让没接话,半晌后才不动声色的问:“你和同事闹矛盾了?”

    姜愿脑子卡壳了下,好几秒反应过来,不确定的说:“你是说门口看到的那男的?”

    “嗯。”

    姜愿理着头发丝,“什么矛盾啊,就这人单方面跑来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烦死他了。他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搞得外人看起来我和他以前有什么猫腻呢。”

    这话一出口,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了眼身边男人。

    这一眼,对接成功。

    姜愿扯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然后佯装镇定的转移了视线。她迟疑了下,觉得为避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还是选择说出实情。

    “那什么,我跟你说件事啊。你要听吗?”

    陆晟让看穿她的眼神躲闪,“听。”

    姜愿清清嗓子,一鼓作气的说:“那男的叫杨文冬,和他认识过一段时间,就普通朋友关系。后面我认清他的真面目了,就和他断了联系。在这里工作前,我不知道他也在。”

    第一天在报社看到杨文冬后,她没离开是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丢掉一份满意的工作。

    陆晟让当然明白她来报社工作,肯定与那个男的无关。

    女孩足够坦诚,并不妨碍他对这个叫杨文冬的男人看不顺眼。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舒主编。但你不能问杨文冬,他说的话没一句可信的。”姜愿真诚建议道。

    陆晟让定定看她:“我没有不信。”

    这回答姜愿喜欢,小脸上的笑容这回真心实意多了。

    “这事需要我插手吗?”

    姜愿摇摇头:“不要吧,你插手的话就闹大了。我就偶尔会到听几句废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和同事们相处的可好了,下午我和文雨姐还有葛洲哥又出去了呢。”

    “我们走访的是周边的一个村子,结束时感觉天色不对,一路加速回来的。”

    “回报社没多久,这雪就下下来了。你是不知道,在路上我双腿蹬脚踏都快冒火星了,那寒风吹得我脸疼,现在腿都还酸酸的。”

    “……”

    她自顾自的叭叭叭起来,眉眼间的精神气十足。

    陆晟让没有打断,耐心听她说着工作上遇到的开心事和烦心事,好像工作于她而言都是值得述说的故事。

    那双看不清神色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连本人也未察觉到的温柔。

    第48章 48

    这场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大半个月,每天睁眼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得亏上头有安排人清扫路面,要不然这出行都是困难。

    姜愿最初那几天兴奋的不行,即使双手和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也坚持着把堆雪人、搓雪球……通通玩了个遍。

    这是南方孩子从没体会过的快乐。

    南北方的雪大不相同,主要体现在下雪量的多少上。南方的雪在地面堆积的很浅,一踩一个脚印;水面结一层薄薄的冰,一撮就破的那种。

    别说堆雪人了,太阳一出来没几个小时就都化了。

    但谁也没想到,这是玩儿得尽兴了,身体抵抗力却比想象中的还要差。尽管姜愿穿着厚实的外套,围巾和帽子一样不缺,她还是生病了。

    前一天都还好好的, 第二天早上起不来。

    陆晟让洗漱好后见她还没动静,走过去一看,那小脸红的不正常,秀眉皱起,眼睛紧紧闭着。

    “姜愿?醒醒。”手背随之覆上额头,烫的惊人。

    姜愿只觉自己身处滚烫的熔岩中,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她,下一秒就有个冰块似的东西靠近了她。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她下意识的不想这东西离开。

    抬起头在他手心蹭了蹭,嘴里发出不安的嘤咛声。

    女孩乖巧依赖的神情让陆晟让一岔神,手没能及时收回来。不知她在夜里何时发的烧,很显然她已经有些烧糊涂了。

    他回过神后,低声安抚:“别怕,你发烧了。我下去叫医生来。”

    在医生来之前,有经验的萍姐顾不得厨房的事儿了,急急忙忙的上来照顾夫人。

    她没有子女,把夫人真真是看成自己孩子对待的。一见着夫人病殃殃的娇弱模样,她心拧巴拧巴的疼。一边打湿帕子给她敷额头上降温,一边问道:

    “先生,夫人昨晚没有说不舒服吗?”

    焦急之下,这语气算不得好,甚至还有些埋怨的意味在里头。

    陆晟让没在意,仔细回想昨晚的点滴:“她脸颊有些泛红,没说不舒服。”他当时以为是洗澡洗太久闷的,就没多想。

    萍姐轻叹一声,她能说什么呢,“先生,您先下去吧。夫人这里有我照顾。”

    陆晟让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床尾静静的看着床上脸上写满了难受的人儿,陷入了反思之中。第一次觉得在姜愿的事情上,他好像太粗心了。

    要是他多问一句,会不会就能提前将病情扼杀在摇篮里。

    可惜世界没有如果,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昏昏沉沉的姜愿,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醒来时感觉天昏地暗,到世界末日了。喉咙干涩沙哑,身子发沉。

    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挣扎着想要起身坐起来。

    守在窗边的陆苗嗖一下跑过来,拿起枕头靠在床头,紧张询问:“你醒啦?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明明玩雪都是一起玩儿的,怎么偏偏她就生病了呢。早知道玩的时候就拦着了,看看这生病生的,脸都白成啥样了。

    姜愿皱巴着小脸咳了咳,嗓子扯得疼,“水。”

    陆苗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喂到她嘴边时又猛得撤了回来,扔下一句就小跑着离开了:“你等等啊,这水凉了。我下去给你接杯热的。”

    姜愿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水没了,这破嗓子关键是还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在她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温热的蜂蜜水。

    姜愿一口气喝完了整杯,整个人才仿佛活了过来。望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后知后觉道:“苗苗,几点了啊?我上班是不是迟到了?”

    陆苗实话实说:“现在是下午了,我爸说他帮你请假了,让你不用担心报社那边。唉,眼看着你有好几个月没生病了,这到年底了,还病一场。说了让你别玩儿雪,非玩儿。这下好了吧,把自己给作病了。”

    她骂骂咧咧的说着,心里终究还是关心居多的。

    姜愿按按酸痛的太阳穴,说后悔也没用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这身体不给力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穿的有多严实。只差没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陆苗梗住,无言以对。

    得知消息的萍姐赶了上来,摸了摸夫人的额头,松口气:“不烫了,退烧了就好。夫人要吃点东西吗?”

    姜愿没什么胃口,但肚子又空荡荡的,“吃点吧,萍姐麻烦你了。”

    厨房一直有温着饭菜,都是偏清淡易消化的。

    食物下肚,姜愿脸色红润了不少,看着精神多了。

    陆苗见她好点了,笑嘻嘻的问:“姜姐,你还记得早上的事吗?”

    姜愿被她笑得心底发毛,“有话直说。”

    她对早上发生的事没什么印象了,隐约记得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凉凉的东西,还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陆苗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绘声绘色的形容起她看到的那一幕:“你那会儿抱着我爸的手不放,”

    “直往你脸上贴,还发出类似嘤嘤嘤的声音,听得我都心软了。”

    “当时医生、萍姨还有我都在场。”

    “我爸是在医生给你诊断结束后,确定你无大碍才去的公司。早饭都没吃。哎呀,姜姐,没想到你私底下和我爸是这样相处的啊。完全看不出来呢。”

    一句又一句的大实话,让姜愿脸上挂不住半点笑容。她艰涩的吐出一句:“苗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她不敢相信,做出这般蠢事的会是她本人。但那点点模糊记忆,告诉她便宜闺女说的都是真的。

    陆苗:“我骗你干嘛,萍姨都看到了呢。”

    姜愿想死的心都有了,“停,别说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听到好了。对了,你怎么没去学校?”

    陆苗眼神幽幽,怀疑她的脑子被烧傻了,“今天周六,我去学校干嘛。”

    再过三周,她就要放寒假了。嘻嘻。期末考试的时间,学校都定好是哪几天了。

    姜愿真是睡得脑子不清醒了,晃了晃脑袋:“我忘了。”

    在家养病的日子,无聊又痛苦。

    鼻子堵塞,喉咙痒,四肢乏力……诸多症状都出现在了姜愿的身上,就跟大聚会似的。陆晟让给她请了三天的病假,想着她在家把病彻底养好再去忙工作的事。

    她没好意思因为一个小小的感冒,就连请三天假。在家修养了两天,病状减少了许多就去上班了。

    此时的姜愿,喜欢雪的那股劲儿过去了,再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大雪就嫌弃得不行,巴不得赶紧停了。

    在她的默默祈祷下,这大雪纷飞的雪天在某个中午迎来冬日的第一个暖阳。

    雪停了。

    许久没见着太阳,姜愿看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就打算出去走一走。

    报社外的地理位置很好,临街的道路不宽不窄。附近有好几所知名的大学,人来人往的。经常有骑着自行车的男男女女穿梭在其间。

    姜愿漫步在街道边,感受着阳光洒在脸颊上的一丝暖意。

    一辆自行车经过身边,几秒后又骑了回来,在她边上停下。跟着她前进的缓慢步伐,慢吞吞的骑着。

    姜愿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巧合。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这自行车还在,那就不是巧合了。

    她停下脚步,不悦的看向这自行车上的人。身长腿长,衣品不错,戴着黑白交织的围巾。面容清隽温和,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

    “你跟着我做什么?”

    柳章青瞪着一双澄澈的眼眸,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记得我了吗?”说着还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完整的下半脸。

    姜愿不喜欢他的莫名行径,敷衍的看了眼他的面孔。嗯,长得还不错,挺帅的一小伙子。

    “不记得,不认识。”嘴里说着无情冷漠的话。

    柳章青抿紧唇,“之前我在路上晕倒了,是你送我去的医院。”

    这一说,姜愿想起来了,再仔细一看:“是你啊。休想打岔,你跟着我干嘛?”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美色迷晕头脑的女人。

    “我想跟你打招呼,但怕你不记得我了。”柳章青犹豫了下,忐忑说道。

    在看到女孩的背影,他就有了点预感。借着经过时平行的机会,确定了她就是上回的那个好心女孩。

    可惜他不擅长与人交际,也不想给她留下冒昧的印象,就先一边跟着一边想如何跟她打招呼了。

    姜愿对有礼貌的人好感加倍,语气好了不少:“这样啊,下回不要这样猥猥琐琐的跟着别的女孩子了,小心别人把你当成流氓。”

    柳章青露出清风拂面的笑容:“好,我知道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姜愿。”

    柳章青默念了两声这个名字,“很好听的名字。我叫柳章青,很高兴认识你。”

    姜愿眨眨眼,“上回你说过了。”虽然她没记住。

    柳章青从包里拿出上次费用多一倍的钱,郑重其事的道谢:“姜愿,上次谢谢你。”

    姜愿没要,毕竟她也不知道上回花了多少钱。

    “没事,又不是我一个人救了你。”

    第49章 49

    姜愿的一句大实话,成功堵住了柳章青想和她多聊几句的心。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自上回离去后,他就盼着能再次遇见女孩。可京市那么大,人潮人海的,和一个陌生人相遇谈何容易。这次祈盼成真,却又不知该怎样和她交流?或是拉进关系?

    柳章青自己都没搞明白,这些突如其来的想法和行为的原因。只隐约觉得他应该这样做,就遵从内心想法期待着和她接下来有所联系。

    柳章青家世不凡,相貌温和白净,才华能力出众,从小到大身边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女孩子。别看他异性缘这般好,但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未有过逾矩的举动。

    至今连女生的小手都没牵过。

    家中长辈几年前就开始催促他结婚生子,柳章青无一例外的全给拒绝了。他想要的未来生活,不是一张结婚证强定下来的婚姻,以及遵循长辈意愿稀里糊涂的孕育下一代。

    而是和心爱女孩共同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孩子并不是这场婚姻必备的。

    如果运气不好,这辈子没有遇到那个心动的女孩,他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这些大胆前卫的想法,柳章青很早就和家里人说了,可惜没人能理解他。所以他早早从家里搬了出来,竭力想要挣脱亲人在情感上对他的束缚。

    青年心中的想法,姜愿一概不知。她只知道这冬日难有的太阳又悄悄缩回了云层后,街道上还刮起了阵阵凌冽的寒风。

    冷不丁呼吸了一口裹挟着寒意的空气,嗓子痒痒的,她立刻侧开身子轻咳了好几声。

    柳章青察觉她状态不对,上前递出贴得方方正正的手帕,且细心询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姜愿摆摆手,示意不用。在她看来,手帕这东西属于私人物品,哪好意思接他的东西。等咳完后将围巾往下巴上围了一圈,泛红的小脸围得严严实实。

    “有点感冒。你还有事吗?这外边太冷了,我要回报社了。”她搓搓手心,揣回了兜里。

    本来在为她没用手帕有些小失落的柳章青,在听到这最后一句时,眼眸里迸发出雀跃:“是附近的明和报社吗?”

    姜愿就是不走心的随口一说,这下倒好了,还把工作地方给透露了。言多必失啊!

    这人说话做事好生奇怪,不会救了他小命,就要被赖上了吧?

    姜愿警惕心陡然升起,正色直言道:“你管我在哪儿。你问这么详细想干嘛?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别来搞事啊。”

    “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柳章青急忙辩解,面色腼腆的说出心里话,“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想和你认识。”

    许是紧张,青年在寒风中冻得通红的手局促的垂在身侧。言语朴实真诚,倒没让姜愿感到有冒犯。

    但姜愿有些想不通他的脑回路,这是第二次见面,姓名也都知道了,还要咋认识?坐下来喝咖啡畅谈人生才算认识?

    她有病还是这人有病?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走了。”她没好气的撂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步伐越来越快,跟后面有狗追赶似的。

    还没走近报社大门,回家吃了午饭的小桃小跑着追上来,气喘吁吁的问:“姜愿,刚才和你说话的男的是你谁啊?”

    小桃回家会经过那条街,来时就恰好看到了姜愿和柳章青说话的一幕。怕打扰到两人,她就站不远处看着。

    在姜愿来的第一天,大家就都知道她结婚了,但多的就没听她有透露了。她长得漂亮惹眼,一般人可压不住这份烫手的美貌。

    报社里没结婚的男女就爱议论八卦,想法什么都有,私底下就有讨论过姜愿的丈夫。毕竟开得起小轿车,家庭实力不一般。小桃就是其中的一员。

    姜愿:……

    这问题要她怎么回答?名字都知道了,说陌生人就不合适了;朋友……好像也还没熟悉到成为朋友那个地步吧。

    “我朋友?”语气带着不确定。

    小桃眼珠子一转,亲密的挽上她胳膊,“姜愿妹妹,你朋友他有对象吗?”

    姜愿和小桃关系一般,来报社后可能就说过几句话。问得这么直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不着痕迹的抽出胳膊,淡淡道:“不知道。”

    小桃笑脸一瞬间僵住,觉得她就是故意不说,阴阳怪气的说:“哦,你连你朋友都不了解啊,这也算朋友吗?”

    姜愿点点头:“嗯,确实不算朋友。”

    这下小桃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不想说就不说呗,我又没逼着你说。至于这样说自己朋友的吗?不过姜愿,你都结婚了还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我看你夫家条件那么好,不仅托舒主编的关系让你一个高中毕业的进我们报社上班,还每天接送你,给你送午饭,再有不满也忍忍吧。大街上就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你日子还能好过吗?”

    “女人啊,结婚了还是安分守己一点好,免得好不容易挣来的好生活就没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你说是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有得深究了。

    姜愿冷着小脸听完,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说完了?”

    小桃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立马捂嘴笑嘻嘻的道歉:“呀,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呀?姜愿妹妹你别生气,我这人啊心直口快惯来,想到什么就说了。”

    姜愿都懒得敷衍她:“哇哦,你懂得真多。”

    明明是很普通的几个字,小桃听着硬是憋屈得不行,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最后冷哼一声,气冲冲的走远了。

    姜愿轻叹一声,也跟着回去准备上班了。

    刚坐下,葛洲就满脸歉意的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包花生,“姜愿,不好意思啊,我替小桃跟你道歉。她没坏心思,就是说话直了些,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姜愿摸不着头脑,她和小桃闹得不愉快,葛洲跑来凑什么热闹?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葛洲摸着头脑勺,咧嘴一笑小声说:“我和小桃在处对象。小桃说怕你们知道了会多想,就让我先暂时别跟你们说。”

    他会和姜愿说,是知道她不是那种到处乱说的性格。其次也是想让姜愿别和小桃生气。

    小桃和姜愿说的内容他不知道,只是他远远看到两人闹的不开心。葛洲和小桃是同一时间进的报社,却是前不久才确定的恋爱关系。

    姜愿不知该说什么好,单从小桃问她的那句话来说不好定论,告诉葛洲的话好像有些显得她小题大做,不说的话……

    纠结过后,还是先不说了。

    “嗯,没事的葛洲哥。你和小桃处多久了啊?”

    葛洲:“快两个月了。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说啊,小桃要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姜愿露出一个笑:“好,我不会说的。”

    她不是爱记仇的人,来报社后,葛洲在工作上帮了她不少忙。几句话而已,不值得过多浪费时间。

    姜愿有一点和陆晟让很像——公私分明。一进入工作状态就不会去想私事。下午不忙,大多是已经上手熟练的工作,她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到下班的点后,姜愿麻溜利落的整理好桌面上的资料和文件,起身就要下班咯。

    她现在秉承着一句话: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刚拐弯走出报社大门,右侧方传来一道略微耳熟的男声。

    “姜愿,等一下。”

    姜愿有股不妙的预感,转身一看,表情复杂:“不是,你还真跑来门口蹲我来了?”

    柳章青连忙把网兜递过去,言辞恳切:“我是来给你送梨的。中午那会儿我看你喉咙不舒服,声音都沙了。你回家后可以煮梨糖水喝,很管用的。”

    冬天的梨子很少,但不是没有。他下午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这点的。

    他不知道报社几点下班,五点就在外边等着了。不敢进去,怕打扰到她工作,再惹得她厌恶了。

    姜愿无言了好几秒,才认真开口说道:“柳章青,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梨我不能收……”

    柳章青攥紧了些手里的网兜,“这梨就当是你救我的谢礼吧。姜愿,中午那会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说着也不敢去抬眸去看她的神情,知道单靠嘴说她大概率是不会收的,索性咬咬牙将网兜塞她怀里,大长腿一迈就跑远了。

    把姜愿都整懵逼了。

    “喂!”

    这人跑得还快,十几秒就没影儿了。

    姜愿看着怀里的东西,深感头疼。这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她就是这么个容易心软的女人。

    这一侧目,发现陆晟让的车不知何时到不远处的路边了。她只好拎着一网兜的梨走过去,上车后又把这东西随手放在了两人中间的空座位上。

    车窗外男女交谈的场面,尽数落入了陆晟让的眼中。他看得很清楚,这男的和几天前的不是同一个人。

    只是这次格外的扎眼。男帅女靓,都是一个年龄段的年轻人,站在一起格外的登对般配。

    在姜愿上车前一秒,陆晟让闭上了眼,佯装小憩。大脑却思绪翻滚,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几分钟前看到的画面。

    姜愿看他闭着眼,以为他今天可能是太疲惫了就没开口说话,怕打扰到他休息。毕竟看到大佬休息太难得了。

    回去路上,车内寂静得可怕。

    姜愿神经大条,压根没感受到今天和往日有什么区别,心里还在寻思着陆晟让闭眼休息会有多长时间。

    而前面的司机瞥了眼后视镜里的画面,紧张的咽咽口水,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第50章 50

    习惯了每天下班回家路上和陆晟让一阵叭叭叭的姜愿,今天没能说话,浑身不得劲儿。转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好些郁闷憋屈。

    不过这帅气的脸庞是越看越喜欢,想到大佬夜以继日的辛苦赚钱,那点不高兴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和帅哥一起生活就是惬意,能减少太多的家庭矛盾了。这伟大的一张帅脸,任谁看了火气都冒不出来一点。帅哥不仅挣钱养家,还洁身自好不乱搞,真真是哪儿都好了。

    除了有时性子冷了点,但这在数不清的优点上,完全不值一提。

    姜愿大胆欣赏着大佬的神颜,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犯困了。跟着闭上了眼,想着眯一会儿。

    而意识格外清醒的陆晟让,切身感受到身侧的灼热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这期间,笔直僵硬的坐姿就那样保持了一路,连眼睫毛都不曾动过。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恢复平静,那道视线也没了。

    陆晟让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还未偏头,那红白相间的网兜和黄白色的梨子就出现在了余光里。面无表情的脸庞又冷了几分,心里生出想把这东西扔出车外的冲动。

    在看到女孩熟睡的恬静面容后,那些负面情绪好像突然就没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姜愿是个漂亮动人的女孩,会招人惦记并不是稀罕事儿。外边那些个男人不知分寸的行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也是被骚扰的。

    陆晟让从没想过,让姜愿辞职待在那精致似牢笼的洋楼里,自此一步的困住她。

    或许姜愿本人也没发现,自从工作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诱人的生机和活力,像是一只在花丛中快乐飞翔的小蝴蝶,尽情舒展着她的情绪和感受。

    尽管工作不是一帆风顺的,她也不曾气馁过,更不曾向他寻求过帮助。

    陆晟让在无声中见证着她的缓慢成长和变化,亦充当着她身后最强的无形护盾。他见过女孩开心的笑颜,见过女孩的垂头丧气,见过她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拐弯。

    熟睡的姜愿失去重心,猛得向前甩去。

    眼看着那张小脸要磕上去,陆晟让出手一把将人稳稳的带到了怀里,怀里的人儿却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

    司机汗流浃背:“先生,刚才有只狗冲出来……”

    陆晟让轻飘飘的瞥他一眼,“嗯,开稳点。”

    司机心领神会,他懂他懂,怕打扰到夫人睡觉是吧?

    不得不说,先生在夫人面前的脾气比在公司要好太多,看不到一点严厉的痕迹。明明在报社外看到了夫人和男人说话,上车居然能忍住不问。

    这要换做是他,当时就跑上前亮身份了。外面野男人,通通给他si。

    司机打心眼里佩服先生,不愧是给他发工资的男人。这气度和沉稳,鲜少有人能及。

    小轿车以龟速前进,比往常慢了十多分钟才回到家。

    停稳车,司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坐在前面不敢催促。两分钟过去,后座纹丝不动。

    他默默的在心里嘀咕:夫人这都睡了一路了,先生愣是舍不得叫醒她。舍不得叫醒那就上手把夫人抱回家啊!!!这干坐着算什么,难不成要等夫人自然醒来啊……

    司机无语,司机欲言又止。

    有些时候他是真理解不了先生的想法。

    陆晟让动了,下车后转身来到姜愿这一侧,将人公主抱了下来。至于那一网兜的梨子,被遗忘在了原地。

    司机纠结的挠挠头,捏着鼻子当了拿梨子跟上去的罪人。将梨子塞进萍姐手里后,来不及解释就跑路了,生怕被先生盯上。

    刚写完作业下楼的陆苗,见着她爸抱姜姐进门的惊悚画面,吃惊的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一时惊恐的下楼都同手同脚了。

    ‘爸’字还没喊出口,陆晟让就仿佛有预感似的,轻声道:“别喊。”

    陆苗嘴巴蠕动了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她眼睁睁看着她爸把人轻轻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还被示意给姜愿脑袋下垫了一个抱枕。

    “爸,她怎么了?”陆苗愁眉苦脸的,脑子里闪过好些种不好的情况,甚至都开始怪起她爸为什么不将人送医院了。

    陆晟让给她身上盖了毛毯,他的话也没让人失望过。

    “她病还没好全,在车上睡着了。晚饭好了再叫醒她。”

    陆苗一头黑线,觉得自己受了太大的伤害。想吐槽什么又无从下嘴。这么大阵仗,就这么个原因???

    她爸啥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得,她就是个多余的呗。

    陆苗骂骂咧咧的走开,怕被惯上一个打扰她姜姐睡觉的罪名。嗯,她还是去关心关心今晚吃什么吧。

    “萍姨,这大冬天哪儿来的梨啊?”她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网兜,走过去翻了翻。

    萍姐拿不准道:“老张拿进来的,应该是先生或者夫人带回来的吧。”

    她更倾向于是夫人,先生这么些年就没带东西回家过。

    陆苗没多想,“那我吃一个,看着还挺新鲜的。”

    萍姐:“小姐记得要削皮再吃啊。我想着等会儿就煮上糖梨水,夫人还有些咳嗽。”

    “不用削皮,我边吃边吐就是。”陆苗没那么娇气,将梨往水龙头一洗后切成四瓣。尝了一瓣,鲜甜多汁的汁水溢满口腔,“甜!这梨不错。”

    “萍姨你也尝尝。”她扭头给萍姨递了一瓣。

    萍姐脸上笑容满满,张嘴吃了小姐的心意。苗苗小姐招人疼,不是没有道理的。

    “嗯!甜。厨房油烟大,苗苗小姐快出去吧。”

    剩下两瓣梨被陆苗拿在手里,盘算着给客厅那两人一人一瓣,刚刚好。可惜客厅里只有她姜姐在呼呼大睡,不见她爸的身影。

    抽了两张纸巾,将梨放在上面。

    没几分钟,姜愿突然醒了。睁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木愣愣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苗苗?”

    陆苗闻声看去,“这么快就醒了啊。”

    姜愿浅浅打了个哈欠,想起她不是在车上睡着了嘛,怎么醒来后就到家了?萍姐把她抱进屋的?

    “别想了,是我爸抱你进来的啦。”陆苗非常乐意为她解疑答惑。

    姜愿无辜的眨眨眼,没说什么,内心大为震撼。

    陆晟让抱她???这这这,有点小小的不可思议。有种世界首富说要把遗产给她继承的不可思议感。

    陆苗拿起一瓣梨子递在她嘴边,“喏,尝尝,润润嗓子。”

    姜愿心不在焉的接过,浅咬了一口,“你爸呢?”

    说曹操曹操到,陆晟让出现在楼梯口。往下一望,就看到在说话的两人。

    “楼上……哦,下来了。”

    等她爸走来,陆苗拿起最后一瓣梨递过去,笑嘻嘻的说:“爸,吃梨,可甜了。”

    这话一出,正在咬梨的姜愿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低头一看,才认出她吃的是啥。

    看着夹杂在便宜闺女和大佬中间的那瓣梨,突然有些心虚怎么回事。嘴里的梨瞬间就不甜了。

    陆晟让垂眸冷眼,不经意的轻瞥了一眼姜愿,“喜欢吃你就多吃点。”

    陆苗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转头就跟姜愿窃窃私语:“我爸怎么奇奇怪怪的,姜姐你发现没?不吃就不吃呗,说什么‘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听得我莫名其妙。怕晚饭吃不下去,我一个梨分成四份,都没敢多吃。”

    不就是一瓣梨吗?

    姜愿绞尽脑汁的给陆晟让想了个借口:“可能是梨分开吃寓意不好,梨,同音离开的离。没事儿的苗苗。”

    她还以为是她听错了,原来苗苗也听出了陆晟让这话的不对劲。

    陆苗一脸疑惑:“还有这说法吗?我第一次听说诶。姜姐,你哪儿听来的啊?这都是假的,信这个还不如多读点书。”

    姜愿笑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用在意啦。”

    这顿晚饭的氛围,很是微妙。

    往常吃饭时,姜愿和陆苗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总之不会冷场就是了。但今晚明显两人都不在线,皆在埋头认真干饭。

    陆晟让眉目淡然,好似没发现餐桌上的异常。

    正常洗漱后,姜愿舒舒服服的窝在被窝里,不想动弹。天气一冷,她就恨不得长在柔软暖和的床上。脑子里在回想着下班后到现在的这几个小时,几乎能确定了陆晟让的细微变化。

    她在熟悉的人面前藏不住心事,若不说大概率会困扰她许久。

    晚上十点,陆晟让回到温馨的卧室。

    姜愿等得直打瞌睡,一听到声响立马清醒。等他洗漱好躺上床,她才艰难的从被窝里起来盘腿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眸语气直白肯定。

    “你不高兴。为什么?”

    她面朝着陆晟让,白净小脸上带着粉意,凌乱长发肆意的散落在身上。宽大厚实的被子,愈发衬得她身形纤细瘦弱。

    陆晟让动作一顿,没料到她突然发问。

    噤声良久后,嗓音沙哑道:“没有不高兴。”

    姜愿不信,掰着手指头细数:“以前你都没有在车上闭眼的;苗苗给你吃的,结果你说话怪怪的;还有吃晚饭时你……”

    语调绵软,却又格外的坚定。每句话都说得有理有据的。

    陆晟让一时哑口无言,选择了沉默。

    他清楚这事姜愿没有错。不否认的是,在看到苗苗和她夸赞着这梨时,那一刻在情绪上还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姜愿细细说完,不确定的得出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