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他说再不会对我笑了! > 4、生日宴
    想起来?他能想起来什么?

    车窗外在下雨。随着迈巴赫上高速,雨水哗啦哗啦地打着车身,足够让所有心怀鬼胎的人发慌。

    池兰倚只是一派的莫名其妙。

    “想起来什么?”他说,“今天去哪里吗?”

    他看了看车外漆黑的高速,愣了一下:“怎么上高速了?今天到底是要去哪里?”

    高嵘只是看着他,抿着嘴唇。最终,他放弃般的轻咬了下后牙:“……不想说就算了。”

    “什么算了?”池兰倚疑惑地看着他,哧地笑了一声,“高嵘,你怎么变得这么神秘。”

    他拉了拉高嵘的手臂,眼睛在黑夜里波光粼粼的:“高嵘,你给我一个提示吧,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池兰倚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无论是真话,还是谎话。

    高嵘看着池兰倚,灵魂却在淡淡地想着。

    他闭了闭眼睛,道:“池兰倚,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池兰倚一愣。他道:“我是真的记不起来要去哪儿了,你至于吗?”

    高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一个‘去哪儿’的问题,神秘成这样。”池兰倚躺在自己的大衣里,瞥了一眼高嵘。

    池兰倚倒是完全没生气。温暖的车内,毛茸茸的大衣,身边的高嵘,都给他充分的安全感。

    池兰倚打了个哈欠。雨中的车里太适合睡觉了,就在雨水拍打车窗的声音里,他迷迷糊糊地困了起来。

    和昏睡的池兰倚不同,高嵘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他。

    路灯的光影在池兰倚的面庞上一盏盏闪过。那张尖锐的面容变得柔和、恬静、充满了高嵘给予的安全感。

    高嵘伸手碰了碰他的唇角。池兰倚在梦里不太高兴似的,皱了皱眉。

    池兰倚想不起来,保持着这样,最好。但如果池兰倚敢骗他,他会让池兰倚得到应有的下场的。

    他幽暗地想着。

    进入林间,车上气温下降。高嵘冷着脸,把一床毯子盖在池兰倚身上。

    ……

    池兰倚做了个短暂又支离破碎的梦。等他哆嗦了一下醒来时,车窗外已经是张灯结彩了。

    人刚醒来时牙齿有点酸。他撑着自己坐起来才发现身上多了床毯子,这让池兰倚心里暖洋洋的。

    高嵘坐在他对面,正在用随身电脑办公,神色淡漠,活像给池兰倚盖毯子的、等他醒来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们到了?”池兰倚转头看向窗外,感觉这里有点陌生,“这里是哪里?”

    还挺多人的。

    “我父亲的一个湖边庄园。”高嵘说,“你之前没来过。”

    池兰倚眨了眨眼。

    高家是有名的老牌家族,名下资产众多,光是私人小岛都有好几座。池兰倚没有来过这里,非常正常。

    而且,池兰倚和高嵘的父亲关系不好。那名威严的老人在和池兰倚第一次见面之前,就很不喜欢他。

    想来也是。有谁能接受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没有和一名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婚,反而去找了个离经叛道的男“儿媳”。

    池兰倚讨厌被人打量和评价。性格自我的他也绝没有要讨好这名长辈的想法。交往四年以来,他都尽量避免和对方出现在同一场合,即使见面,也是表现得客气又疏离。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池兰倚又往窗外看。他看见了好几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都是a城的名流。

    “我母亲的生日宴。”高嵘说。

    池兰倚蹙了蹙眉,他有点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

    涉足政商两界的高家人的生日宴,想也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面,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这简直可以说是池兰倚最不喜欢的场合了。从少年时开始,每当面临相似的场面时,他都恨不得缩在角落里发呆,直到那些虚情假意的觥筹交错与资源交换彻底结束。

    尤其是在他成年后,“创业”后,这些场合里总有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暗示一些合作,或者如“保护费”般,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还好有高嵘在,高嵘挡住了这一切。

    高嵘是知道他这个性格的。在过去,他从来没有强求他参加这样的场合。

    “为什么带我过来?”池兰倚说,“你知道我对这种场合不那么……”

    他不太想伤害到高嵘的感受,于是把“感兴趣”换成了:“擅长。”

    “一方面,我想要让他们看见,你是我身边唯一的男伴。这件事和他们怎么想毫无关系。”高嵘说。

    他说的“他们”显然是高家的那些长辈。

    池兰倚皱皱鼻子。高嵘见他一脸纠结,笑了笑:“我没指望让你去和他们交际——应该是他们来讨好你。”

    这句“讨好”也太过了。

    “我没有这个想法。”池兰倚立刻道。

    “而且在宴会后,我们要和他们谈一些事情。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高嵘说。

    池兰倚一呆:“什么事?”

    “既然你之前忘记了,就等下再想起来吧。”高嵘用键盘打完最后一段话,“今天这件事的主动权,就落在我手里了。提示一下,有一样东西要交到你的手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指,又指了指池兰倚的手指:“你一个,我一个。”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池兰倚:“……”

    总觉得高嵘不怀好意。而且高嵘这反应像是,池兰倚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高嵘一开始有点生气,但现在,又有点得意。

    他到底在得意什么?

    池兰倚不爽地吐了一口气。他看见高嵘总算合上电脑了,说:“你真是个工作狂——以前我以为我是,直到遇见你了,才知道你比我还要登峰造极。你怎么到这时候了还在工作?”

    高嵘轻笑了一声。他下车,从另一侧接池兰倚下来。

    等池兰倚的手落在他掌心时,他说:“因为权力。”

    “嗯?”池兰倚蹙眉。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关乎权力。无论是安全、家庭、还是自由。”高嵘淡淡地说,“为了稳固地拥有你想拥有的东西,你需要变得足够强大、拥有能掌控一切的权力。掌握先机的好处,正是如此。”

    “是吗?我不这么认为。”池兰倚道。

    他看了一眼高嵘,发现高嵘又轻笑了一下,似乎并不赞成池兰倚的观点。这让池兰倚有些不悦。

    高嵘对池兰倚可谓是百依百顺,但偶尔,池兰倚总会在高嵘的身上感觉到一些让他很不舒服的棱角。

    比如,高嵘对于“权力”的看法。

    “你觉得感情也可以靠权力获得吗?”池兰倚被他牵着,走向灯光明亮的地毯,“还有生命。”

    他没指望高嵘会回答。因为高嵘很聪明也很成熟,每次发觉池兰倚不悦时,他都会转换话题。

    但这次,他忽然听见了高嵘的回答。

    “如果你也曾被抛下过,你也会这样想的。”

    高嵘什么时候被抛下过了?

    池兰倚只来得及一愣,但他很快调整了脸上的表情。

    因为记者拍照的闪光灯已经照亮了他的脸。他和高嵘手牵着手,对闪光灯露出一个仓促却完美的笑容。

    原本等在花园、或在窗边交谈的人停止了动作或正在进行的话题。他们向着两人最先将走进的大厅鱼贯而入。好似这对名流情侣是大海中的灯塔、权利漩涡的中心。

    好似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聚集。

    “总算拍到这对豪门情侣了。即使现在被赶出去,这趟三小时的车程也值了。”

    大门边缘,端着相机的记者得意洋洋地说。

    “就这样一张照片,值几千,甚至上万。”他比了个手势。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狗仔则低着头。他用手指放大刚刚用单反拍下的照片。照片中,池兰倚的脸颊被闪光灯照得很苍白。

    穿着奢华礼服的男女向着他们聚集。池兰倚紧着在场最有权势的英俊企业家,企业家手揽着他的肩膀,保护的姿态坚定而强势。

    身旁,即将因为这对情侣赚到几千块的记者在哈哈大笑。狗仔在这片欢声笑语中微微疑惑。

    照片里池兰倚在笑,但好像称不上很开心。

    甚至可以说,有点疑惑。

    ……

    高母的生日宴邀请了一众社会名流——却多是政商两界的。

    池兰倚刚走进大厅,就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尤其是所有人都热情地向着他们鞠躬、或点头致意时。

    “高先生。”

    “池先生。”

    没有人敢忽视他们两个人——或者说,是忽视高嵘。

    华国21世纪最知名的青年企业家,年纪轻轻就已经全面超越了他父辈的成就。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超越了整个高家。假以时日,让整个高家“活在他的阴影下”,也不是一句玩笑话。

    “高先生。”一个男人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端着一杯酒过来,“好久不见,我敬你一杯。”

    他又看向池兰倚,同样对他举杯:“好久不见,池先生。”

    池兰倚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不冷不热的。高嵘倒是客气地回应他,聊起了城北地皮的事。

    兴许也看出了池兰倚不太欢迎自己。那个男人转向池兰倚,道:“池先生,不知道您关于下一次走秀的场地,有没有什么想法?不知道池先生对于城北的几家艺术馆和遗迹花园感不感兴趣?”

    这是赤/裸裸的示好了。男人看着池兰倚,眼里的意思也很明确:只要池兰倚想要在这里走秀,他都能帮他搞定。

    池兰倚的反应和男人的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谢谢,但我自己会有别的办法。”

    男人讨了个没趣,却也不生气。他又举了举酒杯,笑着和高嵘说了两句,随后走开了。

    在走开前,他又看了池兰倚一眼。

    池兰倚站在高嵘身边,穿了一身白。他的脸尖尖小小的,确实漂亮。

    “哎,萧昉你怎么想的,热脸贴冷屁股。”有人嘲笑那个男人,“池兰倚本来就讨厌我们这种人。你讨好他干什么。”

    男人丢了面子,整个人都阴沉起来:“你懂什么。人人都知道高嵘爱池兰倚爱得发疯,当初他追池兰倚时,简直是对方的舔狗。只要能讨好池兰倚,我们手上的项目就有赚头了。”

    远远的,去和另一个人打招呼的高嵘听见这句话。旁边的秘书瞧见,有些紧张地看着他。高嵘却只是微微一哂。

    萧昉是萧驰南的儿子。商场上说三道四的人到处都是,如果人人都计较,那生意就没法做了。关键看他能不能从萧昉手里拿到足够多的利益。

    而且萧昉懂什么。他对池兰倚可不是色令智昏。

    他示意秘书别动,正打算走开,却听见萧昉又翻了个白眼:“还有那个池兰倚,有文青病吧,也只有高嵘愿意惯着他。”

    “小柳。”

    “哎。”秘书赶紧抬头。

    “帮我记一下萧昉的名字。”高嵘说。

    秘书:?

    回想一下,萧昉那个项目也不是非做不可。

    他向池兰倚的方向走去。池兰倚正被几个人围着聊天,像是被讨好人的狗包围的猫,见他来了,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高先生来了。”有人见他来了,笑嘻嘻地说,“那我们走了。”

    这群人一拥而散,只留下了和他们相熟的几个。池兰倚总算道:“你去找人打个招呼而已,怎么才来啊。”

    “我让你一起去,你又不想去。”

    “每个人都在谈论金融、政治和军事。我和这里格格不入。”池兰倚振振有词。

    而且,他在这些场合里的运气总是不太好。池兰倚觉得自己眼皮有点跳,好像这次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高嵘看着池兰倚天真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许幽和他说过的话。

    “如果你真的爱他,你就该锻炼他和这些人交际的能力。他再不高兴,你也得勉强他。否则,他这辈子都不适合当你的配偶。”许幽这样说。

    “老高。”站在旁边的朋友笑着说,“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让小池锻炼锻炼嘛。来都来了,这里面也有不少他用得上的人,多个朋友多条路……”

    “没必要。”高嵘却只低头对池兰倚说,“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们去旁边。”

    池兰倚难掩眼中的开心。旁边朋友感叹:“溺爱可不行啊……”

    他懂什么。高嵘想。他可不是溺爱。

    他带着池兰倚去角落里,这里没人正好,还有池兰倚喜欢吃的甜品。高嵘的另一个朋友带着新交的女友,两个人像花蝴蝶一样在交际。池兰倚在他背后说:“我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高嵘说。

    池兰倚不需要有别的朋友,有他就够了。他这么做,是为了斩断池兰倚发展别的利益关系的可能。

    这不是因为爱。高嵘想。可他回头看池兰倚,发现对方好像很开心。

    他的唇角又差点勾起来了。还好,他很快用运筹帷幄的表情压下了这一切。

    “兰倚?”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这个声音很熟悉。池兰倚错愕地转头。

    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他身后的灯光下。她容貌清丽,气质出尘。

    在看清池兰倚的脸后,她笑了起来,非常开心:“真的是你呀!我上周刚回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她上下看他:“你长高了不少,我差点没认出你来呢。”

    池兰倚也很震惊,他甚至有点结巴:“涟姐。”

    于是,他错过了高嵘此刻的反应。

    在看见女子的那一刻,高嵘瞳孔微缩,在眼底深处,他方才的运筹帷幄已荡然无存。

    就像这个女子与池兰倚的偶遇,是他预料之外的场景。

    他下意识地往女子的身后看。那里觥筹交错,人来人往。

    只有她,没有其他人。

    高嵘微微抿唇,似是松了一口气,眼神也平静、深沉下来。

    他低头,将目光全部汇聚到池兰倚身上。

    “乖。”女子笑得眉眼弯弯,她这才注意到站在池兰倚身边的高嵘,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这个新闻上的名人,“您就是高先生吧?我叫乔涟,和兰倚是中学同学。”

    “我知道你,很有名的芭蕾舞蹈家。”高嵘点了点头,“很高兴认识你。”

    池兰倚却没有注意到高嵘平静得有点出奇的反应。他往乔涟的背后看。

    既然出国移民了的乔涟回来了,那么,还有另一个人……

    “您谬赞啦。我可没有我弟弟有名。他才是天才钢琴家。”乔涟笑了起来,“兰倚,你在找乔泽吗?他在国外有钢琴巡演,这次没和我一起回来。”

    “哦……”池兰倚道。

    有点遗憾。

    “我上次问他,他说半年后再说。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乔涟补充道,“明明他也很想回家看看的。这么多年了,说到回国,他总是踌踌躇躇的,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而且,我觉得他好像有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