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传来有东西翻到的声音,千鹤觉得上次问生病的借口还可再用:“熊猫说你状态不对劲,是不是感染了流感?”

    “木,木鱼花!”

    与平日的语调不同,狗卷棘这一声出奇的高昂,还带了点凶意。

    千鹤赶紧打开面板查看,好感度在一番波动之后,停在-5。

    还好还好。

    千鹤又问:“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对,惹你不痛快了?”

    屋内传来细细碎碎的一阵声音,几秒后门开了。

    狗卷棘还未洗漱,不过已脱下高专外套。被高领遮挡的咒纹露了出来,少年的脸红得如熟透的苹果,连带着耳根都红的犹如滴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轻声说:“木鱼花,金枪鱼。”

    千鹤见他脸色不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狗卷棘触电一般往后退了一大步。千鹤“理直气壮”的往前迈了一步,进了卧室。

    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千鹤打了个哆嗦。高专地处偏偏,无城市的热岛效应,夏季晚上也无须空调。

    “不会是感冒了吧?”对好感度的担忧变成了对狗卷棘健康真情实感的担忧,千鹤想到自己有万能感冒灵,说道:“我这就给你去拿感冒药。”

    狗卷棘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可疑的桃红色越发显眼,态度却很坚决:“木鱼花!”

    “我不会下毒的啦!”

    “木鱼花!”

    僵持中,五条悟出现了。

    “棘,千鹤,怎么了?”

    千鹤头一次那么希望见到他,赶忙说:“五条老师,狗卷同学可能身体不舒服,我很担心。”

    眼罩后的眼睛眯了眯,五条悟凑近看了看狗卷棘,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确实有点烫。虽说是咒术师,但也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身体素质,生病了可没办法祓除咒灵哦。最近是流感季,空调别开太低——”

    眼罩下高挺的鼻子动了动,五感都极敏锐的五条悟,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毕竟他是男人,是由少年长成的男人。

    他嘴角轻轻一扬。

    与夏油杰还是学生的时代就好像在昨天,想不到转眼间自己就成了班主任,所带的孩子也都一个接一个跨入了人生的必经阶段。

    只是——

    五条悟看了看旁边一脸关切又略带迷茫的源千鹤。

    源千鹤那老妈曾是做什么的,他可是很清楚。这对母女对玩弄男人一事可是个中高手。可现在源千鹤一脸迟钝傻乎乎的样子,如果说是演戏,那演技太出众了。

    千鹤眼尖,瞥见垃圾桶的旁边散落了三两个白色的纸巾团。她像警察抓到罪证似的,走到垃圾桶边指着纸团:“你是不是有鼻涕?流鼻水是感冒的前兆。”

    “好啦!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出任务,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棘,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薄红再次染上狗卷棘的耳根,整个人似被火焰灼烧一般。他一开始就没指望骗过五条老师,只是源千鹤……希望她是真的怀疑自己感冒。

    五条悟看出男学生的窘迫,不由分说一把揪起千鹤衬衫的后衣领,想将她拖走,少女大叫:“老师,别,别扯——”

    千鹤不可能只穿着镂空吊带裙来狗卷棘的房间,她特地翻出了一间宽松的“男友风”衬衫,浅浅罩到了大腿根以下的部分。但这件衬衫是原主衣柜里少有的快销品牌,质量可想而知的差。五条悟只微微使劲,胸前的两颗扣子蹦蹦两声,瞬间弹射得无影无踪。

    千鹤力量向前,五条悟的力道向后,衬衫被扯得往下一滑,露出了光洁无瑕的后背。

    虽然仅有几秒的春光。

    五条悟反应迅速,立即松开手,千鹤也马上将衣服罩了回去,急急忙忙蹲下身寻找扣子,以此来掩饰脸红的尴尬。

    狗卷棘也来帮忙。

    “扣子是白色的,我找到一颗了!还有一颗……”

    狗卷棘和千鹤同时看到了位于床底下的白色扣子,两人同一时间伸手探去,轻微的肌肤相触,狗卷棘收回了手,千鹤低低道:“谢谢。”

    她转过脸来,对他笑了笑。

    狗卷棘原本平息下来的燥热又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四肢,呼吸变得紧促起来,他强迫自己别开视线,说了声:“鲑鱼。”

    她距离的太近,又几乎是伏在地上的姿势,被扯断扣子的衬衫没遮住胸口,黑色的蕾丝内衣v领很深,衣服与她奶油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能看到乳.沟之间晶莹的水珠。

    “好了!扣子也捡到了,早点休息吧。”五条悟拍了拍手,将狗卷棘旖旎的思绪打散了部分。

    “那狗卷同学你注意身体,我明天出任务先休息了。”

    “鲑鱼。”

    “晚安。”

    “鲑鱼。”

    五条悟将千鹤送到她房门。

    “千鹤。”

    “嗯?”

    千鹤等他吩咐明天的注意事项。

    五条悟只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收敛点,知道吗?”

    千鹤吓得查后台面板,老师的好感度还是稳稳停在-100。她顺带看了看狗卷棘那边,竟然是——

    2/100!

    转负为正了!

    翻身农奴把歌唱!

    千鹤沉浸在狗卷棘转负为正的喜悦中,脸上情不自禁挤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喂,老师刚说的听到了吗?”五条悟戳了戳她的头。

    千鹤回过神:“啊!老师说什么?”

    五条悟扯了扯绷带,无奈:“明天多准备点行李。还有,别到处招惹了。如果再出什么状况,闹的要退学的话,你就没地方可去了。”

    千鹤立正站好,笑眯眯:“老师放心,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

    次日。

    “话说,这地方还真是够偏僻的啊......”

    一直以为霓虹的公共交通极其发达,铁路可以穿梭到任何地方的千鹤,这回算是开了眼界。

    先是从东京坐新干线,然后是开了近四个小时的车,千鹤屁股都坐疼了。

    五条悟笑说:“不久之前这里还不算村庄,最多算是聚落而已。”

    “在这种地方发生所谓的神隐,听起来也就没那么奇怪了。”千鹤看着手机里辅助监督分享过来的资料,“先是探险者陆续失踪,然后是警察,最后是我方派出的窗,基本确定是咒灵所为了,等级呢?”

    “所谓的神隐,基本上都是咒灵作祟。”五条悟没有正面回答千鹤的问题。

    “老师,还有别的资料吗?目前我看到的都是失踪者信息,没什么有用价值。”

    五条悟盯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那就要交给聪明的千鹤去调查了,老师还有更重要的事,就先走一步啦!”

    “等!等一下!”

    千鹤慌了,下意识想揪住老师的衣袖,却因为无下限的缘故被阻挡。

    “老师,你不是说要带队吗?”

    “是啊,老师不是带你到这里来了吗?”他特地把带咬的很重。

    你搁这儿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千鹤指着自己:“那意思就是我单独调查,单独解决?”

    五条悟笑说:“bingo!”

    “等等!”千鹤急了:“那万一我调查不出来,又不是咒灵的对手怎么办?”

    五条悟笑说:“安啦,我肯定事先做了评估,确定你没问题才带你来啊。况且要真出什么事,千鹤用手机叫我一声,我马上就赶到了。这次如果顺利祓除,可能会升等级哦。”

    千鹤双眼放光,等级与薪水挂钩,高等级等于高薪水。

    “那老师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吗?”

    刮目相看=好感度直线上升!

    “当然!”五条悟笑容满面。

    然后千鹤就目送老师上车,绝尘而去。

    “哎呀!我忘记跟他说了!”她一拍脑门。

    系统好奇:“什么?”

    “我一个人干两份活,窗和咒术师,得付我两份工钱。”

    系统:“……还真是打工人的命。”

    顺着地图的指示,过了一座横跨山谷的铁桥,千鹤找到了那座小村庄。

    这几年霓虹旅游业蒸蒸日上,各地为了抢游客,在景点挖掘上可是绞尽脑汁。有些原本与世隔绝多年的小村庄也渐渐被发现。随着企业入驻和开发,当地的村民享了一波旅游的红利。眼前这座村落,准备打出可以治疗癌症的温泉为噱头来吸引游客。

    “您好,我是w杂志的记者,听说本地有可以治疗癌症的温泉,就想来做一期取材。”

    她见到的第一位村民,一个模样老实的农夫。

    “啊,是这样吗?”

    穷乡僻壤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个美貌少女,农夫脸上一红。

    千鹤温和道:“是的,可能取材时间会稍微长点。请问这里有民宿吗?”

    假身份是她与五条悟商定的。既然当地希望通过旅游业吸引游客,肯定会欢迎记者来宣传。

    “有的。”农夫点头:“你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山田开了一家民宿,还可以泡温泉。”

    千鹤笑说:“那就太好了。”

    谢过农夫,千鹤按照他的指示果然找到了山田家的民宿。一个约莫七旬的白发老人朝她招招手,笑容满面:“我接到消息了,您就是w社的记者吧?”

    “这是我的名片。”做过社畜的千鹤熟练的掏出假名片。

    “结衣,快来接待客人!”

    屋内有人应了一声。不多时,一个小姑娘走来,朝千鹤鞠躬:“我带您去房间放下行李。”

    千鹤大学期间有过记者的经验,当天下午便在村内到处走访摄影。待得夕阳落下,千鹤回到民宿准备享受下温泉。

    障子门被拉开,结衣不打招呼就走进来,还没等千鹤皱眉,少女扑通一下跪倒在席上。

    “源小姐,请问您是不是咒术师吗?”

    千鹤一怔。

    “什么?”

    “我在你的包里发现了高专的校服......之前来过一个女的咒术师。她,她被献祭之前跟我提过,说有咒术高专,那里学生的校服是蓝色的,扣子有漩涡。”

    千鹤恍然大悟:“我们的情报是不是你给的?”

    结衣紧张的点头:“是我。”

    “为什么?”

    “因为这种日子我已经过不下去了!每年不定期就会人被供奉给神社大人,女人优先被献祭!我,我死可以,但是我妹妹还小,我不能让她也死在这里!”

    千鹤不解:“那你们为何不跑?”

    结衣含泪道:“我可以跑,可是我妹妹被他们秘密关了起来。或许是蛇神大人觉得她还太小,不适合献祭。总之上次本来要轮到我了,那个女咒术师被他们盯上,她主动做了献祭品,我才免于一死。她去世之前我想过要救她,她就跟我说了关于咒术师的一些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等一下,你们村子是不是优先献祭外来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千鹤四肢。

    结衣点头:“他们叫我给你下药,但我会放了您,我来做祭品。祭祀大典每次都很隆重,全村几乎所有人都会去山顶神社,到时候您就利用这个时间去找我妹妹,求求您把她带走吧!”

    千鹤有些感动:“你要为妹妹牺牲自己?”

    结衣连连点头。

    千鹤闭上眼,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的疯狂跳动。幼时她有次中了小彩票,用钱买了许多新衣服,隔壁邻居的小孩污蔑她是做贼得来的钱。恰好她买过的小商铺遭了贼,那店主欺负千鹤家穷,又是老弱妇孺,操起擀面杖就往她身上砸去。

    姐姐打工回来,见她被打,毫不犹豫冲上去替她挨了好几下闷棍。

    分明伤的很重,姐姐却笑嘻嘻地说自己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再打几下都没事。

    父亲死后,身体不好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是姐姐撑起了他们的小家。千鹤相信,倘若姐姐面临这一情况,也会为了自己而牺牲。

    “结衣,你起来。”千鹤将少女扶起,沉声道:“放心,这次什么蛇神的死定了,你趁着祭祀大典的时候去找你妹妹,让他们捆了我去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