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中文网 > 都市小说 > 童养夫大佬掉马后[七零] > 11、第 11 章
    陆家大队,陆二山他们已经在河堤上忙活了,因着老大一家子不在,刘蓉也没法偷懒了,心中多少不痛快,干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问她男人,“也不知道,陆小言那死丫头回来后,会不会闹腾,总觉得她这两天跟变了个人一样,寻一次死,连娘的话都敢忤逆了。”

    “她再闹也没用,这钱是留给咱孩子上学娶媳妇的。”

    开颅手术一听就不靠谱,真开了咋可能活,他娘好不容易攒了三百二,这钱以后都是他的,陆二山绝不会让傅北把钱祸害掉。

    刘蓉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回到家后,陆大山和王月勤却不在,陆小言那屋倒是开着门,刘蓉过去看了一眼,陆小言坐在小马扎上,在擦鞋,傅北也回来了,正了无生机地躺在床上。

    刘蓉:“小言回来了啊,你爹娘呢?”

    陆小言:“借钱去了。”

    田桂凤刚将镰刀放下,原本没在意他们,听见这话,眉心一跳,也跑到了陆小言门口,“借什么钱?”

    陆小言不紧不慢地擦掉脏污,“奶奶,你不愿意给小北哥出医药费,总不能拦着我爹娘去借钱吧,我爹人实诚,乡里乡亲总有愿意帮一把的,咱陆家大队有二百多户,就按一家一块钱,也二百多了,再去隔壁大队借一些,总能凑五百。”

    刘蓉心中一沉,抿着唇神色难看,田桂凤反应更大,瞬间炸了,“谁允许他借钱的,借了怎么还?”

    陆小言慢悠悠回,“大不了一个月还一块,省着点,总能还上的,就算还不上,不还有奶奶你吗?”

    轻飘飘一句话,简直要将田桂凤气死,她凭啥帮他还?都养了傅北十一年了还不算,非得把一辈子都搭上是吧?

    还真以为吃亏是福?真是傻的冒泡,这脑子也不知道咋长的,一点都不像她。

    田桂凤气咻咻转过身,喊上陆建良跑了出去,要去拦人。

    刘蓉也想跟出去瞧瞧,陆小言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站了起来,“婶,你还是赶紧做饭吧,别一会儿耽误了吃饭,就算我奶将我爹娘喊了回来,总不能一直盯着他们吧,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借钱给小北哥看病,哪怕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得看。”

    刘蓉只觉得糟心,不明白他们这是图啥,就算她和傅北结婚了,又没娃,等傅北走了,以后还不是可以再嫁一次?

    非欠一屁股债才甘心?

    刘蓉清楚借钱的事,八成是她的主意,也不着急出去了,苦口婆心地劝她,“小言呀,婶子还是得劝你一句,开颅可不是小事,除非神仙保佑,咋可能活?要真有神仙保佑,傅北也不会小小年龄就死了爹娘。你听婶子一句劝,就算他真没了,不是还能再嫁?你模样好,再找一个能赚钱的,日子不照样过?总得为自个考虑不是,真欠了债你们一家子,都得搭进去。”

    她难得这么有耐心,真恨不得敲醒她。

    陆小言笑了笑,“怎么是我们一家子还?不是还有爷奶和叔婶吗?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总能还清的。”

    刘蓉脸色一变,有些愠怒,见陆小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心中堵得厉害,都想直接怼她一句,凭啥?

    不等她开口,陆小言就笑了笑,“婶婶不会拒绝吧?咱们又没分家,当然是一起还账了。小北哥的工资都交给了奶,我叔还花了好几十呢,有福同享,有难要是不一起当,只怕脊梁骨都要被戳断,我知道婶子做不来这种事。”

    刘蓉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她当然不想被戳脊梁骨,也绝不愿意帮他们还债,她男人才刚当上小队长,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她疯了才受他们拖累。

    对,分家,他们可以分家啊,分了家,管他们欠多少,任谁也不会找他们还。

    刘蓉心中的大石,被人一下就移走了,筋骨都松快了起来,她笑了笑,“婶子确实做不来这事,先不和你唠,说好的轮着做饭,我先做饭去。”

    一副明事理的模样。

    进了厨房后,她就将自家男人喊进了厨房,两人小声嘀咕了起来。

    陆小言也笑了,等了没一会儿,田桂凤和陆建良就黑着一张脸回来了,王月勤和陆大山压根没喊回来。

    田桂凤死死抿着唇,直到今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儿子早就长大了,比她高,比她力气大,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摆布的小娃子,一旦不听他们的,除了捶他两拳,屁点用没有。

    他们是铁了心要借钱给傅北看病。要不是杀人犯法,田桂凤都想冲进陆小言屋里,拿枕头闷死他,真真是个祸害。

    非得拖累他们,将他们的血吸干才甘心。

    见公婆脸色难看,刘蓉便清楚大嫂他们两口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借钱。

    她将婆婆喊进了厨房,对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陆二山斟酌了一下,便开了口,“娘,既然哥嫂执迷不悟,那干脆分家吧,分了家,他们欠的钱,让自己还去。”

    一听分家,陆建良脸色变了一下,这年头,长辈还在时,很少有分家的,除非家里儿子多,实在住不下,才会分,就算分老人一般也都是跟着老大家。

    二山这是啥意思?

    连他们也一并嫌弃了?

    田桂凤心中也有些堵,这些年省吃俭用,几乎所有钱都花在了小儿子身上,他们这是干啥,一看傅北成了拖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

    见公婆不太高兴,刘蓉忙说:“爹娘,我们不是要抛下你们分出去单过。”

    公婆一个五十八,一个六十,两人身子骨都还硬朗,干活时比他们两口子力气还大,还能帮着带一下娃,家里买了鸡蛋啥的,也都是紧着他们,又没到七老八十干不动活的时候,刘蓉自然不会傻到将人往外推。

    她走到田桂凤身后,给她捏了一下肩,温声说:“大哥不是非要借钱吗?总不能咱一大家子都要受他拖累吧,小林小森还这么小,读书买衣服都要花钱,总不能让两个小的也陪他们过苦日子。”

    这话可说到了田桂凤心坎里,她不想让老大一家救傅北,就是怕拖累整个家,连累她的金疙瘩。

    刘蓉:“所以我和二山,就合计了一下,他们如果非坚持借钱治病,那就让他们分出去单过,您和爹就跟着我们过,让他们搬出去自个找地儿落脚,您这么一吓唬,说不准他们就退缩了,不肯借钱了。”

    田桂凤拍了一下大腿,“好主意,还是你俩脑子好使,那就这么办。”

    陆建良却皱着眉,点上了焊烟,他比老婆子清醒点,自然知道小儿子和小儿媳都是爱偷懒逃滑的,日后如果跟着他们,肯定啥都得帮衬,日子不会太舒坦,可大儿子又非得借钱。

    要真是借五百块,单靠他地里刨食,十年能还完,都是好的。他也清楚,老婆子不可能帮他还,要是能用分家吓醒他们,也是好事。

    中午吃饭时,两人压根没回来,趁大家中午在家时,又一家家的去求,一中午跑了二十三家,有一多半都借了钱,有些个心软的,同情傅北的还主动多掏了两块,当然也不是每家都借到了,有两家一听借钱,直接将他们撵了出去,还有几家抹不开面子,给拿了一把菜,一碗粮食。

    村里各家各户离得很近,消息传得也快,都知道了田桂凤不肯给傅北治病的事,想着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帮,不等两人上门,就拿着钱来到陆家,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人,一中午,陆小言迎接了五拨人,有傅北的朋友,斜对门的婶子,跟她奶奶吵过架的崔奶奶,就连卖豆腐的秦奶奶都拿来三块。

    真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乡下就是这样,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关系亲近的都会送钱,这主动送的,说起来都算是白给的,就算不还,也说的过去。

    田桂凤只觉得不可思议,不明白咋有这么傻的人,这钱铁定打水漂,老大一家能还上才怪,他们竟还巴巴送上门来,一群脑袋被驴踢的蠢蛋。

    陆小言心中却暖烘烘的,有那么一瞬,甚至有些后悔,让傅北装晕,害得大家跟着担心。他们节俭抠门,说话嗓门大,一个窝窝头都恨不得吃两顿,可他们也吃苦耐劳,淳朴善良,是一群再可爱不过的人。

    她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门,秦奶奶还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也别太担心,小北那孩子肯定会没事。”

    陆小言点了点头,正想去找找爹娘,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一段时间不见,肚子竟然又鼓了起来。

    是赵大妞,隔壁生产大队的,也是原身的同学,她去年八月份已经生了对双胎,今年年前竟然又怀上了,她也才不过十九岁,性格挺开朗的,嫁来三年已经跟邻居们都混熟了,不过陆小言是个内向姑娘,没啥朋友,所以两人不算多熟悉。

    赵大妞个头高,眉眼如刀,比寻常女孩,多了丝英气,结婚后,显然没少干农活,被晒得有些黑,此时黝黑的脸上,有些难为情。

    走近后,她才咳了一声,说:“我替我婆婆道声歉,她说话一向跟放屁一样,突突突只图自己痛快,啥都不管,你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刚刚陆大山和王月勤去她家借钱时,她婆婆二话不说,将人撵了出去,还说傅北死了就死了,陆大山有那个钱,还不如重新娶个会下蛋的,自个连儿子都没有,对一个外人倒是上心,要多难听多难听。

    说完,赵大妞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一把塞给了陆小言,都是一毛的,五分的,足足四块六,是她全部的家当,“这是我自己攒的钱,虽然不多,有一毛算一毛,你先拿着用。”

    塞完,不等陆小言反应,就扶着肚子离开了。

    陆小言心情复杂,忙追上了她,“谢了,我会尽快还的,你慢点走。”

    陆小言干脆送了她一程,顺便去找了一下陆大山和王月勤,两人刚从陆星家出来,手里捏着五块钱,两人眼睛都肿着,也不知哭了多少场。

    陆小言清楚,爷奶已经有了分家的意思,忙将人劝了回去,“爹娘,身体最要紧,总得吃了饭,再继续借,你们要是累晕了,小北哥咋办。”

    回家后,陆小言去热了一下毛巾,打算让他们敷敷眼。这边刚摆好毛巾,那边田桂凤就已经将他们喊到了自己屋,陆小言拿着毛巾也跟了去。

    田桂凤已经黑着脸开了口,“老大,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非要借钱,去省城给傅北看病是吧?”

    陆大山红着眼睛点头,声音也带着气,“小北是我养大的,就是我的孩子,要是借不够,我就是去卖血,也要给他治病。”

    倔得跟牛犊子一样。田桂凤搞不懂她怎么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陆建良也被他眼中带气的模样气到了,懒得再浪费口舌,直接说:“既然你们非得借钱,那就分家。”

    本以为儿子会求着别分家,谁知道两人也就懵了一会儿,紧接着就干脆点了头,“那就分,分开后就不用拖累二山了。”

    田桂凤瞅见他这样,就觉得来气,知道拖累人,还借钱,脑子蠢死了,她说:“二山,你去将大队长喊来,让他做个见证。”

    陆建良叹口气,也没阻拦,既然如此,索性划清界限。

    大队长很快就来了,见他们要分家,并不惊讶,陆大山借钱的事,他自然知道,他也挺同情傅北,直接让老婆子拿了五块,田桂凤什么脾气他心中清楚,咋可能吃亏,分家是必然的。

    陆大山一家子这些年过得也挺惨,能分家,未必不是好事,他拍了拍陆大山的肩,对陆建良说:“叔,你们想咋分?”

    陆建良抽了一口焊烟,坦诚说:“老大一家坚持要借钱给傅北看病,开颅不是小事,说不得整个家都会被他拖垮,不分的话对老二一家也不公平,我和老伴已经商量好了以后我们就跟着二山住,所以房子归二山,老大一家搬出去住。”

    陆大山有些惊讶,原本还以为分家是弟弟提出来的,两小口想分出去单过,没想到父母也要跟着他。

    他是长子理应让父母跟着他,可想到这些年媳妇和闺女所过的日子,又说不出其他话。就算把房子归老二,需要搬出去,他也愿意,他干脆地点了头,“中,那就这样。”

    真到了这一刻,陆老头还是有些不好受,总觉得一分家,家就彻底散了,怕以后受连累,他还是开了口,“家里的锅碗瓢盆不值几个钱,锅就留给二山,你们带走自己的碗筷和脸盆就行,把厨具给二山留下,至于粮食,就按人头分吧,刚分了粮,家里有十六袋,你们人少拿走六袋吧,老二家也占不了多少便宜,以后养老不用你们管,算扯平了。”

    陆大山继续点头。

    刘蓉说:“既然大哥没意见,那咱们就签个协议,以后房子归我们,我们负责养老,大房彻底分出去,以后欠了钱,和我们没关系,大队长,你是见证人,就由您来写协议吧。”

    见两个老人都没提钱的事,爹娘也没想到这一点,陆小言干脆开了口,“爷奶,我们搬出去的话根本没地儿住,租房也得花钱,还要给小北哥看病,他之前做工,一个月工资二十一,两年多的工资全给了你,一共五百多块钱,零头就不算了,还有五百呢,既然要分家,这笔钱你总得拿出来吧。”

    大队长也觉得他们不地道,分个家还藏着掖着。

    田桂凤剜了她一眼,“就你事多,钱早花完了,一分没有,我还没管你要钱呢,去趟医院要走二十,剩下的钱呢?”

    陆小言扣掉四块的布料钱,将剩下一块四,拿了出来,“县城开支大,吃喝医药费啥都要钱,就剩一块多,才两年,你那五百真没了?那我找到的,就都归我了。”

    说着走到了床头,弯腰将手伸到了床底下,从床板底下抠出个圆鼓鼓的臭袜子。

    田桂凤顿时急了,根本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知道她把钱藏在了哪儿,怪就怪以前没把她当个人,好多事都没防着。

    她伸手就去抢,一不留神扯开了袜子,一张张十块的大团结掉了出来。